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穆迪吼道,弗兰克弹了起来。
“阿拉斯托,我……”
“别看卢平了,”穆迪说,“你在让他比平常更紧张。”
弗兰克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克劳奇先生。
“你最好在脑子里加入点常识,”穆迪哼了一声,“你还是个傻小子呢。”
***
每一个有审判的夜晚,爱丽丝都和纳威待在一起。她过去一周内没有出席过任何一次审判,为她不得不行使母亲的职责感到疲倦。纳威已经长大了不少,过了他的一岁生日。他能自己走路了,对四周的世界感到心满意足。他很粘他的母亲,对这个爱着他的世界也有大把的热爱。他脸上的笑容提醒了爱丽丝他们战斗的理由。过去做傲罗的日子教给了她生和死的意义。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才能活下来,这就是世界的法则。
莉莉为哈利死了。
她一边给衣服分类,一边眨了眨眼睛,又摇了摇头。而纳威在“帮”她,他们都坐在卧室里,把袜子、短裤和衬衫分开来,这是妈妈们做的家务。她想着莉莉是否也做家务,然后她发现现在想这些是很危险的。她总是在记忆的角落和裂缝里看见莉莉或是詹姆的面容,然后她打断自己的思绪,眨着眼睛,再摇着头把这些赶出头脑。
她上一次见到莉莉是在暮春,她和弗兰克早就开始躲藏了,波特家依然充满生气。婚姻给莉莉留下了痕迹,但婚姻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并非一帆风顺。爱丽丝和弗兰克也吵过架,但总体来说,他们很幸福。他们所有人都很幸福,但现在波特夫妇死了,只留下魔法部傲罗办公室后面房间里的两个名字。
“妈!”纳威喊道,“妈”看着她的小天使,看看他要她看什么。她看见孩子手里拿着两只袜子,上下甩着。她大笑起来,从他手里拿过袜子。纳威也在笑着,爱丽丝看着那双袜子。
“你知道的,”她说,“我们能把它们做成木偶,施魔法让它们跳舞。”
纳威咯咯地笑了。
这听起来就像哈利的笑声。
她又摇了摇头,把手放进睡袍口袋里。家里有一些泡泡糖,即使是在她开始躲藏后,她依然有紧张时吃东西的习惯。在意识到着可能对她的身材和健康都没什么好处时,她开始嚼另一种没什么脂肪的东西:泡泡糖。她撕开糖纸,把泡泡糖扔到嘴里。
纳威伸手去抓她手上的糖纸,她松开手把糖纸给他。他坐在那里,瞪着糖纸看了一会儿。这是他们之间每天例行的仪式,母子之间无言的默契。爱丽丝有些悲伤地望着儿子端详着世上最小的东西:糖纸。
然后她继续给衣服分类。
“弗兰克,你今天晚上睡觉吗?”她问正站在纳威的婴儿房对面的丈夫。
没有回答。
“弗兰克,亲爱的,你还活着吗?”
她顺口说着,立刻控制住了自己,太迟了。这句话击中了他们,她又摇了摇头。他当然活着,他们都活着。
“我在想,”弗兰克从婴儿房里走过来,出现在卧室的走廊上,“关于那个案子。”
“什么案子?”爱丽丝把最后一件衣服放下,手里抱着纳威。纳威开心地尖叫着。
“布莱克的案子。”弗兰克说,爱丽丝僵住了。为什么弗兰克总提这个?
“怎么了?”爱丽丝问,弗兰克的眼睛依然望着地板,若有所思地抚摸着下巴。
“彼得在追小天狼星,对吧?”他大声说,爱丽丝点点头。
“看起来是这样。”
“那好,”弗兰克说,走进房间坐在他的妻儿身边,“他为什么会在角落里?”
“什么?”爱丽丝问,没跟上他的思维。
“彼得,下水道,他的手指。那都在一个角落里,小天狼星被发现时正对着彼得,但他不在角落里。”弗兰克转过头面对着妻子,用手势演示着当时的情景,“如果你在追什么人,想要杀了他……像彼得那样……你怎么可能被逼到角落里,只能防御呢?”
“小天狼星一直比彼得要强。”爱丽丝说,把洗衣篮放在地上。
“不,这还是不对。”弗兰克说,“小天狼星在街上走着,彼得看见了他。彼得追着他,彼得应该把他逼到角落里,然后整条街被炸掉,不是死胡同,也不是下水道。小天狼星绝不可能把彼得困在那种地方,除非……”
弗兰克的脸上闪现出了然的神色,爱丽丝等待着他的下文。但他不说了,她捅了捅丈夫,弗兰克才回过神来。
“除非什么?”她问。
弗兰克的手落了下来,他轻蔑地笑着:“除非是他在追彼得。除非……除非彼得……根本不是攻击的那一方。除非是彼得在被追杀。”
“好吧,为什么小天狼星会追杀彼得?这不合逻辑!”
