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河看着他,他又说了一遍,“听见了吗,没有下一次了。”——口气似有几分严厉,眼神却很温柔,仿佛还可以再为宁河让步一万次。
宁河转身拿过酒杯,自己仰头饮下一口,再低头去吻艾星,以嘴渡酒。艾星很快陷落在宁河带给他的清冽酒气与唇齿留香之中。
其实时光荏苒,很多事情都变了。但他们在夕阳余晖里接吻的这一刻,好像多年前那个浪漫的夏夜从未走远。
这天晚上,艾星终于开完所有的视频会议,揉着肩膀从书房走出来,宁河已经躺在客厅沙发上昏昏睡去。
艾星关了电视,弯腰去抱他,发觉他掂在自己臂弯里下沉不少,忍不住出声逗他,“哥,喝了几天的粥也能喝胖,你是不是太好养了?”
宁河很踏实地让他抱着,一点没动,直到艾星把他放在床上,他才睁开眼,懒懒地说,“艾星,以后我要让你少操点心。”
艾星一面对他上下其手,一面假作正经道,“你能这么懂事,我感到很欣慰。”
直到宁河的衣服快被艾星扒光时,他突然问了艾星一个听起来很傻气的问题,“27岁的我和19岁的我,哪个更好?”
艾星经过六年感情空窗,恋爱智商却分毫未降。
他埋在宁河的颈间,毫不犹豫地说,“你当然永远十九岁。就算有一天我老了,我已经六十岁七十岁,十九岁的宁河也不会老。”
宁河满心感动,掌心摩挲的艾星的短发,感慨道,“艾星,我要把你看好了,不能让你再去哄骗别人。”
艾星一面吻他,一面跟他确认,“你说过的话,自己要记得。”
宁河笑起来,主动去解他的皮带,又试探着问,“明天让我出门走走好吗?”
他本来以为艾星至少会问问要去哪里,没想到艾星爽快地说,“今晚好好伺候你老公,明天就让你出门。”
第51章 我有点想家了
亚特兰蒂斯会所的酒吧仍在照常营业,只是少了宁河驻唱的身影,就连宣传画与海报也一并取下了。
不少慕名捧场的顾客四处打听他的消息,可是酒吧经理与服务生都讳莫如深,通通推说不知详情。
这期间柏文给艾星发过好几次信息,也一连等了多日,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他又辗转通过助理珍妮打听艾星的近况,得知他连续一周没有去公司上班。于是猜测艾星已经在着手处理宁河的事,便揣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只等宁河被扫地出门。
这天下午,柏文在艺术史的课堂上收到一条安格斯发来的消息,让他去会所的904房间见面。柏文以为自己挂念的事情有了进展,一下课就直奔赌场而去。
打开904房门的那一刻,室内的沙发里坐着一个人,却是意料之外的宁河。
柏文愣在原地,宁河抬眼看向他。
柏文一下警惕起来,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艾星还没把你赶走吗?”
宁河神色平静,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坐下聊聊吧。”
下午的光线充足,客厅也照得通透亮堂。宁河穿了一件素色休闲衬衣,领口的扣子没有扣到顶,露出清晰修长的颈部线条。
他的样子很俊秀,看人的眼神隐隐透出锋利,全不似先前那般颓丧冷艳。
柏文从他身上看不出半点被艾星惩罚或抛弃后的低迷,心里不由得疑惑加深。
然而这时他已无法借口脱身,只能仗着自己拿有宁河的把柄,佯作镇定地走过去,坐在了宁河对面的一张扶手椅里。
宁河没有废话,扬起手,利落地抛出一个信封扔到柏文面前。
柏文不愿使自己处于被动,也不主动去开那个信封,嘴硬地问,“这是什么?”
“看看不就知道了。”宁河说着,又举起另一个信封,“我这里还有更多,一个一个揭晓吧。”
柏文被他这样游刃有余的态度搞得莫名慌乱,权衡之下拿过了信封,撕掉封条,冷不防几张照片掉落在他手里,竟然全是他和别人上床时被偷拍的画面。
柏文吓了一跳,照片一张也没接住,全都散落在桌上,呈现出一片肉\/欲露骨的场面。柏文自己也不忍多看,情急之下失声叫了起来。
“这是什么!?你从哪里、哪里找人合成的照片!?”
宁河伸出手,一根修长的指节摁住其中一张,“这是Angus吧?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
柏文从他指下抢过那张床照,连同其余几张一齐拢到自己手里,咬着牙说,“Ning,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吓到我,你自己的事情呢?就已经解决好了吗?”
