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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小了，”詹姆揉着头发说，“他什么也不知道，这该死的世界都在找他，而他一无所知。”
似乎唯一一个不知道哈利的人是哈利自己，但他知道这不是真的。大部分人不知道那个预言，很少有人知道。没错，世上流传着一些谣言，但大部分都流散在时光中。现在他们真的与世隔绝了。
“喵。”
詹姆看向小窗之外，后院里有一只黑猫。黑猫的眼睛凝视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中升起一丝恐惧。
但当他再看过去的时候，猫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树叶和秋风。
***
小天狼星布莱克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过。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连躺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也做不到。他感觉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他不知道他们在那里，连他们的死活都不知道。
或许彼得自己都不知道。
在这个下午，他无数次把手伸进口袋里拿出那片羊皮纸。什么也没有，依然是乱序的字母。
好。
他又看了一遍，以防万一，然后放回口袋里。他再也受不了了！他必须做点什么……
散个步，听起来不错。
出去散个步，他可以出去散个步。
他站起身，穿上外套走出门去。他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走过教堂，走过破釜酒吧，向他渐渐爱上的那条街巷走去。或许如果他足够幸运，詹姆就藏在那里，藏在白墙之后。
他不觉得是这样，但这也值得期待。
抓起魔杖，他出门向电梯走去。他的头发长长了，大衣厚重却破旧。他下到一楼，向大门走去。
他一边默默想着，一边沿着街向下走。詹姆为什么不给他捎些信呢？他们本应保持联系的，詹姆为什么不让彼得带些话？彼得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他？为什么詹姆会在战后都想要待在麻瓜小镇上？这都不像他了。
但他一直记得詹姆，小小的詹姆，以为他会过上平静的一生。这是詹姆想要留在那里的原因吗？小天狼星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还有莉莉，莉莉怎么样了？还有哈利，哈利晚上暖和吗？他们的房子好吗？过得好不好？安全吗？那些魔咒的效果怎样？如果莱姆斯自己来找小天狼星呢？他没有保密人，他们还是会来追杀他。
一周过去了，一个问题也没有得到解答。他不知道他们是否安全，詹姆没有传来一句话，如果他再也见不到詹姆了怎么办？
他穿过马路。
他以前曾无数次和詹姆一起走在这条街上。这也是他们谈天说地、从天气说到道德说到政治。但政治总让他们觉得无聊，所以他们往往不会说下去。
或许他今晚就该给詹姆写信，让彼得明天去的时候带给詹姆。彼得为什么要去？让彼得知道他们的行踪真是个大错误。如果他是保密人，他现在就能在那里陪着他们，和哈利一起大笑，和詹姆分享黄油啤酒。
但他知道那是错的，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成为保密人。过去就是过去了，到目前为止也没什么问题。彼得很安全，他做了对的事。而且彼得的立场明显和伏地魔对立，他从彼得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他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他们躲藏的地点。
他对莱姆斯感到一丝恐惧，他的脚步加快了，把冰凉的双手放进大衣口袋里。莱姆斯怎么能这么对他们？他们信任了他大半辈子，给了他所有他想要的，这就是他们得到的回报。他们为他付出了可能的健康和生命，而他就这样背叛了他们。
我就该让他自己死的，小天狼星阴暗地想着。我就该让狼在他年轻一些，也蠢一些的时候杀了他。我就该让斯内普走到隧道的尽头，那样莱姆斯要么就会被杀，要么就会被送到阿兹卡班。他就不会来杀我们。
