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渊自然知道府中衙役的本事遂道:“西南驻军多随蒋国公征战,你们的确守不住,小心自保便是了。”
段迹尧闻言瞬间怔住,这流王爷也太看得起他们这帮人了,自保?只怕门外兵士闯进来,他们连个全尸也难留!
李开年态度不再恭敬,站起身来得意洋洋道:“王爷的兵都在西北戍边,越境调兵视同谋逆这王爷是知道的,如今外面已经被围住,王爷猜猜他们多久能攻破府衙?”
段迹尧出去帮忙,流渊转头对李开年道:“李大人如此大动干戈,可有想过如何收场?”
李开年笑着说道:“西南政局复杂,王爷又没有表明身份,加上纳康一族骁勇之名远播,就是误杀了王爷也不是没有可能得。”
一番说辞便将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流渊忍不住笑出声,对浑身僵直的金荣轩说:“金大人状元出身,不知道速记一事做得如何?”
金荣轩已经动弹不得,忽然被点名立刻回了神点了点头,便见流王微微一笑:“那还得劳累金大人,将今日所闻言辞一字不差记录下来才是。”
金大人哆嗦着将桌案往一旁挪了挪,颤颤巍巍坐下来准备记录。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更新,没有存稿也要浪起来
☆、第十二章
段迹尧匆忙赶回院中,府衙大门已经被攻城锤撞破挂在门框之上摇摇欲坠,王若彬被二三十兵士围攻,其余衙役则都被俘虏。
众军之中走出一铠甲之人,带兵的校尉态度恭敬地向他拱手,那人向段迹尧走来上下打量他一番,便吩咐那校尉道:“留着无用都杀了吧。”便抬脚走向后院的监牢。
监牢之中。
李开年不屑冷哼道:“大敌当前流王爷还能如此泰然自若,不亏是流皇后亲自教导出来的,颇有几分行伍间的勇识啊!”
调侃之意溢于言表,流渊勾唇一笑道:“即便今日我离不了会州,可在这里杀了你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劝李大人,说话还是小心点。”
李开年面上一僵,却听牢门处一人朗声笑着走了进来:“读书之人最为迂腐,流王爷何必与他动气!”来人正是馥鸳楼中离开的那位。
“曹将军。”流渊淡淡一笑,“许久不见,将军还是老样子。”
曹俊茂朗声大笑:“王爷倒是长大了很多,不似幼时玩世不恭的模样了。”
金荣轩左右看看,李开年则移到了姓曹的身边,俨然一副站队的模样。
曹俊茂摇头叹息着:“王爷这般追根究底的盘查,这让末将很不好做啊!”
“本王倒是想问问曹将军,闹出这么多事来又是为何呢?”流渊反问道。
曹俊茂长叹一声:“王爷聪慧,又岂会猜不到我们要做什么?”
流渊扬了扬眉,曹俊茂语气忽然恳切起来:“其实末将一直为王爷您不平,您十四岁便领兵戍北为大宸立下汗马功劳,陛下虽与您是亲兄弟,可您手握戍北重兵早就被陛下所忌惮,否则何必封您个可有可无的京官将你困在京城呢?您如今非战事不得回西北,便是在分您的权势啊!”
流渊蹙眉不语,曹俊茂继续道:“王爷曾经可是先帝最疼爱的皇子,更是流皇后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虽说过继出了宗祠,可陛下临终前还是属意您为储君的,与其在他人手下委曲求全,一步步失去自己的权势,王爷就甘心如此吗?”
金荣轩手中的笔杆子骨碌碌滚到了地上,李开年亦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曹俊茂,声音也喑哑了起来:“曹将军?!您……您在说什么啊?”
府衙之外,王若彬抢在兵士下手前将被俘的衙役们救出,段迹尧手握长剑与他背对而立戒备着,那校尉朗声喊道:“全部诛杀!”
校尉冷眼看着垂死挣扎的几人,忽闻墙外马声嘶鸣,门外留守的士兵匆忙进来,还未开口便被人从背后洞穿,在他身后站着一群身着劲装黑纱蒙面的人,为首者扫视一眼院中战况,淡淡开口道:“速战速决,切勿拖延。”言罢,二三十黑衣人飞身落入院中,那校尉冷哼一声全不在意,府衙院中厮杀再起。
馥鸳楼后院,娇容卧房内。
吴以晨坐在坐塌之上,看着娇容一圈圈地打转。
门被人大力推开,一个面容娇美的姑娘,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吴以晨急忙过去扶人,娇容赶紧问道:“怎么样了?我听见外面哐啷直响,可是出什么事了?”
来人正是兰香,她嘶嘶抽气着回话:“外面,方才打起来了,像是听见外头有人偷听,一个客人便冲了出去和他打了起来,另一个趁乱走了。”
吴以晨扶着她关心问道:“你怎么样?是受伤了吗?”
