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贼子武功高强,正面对上我们恐怕不是对手,为今之计,只有趁其不备偷袭,我们才有成功的可能。”
“说得倒是轻巧!江湖上那么多人都知道偷袭有用,怎么那贼子至今还活得好好的?”
“嗤!所以我才要说办法,你个不讲礼貌的榆木脑袋!”
“你!”
眼见就要吵起来,娇媚的女声稍稍提了气,大声道:“诸位大侠,莫要起争执,奴家知道那‘听风鸟’的命门,只要时机把握好,不愁不能重创那狗男人!”
“怎么可能!你那怕不是哪里得来的假消息罢!”一人不屑道,“若是你这种青楼女子都能知道他的命门,他还在江湖上混什么?趁早回家喝奶去罢!”
“奴家怎么可能开这种玩笑话。”那女声得意起来,“男人啊,一掉进温柔乡就什么都忘了,那命门还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呢,嘻嘻~”
“那狡猾成性的家伙竟也有被美色所误的一天,真是天道好轮回!”那粗声粗气的声音哼哼道,“你倒是说说看,他命门是哪里?”
“哎呀,其实好找的很,就是那家伙装得太淡定了,把你们都给糊弄过去了。”那女子笑着,“听好了,那‘听风鸟’琅泠的命门呐,就在这儿——”
她抬手在脖子上一抹:“咽下两寸,而且,从来也不护着呢。”
屋内的人尚还半信半疑,躲在屋外的苍耳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女人……这女人怎么会知道?!
莫非她说的……都是真的?
苍耳能知道琅泠的命门,还得多亏了那双修。气机交融到一定地步,自然而然就能发觉对方功力阻滞不畅的地方,那就是命门了。
当他们进行到这一步时,琅泠含笑将他的手拉到自己脖颈上,就放在咽下两寸,说道:“记住了么苍耳,要想杀我,就冲这儿来。”
苍耳清楚地记得当时他掌心下血管脉动的感觉。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将琅泠的手也拉到自己侧腹。
脐上一寸,左侧腹到腰际,那是他的命门。
后来发生了些什么,苍耳记不太清了,左右都是床上那些事儿。
更令他在意的是,这个女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么隐蔽的事情?
琅泠……会有危险么?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我赌一根辣条你们不知道在场的谁是大boss
辣鸡作者审签没有过……果然还是自视甚高了Orz
还有营养液,没注意到是哪位小可爱浇的,超时间只能这样感谢一下了。
谢谢小可爱鸭!
☆、第六十一章 密谋与血色(二)
一个青楼女子所说的话,还是关于江湖一流高手的命门所在,显然不是那么令人信服。
最初质疑的那名男子再次出声,问题尖锐:“你现在就是说的天花乱坠,我们也不可能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万一你的消息不准,或者干脆就是琅泠那贼子派来迷惑我们的,那我们这一去,哪还能有命回来?也太不靠谱!”
“说的是!”另一个男声附和道,“我对那琅泠也算熟悉,他虽多情爱玩,但绝不是那种会被女人迷得七荤八素的人,怎么可能就把这种事关性命的机密就这样告诉你?”
“这……”那女子迟疑片刻,似乎觉得不好解释了,忙说道:“哎呀,诸位大侠,这其实不是奴家得来的消息,呐——”
苍耳听见屋内布料磨擦的声音。那女子似乎取出了什么东西,接着,屋内的几个人齐齐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吸气声。
“怎么会……他们还会管我们的事?”
“呸!这种时刻就跳出来冒充老好人,早干什么去了?”
“但既然是那边提供的消息,应该还是比较准确的,毕竟听风阁也是他们的劲敌之一,他们做梦都想那个男人死掉吧……”
“你们还不懂么,我们这又是被当了枪使了!现在琅泠到处找我们的踪迹,我们能躲到什么时候?只有刺杀他这一条生路!”
这一句怒斥一出,众人显然意识到了什么,纷纷沉默下来。
那个男人还在痛心疾首地继续说道:“门派的敌对、覆灭,甚至我们走投无路之下的选择……所有的一切,都在下棋人的执掌之中,而我们,只是棋子而已!是死是活,都与这棋局无关的棋子!”
“凭什么!?”那粗声粗气的声音怒道,“老子不按他那破路数走,又能怎样?”
“愚蠢!”那男声冷冷说,“你是有那一腔孤勇,但你也不动动你那木疙瘩想想,咱们是什么不可缺少的重要棋子么?松边派用咱们,只不过是因为不舍得他们自己的高手!不去绝对是死路一条,只有搏这一把,才能挣出条生路!”
