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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让我还他清誉/殿下让我还他清白(古代架空)——三千大梦叙平生

时间:2020-12-17 13:15:17  作者:三千大梦叙平生
  梁太医莫名其妙就被他绕了进去,茫然立了半晌,磕磕绊绊:“自,自古至理——”
  “自古至理。”云琅唏嘘:“重伤至此,断无生路。”
  梁太医晃了晃,恍惚着立在原地。
  云琅好声好气,扶了太医,耐心引着他坐下:“万事,都并非只有一定之规的。”
  “古人说,置之死地而后生,说得就是这个。”
  云琅:“人,一旦被放在了死地,在生死之间走得多了,纵然一开始不能生,渐渐就也变得能生了……”
  “纵然——”
  梁太医几乎被他说动,隐约只剩一线神智,讷讷道:“也总要同房,行房事,另一方怎会不知……”
  “我对琰王用情至深。”云琅这些年藏匿民间,没少翻看话本,张口就来,“情难自已,趁他醉倒,自己动的。”
  梁太医神色怔忡,无话可说。
  云琅朝他笑笑,伸出手:“您看,我有喜脉了吗?”
  -
  屋外院中。
  老主簿战兢兢躬身,不敢出声。
  萧朔神色冷清,沉声:“只此一次。”
  “是。”
  老主簿忙保证:“今后定然盯紧,不让云公子乱跑。”
  檐下新雪原本明净平整,云琅从房顶跳下来,踩出了几个脚印,被仆从重新洒扫干净。
  萧朔看了一阵,收回视线。
  老主簿在边上候了半晌,犹豫着小声道:“王爷,当初救了云公子的,可是咱们府上的那株至宝血参?给您保命的……”
  “他是为救我。”萧朔淡声,“无非还他情分,不亏不欠罢了。”
  老主簿在府里三十余年,一直管着府上账册库房,竟直到今日才知道宝贝早没了,心如刀绞:“是。”
  萧朔静了一阵,又道:“我本该死在那天。”
  “您胡说什么?”老主簿吓了一跳,“死生之事,岂可轻言……”
  萧朔不再开口,转向廊下雪色。
  从崖上跳下去的时候,两人都以为必死无疑。他原本害怕,看见云琅朝他笑,心中竟也莫名释然。
  然后,他被云琅扯住了手臂。
  云琅那时的身手远胜过他,他不清楚云琅做了什么,只记得从冰冷刺骨的寒潭里醒过来,天色已然半晚。
  云琅垫在他身下,半个身子浸在冰水里。
  他一动,护在背后的手臂跟着滑下来,砸开一片淡胭水色。
  ……
  曾几何时,他纵然不计代价,也想信得过云琅。
  “看着。”萧朔不再多想,回身朝院外走,“他若不胡言乱语了,可以放出来透透气。”
  “您不等太医回禀了?”
  老主簿愣了愣,小跑着追上去:“云公子身子怕是不好,我看他从房上下来,缓了好一阵才有力气进门……”
  萧朔道:“不必,他——”
  话未说完,梁太医已摇摇晃晃自屋里飘了出来。
  “正说您呢。”老主簿一喜,忙将人扶住,“云公子如何?”
  梁太医勉强站定,看了萧朔半晌,神色复杂。
  萧朔被他看得莫名,蹙紧眉:“有话就说。”
  梁太医欲言又止,又细看了看。
  萧朔有些烦躁,拂袖要走。老主簿忙扯着太医,低声道:“快说,王爷听着……”
  “恭喜琰王。”
  梁太医张了张嘴,道:“云公子……是对龙凤胎。”
  老主簿:“……”
  老主簿:“?”
  作者有话要说:
  琰王:信个鬼。:)
 
 
第九章 
  老主簿不敢去看萧朔神色,把太医往远请了请。
  这些年来,虽说众人确实都盼着府里有个子嗣,可府中上下,向来对王爷深信不疑。
  既然王爷已说了,云公子是为脱身才进了他们府上,那定然是这么一回事。
  请太医来,无非是验一验御史中丞说的话,看看侍卫司手段。
  “太医……可定得准?”
  老主簿悄声:“王爷不曾说过,何时出的事?如何怀上的?”
