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私售军需的事情,被发现了?华琼又些忐忑,却又总觉得,不会如此。
他做的十分小心谨慎,连兵器模具都是请老师傅现开现做,甚至事成后,还将人做掉了,不应该被发觉才对。或者说,被发觉了,也不应该被找到切实证据才对。
不过皇上心里起疑,总不是件好事,华琼出宫后思考一晚,决定将之后的动作提前。
他先前查到太子与军队私联,但苦于证据不足,不能将太子锤死,便隐忍未发。
这会儿自己遭了困,便顾不得锤不锤死的问题了,先将自己困境结了,才是正事。何况还有顾三秋,就算不能将太子锤死,但能拖齐简下水,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他便暗中派人联络顾三秋,嘱咐起开始动作。
而眼前这密函,便是顾三秋动手之后发出来的,里面写的事情,直接关系到三皇子能否解困,以及是否能将齐简拖下水,思索再三,三皇子放下扇子:“拿上来,我看。”
拆开密信看上两行,华琼脸色有些奇怪,好像在笑却又皱着眉头。维持着怪异表情,又看一会儿,眉头渐渐放开,大看完信,华琼脸上笑容阴毒起来。
他将信纸背扣桌上,他抓起扇子快速摇晃几下,对着乔远低声道:“去吧,知会下去,之前撒的网,可以收了。”
乔远应声是,倒退着往外走。
华琼合上扇子,眯缝起双眼:“齐简啊齐简,这可怪不得我,我的人还没动手,你就显露出破绽,这私联大军的罪名,我看你如何抵赖得掉。”
柳忆看着缓缓落下的黑子,抿抿嘴唇:“铤而走险?”
“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齐简指尖点点那颗棋子,勾起嘴角。
“真没危险吧?”柳忆还是不太放心。
齐简笑着看他:“据说,蜀民将鞋子叫成孩子,所以这话,原意是指舍不得鞋子,套不到狼?是不是真的?”
“这你都知道?”思绪瞬间被带偏,柳忆有点惊讶,眨眨眼睛,在选好的点位放下白子,沉思一瞬,就明白了。
自己身在西蜀,齐简肯定有意无意之中,会留意些西蜀风俗,像这中方言类的东西,自然也会听过不少。窃喜混杂着心酸,他点点头:“对,其实不是用孩子套狼,只是用鞋。”
“果真是鞋子啊。”齐简端详棋盘片刻,再次落子,目光微沉仿佛若有所思。
看着柳忆将自己几个子吃掉,他挑眉笑笑,突然俯身,捉住柳忆一只脚。
用指尖沿着银色竖纹,绕着柳忆靴口摸上一圈,找到按扣位置,齐简轻轻将它拨开:“也不知道为套我这位郎,我的世子妃,舍不舍得鞋子呢?”
柳忆动了动,脸颊发烫,却没剧烈挣扎。他忍着心悸,用眼神示意屋外,无声用嘴型发问:“有探子?”
齐简没理他,自顾自见他靴子脱去,又如法炮制,把柳忆另一只靴子也脱掉了。
柳忆用脚轻轻踹他两下,继续挑眉朝窗外示意。
食指蜷起来,齐简忍着笑,挠了柳忆脚心几下,在柳忆挣扎大笑中,又用掌心抚上他脚裸,神色转暗:“这里,是战场上伤的吧?”
柳忆本来红着脸正笑着,听到这话,看上两眼点点头,断断续续道:“好、好久之前了。”
“当时,不能走路了吧。”齐简垂眸,用掌心慢慢暖着脚裸那块疤痕,却觉得怎么暖,掌下还是冰冷一片。
“能走能走。”柳忆实在忍耐不住,顾不得有没有探子在外,一个劲儿把脚往回拽,“你能不抓着了吗?痒死我了!”
“抓着这里会痒?”齐简微微错愕,挑眉换个位置,改抓柳忆小腿,“那抓这里呢?”
回应他的,是柳忆抽着冷气的笑声。
齐简好像找到什么新奇玩意,一会抓抓这里,一会儿抓抓哪里,直到柳忆抱着肚子滚成一团,用颤音连连求饶,这才大发慈悲放开手。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放手,依旧用指尖戳着柳忆脚裸处:“伤成这样,当时还能走?”
“真、真能。”柳忆终于喘上口气,用手背抹去笑出的眼泪,抱紧双腿,生怕齐简再来抓他。
齐简眸色更沉,好似初冬寒夜。
“真能走。”柳忆缓了一会儿,止住笑容,见他没反应,用另一只脚,碰碰他胳膊,“不但能走,还能追敌千里呢,咱先放开行吗?笑死人不偿命啊?”
忍着这中伤,还要追敌千里,这一身军功,的确不是白赚的。齐简放开手,边看他穿鞋,边道:“为什么怕痒?我记得,你先前不怕抓脚啊。”
“那能一样吗?”柳忆瞪他一眼,没往下说,目光落在窗子上。
齐简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福至心灵顿悟了:“你这不是怕痒,是害羞?”
