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震天撼地的鼓声在府衙门口响了起来,甚至传到了府衙内部。
思来思去,小荷还是选择了东侧的鸣冤鼓,好似真的有莫大的冤屈一般,卯足了劲敲击鼓面。
……
“外面怎么有鼓声?”
沈青书停下了正写写画画的笔,离开了位置。
“我去看看。”
钟齐骜负手抱胸,淡淡道。
“我同你前去。”
沈青书和钟齐骜来到府衙前面时就看到门口处与衙役推搡的小荷,发声喝住了他们。
钟齐骜先行走到门□,冷冷的扫视过两个衙役,将小荷请了进去,不忘放话:“这位姑娘是大人府上的,以后要是再来,让进就是。”
“是。”
许是钟齐骜的气场太过强大,衙役甚至不敢直面回答,低下头忙不迭的应是。
见到沈青书了,小荷直奔主题:“先生,你快回府看看小姐吧。”
“嗯?慕初怎么了?”
“奴婢也不知,小姐从昨个回来后就一直将自己锁在屋里头,任我们怎么说也不开门,而且直到现在都还是粒米未进,您快回去看看吧。”
小荷要是不提昨个,沈青书差点忘了,慕初定是还在为昨个的事置气。
“好,我同你回去看看她。”转而又对钟齐骜道:“齐骜,你留守府衙,齐煜回来了的话,你就告诉他我回府了。”
沈青书也顾不得将果子牵来,就直接同小荷一路小跑回去。
向守门的小厮点头示意了就径直往慕初屋头方向去,到的时候,先前小荷让留下的那个丫鬟还在那里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屋里的人但貌似效果并不好。
“大人。”
丫鬟见到沈青书福了身。
“小姐还是不开门?”问话的是小荷。
“是,这饭菜都热了好几遍了,可夫人就是不开门。”
丫鬟愁着张脸,心里担心会因此受罚,连个人都劝不动。
沈青书却是接过丫鬟手中的食盒,摆了摆手。
“我知道了,下去吧。”
丫鬟如释重负,欠身退下。
沈青书迈上台阶,先是试探性的叩了门,里面的人立马就没好气道:“我不是说我不饿了吗?怎么还不走!?”
慕初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即使肚子已经饿的咕咕作响,仍是死要面子喊出这句话,心里已经是把沈青书埋怨了个遍,臭先生,坏先生,就气我,就会气我,绝食给你看!
“慕初,是我,开下门。”
沈青书淡然开口,但慕初早先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就算沈青书来了她也不要开门了,加上这人淡然的语气,更是让她恼的很。
“你?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开门?”
“小姐,是先生啊,我把先生找回来了。”
小荷以为慕初是没听出沈青书的声音,解释道。
“哦,先生啊,先生这个时辰不在府衙处理公事,怎么得空回来了,这个时辰可是正忙呢吧?”
慕初讽刺意味十足,沈青书听来却只是当她同自己置气故意激的自己。
“慕初,别闹了,快些把门开了,我听小荷说昨个你回来后至今都未进食,这样怎么可好?”
“怎么不好?先生你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一下府衙的事,别你回来一会,又一大堆事等着你去做。”
现在知道同我说好话了,早干嘛去了,我可是又等了整整一夜!
“你这是什么话,莫要因为置气拿自己身体出气。”
慕初吐了吐舌头,不拿自己的难道拿先生你的吗?不拿自己的想必你也不会回来吧?
……
沈青书劝说了半天,也还是未能让慕初将门打开,如慕初所说,府衙还有事等自己回去处理,钟齐煜那边应该也安排的差不多了,于是耐心逐渐的消耗完了。
“我再说一遍,把门打开。”
沈青书的语气虽然依旧温和,但是个人都能听出里面藏着的愠气,慕初更是如此。
“我就不开!”
慕初也是恼到心里去了,这么快就没耐心了吗,明明以前都很迁就自己的。
“好。”
沈青书脸一沉,看向了小荷道:“去叫几个人来,把门给我撞开。”
“啊?”
小荷表示自己可能听错了。
“去找几个人来把门给我撞开!”
