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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不像某些人或许猜想的那样，她去前面是为了发表一番感人肺腑的悼念词。
梧婷兮只静静思考：这里的一切，都是梦幻。她一定要找到最终的突破口。
在这里，无论喜事还是丧事，不过都是糊弄人的假事。
在婚礼上，她担心跟她结婚的是她最厌恶的刘客卿，后来又突然变成她稍有好感的许陆离。
然而，许陆离怎么可能精准说出两人将要搭乘的航班班次，这种事情一般人根本记不住。况且以梧婷兮以往对许陆离性格的了解，许陆离也并不是擅长记住不重要数据的人。
关于那架航班，还有一个更大的漏洞。事件明明发生在几年以前，而婚礼出现的时间似乎还在稍后的将来。这两件事在时间维度上不可能重合。
在葬礼上，她担心这是许陆离的葬礼。然而如果作为妻子，那么按照礼俗她肯定应该是在最前排。如果时间线更早或者按照现实中的关系，他们仅仅作为朋友，那么她更无需穿着丧服。
太多只要她稍微思考就可以发现的漏洞，只因她一时心态紊乱，竟然毫不自知。
这漏洞百出的梦境，可究竟怎么彻底出去呢？
梧婷兮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望向天空，大呼道：“我一点也不伤心！我姥姥在人间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但现在她自由了！”
“凤里栖，你看到了吗？她是你的后代，请你照顾好她。xxx，她自由了！”
梧婷兮叫出姥姥的名字，和她自己姓氏不同，和妈妈姓氏也不同，而且也不是风姓或者凤姓。
不管是家族的秘密，还是几十年别人不肯提及的往事，梧婷兮在老家一个个远亲和邻居面前说了出口。
那一个个曾经亲自迫害过神裔的人类，不晓得他们现在心里怎么想。
第一次她从梦境醒来是因为她不小心透漏先祖的秘密，这一次索性再试试。毕竟她是出于亲近因而无需见外，而不是怀有恶意的不尊敬和亵渎。
梧婷兮定要从这诡异的梦境中走出去，因为她还有重要的事必须做。她所谓的冒犯本是出于好的目的，善良的神祇根本不可能介意。
不知从何处开始，梧婷兮眼前的空间产生了一条裂缝。似乎在更不经意的瞬间，裂缝正逐渐扩大。
中式葬礼的白色丧服、彩色花圈，与西式婚礼的白色婚纱、彩色纸条似乎成为相似之处。
喜事与丧事，幸与不幸，谁又能分辨清楚？
婚姻有可能是自由和理想的坟墓，死亡也可能是自由和理想的起始。
梧婷兮不是要悲观地担忧还未发生的事，比如婚姻的陪伴可能成为自由的羁绊。
梧婷兮也不是要消极地看待已经发生的事，比如如果生不能欢乐那么死才是幸运。
相反，她乐观而又清醒。
对待难以把持的诱惑，更应该学会规避。
对待难以释怀的悲伤，才应当懂得舍离。
姥姥已经去世多年，梧婷兮再次回到这里并没有太多伤心。
她站在时空外观看时空内的正在发生的事，一切变得浅淡而又微不足道。
梧婷兮的视野中，儿时曾经嬉戏过的河流，被空间的裂缝扭曲割裂。
而周围大众脸上扭曲的表情，却是因为被提醒过去几十年的往事，由于心怀恐惧或者愧疚俨然一幅幅表现主义油画。
人们扭曲的神情与空间的扭曲相互叠加重合，在梧婷兮视野中形成更滑稽的扭曲形态。
无论这里是现实还是梦境，吓唬他们一次提醒他们曾经犯下的罪孽也已足够。
不是梧婷兮宽容放过了他们曾经的过错，而是她希望放过自己的内心。
作为死去的人的亲人，她不想因为她们增加过分的伤心。
而对于伤害她们的人，她也不想让自己因为记恨增加内心的负担。
空间的裂缝，又几经分裂，将梧婷兮眼前的视界，分割成更小、再小的碎块。
渐渐地，直至碎地不能再碎。如同金黄色的细沙，又像旧电视机出现的幻影。
连同她自己，也与周围空间一起融入混沌。
梧婷兮清醒地明白这一切，却又正逐渐失去对自主思考的感知。
梧婷兮不知道自己是否闭上了双眼，但就在下一刻，梧婷兮真正睁开了双眼。
第35章 二次梦醒
俞兰亭和梧婷兮同时睁开双眼，周围场景渐渐明晰起来。
这里仍旧是乾陵，她们再往上看是正在站立着的大约两米高的人鱼。
二人很快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现在她们已经从梦境中醒来。
梧婷兮、俞兰亭迅速站了起来，她们清楚现在衣服穿的好好的，而且作为成年人，至少也清楚睡眠期间没有被人动过。
人鱼并没有多么重口味，这一点是她们误会了。人鱼之前所说的睡觉，仅仅是指进入睡眠，或者说叫进入梦境。
不远处的人鱼依旧站立不动，只悠悠地道：“梦中感觉如何？若将灵魂交附于我，我可令汝等永存于梦境。”
俞兰亭微微仰头：“娘子，你知道你这么讲话很撒旦吗？”
俞兰亭也不管人鱼听不懂外来词汇，而且自己说的也还是普通话。
