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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做你的白月光(近代现代)——息霜

时间:2020-12-13 09:36:26  作者:息霜
  “谁管一只苍蝇死活。”林襄说。
  乔伊斯摸索下巴,若有所思。
  阿斯顿马丁疾驰而去。
  乔伊转而乜一眼林砚,生了些兴致,他抱着一条胳膊,手撑下颌,笑眯眯地问:“你想取代林,对吗?”
  林砚瞳孔收缩,垂在身侧的双拳猛然捏紧。
  乔伊抬手,手掌撑住他一边肩膀,压低了嗓音,诱惑道:“跟我来。”
  金发如波光璀璨的鎏金,象征了遥不可及的奢华与财富,吸引林砚转身,不由自主地跟随乔伊的步伐。
  宾利SUV沿泰晤士河岸前行,乔伊翘着二郎腿,林砚在后座,拘谨地等候目的地。
  是一家高级会所。
  乔伊双手插兜,哼着童谣“London brige is falling down.”
  他率先走进一间昏暗的包厢。
  过重的奶油气息混合朗姆酒的甜香,浸透纸醉金迷的腐烂气味,在夜色深处向潮湿的远方弥漫。
  林砚感到紧张,他身后有个白人推了他一把。
  林砚踉跄着摔进包厢里,乔伊正在跟林襄通电话。
  “你的回国礼物,我帮你想好了,林。”乔伊斯笑得漫不经心,视线斜斜一扫林砚。
  那眼底简直说不出的冰凉和残忍,乔伊的笑容依然很温和,林砚骤然感到大事不妙。
  他转身向外,白人捉住他的手臂,拖麻袋一般拖回乔伊斯面前。
  林砚急了,大声求助:“林二,救我!”
  林襄在开车,林砚的声音几乎刺穿耳膜,他戴着蓝牙耳机,林砚惊恐交加的喊声就贴在耳边释放,让他很不舒服。
  “林,这是送你的惊喜。”乔伊舒舒服服地交叠双腿,打开免提,扔了电话上身后仰,两条胳膊搭在沙发背。
  林襄沉默。
  乔伊斯这人在某方面和他一样,不太服管教。
  伯爵家的小儿子混过伦敦黑社会,虽然后来被家里逼着金盆洗手,不过那股匪气却一层未减。
  “……”林襄只是提醒他:“杀人犯法。”
  乔伊笑眯眯地挂断。
  林襄踩足油门,冲回府邸。他将车钥匙和外套扔给仆人。
  林奇山不在,下午的飞机飞去美国了。
  林襄摸索到地下室,仆人紧张地跟上前,被他挥退。
  厚重的铁门合拢,激起灰尘。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林襄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慢腾腾地坐回熟悉的铁椅上。
  惨白幕布露出狰狞面孔,一个月、一年、两年,无论过去多久,不会好的伤疤总是折戟于惨痛回忆。
  林襄哆嗦着吞下一粒催吐药片。
  霍司容那张熟悉而可怕的脸,在幕布上不停闪现、消失。
  林襄从铁椅上滑落,抱膝蹲地,咬紧牙关。
  夜色如浓稠墨水,晕染着过往的陈旧,一辆停在路边的保时捷中,霍司容将戒指推入指间。
  画面转瞬即逝,霍司容揪着他的衣领,声色俱厉:“你太自私了。”
  ——“抽血!”
  ——“你最好记住,没有林砚,你什么都不是。”
  直到最后,霍司容用他交换了林砚。
  腹部痉挛,他撑着身体,趴在冰冷的铁椅上干呕。
  ·
  林砚被反绑在地。
  乔伊的助手上前,注射器针头刺进皮肤,恐惧让林砚呼吸几近停滞:“这是……什么?”