相较于他的气急败坏,宁河则轻描淡写得多,“你要不要看看这些照片拍摄的时间?”
柏文起先不明白他的意思,翻过照片看到背后的日期,一下愣住了。
拍摄时间大约在三周以前,那时的他还未明目张胆地对宁河下手,更没有联合安格斯一起设局。
所以宁河早就派人在调查他,且收获颇丰。而他不单被蒙在鼓里,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掌握着整件事的主动权。
柏文跌坐回椅子,皱着眉说,“我不懂,你既然早有了这些,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告诉艾星,还任由自己胡作非为。这是柏文想问的话,但他说不出口。
宁河不动声色,又把另一个信封扔给他,“这个也一起看看?”
柏文不愿再拆,惨白着一张脸,“……这里面又是什么?”
“是你伪造你父亲签名并向银行提取的支票,已经达到审判入狱的金额。”宁河替他解答了,不忘附上一句,“我猜你的继母一旦知情,不会轻易放过你。”
柏文的害怕显而易见,他握紧了椅子的扶手,嗫嚅着,“你为什么一直等到现在…?”
宁河盯着他,平声说,“Bowen,我本来以为你曾经和艾星有过一段,至少在他低落时给过他安慰。我对艾星有诸多愧疚,想看在你陪伴他的份上,放过你这次。”——只可惜柏文恶人先告状,宁河不得已才掀了他的底牌。
柏文一脸错愕,似乎还没明白宁河话里的意思,听得宁河又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猜到了你能和艾星做朋友的原因,你自己知道吗?”
他给柏文留了情面,没有点破他只是自己的一介替身。
柏文又急又气,忽然发觉宁河远非自己所想的那么软弱无知。可是这种被正主识破的难堪,还是让他大失分寸。
他摇着头,拔高音量,“William才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你才和我做朋友!我和你根本就不像。”
宁河却笑了笑,“那是因为什么?因为你和别人上床,嘴里却说着喜欢他?还是因为你背地里做了这些不干净的事,却装作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柏文如坐针毡,磕磕绊绊地说,“我、我喜欢William是真的,我没有骗他。我也没有用过他给我的钱......”
宁河沉下眼,有些同情地看着他,“Bowen,我之前没有动你,是念在你的“喜欢”可能是真的,想给你留点余地。艾星和我之间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他也绝不会对你移情。你心里应该清楚。”
宁河眼见着柏文在自己对面渐渐崩溃,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刺激他。
柏文本性大约不坏,只是缺少家庭约束,所以行事放纵胡来。
这时被宁河抓住了各种把柄,他又羞又急,想起自己长达几年的爱而不得,和艾星对他始终难以亲近的态度,终于忍不住抬手掩面,肩膀微微抽动,反反复复地说,“我是真的喜欢他,并没有比你的喜欢少,可是他不给我机会......”
宁河把纸巾盒推到他面前,等待他平静下来。
“......William知道吗?”柏文看着桌上的几份文件,难掩绝望地问。
“他不知道。”宁河的样子不像撒谎。
柏文的困惑显而易见,他哽着声音说,“你既然能来找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
宁河当着他的面,把他扔在桌上的照片收拢进信封,又重新封口。
“做个交易吧柏文,这些东西你应该不希望William看到,所以它们就在这里到此为止。你可以和William做普通朋友,只要他不介意。可是如果你再做出类似这次的事,那么就不止是William会知道了。后果有多严重,你自己可以掂量。”
宁河此前在酒吧驻唱时的模样太有欺骗性,又或是因为那时的他一心扑在艾星身上,总想为艾星让步,或为艾星服软,所以也把这种看似柔弱的气质带到了日常之中。
直到这时,柏文再看宁河的眼神才发生了质的变化。他扶着头,将整件事前后联系,细思了一番,最后自嘲地说,“我以为William喜欢你,只是因为你长得漂亮。”
——他不会承认自己曾经尝试模仿宁河,从香水到衣着,为了引起艾星的注意。最后却一无所获。
原来不是他的模仿不得精髓,而是宁河根本不是他解读的那个样子。
宁河淡笑道,“我想以William的智商,倒不至于喜欢一个只会唱歌或者叫床的花瓶。”
柏文不愿承认自己栽在了宁河手里,可是此刻的他浑身破绽,已经无计可施。他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艾星和宁河之间那条若有若无的线。即使他们分隔异国,也从来没有被命运斩断。
柏文只是沿途风光里无关紧要的过客,就算他执意地为了艾星多坐几站。艾星要奔赴的终点,始终在宁河那里。
“Angus怎么会把我约到这里来见你?”柏文咽不下这口气,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宁河回答他,“这不是你对我用的方法么?拿着安格斯的手机,却说那是你的号码,要问我去日本旅游的细节。再把截图发给William,让他以为是我主动勾搭下家。狸猫换太子这种事,并不是只有你会做。”
柏文这样的小孩欠缺教育,宁河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柏文坐在椅中,沉默良久,最终对宁河说,“这个交易就算成了,你不能把东西交给William。”
宁河身后是宽敞的落地窗,他逆光坐着,脸上的神色不太分明,气质里却带着不能忽视地压迫。
“You have my word.”
