他的脑海里咻的绽放了一束烟花,腾空而起,在夜里绘画出无与伦比的图案,然后变成星星点点的花火坠入海面,烧红了他们的一切。
第27章
夜色缠绵,星辰璀璨,芙蓉帐暖。
此时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了声音,让这春光失了颜色,“谷将军,该启程了!”谷抒深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书生…”白九月揉了揉眼,还没从刚刚的缱绻里走出来。
“九月。”
谷抒深捧了他的脸,轻轻的摩挲,“你是小狐狸对不对?你有法术对不对?”白九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所以一会你先走,我想办法脱身,我们在西北军营外的红树林见面?”谷抒深知道自己恐怕凶多吉少,也不忍告诉九月。
“不走,我要和你一起。”
白九月知道书生逃不了。
如果有法子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乖,有你在我还要分心照顾你。”
谷抒深吻了吻白九月的眼睛,好像明亮得星星。
“你是不是又不喜欢我了?”白九月眼睛又红了。
“不是,我喜欢九月,一辈子都只喜欢九月。
只是,我不想九月冒险。”
谷抒深当下也难受得不行。
两军交战,自己被当作对方筹码。
于公他不能弃家国不顾,不愿作为挟持,他想要以死明志;于私,刚与九月重逢,互述衷肠,他又怎么舍得就这么离他而去,生死殊途?九月来之前,他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现在,他不想死。
九月是他的底线,不能让九月涉险,他更想要和九月白头到老。
“你要是喜欢我,就要带着我。
我虽然因为。”
白九月本想说因为断尾法术被削弱,又怕书生难受,于是顿了下又说,“我虽然法术不强,但是还是很厉害的。
你带着我,我们想办法逃跑。”
白九月巴巴的望着书生。
“九月,会很危险。”
谷抒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这样的痴痴的,又让人怜爱的九月,“可能会死。”
“我不怕死,只要和你在一起。”
九月脱口而出,这句话犹如烧得通透的铁烙,烫的谷抒深的心滋滋的痛,他把九月揉进怀里,“不会,我们不会死。
我不会让我们死。”
九月揽了谷抒深的腰,乖顺的藏在胸口,“是啊,我才知道爱是什么,以后还有好多的爱要吃呢。”
白九月嘟嘟囔囔的,谷抒深忍不住又想逗他,“那是吃的吗?那是做的。”
白九月半晌才反应过来,想起翻云覆雨,脸颊泛起了红晕。
不多时,外面等待的卫兵手捧着什么东西进来。
“谷将军,这是阿贺马太子赐您和这位小姐的喜服。
请务必穿上,战车已经在外等候。”
“还挺好看的。”
白九月摸了摸衣服,“我给你穿上吧。”
谷抒深亲手给九月穿上喜服,又给他梳头,“九月的头发真好,我看母亲挽过流云髻,也给九月挽一个吧。”
白九月穿戴整齐,眉如春山,眼含秋水,袅袅廷廷,一身大红色的的长裙流光如华,这样招摇红色很适合他,毕竟他是一只火红的小狐狸,在谷抒深看来,即使是最美的朝霞也不过如此。
“九月真好看。”
谷抒深牵了他的手。
白九月笑了笑,真如春光化了雪。
“我喜欢红色,我们是成亲了对吗?”白九月看着和自己一样红色喜服的谷抒深,喜不自禁。
“嗯,成亲了。”
谷抒深啄了九月的小嘴,“一会儿,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我们成亲了。”
谷抒深说这话的时候内心波澜起伏,是啊,一会又会是怎样的血雨腥风呢?越美的东西,往往越容易毁灭。
第28章
“好一对璧人。”
阿贺马见到两人迎面走来,“谷将军和这位白小姐,哦不,是白公子,真是情投意合啊。”
阿贺马笑着看了看身边的杜明生,“谷将军,原来您喜欢男人啊。
哈哈哈!”杜明生夸张的笑着,对面的士兵也都附和着笑成了一团,“怎么样,和男人睡觉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啊。”
杜明生嘴里吐着最肮脏的语言。
“九月不要听狗叫,会脏了耳朵。”
谷抒深用手小心的捂住了白九月的耳朵,九月看着书生,听着耳旁因为空气的流动而嗡嗡的声响,乖乖的给了书生一个笑。