忽然，小天狼星为自己所想感到有些愧疚。但思绪没有停止，他怎样才能阻止莱姆斯？
他又穿过一条街道，脚步更快了。
怎么会这样？他独自一人活着，没有任何人可依靠。
他的一切都被夺走了，詹姆不会再和他见面。他该怎么办？詹姆要离开多久？
他会回来的，小天狼星想。即使现在不回来，以后也会回来。耐心一点。
还有莱姆斯，战争结束后，小天狼星会亲手杀了他。小天狼星会把所有学过的咒语都用到他身上，让他痛苦不堪。他会让那个怪物忍受到再也忍受不了为止，最后他会让狼把莱姆斯结果掉。
想要杀了他们，想要杀了小天狼星的家人。哦，他还要伤害他曾经的朋友们。
曾经帮助那个怪物让小天狼星从心底感到疼痛。他冒着生命危险，冒着被开除的风险，永久的记录……他的生命。
一切。
而卢平依然看不到。
他对那个生物所有的同情都在他走过下一条街之前消弭无形，很快小天狼星就感到自己奔跑起来。
他们不断地做约定，把友谊刻进石头里。他们该是一辈子的朋友，被时光结合在一起的兄弟。但是现在……现在他不在了。五个人中只剩下四个人。
莱姆斯把他们推开了，莱姆斯做了最无法想象的事情。而莱姆斯依然没有尝到一点苦果，莱姆斯依然参加凤凰社的会议，依然赢得了校长的青睐。莱姆斯都不必等着詹姆回来。
莱姆斯想要詹姆死。
他停了下来，停在他所寻找的地方。
白房子依然站在那里，骄傲地高昂着头。它依然存在着。
平静席卷了小天狼星，所有的疑虑都消散了。
“一切都会好的。”他轻声地自言自语着，望着波特家曾经的房子，“一切都会好的。”
他转身太快，没看见前院里灌木丛下面的那只猫。
***
夜晚在秋日的低语下变得生动。今天是万圣节，孩子们很快就要跑出去了，午夜时分，庆典达到了高潮，莱姆斯坐在门廊里，向森林望去。狼就坐在他身边，在他颈边呼吸着。
“开始了。”狼看着日落说，莱姆斯在椅子上动了动。
“什么开始了。”他说。
“你知道的，”他说，“它。”
莱姆斯无视了狼的话，狼用嘲讽的语气重复着。
“近了。”
“我听见了。”莱姆斯站起身说，他走出了门廊，狼一直跟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望着外面的树桩。狼把树叶从皮毛上抖落，望着旁边的莱姆斯。
“你不害怕，”他说，“我嗅到了你的恐惧。”
“哦，我害怕，”莱姆斯望着那把斧头，“但我受够了永远害怕的生活，我总是显得恐惧，但现在不是了。”
“你觉得你变了，”狼大笑着，“好，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小家伙。我知道你从没变过。那个大礼堂里的小男孩？他依然活着，活在你心里。”
莱姆斯望着前厅的窗户，看见了自己的影子。金发的小男孩，头发遮住了脸，膝盖还不如面前的树桩高。他太了解那个孩子了。
“不，”莱姆斯转开了视线，余光看见了自己已经变成棕色的头发，“人都会变的。”
“但又有某些东西不变，”狼回答道，“我了解你，小家伙，自从五岁就认识你了。我读过你的每一片记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弱点呢？”
“某一天，狼，”莱姆斯望着斧头说，“我会杀了你，只是时间问题，我会看着你死去。”
“不，如果我把死亡先带给你。”狼轻蔑地说着，莱姆斯从他身边走开，向森林中走去。
“近了，”狼又一次大笑起来，跟着他走进渐渐黑暗的森林，“比往常还要近。”
然后他们消失在树木后面，斧头依然立在那里，没有人碰过，立在树桩上。
***
夜晚再一次降临到寂静的孤岛上。詹姆和莉莉也参加了不给吃的就捣蛋的游戏，给邻居家的麻瓜孩子发糖果。这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哈利也和递过篮子等待装满糖果的食尸鬼与小妖精们玩得很开心。每一个小女孩都夸赞了他的美丽，小男孩都想把他带出去玩。当一个小鬼让她把哈利放进他的小包里时，莉莉笑了起来。
“不，”她咧开嘴笑道，“这一个是我的。”
詹姆坐在前厅看电视，玩着遥控器上的按钮。他因为电视上麻瓜的笑话而大笑起来，莉莉在厨房里整理。他们刚吃完晚饭，在哈利睡觉前还有一些家务要做。
“妈！”哈利在父亲身边叫道，“玩！玩！妈！”
哈利想要玩，哈利也会得到他想要的。
“等一下，哈利！”莉莉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妈妈快打扫完了。”
