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又把一个箱子向后扔去，转过身去拿起另一个。但他停了下来，感到心跳剧烈得无法可想。
不，这一定是灯光的问题。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他弯下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小天狼星什么也想不了了，他慢慢地伸出手掸掉冰冷肌肤上的灰尘。他感到整个身体如坠冰窖，猛地挥开了手。
那个人死了。
他望着那具尸体，只感觉窘迫。黑发，大张着眼睛。
即使在地狱里，他都能认出那个人。
“不，”他失去了所有感觉。发生了，这终于发生了。
“不，求求你。”他紧抓着那具尸体，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把那人的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紧紧抓着他胸口的衣服，前后摇晃着，“不，好了，尖头叉子。快醒过来，醒过来啊。”
但詹姆没有回答。
詹姆死了。
“詹姆，别这样对我。”他叫道，感到泪水划过脸颊，“不，詹姆。这不好玩，别欺负我，詹姆。你别这么开玩笑，这不好玩。詹姆！醒醒！詹姆！”他尖叫着，“看着我，詹姆！我不该在医院里吓你的！对不起！你醒来啊！”
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一个把他撇在一边的恶作剧。不是很好玩，但至少只是个恶作剧。只是个恶作剧而已。
但詹姆的身体太冷了，他一点也不动。他的胸口没有上下起伏，心也不在跳动。
詹姆死了。
“你没死，”小天狼星说，“你不会……你是詹姆啊，你不会死。你……你和我要一起活到很老的，忘了吗？你只是……你还很年轻。”
詹姆没有回答，小天狼星还期待着他会坐起来，嘲笑自己悲伤的表情。但没有，这一次都没有了。
詹姆这一次不会回来了，詹姆离开了，永远离开。
“不，”小天狼星抓住了詹姆的一撮黑发，“不，詹姆！彼得应该是值得信任的的！是莱姆斯！一直是莱姆斯！”
一只手碰了碰他的肩膀，他转过身，希望看见的是准备和他分享这份同情的莉莉。
但那不是。
一个高大的、足有十二英尺的男人手里抱着一个襁褓，他含着泪水的眼睛在浓密的胡子后面眨着，那是个巨人。
“小天狼星，”海格说，他的声音紧绷，“呃……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死了，”小天狼星轻声说，低头望着詹姆，“他……他死了。”
“嗯，”海格把手上的襁褓抱得更紧了，“我在他的母亲旁边发现了这个孩子。”
小天狼星循着海格的视线望向另一片瓦砾，比这一堆要高一点，就在詹姆的坟墓旁边。
一缕红发从木板下面露出来，他感到胃很不舒服，不断咽着口水，以免把晚饭吐出来。胃酸在翻涌着，他咳嗽了起来。
“不，”他叫道，把詹姆抱得更紧了，“不。”
“他死了，小天狼星。”
“不！”小天狼星大叫着，握住詹姆的手。
“不，不是詹姆，”海格说，“神秘人，他死了。”
小天狼星停了下来，回头望向海格：“什么？什么叫他死了。”
“他杀了他。”
“谁？”
“哈利，”海格把包袱里的孩子给小天狼星看，“小哈利杀了他。”
小天狼星看见毫发无损的哈利安静地在海格的臂弯里睡着，他看起来很满足，完全不知道身边的这一片废墟。他看起来和以前一模一样，父母却已经不在了。
他的父母已经死了。
“我……怎么……”
他想起来了。两个男孩会结束这场战争。那个预言。
那个预言应验了。
伏地魔死了。
战争结束了。
但代价是他最好的朋友的生命。詹姆的生命。
然后他看见了，哈利额头上有一道伤疤，永远铭刻在他的皮肤上。那看起来几乎像是一道闪电。
“啊，那就是咒语击中他的地方，我想是这样。”海格又一次用毯子盖住哈利的脸。
“他杀了伏地魔。”小天狼星轻声说，“他什么也想不了了，一切都结束了，他的家人，他的生命。”
他希望这就是终结。
“没错。”海格说，把他巨大的手放在小天狼星肩上。
哈利呜咽了一声。
一段记忆回到他的脑海里，和詹姆有关的记忆，活着的詹姆，在破釜酒吧里。
他答应过詹姆要照顾哈利，他答应过詹姆他会保证哈利的安全。
詹姆依然活在哈利的生命里，而哈利还活着。
“把他给我，海格。”小天狼星没有神采的眼睛盯着巨人臂弯里的襁褓。海格把哈利抱得更贴近自己的身体。
“啊，不行，小天狼星。”海格说，“我不能给你。”