谷抒深觉得一时风景无边,哪里还听得进那些人的污言碎语。
“真是夫夫情深啊,既然这样,就让你父亲、西北军还有整个汉国看看你们的情投意合的样子!”杜明生恶狠狠的说道。
两人蒙了眼,之后被押上了战车。
谷抒深一直握着白九月的手,怕他害怕,轻言细语的与他说些闲话,“九月不怕,这次打仗胜了,我就去回父亲,不做西北将军了。”
“为什么呀?”“我不想见不到九月,如果父亲不同意,我也会和九月在一起。
我们一起回到山里好吗?就是最初我被你救了,养伤的那里。”
谷抒深感觉九月的手心有些薄汗。
“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回去?”白九月心跳的有些快。
“你看我打过仗,功夫也不错,我可以打猎,当然没有九月打猎那么厉害。
但是我不会让你饿着的。”
谷抒深继续述说着。
“没事,打猎就交给我吧。
你只需要躺着就行。”
白九月有点开心的笑了一声,脆的好像三月婉转的黄鹂鸟。
“躺着?那就是只和你困觉就行是吧。”
谷抒深也笑了起来。
“你,你在这么说,我就生气了。”
谷抒深虽然看不到白九月的脸,但是能想到此刻他肯定又像喝醉了一样的脸红红的了,他好想亲一口。
“好、好。
我可以劈柴,做饭,我还可以给做纸鸢玩,嗯什么样的小狐狸都做!然后我们还可以把多余的猎物拿到镇上去卖,给你换糖吃。”
“嗯嗯,不要其他小狐狸,就只是红色的小狐狸,长的和我一样的。”
白九月正高兴着,突然想到一件事。
“可是,我,我不能生娃娃,怎么办呢?”“九月就是娃娃啊,这么乖的娃娃,我还要什么娃娃?”谷抒深说着说着,心里却开始密密麻麻的疼,这么美好的以后,究竟还看得到不呢?“我会乖的,真的。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都会乖。”
九月絮絮叨叨的,不停的碎碎念。
“不过啊,我还有十几年就可以变成女娃了。
到时候你如果想要娃娃,我再给你生好不好?”白九月想起了自己是可以修行的。
“哈哈哈,九月,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如果你是女孩子我还不习惯了。
不过,你既然是狐狸精,那活的可很久了吧。
我到时候老了,九月还是很漂亮的小公子呢,九月会不会嫌弃我啊。”
“啊。”
白九月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一定也会比九月先死去。”
谷抒深想要给白九月一些心理暗示,无论如何自己都会先离开他,也许就是现在。
“不,我不要法术。
我不做狐狸精,就要你,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白九月生气了,但他不知道在跟谁生气。
“九月,不要这样。
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忘了的。
记忆是很奇怪的东西,时间洗一遍,它就会淡一点。
刚开始你可能会很不习惯,过了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你就不会那么难过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因为这样我才会放心。”
谷抒深哄着九月,但嘴上的话越软,心里的痛越硬。
谷抒深想,九月如果真的忘了他,他估计九泉之下也会非常非常的难过,非常非常的难过~
第29章
战车突然停了,有人推搡着两人走上台阶,遮盖眼睛的布条忽的被扯开,谷抒深这才发现和白九月身处数十尺的高台。
四周插上了沙乐国的旗帜,独有的黑色战旗被夜风吹的狂妄。
高台下面,仍是黑蒙蒙一片,身披黑色战甲的沙乐兵团整肃的排着列队,手里握着的长矛,寒光可见。
此时夜色正慢慢褪去。
谷抒深已经可以看到远处城墙,那书有“西北”两字的红色大旗迎风招展,漫卷西沙,甚是惹眼。
谷抒深和白九月面前一片空荡,只要稍行一步就会坠落而亡。
白九月小心好奇的看了一眼,立即退了回来,有些害怕。
谷抒深不由得捏紧了九月的手。
“谷将军。”
谷抒深回头看去,才见高台还连着指挥台,阿贺马和杜明生端坐一起,前面铺着一张作战图。
“特别为你架设的,这样,战况全都能收悉眼中。”
阿贺马笑道。