苍耳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中的信息。
松边派。
他从琅泠口中听到过这个门派,好像给琅泠造成了不少麻烦。
苍耳并不清楚什么“墨边听涛”的势力划分,他只知道,能给琅泠造成麻烦的门派,一定很难对付。
换句话说,如果这些人真是松边派某个计划的一环,那么琅泠是真的可能有危险。
苍耳没再去细听屋内的争吵。他默默地握紧了蝠牙的手柄。
无论是什么计划,只要把这些人杀死在这里,应该就能打乱……再不济,也能为琅泠争取些时间罢?
屋内人的讨论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薄雪落满苍耳的肩头,寒风吹冷他的指尖。他的体温在风雪中消散,肢体开始僵硬,却依然不敢动用内力,生怕被屋内的人察觉到一丝一毫。
但这没有什么,他经历过比这更艰难数倍的情况。毫不夸张地说,便是琅泠拢住他冻裂的手那回,他在风口吹风的时间都比这长。
因此苍耳依旧非常有耐心地潜伏在窗户下。
他是江湖上最好的杀手,这毋庸置疑。当他盯上猎物的时候,他可以比狼更耐心,比豹更轻盈,比毒蛇更善于寻找一切一击致命的机会。
很快他就找到了机会。
屋内的讨论告一段落,众人没能找到反抗的方法,即使再不甘,也只能认命。其中一个男人骂骂咧咧了几句,向着外面走来。
苍耳听出那是那个说话粗声粗气的男子,他似乎是想去外面方便。苍耳听着他的脚步声出了门,毫不犹豫地悄然跟了上去。
合格的杀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削弱敌人的机会。
他尾随着那人一路潜行,就像影子一样不引人察觉。敌人的呼吸声、嘟囔声、脚下踩碎枯枝落叶的声音,都在为他提供一切可以制敌的讯息。
出乎意料的是,依据他的判断,这个粗声粗气、听起来像个一米八的肌肉壮汉的男人,实际上竟然只是个骨架纤瘦、步伐轻盈的少年。
少年显得愤愤不平,他走出一段路之后,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啐”了一声,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这见鬼的下雪天”,一边泄愤一样狠狠地踹了一棵树一脚。
树上本栖息着一只黑鸦,被这一脚惊动,“唰”一下张开翅膀飞上天空,盘旋着发出凄厉的叫声。
“嘎—呀—”
“叫声么叫,报丧鸟!”少年骂道。
但是事实证明,动物远比人更能察觉到不详的征兆。或许早在它飞起的时候就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才在上空盘旋不去。
苍穹之下,一根尖锐的树枝从背后贯穿了少年的胸膛,又被毫不留情地拔.出。鲜血霎时喷涌出来,瞬间染红了少年胸前的衣襟。
少年内力不弱,立时用内力封锁了心脉,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抽出刀来,凌厉地向后划了半圈,自己也顺带转过身来,想看看到底是谁袭击自己。
然而他的刀落了空,面前也空无一人。
少年心里一沉,可惜他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再次反抗的机会。依旧是从他的背后,本就削铁如泥的匕首划出满月般的弧度,在内力的加持下更加锐不可当,一刀削下了他的首级。
少年眼中的世界开始旋转。在生命的最后,他只看见眼前似乎飘过一抹翠绿的色泽。
像极了寒冬过后,刚刚生发的那一抹春色。
苍耳跃了出去,在空中接住了少年的首级,甫一落地便猫一样扭身回转,赶在少年无头的尸首倒地前扶住了它,轻轻将它放倒在地上。
雪下得大了一点,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但这雪太薄了,刚一接触到尚还温热的血液,便融化的一点也不剩。苍耳是从草叶子上蹭上了一点,再加上少年最初抱怨的话语,才隐约有了点“这是雪不是雨”的感觉。
他仰头向着阴沉的天空,伸出手去,接住了一朵飘落的雪花。
许是他体温太低的缘故,那雪花落到他手上,竟也没有融化掉,而是在他指尖上停驻了一会儿之后,被他的舌尖舔去。
冰的,凉的,跟他的手一样毫无温度。
苍耳垂下了眸,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手腕上的翠玉羽毛。
他的手上溅上了一滴血,那血是温热的、灼人的,可是这一刻,他无比深刻地怀念起琅泠的怀抱来。
其他的温暖,没有那种安全的感觉。
想起那些胆敢打琅泠注意的杂碎,苍耳的唇角抿起来,气势在一瞬间转为冷厉。
他没有收拾尸体的打算,就那么沉默地离去,又融入到无迹可寻的阴影里。
在他走后,天空中不知何时变成十数只的鸦群发出刺耳的尖啸,收拢翅膀,落在了少年的尸体旁边,争抢着从少年身上叼下肉来。
就好像一场过分残酷的因果循环。
苍耳潜回窗户下的时候,屋内的人还没有意识到少年的失踪,只在为谁承担更主要的部分争吵不休。苍耳听了几句就知道,这部分人故意挑了少年出去的时间,就是为了让他承担危险性最高的一部分。