柳忆撇撇嘴,没说话。
居然真是这样?齐简挑眉,不由分说扯下他马靴,再次抓住柳忆脚腕:“其实屋外没人。”
柳忆愣了愣,不敢置信看看窗子,又看向齐简。
他竖起耳朵倾听片刻,气呼呼瞪向齐简:“你忽悠我?我就说,我都没听见声音,凭什么你能听见!”
“我何时说过窗外有人?”齐简挑眉,毫不示弱看回去,边看还边去解柳忆上衣。
柳忆受惊兔子般蹦起来,顾不得穿鞋往旁边窜出去好几步:“你干什么!”
“我要验验。”齐简跟着起身,追过去把柳忆打横抱起来,“没穿鞋子,别乱跑。”
“放开放开。”柳忆挣扎中替乱棋盘,黑子白子哗啦啦洒落满地,在地上弹跳几下,没了声响。
齐简拍拍他屁股,小声道:“尽管喊吧,如果你不怕被听见。”
柳忆瞬间噤声,脸又红起来。沉默着乱蹬乱踢一会儿,他在被放在床榻上前,皱起眉:“不对啊,你不是说外面没人吗?谁能听见?”
把人放在榻上,回手放开床幔,齐简幽幽道:“之前是没人,但你若再大点声,人可不就要来了?”
看着飘飘荡荡的轻纱床幔,柳忆脸颊绯红,甚至慢慢滚烫起来。
不论心理年龄多大,身体年龄到底二十出头,盛世美颜就怼在眼前,还是合法夫夫,鸳鸯帐里,总要做点什么的认知,让柳忆差点伸手去扒齐简衣服。
好在理智回笼,知道不出杀招没法将小霸王龙制服,柳忆咽口口水,伸出去的手,改成捂住自己衣服。
齐简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他拔开柳忆双手,咬牙将其衣襟扯开。蓝色外袍下,是素白里衣,齐简眯着眼睛,一不做二不休,将里衣也扯开。
在柳忆惊呼和抽气声里,胸膛上那道疤痕,终于展现眼前。
齐简愣愣地看着那道疤,缓缓闭上眼睛,随即马上睁开,用带着血丝的眼眸,再次仔细打量起那道疤。
先前沐浴时,见过这疤,柳忆病中,替他擦拭身体,齐简也见过这疤痕。
但当时,一方面顾着君子之仪,不能点灯细瞧,一方面也是心里发疼,不敢细看,这还是齐简第一次,在大白天里,仔仔细细打量这疤痕。
阳光投进纱幔,虽不刺眼,却足够明亮。
柳忆胸前疤痕,比夜里看时,更加明显,疤痕周围收缩的皮肤,透着红色,跟别处白净皮肤对比鲜明。
叹口气,齐简将目光从疤痕往旁边移动,于是,先前没注意的东西,在日光之下无处遁形。
柳忆身上,除这道疤痕外,还横着大大小小好几道伤痕。
有些留着红色痕迹,有些只是一道白痕。用指尖轻轻拂过那些疤痕,齐简眼底红丝加深,呼吸有点不稳。
早在衣服被扯开时,柳忆脑袋就嗡的一声短路了,他只憋出句还没比试呢,再没说出话。
红着脸忍了好一会儿,该有的举动都没有,柳忆疑惑抬起头,这才反应过来,齐简原来,只是想看这些伤疤。
看见齐简眼睛发红,柳忆脸上红晕退去,心疼地拍拍他后背:“这都是男人的勋章,没什么的。”
齐简绷着嘴角,没开口。
“真的。”柳忆戳戳他脸颊,小声道,“何况,你派人去帮我以后,每次上战场都有人护着,后三年,也就没受过什么伤了。”
谁知听见这话,齐简好像更难过了:“头一年,就该派人去的,怪我。”
“你怎么这么想啊?”柳忆立马不干了,“这怎么能怪你呢?”