“好吧,那彼得为什么会追小天狼星?”弗兰克站起身说,“为了复仇。彼得看起来像是会复仇的人吗,爱丽丝?”
“我不觉得……”
“不,他不是,”弗兰克说,“他更像是缩着尾巴跑的,但小天狼星。天哪,小天狼星就像是为了复仇而生的一样。小天狼星会一直盯着杀了詹姆的凶手。爱丽丝,这全都对上了!就是这样!小天狼星?布莱克是无辜的,爱丽丝!我就知道!”
“弗兰克,他亲口说出了证言,”爱丽丝叹了口气,站起身向婴儿房走去,“他亲口说是他杀了他们。”
“但别的都对上了!”弗兰克辩解道,“爱丽丝,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
“是吗,弗兰克,亲爱的。”
“好吧,这是其中一个。我感觉……好吧,爱丽丝,我有一天晚上做了个梦。詹姆在那儿,他尖声叫着彼得的名字,他尖声叫着彼得。”
“这是你的想象。”
“不,”弗兰克说,“是真的,我无法解释,但……我必须去和邓布利多说。”
“别去了,”爱丽丝从婴儿房里走出来,说,“即使你不把那套理论和梦压在他身上,那个可怜的家伙已经有了太多的事情要考虑了。别去打扰他了,杀人犯已经被抓住。他们都死了,我们已经什么都不能做了。”
“是的,但……”
“没有但了,弗兰克。”爱丽丝叹了口气,把他推回卧室,“让他们的灵魂安息,让布莱克承受他该承受的吧。你还有生活,你还有家庭,享受你的生活吧,别管他们了。”
弗兰克叹了口气,爱丽丝从他身边走过。他揉了揉颈背,有些局促地看着门口:“我……我很快就回来,只是去厨房一下。”
“做什么?”
“想一想!这总行吧?就是想一想!”
他顺着楼梯走下去,光着的脚踏在厨房的油毡地面上。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詹姆死了。
他从没有以为这会令他如此伤心,看着爱丽丝和纳威,他甚至都不能阻止自己想起莉莉和哈利。差一点就是纳威了,如果伏地魔做出了另一种选择,走向另一个方向……差一点就是纳威了。
他在桌边坐下,把头埋进手心里。他该怎么做。当纳威长大后,问起哈利的父母为什么会死的时候,他该怎么说?
外面传来一声轻响,或许是邻居家的猫狸子跑到后院里去了,弗兰克想把那种蠢得要命的动物全都消灭……
“为了黑魔王!”
一个火球在厨房的窗外爆炸,离他的脸只有几英寸。他跳起来,抓起口袋里的魔杖。他的眼睛扫视着火球飞来的方向,向灌木丛里看去。
然后他看见了他们。
那些少年。
威森加摩法庭上的四个年轻人。
第一个身材很高大。他头发漆黑,皮肤苍白,和站在他旁边的那个男孩很像。弗兰克见过他们,在一片荒野上,和一个新娘在一起。
那个曾经的新娘头发散乱,眼神疯狂地站在他的丈夫身边。他们身后是一个弗兰克只见过一次的、抖抖索索的、像小老鼠一样的男孩。
小巴蒂?克劳奇。
克劳奇的儿子。
他在几年前去过这个孩子的十三岁生日晚会,和另外几个凤凰社成员一起。弗兰克最后一次见到这个浪子的时候,他还穿着一件舞会的长袍,现在散乱的头发上抹着发胶。
四个人站在那里,死盯着弗兰克。弗兰克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
“爱丽丝!”
爱丽丝从睡梦中醒来,在床上翻了个身。她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魔杖,冲向了门口。是弗兰克的声音,是弗兰克在喊着她的名字。就像在她的梦魇里一样。
“告诉我们黑魔王在哪里!”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有两个男人在笑。
爱丽丝僵住了,把门打开一条细缝,向楼下看去。她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尖叫,她大睁着眼睛,望着躺在地上的丈夫,痛苦地翻滚着。他脸上的青筋暴起,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他紧咬着牙,手握成了拳头。他的皮肤已经变成了红色。
“爱丽丝!”他嚎叫着。
“找到他的妻子,”男孩对小一点的男孩说,“把她带下来。”
“波特家的小子对黑魔王做了什么!”女孩逼问道,“预言是什么?”