苍耳对这种无意义的争吵毫无兴趣,即使他隐隐觉得穿插.在三道男声中其中的女声十分怪异,充满了挑拨离间的意味。
他摸出一个青玉瓶子,拔开瓶塞,轻轻往地面上斜去。
瓶子里爬出五只颜色橙黄,宛如黄金铸成的蜜蜂。它们依次爬到薄雪覆盖的地上,轻轻地振着水晶铸成般的翼翅。
苍耳从发丝上取下一枚不知什么材质的哨子,放在唇边,缓缓地吹响。他的吐息沉稳绵长,诡异的是,哨子却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但那些蜜蜂就仿佛听到了什么号令一样,骤然飞了起来。它们的速度极快,行进间没有寻常蜜蜂嗡嗡的鸣响,反而像是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很快投入了房中。
苍耳放下哨子,轻轻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化魇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种敏捷又无声的毒蜂本应该被培育成暗杀的利器,他却恶趣味一般养了一窝金灿灿的蜂,飞出去在阳光底下都晃眼睛,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可是他没什么办法了。他这次赶得急,能用上的基本都用在上一次暗杀上了,只有这些毒蜂还装在他身上。
这样显眼的颜色委实太容易被发现,那蜜蜂飞进去不久,就有女声惊叫道:“呀!蜜蜂!”
“大惊小怪,几只虫子而已!”一个男人不满道。
一向睿智的那个男人皱了眉:“不对劲儿,天气这么冷,怎么会有蜜蜂……先别碰它们!”
可惜他说得太迟了,最先出声的那个男人已经伸出手去,试图一把捏死那只飞到他面前的小小的蜜蜂。
下一刻,他浑身一僵,就那么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霎时间,屋内混乱丛生,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骂声混杂在一起,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只毒蜂悄悄脱离了队伍,无声无息地隐藏到了坍塌的废墟里。。
苍耳给那些毒蜂下的是自杀式命令,即使身躯被掌风刀剑搅得粉碎,它们的毒刺也拼命地想刺入敌人的体内。加之它们灵活度高,身形又小,一时之间,竟好似将屋里的人都蛰倒了一样,很快就没了声息。
苍耳觉出几分怪异,但是这蜂毒不致命,只是有极强的麻醉昏迷效果,他必须亲自去补刀,才能确保不给这些人留活口。
苍耳摸了摸又被他绑回发丝的哨子,谨慎地从窗户翻入了房内。
屋内横七竖八地躺着三男一女,地上还有些被撕碎的蜜蜂残躯。苍耳凝神细听,很快,他的目光落到一口看起来就很沉重的大箱子上。
那里有声音。
很细微,但是瞒不过他的耳朵。
苍耳缓步上前,猛地打开箱盖,随后迅速后跳两步,右手执蝠牙挡在身前。
出乎意料的是,箱子里……竟然是一个不到七岁的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今天的水课,我终于有时间写文了(bushi)
感谢在2020-09-16 01:39:18~2020-09-22 00:0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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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二章 密谋与血色(三)
那孩子嘴被破布塞着,身上绑着绳子,被迫蜷缩在狭小的箱子内,意识还清醒着,一双大大的眸子水汪汪地看着苍耳,努力地发出细弱如幼兽的“呜呜”声,似乎想要苍耳救他。
可惜苍耳只冷漠地把他从箱子里拎了出来,扔在地上,确认箱子里再没有别的危险之后,便转身将地上躺尸的几人一一补刀。
那孩子摔在地上,甚至还滚了两圈,再看向苍耳的目光就带上了一丝怨毒,却很快又压下,只可怜兮兮地呜咽了几声。
苍耳没理他,只面无表情地将那两个男人抹了脖子,为了保险,又在他们心口各捅了一刀,近乎把血放干了,这才走向屋内唯一一个女人。
大概是太过猝不及防,那女子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地上,珠宝首饰落了一地,华美的衣服上落满了灰尘,软软搭着的手臂上有个被毒蜂蛰出来的肿包。
她看起来像大部分突遭变故的柔弱女人一样可怜无助,但越是接近她,苍耳的直觉就越是在他脑海中叫嚣着危险。
苍耳相信他的直觉。那直觉无数次地救过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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