  “东莨菪碱,一种药。”助手用英文回答。
  林砚瞪大眼睛,满目惊恐,“你们想做什么?!”他愤怒而惊惧地咆哮。
  乔伊站起身,低眼扫过他,像俯视一只不可卒闻的臭虫。
  他弯身摘下林砚的眼镜,随手扔上玻璃茶几,哐当脆响。
  “给他伪造林的身份,送回Z国。”乔伊上身稍稍后仰,头也不回地摆手,他走了。
  助手恭敬领命,乔伊走到一半,唇角忽然噙起戏谑的笑意:“就送到那个什么,霍先生那儿。”
  “是。”
  ·
  宁北市。
  林砚被扔下飞机,护照和身份证上都是林襄的名字,他的手机已经被乔伊丢掉了。
  过量的东莨菪碱迷惑了他的神经,林砚跌跌撞撞冲出机场。
  白昼惨白如纸。
  脑仁深处一阵剧痛,林砚几乎发狂,他跑上大街,试图寻找医院。
  绿灯将逝,臃肿的路面,汽车不停鸣笛。
  林砚转过街角,走上一条人迹罕至的高速道。
  乔伊斯说过什么?林砚大口喘气。
  “没有林襄,你能活到现在?”乔伊斯的中文非常熟练,他似乎十分了解他们的过去。
  “你最好和林襄保持距离,林先生,你得记住,如果你不幸死在路上,那都是拜霍先生所赐。”
  金发男人掐紧他的脖子,窒息感铺天盖地,林砚脸色发青,两片唇间血色肉眼可见地褪去。
  一辆面包车失控般冲出弯道,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林砚迟钝的感官不足以向四肢发出逃跑指令,他猝然回头。
  车灯放大,他看见司机惊恐扭曲的圆脸。
  刺啦——
  两天前,深夜的伦敦。
  林襄坐在冰冷的铁椅上,手机打开免提搁置一旁。
  林砚已经被高振带走了,他们要赶第二天的飞机。
  乔伊斯坐在自家宅子的窗台上,叠着二郎腿,悠闲哼曲。
  手机里传来林襄略微沙哑的声音,他低低地说:“高叔会处理的。”
  “你贸然和林砚调换身份,这次回国,就是想脱离林奇山掌控。”乔伊斯睁开眼睛,眼皮向窗外一撩。
  “我想你的决定有些草率和仓促。”乔伊斯淡淡地说。
  “林砚不是想取代我吗?那就让他得偿所愿,林奇山……你知道他这种人,亲生儿子无非是工具,以后有林砚后悔的时候。”
  乔伊斯沉默。
  “林奇山虐待谢心,甚至录了一大堆视频,他当我找不到呢。”林襄嗤笑:“在他手上,我插翅难飞。”
  “这件事只有我、高振和林砚知道。”乔伊斯张了张嘴:“你赌林砚不会说出去。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回国后再说吧。”林襄屈指按压眉心,略显疲惫:“再说。”
  林砚拿到了林襄的身份证明,而林襄留下了林砚的身份证和护照。
  林砚出车祸当天,林襄以林砚的身份重回宁北。
  依旧是盛夏,炎热而潮湿,夜幕四合,日头挂在地平线上将落未落。
  熟悉的宁北,熟悉的乡音。
  林襄站在马路尽头,戴着一顶棒球帽,穿了T恤和短裤,背着网球包,单手插兜,他抬头,茫然四顾。
  一辆救护车鸣笛开道,疾驰而去。
  林襄摸出林砚的手机,离开伦敦前,乔伊斯找人处理了手机内容。
  霍司容毕竟是公众人物,想了解他的境况,不用见着人,刷微博就行了。
  林襄想了想,点开微博,尚来不及看一眼,通知栏自动弹出一条最近新闻。
  《富豪之子归国惨遇车祸》
  林襄一眼瞥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并不知道乔伊给林砚注射了能迷惑交感神经的东莨菪碱。
  林襄惊讶地点开,这条新闻两个小时前发布。
  车祸发生时间是凌晨三点,正好是林砚那班航班抵达宁北机场后不久,事故发生地点就在机场不远的高速通道上。
  林砚出了车祸,林襄微蹙眉头。
  新闻上说,目前林砚已被送往距离机场最近的中心医院紧急抢救。
  林襄动身回国前,兜里置备了充足的现金和零钱,他摸了摸鼓胀的钱包,抬手拦下一辆出租。
  司机看了他一眼,没问去哪儿。
  林襄坐上副驾驶,倒时差的后遗症让他有须臾晕眩。
  他定了定心神,才缓声开口:“宁北市中心医院。”
  司机换上有课的灯标,黄绿车身飞速汇入滚滚车流。
  天色彻底暗了,城市的霓虹灯汇成一片汪洋灯海。
  明月消匿,群星隐晦。
  林襄抱着背包,凝视道路两旁,高楼大厦离弦的箭一般向后掠去。
  ·
  凌晨三点二十一,霍司容接到闻尧的消息,说林襄出了车祸。
  他听到“情况严重”四个字时,有那么一瞬间,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霍司容抓起衣帽架上的外套,冲进车库开车,一路风驰电掣感到中心医院。
  也是在这儿,他曾逼着林襄给林砚输血。
  一切就如同一个可怕的轮回,他们再次回到裂缝化为沟壑的开始。
  林砚躺在担架上,过度失血和东莨胆碱的双重作用让他的神经几乎崩断。
  乔伊斯的威胁如同电影画面,一帧帧在脑海中回环往复,乔伊斯让他远离霍司容、远离林襄。
