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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雪(近代现代)——流亡贝壳

时间:2021-01-02 10:16:18  作者:流亡贝壳
  糖糕掉了点渣在缎面的领子上,丰雪显得有些紧张。他现在有些害怕和傅柳姜单独相处,默默希望杜少审不要被劝走。
  杜少审臭着一张脸,两手插兜,果然步子不停,依旧不紧不慢地往上跟。丰因想他走,他就偏不走!两位养尊处优的丰少爷都还指着他来过活,凭什么让他走?!出钱的那个才是爷!
  妈的,那个糖糕还是他买的呢!
  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傅兄不必担忧,横竖少不了你一口吃的……哦,我忘了,你死都死了,吃了也是浪费!”
  丰雪多少察觉到一些他的不满,走到他身边,把糖糕掰下来一半,抿了抿嘴,问:“那…少审哥哥吃不吃?”
  唯一能令杜少审欣慰的,只有丰雪对他的态度前前后后始终没有太大变化,“少审哥哥”叫起来了,以后再没停过。
  垂下头去把糕点含着,他知道丰雪没有喂他的意思,举的不高,但见他不伸手,只要抬高了手来就着他。
  丰因不喜欢丰雪喊别人哥哥,可他拦得了一次,又拦不了第二次,现在他既然要扮演傅柳姜,再不愿意,也只能忍着。
  慢吞吞地把东西吃完,斜着眼睛用余光去瞧着丰因扭曲的表情,感觉嘴里的糕点都更甜了……
  “多谢少爷…”
  一个吻落在丰雪的手心里,似乎让他觉得过分肉麻,耸了耸肩膀,“唉呀”了两声,推拒道:“不要这么喊了……我早就不是你的少爷了……”
  “谁说的?你一天是我少爷,就一辈子是我少爷……”
  丰雪尴尬地把手往回抽,他知道杜少审的话都当不得真,说他“没脑子”、“蠢得像猪”之类的话还言犹在耳,有些事他不想计较,但也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真的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枪也是,承诺也是,反反复复让一切严肃的、信誓旦旦的深情都成了笑话,这样下去,叫他还能相信什么呢?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遭遇拒绝,杜少审讪讪放下手。
  丰因坐在原地“噗嗤”一声,方才积累的郁愤忽然烟消云散,原来看情敌吃瘪,果真有这么痛快,甚至没吃到的糕点,都能让嘴里发甜!
  此行的目的原是要陪丰雪写生,摆好了画架,丰雪对着傅柳姜的五官比比划划:“以前就想画你了,总是找不到机会好好给你画一张,今天天气这么好,你就坐在湖边晒晒太阳,让我把你装进我的画里,好不好?”
  丰因正要点头,只听丰雪继续往下说,“等我们都老了,翻出画来,就能想起来,今天有多好……希望以后每天都能这么好!”
  杜少审听得也有些动容,腆着脸往上凑,“那那…把我也加进去吧!我就站在角上…那块石头后面,不用画身子,给我露个脸也行!免得我哪天死了,再没人记得我什么样……跟丰因似的,对吧!”
  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提起这样令人不快的话题。
  傅柳姜顿了一下,悠悠地开口,问道:“没有丰因的画?”
  “啊,对……丰因以前干的那都叫什么事儿……雪少爷在欧罗巴,从来不画他!”
  丰雪捏着画笔,脸色很不好看,僵硬地敷衍道:“都…都过去了啊……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人,不要再提了……”
  “是是是,你看我这笨嘴拙舌的,只会扫兴!从那儿出来,谁都不想再提起丰因!提他干嘛!雪少爷都一直没提的,怪我怪我!”
  气氛僵持得有些凝涩,丰雪勉强笑了笑,指挥着杜少审站到他预想的位置上去,“要画很久,你站着的话,如果腿麻了,可以稍稍靠在那个石头上……”
  “不画了。”傅柳姜忽然开口。
  “什么?”丰雪不解,“是…提起哥哥,你不高兴了吗?哥哥他……”
  “你们做了二十年的兄弟,丰因在你心里就那么一无是处?比不上为了你舍生忘死的情郎,甚至连条见利忘义的狗都比不上?你肯画杜少审,都不画他?
  一张也没画过……你知道他看见傅柳姜画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画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不是那些该死的画,他舍得把你关到祠堂里去吗!”