  梁太医怔怔站着,照着云琅的话:“他对王爷用情至深,情难自已,趁王爷醉倒……”
  梁太医是正经人,实在说不出最后一句,憋了半天,磕磕绊绊:“乘虚而入,夺了……王爷清白。”
  老主簿瞪圆了眼睛,一把捂住太医的嘴,悄悄回头看了看。
  萧朔站得稍远,垂眸看着廊下,神色晦暗不明。
  看情形,大抵是没听见他们的话。
  老主簿稍松了口气。
  如果是当年的小王爷,酒后不查被人占了便宜倒,也尚有几分可能。
  可如今的萧朔,无疑已同旧时彻底不同了。
  当初先王殁在狱中,王妃携剑闯宫自尽,府中无人主事,一度人心惶惶。
  丧礼过后,萧朔跪在宗庙前,接圣旨袭爵受印。
  自此往后,府上就只剩了琰王。
  “万万不可乱说!”
  老主簿亲眼看着萧朔一步步走到今日,清楚王爷脾气,沉声低斥:“我们王爷的清白,岂是旁人随随便便夺得去的?”
  “不一定的。”梁太医轻叹,“此等事,每每天有不测风云。”
  梁太医的晚节清白已经不保,对旁人的清白也颇为感怀,恍惚叹息:“原以为守住了,遇到个人,一不小心便没了。”
  梁太医顿足:“遇到个孽障,再小心也保不住……”
  老主簿听他越说越离谱,几乎怀疑梁太医也已经被御史中丞传上,瞄了瞄萧朔,眼疾手快将仍在慨叹世事无常的太医送出了王府。
  梁太医命不好,被个煞星折腾了十来年,失魂落魄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件事:“还有……”
  “我们王爷清清白白!”
  老主簿离萧朔远了,底气足了不少,沉声道:“纵然酒后乱性,也是云小侯爷酒后,我们王爷——”
  “不是这个。”梁太医被怀孩子的事纠缠了半日,走到门口才稍许清醒,“是正事。”
  老主簿怔了怔。
  梁太医拉住他,低声说了几句。
  老主簿越听越皱眉,半晌点点头,交代下人守好王府,跟着匆匆去了医馆。
  -
  琰王府,独门小院。
  云琅盘着膝,坐在从天而降的铁笼里。
  哄走太医后,云琅试了不少办法脱身,没想到萧朔这些年精进不少,竟都被结结实实堵了回来。
  云琅不信邪,潜心谋划调虎离山,终于一举突破。
  走到院门口,松了口气。
  被笼子扣了个结结实实。
  王府下人不少,时不时有小侍从抱着东西经过,偷偷瞥上一眼,不等他招呼,战战兢兢拔腿就跑。
  玄铁卫沉默一如往日,牢牢以院门为界,既不后退一步、让云琅有机会出院子,也绝不向前一步,干涉云公子坐在铁笼子里赏雪。
  热茶是被从笼子缝颤巍巍递进来的。上好的龙井,梅花瓣上积的新雪,小丫鬟拿毛笔一点点扫下来,拢在花瓮坛里,细细煮出来的三道茶汤。
  斗篷是狐裘的,极保暖,绒毛洁白内衬大红,层层叠叠绣着精致章纹。
  云琅坐在被从笼子缝塞进来的蒲团上,裹着从笼子缝塞进来的斗篷,捧着茶,问候了第二十七遍萧朔的六大爷,
  “王爷有令,云公子不出院门,便算是守规矩。”
  玄铁卫被他拿雪球一砸一个准,仍岿然不动,守在院前:“一律不得干涉。”
  云琅递过去杯茶水,脾气很好:“帮我把笼子打开,不算干涉。”
  玄铁卫顶着脑袋上的雪,坚如磐石。
  云琅诚恳道歉:“做假人放在窗前,迷惑你们,是我不对。”
  玄铁卫巍然屹立,稳如泰山。
  云琅:“三番两次扔小木条,触发机关,让你们徒劳结阵御敌了九次,也是我不对。”
  玄铁卫不为所动。
  云琅长这么大没道过这么多次歉,深呼深吸,压压脾气:“把太师椅拆成小木条,也是……”
  玄铁卫打断他:“云公子。”
  云琅没压住脾气,一个雪球飞过去,砸了他一脸。
  玄铁卫抹干净脸上的雪,一丝不苟:“我等奉命在此驻守,要做什么,都要报给王爷定夺。”
  云小侯爷已经困在笼子里赏了一个时辰的雪,豁出去了,铁骨铮铮:“那就去报!我还能把你们王爷怎么——”
  玄铁卫:“侍卫司的人来了,王爷正在书房会客,不准人进。”
  云琅微怔,抬了下头。
  玄铁卫静了片刻,又道:“御史中丞来过,同王爷说了些话。”
  玄铁卫:“那些话,是云公子叫他说的吗?”