兰香摇头苦笑:“做我们这行的,有几个不受伤的。”
小处男吴以晨并不能听懂她的话,歪了歪脑袋问:“要不要擦点药啊?”兰香噗嗤一乐,笑的吴以晨莫名其妙。
可怜的房门再次被人大力推开,这次是个中年妇人慌张闯了进来:“娇容!!!娇容出事了!!!!”
话音未落,便被人大力推了个趔趄,一个蒙着面的人推着绑缚的尹宏伯走了进来。
看见尹宏伯,吴以晨双眼一亮,就要冲过去问话,却被娇容一把拽住,正纳闷就见娇容俯身行了个礼态度恭顺问安:“大人。”
吴以晨好奇打量着来人,但那人并不理会,只将尹宏伯推进屋中嘱咐道:“人交给你看着,王爷那边人手不够,我得去帮忙。”便转身走了出去了。
吴以晨看着他的背影一肚子疑问:“王爷?谁是王爷?”
娇容这才想起流渊并未向他表明身份,吴以晨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立刻明白了过来:“流渊……是王爷?”
娇容点了点头,吴以晨顿时严肃起来,娇容正要说些什么,兰香便好奇的问道:“刚才的是什么人啊?怎么还蒙着脸?”
娇容只好解释着:“大约……是王爷的暗营。”吴以晨回神与兰香面面相觑,这情况原来越复杂,暗营又是什么人?
会州府衙牢房中。
李开年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借着神谕升官发财,可如今事态的走向却向着他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而去。金荣轩原也以为这不过是场普通的私交京官之罪,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谋逆造反了?
曹俊茂还在说着:“越境调兵是万万不能的,但王爷手下的暗营可以一敌十,加上末将手下的西南部队,率军前往西南与流家军汇合,直捣京城助王爷谋得大业!”
看着一旁瑟瑟发抖的李开年,曹俊茂冷笑一声:“杀了这两个祭旗,今日便是起事之日!”
李开年重重跌坐在地上,金荣轩默默捡起掉落的毛笔,心中暗暗叫苦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流渊还未有什么反应,李开年倒是哀嚎着扑向曹俊茂,叫嚷起来:“曹将军!!事先说好的并非如此啊!您不是说只借神谕向宫中送人,到时候仙子获宠,便会提拔咱们同享富贵的吗?!”
曹俊茂一脚将人踹开,冷笑着道:“仙子确实会得宠,不过不是进言让你升官,而是在献艺之时刺杀皇帝。”
流渊眉头微挑,金荣轩手中笔杆奋笔疾书,曹俊茂转头对流渊道:“到时候京中大乱,王爷名正言顺出兵勤王,大军进入京城直逼皇宫,王爷便以陛下伤重之名监国,大事已成一切顺理成章!”
金荣轩心中暗道流王爷是陛下兄弟,不会有这糊涂心事,却听流渊幽幽开口道:“我又怎知你不是诓骗于我?你知道宫里有多少女人,直到老死宫中也没见过皇帝一面,送去的仙子如今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若她不能成事那本王起兵岂不是自寻死路,到时候连回头的路都被斩断,便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金大人笔杆子又一次被吓掉,流王爷这意思,还当真打算起兵不成?!
曹俊茂闻听此言朗声大笑:“王爷多虑了!既然人已经进了内廷礼乐司,那便由不得皇帝要不要了!”
“你有法子?”流渊看上去颇感兴趣。
曹俊茂摸摸鼻子神神秘秘地说道:“其中之法,王爷自然没听说过。”
“本王或许听说过。”流渊伸了个懒腰,懒洋洋躺在座椅上说:“不过是些降头之术罢了,你们寻得的那仙子,是闵地有名的巫蛊一族的圣女,自幼练习的便是降头之术。”
曹俊茂一愣反被他说懵了。
流渊摆弄着指甲道:“曹俊茂,闽南人士,是前闽南道御史曹洪德家族旁支,只因江氏祖籍闵地,当年江氏外戚乱政之时,曹家可是出了不少力。不过那曹洪德有本事,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怎么如今是揣摩出些什么想要东山再起了?”
曹俊茂失声喊道:“怎么……”
“本王是怎么知道的是吗?”流渊道,“本王不仅知道你们的心思,还能猜到你们背后的人是谁,他们家是如何覆灭的曹将军亦是看在眼中的,怎么如今还会相信他们的鬼话?”
会州府院中。
有了增援王若彬与段迹尧终于能得以喘息,击退围上来的士兵,王若彬闪身至为首的黑衣人身边:“我以为你们迷路了!”