  “傅柳姜画的?……你不是傅柳姜吗……”
  杜少审大惊失色,想要阻拦时,已经来不及。
 
 
第55章 第十八张:两眉余恨倚黄昏(下)
  “但那些不是傅柳姜画的啊……那些是杜少审画的…都是假的啊……”丰雪的脸惨白一片,“所以你不是傅柳姜……那你是谁?
  你是、你是哥哥吗?!……你当年是为了那些子虚乌有的画把我关起来的吗!”
  镜子压上来,铺天盖地的潮湿与黑暗挤压着他胸腔中的每一寸空气,那这些日子又算什么呢……所谓的他为了傅柳姜做出的那些不耻的、淫乱的、没有底线的取悦,是谁在傅柳姜的壳子里,像看戏一样看着他呢?
  “丰因!你是丰因吗!”叫声尖利,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牢笼。
  画!画!画!
  一切都是因为那几张画!
  丰因看向杜少审,而杜少审第一时间留意到丰雪的失常。
  “雪少爷!”
  丰雪的指节掐住他的肩膀,“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画那些画!”
  杜少审哑然,当年他画画并不是为了构陷谁才用了“勾青”的画法,而是他只会那么画,傅柳姜尚且能跟着丰雪正大光明地学,他却只能这个偷学一点,那个偷学一点。很多东西都是偷来的,画法是,画笔是,纸张是,画里的人也是。他偷看丰雪很多年了,溜进他的房间里,观察他的一切。所有不被允许的,情感、奢望,却在悄无声息的角落慢慢生根。
  “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啊……”
  “啪”的一声,耳光落下,丰雪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因愤怒而失控。
  “滚!我不要你喜欢我!”
  他对着杜少审还能爆发出愤怒,然而对丰因,他连转过身去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好像一下子忽然丧失了继续呼吸的勇气,镜子继续压在他的脸上,逼他去看一幕幕自己濒临崩溃时泪眼婆娑的神情。
  “阿雪,身子怎么这么热?是不是和哥哥在一起,格外刺激?听说今天傅柳姜又来看你了,下次我们叫他看看,哥哥是怎么弄你的,好不好?”
  “不要!不要!不要叫他来!”
  “怎么,你舍得不见他?”
  “不见!不见!阿雪再也不见他了!”
  “再见怎么办?”
  “呃唔…”眼角呛出一滴泪,搜肠刮肚地思索着丰因喜欢他怎么说:“再见……再见就让哥哥操死我…呜……”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丰因那天把他叫他祠堂扒了他的裤子,他还以为是和平常一样的玩闹,但地点是在祠堂,多少让他有点不好意思。怎么能在列祖列宗面前光屁股呢?
  “唔、哥哥…别弄……”被丰因抱到香案上,很快软了身子,气还没喘匀,就被人翻转过来。
  “还要干什么呀?”膝盖抵在桌案上,眼睛对着一排排的木雕牌位,心里发怯。突然体内被摸进了一个指节,吓得他差点尖叫出声,“那里!那里别碰!”
  “我不能碰?傅柳姜就能碰?”
  丰雪完全懵了,“哥哥说什么呢……疼!好疼!放开我!”
  “你说这里傅柳姜没碰过?”丰因见他实在紧涩,将信将疑地退出一点。
  “没有!没有!那里怎么能……”
  “那你教他的勾青,他可学会了?”
  “学、学会了……”丰雪自知理亏,声音矮了下来,“他以后想学个手艺,会画画的话,多少有点好处……我以后都不教他别的了,真的!”
  “这么说,还记得我不准你教他呢……”
  “嗯!”丰雪捂着屁股点点头,预备转过身去和往常一样卖乖讨巧蒙混过关,“哥哥说的话,阿雪都记着呢……”
  “前天清晨,有人看他从你房里走出来,又是怎么回事?”
  丰雪脸一红,他的确是对傅柳姜心存不轨,想把丰因教他的这些“阴阳之道”和他一起探讨一二,但对着傅柳姜那张脸,他又说不出来,说出来也怕吓着他,于是两个人只是搂在一起说了一晚上的话。到傅柳姜走了,他才蛮不好意思地自己发泄出来。丫鬟进来的时候,他才是光溜溜的。
  “我、没有怎么回事啊,就是说说话……”
  “呵,说话?说什么话能把被子都说脏?!朝朝儿进房的时候,为何你连中衣都不在身上!”似乎是对他的阳奉阴违彻底失去了耐性,指节深陷,不管他喊得有多惨,硬生生地开辟出一条通途。
  “啊呃!哥哥!”