  云琅静坐一阵,笑了笑,拿起茶杯抿了两口。
  玄铁卫静等一阵,不见他开口,想回到值守位上去,忽然听见云琅出声:“自然。”
  玄铁卫皱了皱眉,看着他。
  “我替你们府上挨了顿揍。”
  云琅在蒲团上坐得累了,伸直双腿,往后靠在笼子上:“就白揍了?总得告诉你们王爷吧?”
  斗篷毕竟不严,一动就跟着灌了满腔的风。云琅咳了两声,抹了抹唇角:“真像那些话本里说的,为他平白受了苦、遭了罪,还无缘无故憋着不肯说,自己忍着委屈?”
  玄铁卫抬头,怔了下。
  “近来话本都是这个调子,还有一夜风流,被风流的反倒心虚不占理、带着孩子东躲西藏的。”云琅嗤之以鼻,“有什么意思?就该找上门叫他负责,不能惯着。”
  玄铁卫脸色变了变,俯身跪下来。
  云琅没在意,他五年没和人好好聊过天了,不在乎对方是站是跪:“还有最近那些,鲜少风月,都是相顾无言泪千行,无聊得很……”
  话音未落,忽然觉出不对。
  云琅撑了下蒲团,别过头,正看见萧朔负手立在他身后。
  一个坐在笼子里,一个站在笼子外。
  相顾无言。
  萧朔身后跟着面色焦灼的老主簿,再往远点,还跪了个瑟瑟发抖的侍卫司校尉。
  云琅:“……”
  萧朔不知听了多久,似是觉得有趣,仍颇有兴致地看着他。
  云琅喉咙有点痒,轻轻咳了一声。
  萧朔看他一阵,慢慢道:“哪种不——”
  云琅一迭声咳出来,抬手掩了下,仓促打断:“王爷怎么进来的?”
  云琅的笼子就堵在院门口,里面的人进不去,外面的人出不来,这才敢和门口的玄铁卫聊天。
  一来,萧朔过去的轻功始终不如他。
  二来,萧朔毕竟是王爷,在自己的王府里,从全是钉子碎玻璃的围墙翻进来,显然不很合适。
  云琅心思斗转,暗自斟酌萧朔如今身手进益到了什么地步。
  他早晚要走,玄铁卫护卫王府尚可,机变却毕竟弱了,难以放心。倘若萧朔自身也有一战之力……
  “走到后墙。”萧朔道,“恰巧看见一个窟窿。”
  云琅:“……”
  “岔口尚新,像是被人扒的。”
  萧朔饶有兴趣,不紧不慢:“可惜有碍观瞻,进来后,便叫人堵上了。”
  萧小王爷长这么大,第一回 见墙上的洞,有些新奇:“堵上不要紧吧?”
  云琅费尽艰辛大号土拨鼠一样扒了两个时辰,深吸口气,慢慢磨牙:“不要紧。”
  萧朔点点头,抬了下手。
  两个玄铁卫将那个侍卫司校尉拽过来,扔在雪地上。
  云琅低头,看了看,轻蹙了下眉。
  “侍卫司来人,说——”
  萧朔慢慢道:“经查证,此人与你有仇,为泄愤,曾潜入狱中对你动用私刑。”
  “侍卫司说,将此人交予琰王府,任打任杀。”
  萧朔:“冤有头,债有主。”
  云琅握着茶杯,眉峰一点点蹙起来,抬头迎上萧朔漠然视线。
  回京之前,他已六年没见过萧朔,也清楚对方和自己记忆里定然大不一样。
  他在萧朔眼底寻不到丝毫温度,幽深岑寂,冷得像是深渊寒潭,连水花都激不起来半个。
  “……替罪而已。”云琅转了转手中茶杯,收回心神,“算不上债主。”
  萧朔:“谁算得上?”
  云琅心中微沉,倏而抬眸。
  萧朔神色平静,像是丝毫不觉得自己问了个什么要紧的问题,看了看他神色,叫过玄铁卫:“打开笼子。”
  云琅一时看不透他,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扯了下嘴角,撑着站起来:“侍卫司那么多人,过了这么多日,记不准了,哪知道谁算得上……王爷问个别的。”
  萧朔抬眸看他:“别的?”
  云琅很大方:“对。我知无不言。”
  萧朔看他半晌,笑了笑:“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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