梧婷兮扬眉，大着胆子说道：“梦中感觉并不美好，因此我无可留恋。若灵魂本性不存，所谓永存于梦境，即是谎言。若灵魂本性永存，所谓永存于梦境，于我也无半点诱惑可言。”
梧婷兮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人鱼：“总之，这桩交易不划算。我拒绝交换。”
“呵，这可由不得汝等！”
人鱼大喝一声后，似乎对她们做了什么。
“啊！”梧婷兮、俞兰亭当即吓得尖叫出声，以为人鱼是要打人，但好像又没有感觉到被打。
等二人再次反应过来时，才发觉自己惊人的异常状况。
她们的身体是飘在半空中的。不对，更应该说她们已经没有具体的身体形态。
二人感觉自己惊出一身冷汗，但也不对。没有身体，何来冷汗？
梧婷兮悬在半空的感觉往下瞅了瞅，她居然能够看到自己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灵魂出窍？还是死了？怎么可能？
她明明没用眼睛看，怎么还可以看到自己的身体，看到现实中的世界？
梧婷兮清清楚楚感觉到无比惊恐，可她现在明明没有用于思考的大脑，她不明白她是用什么体验到了惊恐。
梧婷兮又看了看旁边的俞兰亭，不需要转头，她也不知道自己用什么看见。
好在俞兰亭现在的形态是可见的，那应该可以称作一团不固定形状的气态物。梧婷兮也几乎可以推测到自己状况应该和俞兰亭一样。
俞兰亭同样也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况，这大概类似于原子的电子云模型。
俞兰亭可以清楚感受到自己内部密度大于外层，但外层与外界环境并没有明显分界。她还能感觉到自己并不是严格的球体，但具体算是什么形状，她也不清楚。
她虽不至于到原子尺度那么小，但俞兰亭也感觉不出自己现在的体积有多大，或许没有明显分界的物质也称不上具有体积。
难道这就是人类的灵魂吗？
但俞兰亭现在可没有闲心思考灵魂的物理性质。
俞兰亭只感到深深的恐惧，不想多思考其它方面。可她明明知道自己在恐惧，又在思考。俞兰亭现在没有用于思维的大脑皮层，她更不清楚自己是用什么产生思维。
俞兰亭现在更无需挪动所谓的眼睛，就可以看到倒在地上的自己的身体，还有另一侧梧婷兮的身体。
这是她们的身体？还是已经算是尸体了？
俞兰亭尽力使自己下坠，想试试能不能再回到自己身体里面。
但她也同时感受到了没有任何作用，俞兰亭当然知道这从运动力学角度不会有用。
灵魂悬浮在空气中，难道这就是灵魂的密度性质？真是令人捉急啊。
好在她没有一直往上升，如果灵魂自离开身体时一直上升，那可能意味着她再也回不到自己身体里面，就是没有任何挽回余地地真正死掉了。
不过这也未必是好事，现在她的灵魂悬浮在空气中，而她的处境又不容乐观，她这个所谓的灵魂随时有被“撒旦”掠夺的危险。
俞兰亭曾经深信人类没有脱离身体存在的灵魂时，总是对将来的死亡抱有一些过分的苦恼。
然而，一旦证实人类有灵魂呢。她依然不想放弃，也坚决不能放弃。
俞兰亭和梧婷兮互相看了看，她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用什么产生视觉。但更奇特的是，她们居然可以感受到对方也看了自己。
「怎么办啊？」俞兰亭在心里说。
「我也不知道。」梧婷兮立刻做出回应。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她们居然可以用这种方式交流。
梧婷兮、俞兰亭几乎激动地热泪盈眶，但她们现在没有眼眶，也没有热泪。
以上短暂的思考仅仅只用了几秒钟。
梧婷兮和俞兰亭同时感受到从对面发起一股强大的吸力。
在她们后方，墓室中的瓶瓶罐罐随即发出晃动的声响。奇特的是，她们居然可以听到现实世界的声音。
梧婷兮、俞兰亭来不及思考更多，几乎出自本能地，二人尽力但也不清楚是用什么力量拼命做出了抵制。
这样强大的吸力过后，梧婷兮立即检查了一下自己状况，至少她目前还能体会到自己的存在。
俞兰亭感觉到刚刚所谓的灵魂有被吸收的趋势，但只要没有被吸走，它们又会整体回归，她的灵魂并没有缺少什么。
俞兰亭没兴趣探究灵魂的基本性质，但这种整体不可分割性或许是一件稍微幸运的事。
对方没有给出她们过多的喘息时间，大约几秒过后，对方发起又一轮的吸附力。
梧婷兮、俞兰亭暂时不顾不知从何处产生的恐慌，只能按照上一次的方式，拼劲全力做出抵抗。
「我还年轻，我不想这么死掉。」俞兰亭感觉自己努力说出了这句话。
「对，一定可以找到方法，我们不能放弃。」梧婷兮也似乎说出了这句话。
两次强大的吸附力过后，幸好二人的灵魂依旧完好无损，但也已经感到异常疲惫。
梧婷兮、俞兰亭来不及多思考什么，只能一次又一次，按照第一次的方式尽力做出抵抗。
第三次......