“我是他的教父，海格。”小天狼星站起身解释道，“詹姆说过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就要照顾哈利。现在把他给我。”
“邓布利多已经安排好了，”海格说，捂住哈利的眼睛，就好像他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一样，“非常好的计划，你只要相信他就行了。”
“我才不管老不死的巫师说了什么！他是我的教子！我为他发过誓！现在把他给我！”
海格并没有在意小天狼星的无礼，明白是小天狼星糟糕的心理状态让他说出了这样的话，要不然他绝不会容忍小天狼星对他、或是对校长这么说。
他只是摇摇头，试图表现出同情。
“我很抱歉，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再一次望着詹姆的尸体，感到整个世界都塌陷了。终于发生了，他最害怕的一切，终于发生了。
詹姆死了，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感到泪水再次涌来，他什么也想不了了。詹姆、莉莉、哈利、詹姆……
他倒在詹姆的尸体上，被悲伤席卷着。他想要听詹姆的心跳，算是某种他还活着的证明。但什么也没有，詹姆真的死了。
他被从这个世界彻底剥离开，他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他失去了哈利，失去了他最好的朋友，失去了莉莉。他错怪了莱姆斯，害死了詹姆和莉莉。
他们一开始并不愿意让彼得来。他让他们相信自己。
结果他们相信了。
现在他们死了，就是因为他们相信他，所以他们死了。
“他杀了他。”小天狼星抽泣着说。詹姆死了，伏地魔杀了他。海格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样。”海格有些骄傲地说，哈利杀了伏地魔。现在战争结束了，十年之后，战争终于结束了。
詹姆信任着小天狼星，他们都知道自己不是叛徒。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让他当保密人？甚至是莱姆斯！他们怎么会这么傻？彼得该是第一个背叛的啊！战争一开始，彼得就夹着尾巴跑到伏地魔那里去了，求着他们的怜悯。
他杀了他。
他杀了他。
看在上帝的份上，他要结果掉那只老鼠。
什么也没有了，他还能做什么？
他一无所有了。
他的家人死了，他失去了教子。莱姆斯再也不会和他说一句话了，邓布利多随时会来找他。他们一定觉得他就是叛徒，他们都会来追杀他。
他一无所有了，生活一片废墟。他的余生要么就是不断逃避追杀，要么就在阿兹卡班度过。但他不能去阿兹卡班，他从詹姆那里听过关于那地方的形容。他不能去阿兹卡班。
那他还能做什么？
小天狼星花了一会儿让自己镇静下来，抬起头看着海格，指向旁边的街道。
“我的摩托车，”他流着眼泪说，“就在那儿，骑着它走吧。把哈利带到该去的地方。”
“小天狼星……”
“我再也不需要它了。”他嘟囔着，回头看着詹姆。
他要杀了那只老鼠，让他倒在血泊里。他不会责骂他，而是把他一下子结果掉。用最传统的方法。
海格看出了小天狼星的悲伤，觉得留下他一个人在这儿可能是最好的。于是他一言不发地从废墟上爬上去，消失在了小天狼星的视线之外。小天狼星望着詹姆没有生气的瞳孔，耳边听着摩托车发动的声音，在夜空中渐行渐远。几分钟后就会有麻瓜围过来，叫他们的麻瓜警察来清理瓦砾。詹姆和莉莉或许会被带到麻瓜的验尸室。
一想到詹姆和莉莉被带到验尸室，他就想吐。
詹姆用他从没有过的空茫的表情望着小天狼星，他的面容一直是那么富有生气，黑发落在脸上，眼睛里充满恶作剧的笑容。现在詹姆不动了，他再也不会笑了。
他继续凝望着詹姆的眼睛，继续想着该怎么对付那个叛徒……
“有人惹了我们中的一个，就是惹了我们所有。”小天狼星自言自语着，也在对詹姆说着。然后他用手把詹姆的眼睛合上。詹姆依然是一副惊诧的表情，小天狼星无法改变。
就是在那时，望着詹姆脸上僵硬的神情，听见他最爱的摩托车和他最后的希望一起远去，眼角瞥到那缕红发被埋在瓦砾之下……小天狼星心里的某些东西炸开了。他的皮肤变得苍白，眼睛里喷出火焰。他的表情变得空洞，脸和头发一样漆黑。他的全身肌肉都绷紧了，双手握成拳头。
他没有笑，也没有哭。
他尖叫着，对世界大喊，告诉他们他将会为所失去的一切复仇。他会在明天晚上之前杀了彼得。
詹姆死了，小天狼星还活着。
彼得在日落之前就要加入詹姆的行列了。
第112章 什么都不剩了