谷抒深并不做声,他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他是无所谓,但是九月该怎么办呢?天色渐渐发白,就像有人拿水洗着夜空,颜色越来越淡,东方开始微微的泛红。
白九月已经开始感到疼痛了,日出之时,断尾之痛。
那个地方已经开始被啃噬,难掩的痛苦从身后传来。
他不能哭,也不能喊,因为此刻书生就在旁边,坏人也在旁边,他不能让书生担心,也不能让坏人知道。
白九月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书生的手,谷抒深见他脸色日渐苍白,还以为是因为害怕所致。
“别怕。
一会趁乱,你就施法从这高台处跳下去,我自会去找你。”
白九月已然疼的不敢说话,因为一开口他可能就忍不住了叫了出来。
他咬着唇,低着头,谷抒深见他没有应答,以为是默许,不由得心里放松了些。
天色终于发亮,谷抒深看清久违的西北城。
城墙上,蓝羽军早就架设好密密麻麻的弓箭,蓝色的羽毛给城墙画上了一层保护带,一旦沙乐国敢进一步,他们就会万箭齐发。
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都说七十古来稀,但谷老将军却身披银色铠甲,代替自己站在了墙头,为家国拼命。
老将军的背都有些微驼了,但他仍然努力的挺起脊背,谷抒深知道,自己的父亲身上有四十九道伤疤,他是个英雄。
远远望去,天地相接的地方一片茫茫的云雾,红色开始晕染。
“呜~~”指挥台上,沙乐国的士兵吹响了号角,那浑厚的声音,穿透过层层云雾,惊醒了晨光。
阿贺马点了点头,杜明生站了起来,走到了谷抒深跟前,随即捻了一句传音诀。
“谷老将军,给您道喜了!”声音清晰的传来,每个人都能听见。
他带着笑看了一眼谷抒深和白九月继续说,“少将军昨夜成婚了,你们看这穿着大红色喜服的一对璧人可好看?真的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啊。
哦不对,不对。
不是郎才女貌,应是郎才郎貌。”
杜明生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儿媳妇儿您也见过的,白九月,那可是个好看的小公子啊。
您儿子昨天亲口说的要娶一个男人做妻。”
谷抒深关注着父亲的变化,见谷老将军虽然努力的昂着头,但身体却有一丝的不稳。
“既然都提出来了,我们沙乐国怎们能不满足呢。
这不,昨天就当着众将士的面拜了天地,然后入了洞房。”
谷老将军有些站不住了,身后的将士悄悄的撑了他一把。
“你说,这普天之下这么多好女儿,为什么您的儿子非要娶一个男人呢?这不是让您断子绝孙吗?”“昨天晚上啊,不小心偷听了下洞房。
唉哟,我们的将士都脸红啊。
那可是翻云覆雨,娇声连连啊。
你说这男人和男人是怎么洞房的啊?是入哪个洞啊。
哈哈哈!”谷老将军听到这里,终是把持不住,身体微微一颤,险些倒下,只有身边的将士看到,他掩着口的手上全是吐的血。
第30章
谷抒深的指甲已经掐入了手掌。
他知道父亲是多么重视伦常道义的一个人,杜明生的这番话看似随意,其实酝酿已久,直刺父亲的软肋和心窝。
自己最看重的儿子,西北军未来的统领,此刻却成了离经叛道,毁坏伦常的人,他多年建树已然崩塌。
杜明生的算盘就是这般,要让谷家丢了颜面,遭人唾弃;要让西北军失了主心骨,掉了士气。
双军恶战之际,一旦低了气焰,兵败如山倒。
白九月此刻已经快虚脱了,不知道为何今日的痛楚超过以往,那种痛真真如有人拿了剃刀,生生的要分割他的骨肉,一刀一刀缓慢而深刻。
他不许自己倒下,集中全身的精力维持着姿态。
谷抒深觉得如果自己不开口,这场仗,必输无疑。
“九月,你会传音诀吗?”谷抒深问。
白九月点了点头,调动起虚弱的灵力,对着谷抒深点了一点。
“可以了。”
谷抒深没有注意到此刻的白九月已经气若游丝。
“我的父亲!我的兄弟将士!我的父老乡亲!谷某有话要说,我确实有错,疏忽大意被敌人诱捕,此乃其一;未禀明父亲高堂擅自娶亲成婚,此乃其二;让自己心爱之人当众受辱,此乃其三!”谷抒深在将“其三”咬的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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