第四次......
第五次......
五个「回合」下来，虽然二人每次勉强幸免于难，但总归不是办法。
更何况如果继续以这种方式维系自己的安全，她们的抵御力也只能随着疲劳加大而渐渐减弱。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为什么只有对方攻击？难道我们什么都不能做？」俞兰亭拼尽全力抵抗后，感觉自己更费力才能向梧婷兮传达信息。
「既然给出了休息时间，或许我们也可以攻击，我试试吧。」梧婷兮感觉自己喘息了片刻，然后说出这句话。
正在二人对话间，第六次的吸力席卷而来。
第36章 游戏回合制
梧婷兮尝试努力想了想，只在下一刻，自她的光团内部散发出数条红色芒线。接下来，红色芒线逐渐滋长，散发出更耀眼的光芒，以至迸发到光团之外，整个光团变得更加耀目。
光团前方的芒线，不断交织缠绕，很快变幻成具体形状的尖端。同时，光团的后方红色芒线也在不断加长幻变。
仅在几秒过后，浅红色光团变成火红，红色芒线迅速交织幻变，渐渐幻化出一只红色的狐狸形。关键在于这狐狸居然还有六条尾巴。
至于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小说还是电视剧看多了。
梧婷兮又想到一些别的事，但她现在没有空闲去思考那些。
第六次吸力就此抵御过去，梧婷兮甚至感觉比往常轻松了许多。
俞兰亭情况却好不了哪去，专注盯着梧婷兮看了许久，由于分散注意力，差点真的被整个吸过去。
待第六次吸力终于平息下来。
参考梧婷兮的情况，俞兰亭仔细想了想，海洋生物有什么厉害的吗？
对了，鲲。有这种玩意的情况下，是挺厉害。
至于鲲长成啥样？是像鲸？还是像鲨鱼呢？
俞兰亭来不及多做构思，毕竟是幻想生物，她怎么想象都不过分。
自光团内部始，蓝色的激光迸发而出。在极短时间内，俞兰亭完成了内外胚层分化、中胚层发育、后口形成......
一只看起来很像鲸的上古神兽——鲲，就此迅速发育完成。
深蓝色的俞兰亭怡然自得地摇了摇尾巴，她感觉自己脑袋比例似乎大了点，总有些活动不方便。
第七次的吸力很快席卷而来，俞兰亭只在原处未动，却感觉比对方的吸力与之前相比，对她的作用根本无济于事了。
对了，她既然可以变成这样，不应该只是为了防御。
短暂的间隙时间，俞兰亭试着张开像七鳃鳗似的圆口向对方猛吸了一口。
这只鲲本就被俞兰亭融合了许多生物的特点，俞兰亭也不清楚为什么她要长成这样，大概当时只是凭借潜意识随便想出来又随意组合了。
对方状况不知如何，俞兰亭却发觉自己吸了一口的瓷器，墓室两侧真正的实体瓷器，居然还能被她吸到灵魂内部？
俞兰亭没有感觉出瓷器在口腔里有多么不舒服，甚至她好像吞下去一些也没有任何异样，但好像全部吞下这些瓷器总归不是办法。
俞兰亭现在发觉她的鳃裂居然漏气。等等，鲲怎么可以有鳃？她本也可以没有鳃。正这么想着，俞兰亭确实没有了鳃，但也不知自己是否进化出了肺。
俞兰亭又稍定了片刻，终于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将瓷器尽数喷了出去。
对方果然真的遭到了攻击，这让俞兰亭喜出望外。
时间间隙似无形间被加长了，这让两人都有了攻击的机会。
梧婷兮思考了片刻，她为什么要变成狐狸形状？明明是有些东西被限制了啊。
俞兰亭趁机向梧婷兮提醒了一句：「你试试你的尾巴可以当章鱼的触手用吗？」
梧婷兮试着张开六条尾巴，伸到墓室各处摸索，她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真的可以触碰到实体物。
她也不管自己具体摸索到了些什么，但凡能拿到东西只胡乱卷了一堆，就向前方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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