“哦，好了，莉莉。”詹姆大笑起来，哈利也咯咯地笑着，“你可以晚一点再做的，我们有明天整整一天呢。”
“明天是星期几？”
“我想是星期六，”詹姆说，“我不确定。”
莉莉叹了口气，擦干了手走向前厅。眼前是这样一幅景象，她的丈夫正和哈利一起滚在地上，他们都在笑。哈利的笑容是那样迷人。
“小伙子们，”她把哈利抱起来，“已经很迟了，你该睡觉了。哈利的干净衣服在哪里？”
“大概在后面的房间里，和他其他的东西在一起。”詹姆坐起来，扶了扶眼镜，“但时间还很早。”
“他不会去睡觉，詹姆。”莉莉抱起哈利，向后面的房间走去，“我正要给他穿衣服，你想穿什么？兔子的还是小狗的？”
她走过去拉了一下灯的开关，灯打开了。后面的房间被照亮了，莉莉能从窗户里看见自己的影子。她在一天天变老，而她才二十一岁。
兔子睡衣被放在盒子里，很容易拿到。莉莉抓起衣服递给哈利：“喜欢吗？”
哈利微笑着。
詹姆向后靠在椅背上，把电视关了。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明天早晨，彼得就会再来，他今晚就得写封信。
后面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尖叫，詹姆猛地睁开眼睛。
出了什么事。
“莉莉！”他立刻跳了起来，冲向妻子和孩子的方向。房间显得尤其地远。
他必须过去。
有人攻击了他们。
出了什么事。
“莉莉！哈利！”他大喊着冲向后面的房间，看见眼前的景象，他捂住了胸口。
莉莉抱着哈利坐在一个大箱子上，地上是一只拳头大小的老鼠。莉莉尖叫着指着老鼠。
“把它弄出去！弄出去，詹姆！快点！杀了它！”
“莉莉?波特，你别对我这样说话！”詹姆叫道，用脚踩向那个生物。它不动了，被鞋子砸晕了。
“怎样？”她问，依然在老鼠的突然袭击下颤抖着，“把它弄出去！”
“我不能杀老鼠！”他说。
“这不是老鼠！太大了！是只大鼠！”莉莉反驳道。
“好吧，但我不能真的杀了它，对吧？”詹姆说，“我看见彼得变成这种东西太多次了。”
“杀了它，詹姆。”
但老鼠不见了，哈利呜咽着，莉莉从盒子上跳下来。
“那不是彼得，詹姆。”莉莉说，“你可以杀了它的。”
莉莉是对的，彼得在不知多少英里之外。但詹姆还是被吓到了，老鼠是黑色的，而彼得变成的老鼠有着棕色的皮毛。但这还是代表了什么，他能感觉到。
这意味着什么？
“我给哈利穿衣服了，”莉莉说着，向楼上走去，“我们很快就下来。”
“好的，”詹姆叹了口气，揉着头发，在箱子堆中坐下。他向灯绳伸出手，把灯关了。窗户上的影像被外面的树木取代。今晚风很大，他确定所有的孩子现在都已经回家了。
***
1981年10月31日，哈利的第二个万圣节。
他再一次听见头顶的声响，哈利在笑，莉莉哼着歌曲的旋律。走廊的灯光照在楼梯上，他坐在木箱上，一点也不想动。
老鼠让他感到焦躁，他发誓出了什么事。
“什么都没发生，也不会发生。”他说，手里紧紧握着魔杖，“永远不会。”
在他被发现前，至少有两个朋友的生命挡着呢。他相信他们，尤其是小天狼星，小天狼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詹姆？”楼上的莉莉喊道。
“什么？”
“你把后面的灯打开了吗？”
“没有，怎么了？”
“哦，好吧，那一定是它自己亮的，”她叫道，“你该看看后院，太美了。”
“什么？”
“后院的灯，一切都绿了。”
詹姆转过头看向后院，门外的一切确实都是绿色的。
但不是灯的绿色，是他以前见过的另一种绿色。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怎么回事？
“莉莉，或许你该下来，”他对着楼上喊道，“我觉得我们今晚应该待在一起。”
“你还好吗，詹姆？”她出现在狭窄楼梯的顶端，问道。哈利被她抱在手中。
“我很好，”他从木箱上跳下来，“只是……到客厅去吧，那儿有灯光。”
莉莉点了点头，挑了一下眉毛：“出了什么事吗？”
“不，”他又一次揉了揉头发，“什么也没有。我只是……今天是圣诞节，我们到客厅去吧。”
莉莉转过身，詹姆最后看了一眼窗外。一切看起来都还好。
一切如常。
树的阴影层层叠叠，树枝在风中不断摇晃着。有动物穿过黑暗，不断地向前……
就好像它是漂浮着的一样。
詹姆的心跳停止了，他感到自己的身体都僵住。他望着不断靠近的那头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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