沈青书提高了音调,似是有意要让慕初听见,小荷确认了,担忧爬上了脸庞,少时,就找了几个小厮过来。
小厮们听说是要将门撞开还特地找来了撞木,摆好队列就等沈青书下令了。
而屋内呢,慕初只当沈青书这是唬自己开门的把戏,可是当屋门被撞开的那一刻,慕初表示她还是小看沈青书了,她还真是敢说敢做哈。
沈青书一进来,慕初就能看到她那布着黑线的脸,心底还是有点小慌,但是,毕竟她是慕初啊,气势上不能输。
从床上跳下来,忍着地面那股刺骨的冰冷,也不将鞋子穿上,就着布袜踩在地面上,挺直了腰板,微抬下颌,就差双手插腰了。
沈青书回瞥门外的几个人,用眼神示意他们退下,连小荷也是如此,再将食盒放于桌上,正色大量着慕初,半响,走向了她。
慕初表面不为所动,内心却是忐忑不安。
“你不要过来了!”慕初往后退了几步,又跌坐回床上。
沈青书沉默了片刻,毕竟就那么点距离,慕初说这话的时候她早到跟前了。
没再说任何言语,只是脸色依旧不好,忽地蹲下了身子,握住了慕初不安分的小脚,为她拍了拍袜底,然后将鞋子给她穿上,起身,对上慕初一脸错愕。
“昨个的事就是我不好,但是你也不应该这般,如此这般是要让下面的人看笑话么?”
“你以为你还是未出阁的大小姐?我告诉你,夫人就要有夫人的样子,耍小孩子脾气,成何体统?这还怎么让下面的人信服?”
“待会我会回府衙,然后去一趟坪县,还会在那里待些时日,这些时日里,府衙的事我已经尽数安排给齐煜了,那么,沈府的事务就交给你操持了,要是你有什么不懂,就多去向管家讨经,下月春节将至,你也该着手准备安排下去,打理好府上的一切,不要让外面的人觉得这沈知府的夫人什么都不会,根本就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沈青书沉声自顾说着,其中难免有激慕初的成份,只是她这手牌打的,是出乎慕初的意料,听的慕初是一愣一愣的。
“饭菜在桌上,你自己看着办,我先走了。”
沈青书撇开视线,一挥衣袖,头都不带回的出了门,当然了,临离府时不忘让人找工匠来把慕初的屋门给修好。
慕初愣完了,脑子里就只抓住了沈青书话里的重要信息——“夫人就要有夫人的样子。”“不要让外面的人觉得这沈知府的夫人什么都不会,根本就只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
这心里头微妙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先生今个可真是与往日大不一样啊,诶,好像比以往更让人喜欢……
诶!你可是还在气头上啊!慕初终是找回状态,不过……看了看桌上的食盒,嗯……,是先生让我看着办的,就算吃了,也不代表我原谅她了。
慕初觉得这个理由成立,到底是没继续亏待自己的肚子。
虽然自己偶尔会跟着处理一些琐事,但重要的事还是得经管家的手,所以家母的样子,到底该是什么样子呢,像娘亲那样?那不就经常要板着张脸?
……
慕初晃了晃脑袋,将最后一口饭也送进嘴里,猛地放下筷子,下了莫大的决心,说我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哼,待你回来了,定要叫你刮目相看!
慕初也记住了沈青书的话,向管家讨经,试着掌家,但其中的关键两点就让她难办,粮食,钱财,要管理收入,要控制支出,粮食好说,毕竟多少口人就吃多少,但钱财方面,慕初向来是没个度的,这不,管家是有苦不能言,不能扰了慕初的兴,光是在置办年货上的花费,险些就大出血了。慕初慷慨,还要为府上十几口人都置办新衣裳,新物什,又是一笔高额消费,再加上走亲访友要备上的礼品,管家打着算盘,看着账本上差点点就成负的数目,揪住了胸口,大人,您快回来吧,这才第一天啊,再不回来,以后真就要吃土了。
第36章 以身试险
36.
沈青书与钟齐骜快马加鞭赶到了坪县,低调起见,并未带任何人马,也没有马上到县衙里会会坪县知县,而是找了家客栈先住下了,顺带打听了一些事,了解的最多的无非就是知县的儿子是个蛮横的纨绔公子哥,没少欺压老百姓,知县也是好事没做几件,尽往百姓身上榨取油水,坪县的百姓只希望这知县的五年任期赶紧到头,好让这尊“佛”自己离开。
第二天午时,从客栈出来,沈青书与钟齐骜正准备往县衙去,这时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一辆黑色马车在大街上疾驰而过,驾车之人竟毫不顾及街上无辜的行人,速度一点也没有放慢。
街上行人纷纷躲避,一时间整个街面乱成了一锅粥,一个步履蹒跚的老者刚好行走到路中间,眼看就要让马车给撞上,沈青书心中一惊。
“齐骜!”