  “那是我自己的东西……真的是我自己的……我和傅柳姜没什么,什么都没有!真的!哥哥、哥哥信我!哥哥!啊啊啊——”
  那天之后丰因就把他锁在了祠堂里。
  丰凯南早已带着夫人和小妾回到乡下祖宅养老,丰因说锁着他,便没人敢放。外人不知丰家一向兄友弟恭的场面发生了什么变故,只有极少的仆役偶尔能听见祠堂方向在深夜时隐约传出的哀鸣。
  丰雪不敢把实情告诉任何人,只能抓紧机会向所有能够接触到的人语焉不详地求救。
  没有人救他。
  除了傅柳姜。
  “我走了之后,帮我把…帮我把镜子、镜子藏起来!”
  “好。”
  傅柳姜对他提出的一切要求都说好。哪怕面临的是刀山火海,只要丰雪对他说“跳过去”,他也会答,“好”。
  只有傅柳姜能关住那扇镜子,只有傅柳姜能……
  可是现在傅柳姜呢?
  傅柳姜呢?
 
 
第56章 第十九张:落红铺径水平池(上)
  “阿雪?这是你最爱吃的荷藕羹,多少吃一点吧?”
  “雪少爷,你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你可别吓我啊…”
  丰雪听不见,嘴里念叨着“镜子、镜子”,“把镜子挪开…”
  “又是这个镜子!上次他就说镜子!到底是什么镜子?这屋里有的,凡是能照出人影的东西都搬出去了!”
  丰因垂着眼,搅了搅调羹。
  “你先出去。”
  “你要干吗!”杜少审十分警觉,“我知道你不在乎他是死是活,说不定巴不得他死了去陪你呢!”
  薄瓷碗“啪”地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汤汁黏腻昏暗,爬满地面。
  骨笔一直别在丰因的腰上,此时被他抽出,“拿王水来。”
  “喂,你!你找死?”说完又觉不妥,可丰因既然要自取灭亡,他反正不会拦着…
  骨笔铅身耐火,骨质与金属混杂在一起,已经难舍难分。而此刻它却在琉璃盆中由王水浸泡着,不由自主地翻腾。
  “现在你可以滚了吗?”
  杜少审意识到,丰因是要同丰雪做着最后的道别。
  “你就不该回来!”抱怨的声音很小,王水中的骨质很快融至只剩下纤细的一条。默默走到门边替两个人关上门,叹了一口气,坐在水门汀上。
  “我不要你喜欢我!”每当闭上眼睛想起丰雪喊出这句话时的场景,都像被冰水由头至脚淋了个透。他和丰因又有什么区别?
  财富和名利倏忽来去,他以为自己爬到了高处,却原来还会那么容易就再跌下来。时代的浪潮席卷而过,有人顺势而昌了,就有人要逆势而亡。他可倒霉死了,他是逆势的那个。
  有时候也会有惰性,如果丰因不拦着他,他就一直守在雪少爷身边做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偷”也使得。
  “外面雨下得那么大,你不进来躲雨吗?”
  以为是自己幻听,不想院中真的飘起了细雨,已经是秋雨了。丰雪刚回来的时候还是在早春。
  忿忿捂住头,嘴里嘀咕着,“雪少爷,他们都走了,我留下来陪你不好吗?”
  两腿间的地面上忽然落下几点湿意。
  “风这么大,雨都吹到我这儿来了!”拿鞋底捻了捻湿印,越是欲盖弥彰,那“雨”就落得越凶。
  “妈的!妈的!妈的!”见那雨擦不尽,终于肯用手捂住泪水的源头。
  “丰雪!丰雪——!”凄风苦雨中响起低沉的呜咽。
  房间内。
  自丰雪识破他不是傅柳姜后,便再也不肯与他对视,连骨笔沸腾后渐渐陷入沉寂的声响也似不曾听闻。
  “傅柳姜还在。”沉默许久,丰因才开口,“是我把他压制住了。”
  听到“傅柳姜”三个字,丰雪终于有了一点反应。白着脸仰起头,双眸雾蒙蒙的,不再像往日那般透亮。
  “我今天就走,我走了,他就回来了。”
  “镜子…”丰雪偷偷咬紧了牙。
  “我的镜子,当然是我自己带走。你让傅柳姜管着,他怎么管得住?”傅柳姜脸上浮现出只属于丰因的傲慢又骄矜的神情。他永远都是这样自信的,运筹帷幄的,无论做了好事还是坏事,都好像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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