“是我太没用。”齐简声音低哑,脸色转暗。
石磊跟着晓斯朝主院走,一想到这次因公返京,能顺便看看柳忆近况,再回去转述给小悦他们,他忍不住露出个笑容——虽然经常书信往来,但柳将军、柳夫人还有小悦,总觉得没亲眼所见,不能安心。
“都住进主院了,想来我哥和世子关系不错?”石磊笑着跟晓斯套话。
晓斯也笑着道:“世子、世子妃恩爱异常,柳将军他们大可放心的。”
石磊高兴地点点头,一只脚刚迈进院门,就听到柳忆声音。
“谁说的?你最厉害了,但你、你能不能,别摸前面了?我快忍不住了。”
柳忆话音刚落,另一个更加冷清的声音响起,虽只听过几次,石磊还是反应过来,这声音属于齐王世子。
“行,那你翻个面,对,屁股翘起来。”
石磊:…
晓斯:…
第86章 你疯了
“我们真在上药。”柳忆气哼哼拍桌子几下,对上石磊挪揄目光,先漏一半气势。
“对对对,哥你说的对,你们上药呢,大白天的,关着门、拉着帷幔,给五六年前伤疤上药。”石磊嘿嘿笑着,那表情,就差把你当我傻几个大字写脸上。
可不就是,小霸王龙一时兴起,非给要给五六年前的伤疤上药?但这说出去,谁信?真是要跳进黄河洗不清了,柳忆深吸口气,扭头瞪齐简。
齐简端坐主位,微微一笑。
“你倒是解释啊。”柳忆气得跳脚。
面对柳忆可以玩闹,面对齐王世子,石磊拘谨不少,抬头看他时,不自觉将背脊挺直。
“如你所见。”齐简颔首致意,做个请的动作,“这茶是柳忆最爱的,你尝尝看?”
“我不是让你请他喝茶,我是让你解释啊。”柳忆欲哭无泪。
疑似白日淫喧,还被千里迢迢来探亲的妹夫堵在床上,这要是传回去,自己一世英明不全毁了吗?
看柳忆真有些急了,齐简转念想到,柳忆这些年,一直绷着端着,在柳悦、石磊,甚至柳将军夫妇面前,都是主心骨,如今陡然被撞破这种事情,威信受损,也难怪他要急。
不过这样张牙舞爪的小豹子,倒是分外可爱,齐简舔舔嘴角,再次开口:“我们真是在上药,给胸前上完,给背部上,没再给第三个地方上过了。”
柳忆:…你这数学可真好。
柳忆扶额,自暴自弃般叹口气。
给背部上药,还需要翘屁股?骗谁呢?还有,那些伤都好几年了,早好得不能再好,这时候上什么药?石磊口里应着,心里明显不信。
“你爱信不信,真是上药。”柳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上石磊探究目光,脸都黑了。
看他表情有变,石磊顿时想到先前在军队里,曾听闻男子相好后的情形,石磊眼神直了好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
难怪要上药,难怪要趴着翘起屁股!
想到先前世子的话,先不说那里要不要上药,至少身上要上药?石磊扭头偷看齐简两眼,露出点瞠目结舌意思。
世子看起来矜贵自持、玉树临风的,竟真有传言中的不良嗜好?那柳忆,也太惨了吧!
同情地望向柳忆,发现柳忆竟还翘着二郎腿,石磊咂舌,缓缓竖起大拇指:“哥,这么坐着,你不疼吗?你可太能忍了。”
柳忆顺着他目光看下来,呼吸一顿,咬牙切齿站起身:“我看你欠收拾了。”
齐简看着小豹子追打石磊,微微弯起眼眸,方才看到柳忆满身旧伤的难过,疏解不少。
可是看着看着,他又有些不满,就算是亲兄弟,二十好几还拉拉扯扯,也不合适,何况还是内兄和妹夫?他眯起眼睛,想说句什么,耳尖微动,抬眼看向堂屋门外。
晓斯和王公公一前一后走进来,经过院门时,晓斯不经意抬头,对着齐简微微颔首。
齐简清清嗓子,喊声柳忆,挑眉看向屋外:“今儿个是什么风,把王公公又吹来了?”
“瞧世子说的。”王公公依次请安,看到石磊,笑道,“这想必是石将军长子吧?前儿个皇上还念叨,说是算日子,西蜀那边的人,差不多要到了。”
听到这话,石磊脸色变了。
因公进京,却不先入宫,反而跑来异姓王府?这要真追究起来,也是个不小错处。外一再被有心人扣个意图不轨的罪名,那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柳忆略一思索,正要开口,却听齐简已经开了口。
“他才到京中,满身尘土不宜面圣,柳府和石家又都没什么人,是我叫他先来我府上休整一番,明日进宫请见。”
齐简说完这话,安抚般对着柳忆笑笑,从怀里掏出荷包,亲自放在王公公手里:“这种小事,不必劳烦公公挂心了。”
王公公有些惊讶,荷包大到手都没法合拢,且这个重量太过压手,连掂量都不必,就知道里面黄白之物不会少。
他马上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老奴并未看见石公子,今日前来,也只是为召世子入宫。”
柳忆刚想松口气,听见后面这话,先对着石磊使个眼色。等家仆引着石磊去休息后,才压低声音:“王公公,容我多嘴问一句,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王公公将荷包塞进怀里,小声道:“三皇子。”
“三皇子怎么了?”柳忆声音更低。
王公公犹豫片刻,笑着摇摇头。
这是银子还没到位啊,柳忆抿着嘴唇,从怀里掏出荷包,打开绳结,抓出两个金光闪闪的小东西,想了想,又再抓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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