他这样说着,将两份文件都留给了柏文,然后站起来,越过面色仓皇的男孩,神情淡然地走了出去。
会所的走廊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清净少人。
宁河在开房前预知过尹寒,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尹寒应该就在前面的拐角处等着他。
宁河穿过一排客房,转过角落,猝不及防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里。
“艾星!?”宁河面露错愕。
艾星笑着看他,“忙完了吗?接你吃个饭。”——只字未提柏文,仿佛他早知道一切。
宁河失笑,“你什么都知道了,还眼看着我来这里为你出头?”
艾星揽着他,将他抵在墙角里,“手刃情敌这种事不是很爽吗?”说着,见宁河抿唇不语,他又道,“哥、我也想让你保护我一回。”——罕有地流露出一点小孩撒娇要糖的口吻。
宁河笑了,温柔地说,“我根本没做什么。你的要求也太低了。”
艾星作势要吻他,被宁河抬手拦住,“你还在程老板的地界上,是不是应该收敛一下。”
艾星本想说,全国的监控探头都可以被他轻而易举地删除记录,想了想又还是决定从善如流,说,“好,那就回家再做。”
说完,牵着宁河往外走。
两个人一直牵手走到会所外面。花园里客人零星,而阳光很好,和风贴着皮肤吹过,绿植覆盖着花架,长出一派生意盎然。
宁河脑中倏忽一道闪念,来不及多想,已脱口而出,“艾星,我有点想家了。”
艾星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宁河迎着他的视线,同他商量,“要不你安排一个假期,我们回一趟加州吧?”
他微微仰起头,眼底倒映着艾星的样子,日光洒落在他脸上。
那些流离失所的痕迹和辗转难安的忧伤慢慢淡去了。宁河看着艾星的这一刻,脸上是一种明媚而清朗的神情。
离开了这么久,也曾留下很多遗憾。现在他想要回去面对一切。
第52章 你也喂喂我吧
自从艾星创办公司迄今约四年半的时间,他几乎是全年无休地投入工作,调度秘书为此换了好几任,大都是受不了他超长待机的上班时间。因此他若要大笔一挥为自己放个假,公司上下谁都不会有异议。
但是艾星对于返回加州的行程安排,却给得慎之又慎。
起先他只愿意回去五天。宁河听后深感无奈,说,“减掉来回飞机的时间,就只有三天留在L.A,是不是太短了。”
艾星这才不情愿地把假期增加至十天。
宁河以为他事务冗繁,不好意思再要求他多陪自己。于是按照艾星给他的日期,预订了机票和酒店,事先没有告知洛杉矶的亲友,私心想着和艾星一身轻便地回去,那些沉重纠结的关系先放在一边。
却不想到了出发这天早上,艾星竟然临阵反悔。
宁河知道自己早起困难,很有先见之明地选择了上午十点的航班。即便是这样,他们仍需在早上八点起床,以确保司机能在九点以前将他们送到肯尼迪国际机场。
宁河早早收拾了行李,定好闹钟,满怀期待地要与艾星共赴长假。结果前一晚艾星将他摁在床上折腾了两三回,宁河抵抗得有心无力,最终连哭带喘在艾星怀里倦极睡去。
那时他的心里还指望着手机闹钟和艾星的生物钟,至少会有一样能按时叫醒自己。
可是等他睡了一个好觉醒来,卧室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宁河还在初醒的迷蒙状态里慢慢回神,一转头却见艾星神色清朗地看着自己,也不知看了多久。宁河枕在他的手臂上,有些懵然地问,“现在...几点了?”
艾星薄唇勾起,缓声回答,“快到十点了吧。”
宁河先是一怔,又猛地坐起,抓过手机看见屏幕上已被取消的连续闹钟设置,整个人陷入混乱。下一秒他就被艾星伸手抓回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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