那人声音带笑:“这不是赶来了。”
校尉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他不曾想过自己三百多士兵对上不过二十左右的黑衣人会如此狼狈!校尉为求富贵自然不想丢了性命,眼见已是颓势之态,便企图趁乱溜走,才到门外便见高头白马迎面而来,马上之人身着铠甲,手握银枪向他刺来。
曹俊茂震惊地说不出话,流渊恨铁不成钢的摇着头:“江氏老太傅是皇祖父的帝师,江氏一门出了两位皇后,先帝亦是江氏血脉,正是因为江氏身份复杂,江家乱政覆灭后,先帝碍于外祖和江皇后的颜面,便只将其圈禁京郊,朝中因为涉事官员众多也不好惩罚太重,遂并未严下死手。可如今这刀子是你们自己递出去的,当今圣上并非江氏血脉,你猜猜这回陛下还会心慈手软吗?”
“你们的计划并不高明,陛下之所以依着你们的计策,不过是想趁机剿灭朝中那些先帝不好动手的老人——其中自然也包括在闽南道作威作福的曹家。”
曹俊茂这才回神,立刻拔出腰间宝剑便要向流渊砍去,却听身后一声娇喝,银色枪头在他眼前闪过,大好头颅便落在地上骨碌碌打了个旋儿。
鲜血喷洒而出,流渊微微闪身躲开些许,瘫坐地上的李开年躲闪不及被浇了一头,金大人惊呼一声缩在了椅子上。
一身银色铠甲的女将军手拎着一物,丢了个白眼过去嗤笑一声,踢开地上来不及合眼的脑袋,语气极度不耐烦地对流渊说道:“你就爱给我惹事!好不容易国公爷回了趟京城,到叫你给我收拾的东颠西跑没个完!”
流渊笑眯眯招呼一声:“红姨。”
来人名叫红筠,原先是流家军中的一位将军,当年作为蒋夫人的陪嫁,随军并入西南军。之前在纳康族中,流渊便是用她的调兵令镇住了纳康土司。
红筠将手中不满地将手中的东西墩在桌上,金大人正与它打了个照面,一颗人头正正与他对视而上,金大人“啊”的一声跳起来,惹得红筠又是一通白眼。
“外面的校尉杀了,士兵都被我的人给看住了。”红筠靠在桌案旁道。
李开年此时已是疯癫之态,满身秽物的坐在地上时哭时笑,红筠嫌弃的远离了他一些,流渊对金荣轩扬扬下巴:“金大人小心供词。”金荣轩这才回神,手忙脚乱将桌上的纸张揽进怀里。
红筠嗤笑一声问道:“这怎么办?”
流渊道:“就地格杀。”
红筠顿时愣住:“这就杀了?也不审了?”
“没什么可审的。”流渊摇摇头:“陛下心中有数,未免消息泄露,这些人不能留。”
红筠耸耸肩:“我不懂你们那些个弯弯绕绕的,只关心我手底下的事算平了吗?”
流渊知道她性子不爱掺和这些,便笑着回道:“平了。”
二人说着话走出了监牢,金大人捧着供词脚踩棉花般跟出来,府衙之中已经被红筠将军的手下接管,段迹尧正在为受伤的捕快们伤药,见他们出来院中众人一起迎上去向几人行礼。
红筠左右看了看:“若彬呢?我刚还看见他了?”
段迹尧回话道:“方才有人来把他叫走了。”
流渊眉头一皱:“可是馥鸳楼出什么事了?”
段迹尧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红筠好奇询问:“馥鸳楼是哪?”
☆、第十三章
暗营的大人离开后,看管俘虏的任务便交给了娇容,想着眼前五花大绑的人做过的事情,吴以晨依旧觉得胆寒。
尹宏伯上下扫视他一番道:“到底是攀上了皇亲,这般富贵的模样倒看不出先前像个乞丐。”语调之中尽是狎昵之态,听得吴以晨直恶心。
“我便知你与那段迹尧祁烁是一路人。”尹宏伯尖酸一笑,“不想流王爷也正是不挑嘴,就你这般样子的也下得去手。”
这般猥琐的言语,连娇容也听不下去,从袖中匕首抵上尹宏伯的颈侧威胁到:“再不闭嘴你就不用说话了!”
原本还想从他口中问问尼亚的下落,看他的样子吴以晨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吴以晨转身要走,尹宏伯忽而喊道:“那小子,你不是想蛮族那小子在哪吗?”吴以晨猛然回头,尹宏伯邪笑着点点头:“我告诉你啊!”
娇容边劝吴以晨不要听他胡说,边向兰香使了个眼色,兰香马上会意拎起衣摆悄悄溜了出去。
吴以晨走到他面前将信将疑地问道:“他在哪?”
尹宏伯倚着墙面道:“先说好,我说的话句句是真,信与不信是你的事。”
娇容伸手拉住吴以晨冲他摇摇头,吴以晨则反手拨开了她,尹宏伯说道:“因为他还有用处,我便将人送去了京城,只不过现在他,已经死了。”
吴以晨双手骤然握紧,尹宏伯支起身子:“你不用这般瞪着我,杀他的又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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