  否则,迟早有一天……迟早……
  林砚吓住了。
  他不是林襄那种大心脏的人,更没有决心和一身匪气的乔伊斯作对,他战战兢兢而又惊恐万分。
  “林襄,你就是死了,也别想我放过你!”霍司容大吼。
  林襄、霍司容,这两个名字再次出现,伴随乔伊斯的威胁,让林砚忍不住落下恐惧的眼泪。
  “不……”林砚倒抽凉气,陷入昏厥。
  横遭车祸的“林襄”毕竟是林奇山独子,医院不敢怠慢,血库中微量的RH阴性血全给他用上了。
  说林砚命大也是真的,好歹算抢救过来了。
  林襄到达中心医院时,林砚暂时脱离生命危险,被送进了特护病房。
  林襄下意识将棒球帽下拉,他找到护士站,询问:“林襄在哪个病房?我是他哥。”
  护士调出资料一看,两人长挺像,于是不再怀疑,给他指了位置:“住院部十二楼,1201号。
  林砚单独住着一间病房,布置居家,价格不菲。
  林襄本了看热闹的心情,溜达到十二楼电梯口。
  霍司容的人将这儿围得水泄不通,林襄在护士站前的大厅驻足。
  穿蓝白衣的护士和医生来往匆忙。
  闻尧本来看着霍司容,霍先生状态相当不对劲,似乎下一秒就能像山崩海啸那般声势浩大的崩溃。
  霍司容亲手将林襄送走,转眼就是两年。
  两年间,霍司容逐渐淡出娱乐圈,霍氏集团被他牢牢握在掌心,他几乎用每个夜晚去怀念离人,却连见他一面都做不到。
  遑论林奇山有意隔绝两人联系,就是林襄,也根本不愿见他。
  霍司容心里有数,林襄恨他,恨得要死。
  身材高大的男人就在走廊外的座椅上,从凌晨坐到深夜。
  闻尧只能陪他熬。
  良久,墙上的挂钟,时针悄无声息滑入下一格。
  闻尧拍了拍霍司容的肩膀,起身去洗手间,路过护士站时,眼角视线撇过一个熟悉人影。
  他陡然心惊,扭头望去,只见戴着棒球帽的青年斜倚瓷砖墙面,笑嘻嘻地与护士姐姐打趣。
  “林襄?!”闻尧惊慌失措地回望。
  病房中静谧无声,那个车祸严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似乎仅是假象。
  “你醒了?”闻尧夺步上前,在林襄反应过来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是林襄?”
  林襄猝不及防,被闻尧逮个正着。
  床上的人是林砚而非他,林襄心知肚明,不过他与林砚调换身份这件事,肯定不能告诉其他人。
  林襄顿了顿,很快学林砚的样子站直身体,优雅有礼地回应:“闻尧,我是林砚,你认错了。”
  不可能吧……闻尧满头雾水,当初林襄只能通过他同霍司容联系,闻尧对林襄的个性也算摸得一清二楚。
  尽管两年未见,闻尧也能一眼就认出,面前这个人,绝对是林襄。
  但床上的人又是谁?他分明拿着林襄的护照和身份证。
  闻尧迷惑地望着他,林襄叹气:“我担心小弟,从英国回来,一下飞机,就过来了。”
  是林砚的语气。闻尧拽着他的力道渐松,只见林襄目光闪烁,低声问:“霍哥呢?”
  闻尧一哆嗦,松开了他。只有林砚才叫霍哥,林襄叫的是霍先生、或者老霍。
  “哦,在里边守着你弟呢。”闻尧喝退两旁的守卫,将他带进去:“林少去看看吧,情况不乐观。”
  “嗯。”林襄跟随闻尧走进病房。
  他人还没进去,一只精致的瓷花瓶擦着脸飞过,砰咚撞上门框,眨眼碎得四分五裂。
  闻尧心惊,回头望向林襄。
  林襄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立在病房门前,两只漂亮的桃花眼无甚情绪,冷冰冰地俯视林砚与霍司容。
  霍司容胸膛剧烈起伏,他头也没抬,适才大约连人都没看,就将凶器狠狠投掷过来。
  闻尧急忙解释:“是林砚,林砚回来了。”
  “让他滚。”霍司容哑着嗓子道。
  闻尧犹豫,他觉得身后的林砚不大像是真的林砚,于是提醒自家老板:“您抬头看看吧。”
  “让他滚!!”霍司容愤怒到极致,当初如果不是为了林砚,他何至于亲手送出林襄,又何至于二人重逢,竟是今时今日的境地。
  男人霍然起身,硬挺俊朗的脸上充斥疲惫,眼睛下布满血丝,百年难得一见的眼袋乌青,他抬头赶人。
  目光却在触及林襄的一瞬间,从万箭齐发化为惊惶不定。
  “林襄?”霍司容发出与闻尧相似的困惑,他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向病床。
  床上的人车祸中摔了脸,整张脸已用白布包裹了,看不出全貌。
  林襄淡漠地看着他,大约有三秒,像按下某个开关,蓦然咧开嘴角,温文有礼地笑了,向他打招呼:“霍哥,您没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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