钟齐骜会意,脚下发力逼近了马车,不顾自身安危与否,奋力拉住了马车的缰绳,马匹发出一声嘶鸣,四啼发力,但却是不能再向前一步。
巨大的惯性让车上的人冲出了马车,摔倒在地上。
这就是知县的儿子,横行霸道的那个?这个男人并不像沈青书想的那样是大奸大恶的长相,反而面目英俊,气度沉稳,眉宇间有一种自信的英气,说话口齿清晰响亮,很有阳刚之气,虽然身着的衣料普通的很,但那种目中无人的自大气概和骄横的语气,让沈青书一眼断定他就是知县的儿子——张弛。
“那个不长眼的,敢拦小爷的车!”
从地上起来,张弛就骂骂咧咧的,街上的行人皆为钟齐骜感到担忧。
钟齐骜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至始至终,冷着张脸,慢步回到沈青书身边。
“是那个刀疤脸,少爷。”
车夫凑到张弛身边指着钟齐骜道,竟是幸灾乐祸的语气。
张弛朝地面吐了口唾沫,来到沈青书他们面前,左手插腰,右手指着钟齐骜咬牙厉喝道:“就是你个不长眼的东西,拦了小爷我的车?你是找死吗!?”
张弛指着钟齐骜的手突然握成拳状,直面而出,钟齐骜只是微偏开了头,便躲开了,掏了掏耳朵,十分轻蔑。
“真慢。”
“什么!”
不过两字,就成功的激怒了张弛,他双手并用,皆握拳状,直直砸向钟齐骜面部,钟齐骜已是让沈青书先退开了点,这会正想陪他玩呢,当是暖暖身子了。
平平无奇的一个移步,身法并不能说有多漂亮,但就是轻松避开了张弛的拳头,连根发丝都不曾让他碰到。
张弛并不罢休,加快了攻击速度但结果就是直到他气力耗尽,气喘吁吁了,也不曾伤到钟齐骜分毫,有些恼怒,望向一旁的车夫大喝道:
“你在那里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钟齐骜心里有些无语,觉着无趣了,就是你们一起上,不也是白忙活?
可这个车夫脑子竟是比张弛灵活的多了,怎么看钟齐骜都不是个善茬,很不好惹的模样,还是刚刚同他说话的那个小白脸好办点,是了,他的目标是沈青书,可他这分明就是断自己的活路。
车夫奔向沈青书的那一刻,钟齐骜一把揪住张弛的衣襟,暗中运气将他整个人直接拎起扔向车夫,两人接而摔倒在地,几个好事仍在边上看戏的行人却是都看到了这一刻钟齐骜的眼底闪现了的杀意,手已是握住了腰间的剑,要将其抽出,但被一旁的一个相貌堂堂的公子给制住了。
好巧不巧,应该是有人去县衙说事了,好几个官差到了现场,嘴里骂着让围观的行人都散开,一个去将张弛扶起,其余的皆将刀刃拔出,围住了沈青书钟齐骜二人。
张弛摸了摸摔疼了的屁股,气急败坏:“把他们给我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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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今个是张知县的休沐日,如果直接去县衙说不定遇不到人,这回倒好,直接给押府上了。
得了通报的张知县来到前厅时,沈青书实乃觉得诧异,怎么说张弛长的也可以,但这张知县却是尖嘴猴腮,猥琐两字更是直接写脸上了。
张知县慢悠悠的坐到主位上,张弛立马就贴过去了。
“爹,你可要为我教训教训这两人!”
张知县撇了张弛一眼,摆手让他先下去了,又让官差都把架在沈青书他们脖子上的刀收回去,事情的经过他从报告的人那里了解过了。
扯着尖锐的嗓子就对两人道:
“见到本官为何不下跪?”
钟齐骜闻言就要开口,沈青书不着痕迹的扯了扯他的衣袍一角,示意他不要冲动。
“原来您就是张知县?是我等眼拙,望您见谅。”沈青书拱手作揖,却没有要跪他的意思。
“哼。”张知县冷哼一声,端起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
“如今知道了为何还不跪?”莫不是有功名在身?
“恕我等不能跪您。”
沈青书跟他饶着弯就是不明说自己的身份,张知县有些不耐烦了。
“你们可知你们伤的人是我儿!?”
“自是知道的。”
沈青书的情绪没有一点波动,倒是钟齐骜有些耐不住性子,好几次都想要拔剑往张知县脑门上怼。
“那就没什么好说了,押牢里去。”
“且慢。”
沈青书比了手势让就要上前来的官差止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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