那天晚上很晚的时候，弗兰克?隆巴顿被要求从躲藏的地点尽快回到霍格沃茨。爱丽丝帮他穿好衣服，当他们道别时，纳威还在睡觉。弗兰克不知道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但校长的语气很急。他在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到达了学校。整座城堡都没有醒来，除了特定的几个人之外。
特定的几个人包括海格和邓布利多，和一个他之前从没有见过的男人。那个男人的头发看起来很油腻，一层黑发贴在头皮上，长着令人难忘的鹰钩鼻。这个人最让他感到担忧。
“弗兰克，请你坐下。”邓布利多示意他坐下，“我们有紧急消息。”
弗兰克看见穆迪站在校长办公室的角落里，他朝穆迪点了点头，但穆迪没有回应。弗兰克坐了下来，等待着他们的发言。他之前也参加过这样的会议，但和这次并不完全相同。今晚的气氛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所有的面孔都是阴沉的，但邓布利多和海格说晚安时又有些激动，海格从办公室另一边的壁炉那里离开了。黑发的男人坐在邓布利多身边，弗兰克很惊讶。
邓布利多的身边只坐过两个人：穆迪和他自己。这个陌生人坐在邓布利多身边很不同寻常。
“我能问一下这是哪位吗？”弗兰克问，穆迪咳嗽了一声。
“这是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邓布利多随意地答道，“他刚加入霍格沃茨教授的行列，他的到来对我们来说非常荣幸。”
“担任什么职位？”弗兰克问。
“魔药学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低吼道，弗兰克眯起了眼睛。
“我认得你，”他说，“你是那个食死徒……”
“我们在这里最好不要说这个，”邓布利多阻止了隆巴顿的词句，“现在是值得庆祝的一刻，不要提这些事为好。”
“怎么了，校长？”弗兰克有些愤怒，邓布利多只是摇着头。
他用有些忧郁的声音说：“也是值得悲哀的时刻。”
弗兰克僵住了，邓布利多闪着光的眼睛凝望着他，仿佛要用不宣之于口的词句来表达这一晚的可怕景象。弗兰克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知道这总有一天会发生。
“战争结束了？”他轻声问。
“是的，”邓布利多缓缓地说，“结束了。”
弗兰克喜悦地叫了一声，看向穆迪：“终于结束了！”
但穆迪没有回答，他只是望着地面，用苦涩和嫌恶的眼神。
“怎么……你们为什么都是这个样子？战争结束了！我们赢了！我们赢得了战争！”弗兰克狂喜地说，“我……”
穆迪转过头，用长袍遮住脸。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把他苍老的手放在木头桌面上。
“一切都要付出代价，隆巴顿。”他继续说着，“终结也是有代价的，波特一家。”
弗兰克又僵住了，他的欢乐忽然减弱了不少。
“波特？詹姆？”他说。
“是的，”邓布利多扶了扶镜片，“他们都死了，除了他们的儿子。你的家庭今早就可以搬回你父亲的房子里，在之后的许多年里，没有人会把你儿子的名字与预言联系在一起。他安全了，隆巴顿。你们都安全了，我想你们今晚比波特家要幸运。”
弗兰克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站起身，低着头说：“詹姆是个优秀的人，我想要把他的名字刻在纪念的房间里。”
“好吧，这样的请求很慷慨，隆巴顿。”邓布利多说，“但我相信这个任务将会落在彼得?佩德鲁或是莱姆斯?卢平的身上。”
小天狼星布莱克的缺失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弗兰克的注意，而是在几个小时后。但在那时阿拉斯托?穆迪就仿佛被击中了心脏一样，他再一次将视线从办公室里的景象移开，望着城堡外的旷野。他不愿意让弗兰克看见他的情绪，他不愿意让邓布利多知道他的想法。所以他无视了他们，直到弗兰克在西弗勒斯?斯内普的陪同下离开，只剩下阿不思。
门在两人身后关上，只留下老校长。阿不思转向穆迪，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119/135 首页 上一页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