“爱丽丝!”弗兰克又尖叫了一声。
爱丽丝听见第二个男孩的脚步向楼上逼近。她除了跑什么也不能做,她必须去救纳威,她必须去找她的孩子。
她踏出走廊,魔杖直指着那个人。
“阿瓦达……”
“钻心剜骨!”楼下的女孩说,爱丽丝感到魔咒击中了她的胸口,从身体直窜向大脑。她倒在地上,尖叫着翻滚。
“爱丽丝!”弗兰克大喊道,看不见爱丽丝,也不知道爱丽丝就在那里。
“你的妻子也要死了,就是因为你的愚蠢。”第一个男孩说,“你真的想看她忍受痛苦吗,弗兰克?你真的想看你的儿子死去吗?”
莱姆斯?卢平在战斗之前念的是什么?他总对自己说的是什么?那些词是什么!如果弗兰克现在能想起来就好了!如果他能依靠那些词句撑下去就好了。
“我……我不……”他喘息着说道,女孩又用另一个魔咒击中了他。他再一次沉入痛苦的深渊,眼角瞥到了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在从台阶上滚下来,倒在他身边。就倒在他身边,他们要在彼此身边死去了。
“我不会死。”他轻声说,这一点慰藉给了他力量。
“钻心剜骨!”女孩又叫了一声。
“贝拉特里克斯,或许你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闭嘴,克劳奇!”贝拉特里克斯尖叫着,“这是我的光辉时刻!别打断我!”
她又用一个魔咒击中了他,然后是爱丽丝。
然后又是他。
然后是她。
“钻心剜骨!”
弗兰克望着他的妻子,他美丽的妻子。他全心全意地爱着她。
他们会一起死,他们会……
纳威。
他听见楼上纳威的哭声。楼上有一个孩子,他们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第二个男孩找到了他们的孩子,他会杀了纳威。
弗兰克凝望着她的妻子,眼神里只有坚定,她也望着他。他们默默地打算开始与魔咒抗争,如果魔咒让他们疯了也好,他们的儿子会被救下来。他们会救下纳威。
他不会死。
“钻心剜骨!”
弗兰克尖叫着,向台阶慢慢挪动。他必须站起来,向他的儿子奔去。爱丽丝猛地推了他一把,同时回击着贝拉特里克斯。
“钻心剜骨!”
他相信自己已经冲上了楼梯,在他的最后一丝神智消失之前。之后的很多年里,他都记得这最后一刻,他的眼睛望向妻子的金发,也看见通向纳威卧室的走廊。
他听见了贝拉特里克斯?莱特斯兰奇咯咯的笑声。
就是在那时。
一切都,
陷入黑暗。
***
当莱姆斯进来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隆巴顿家的房子除了厨房里打碎的窗户外,一切都完好无损。在他到达的时候,基本上一切都被清理出去了。
他期待着弗兰克站在门口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甚至想象过爱丽丝抱着纳威,吓得要命但还是支撑了下去。而弗兰克坐在那里,抱着双臂,对某些流氓打破了他家的窗子感到不满。但他从房子里的气氛就能看出,出了什么事。
“黑魔王会再次崛起!”一个被逮捕的女巫尖叫着,被塞进魔法部的车里。莱姆斯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向客厅里走去,只是为了寻找正常巫师生活的痕迹。
沙发、椅子、桌子,一切都很正常。那为什么会有人围在那里,不停地拍着照片,收集证据呢?隆巴顿夫妇呢?
他听见纳威?隆巴顿在楼上哭着,由于那是唯一的噪声,他决定上楼去。于是他爬上楼梯,从魔法部官员身边走过,向婴儿房走去。纳威就在那里,在爱米琳的臂弯里,她正以最大努力哄着纳威。但没用,她做不到。
“来,”莱姆斯本能地伸出手,“把他给我。”
爱米琳悲哀地对卢平笑笑,把孩子递给他。莱姆斯闭了一下眼睛,假装他手里的是哈利。但这个孩子大一些,胖一些。
还有更多不相似的地方。
这不是哈利。
“卢平!”
莱姆斯看向婴儿房的入口,和金斯莱与穆迪打了个照面。穆迪什么也没说,但金斯莱示意他跟上他们两个。
“带上孩子。”他不容置疑地说,莱姆斯照做了。
他们走了出去,路上停着一辆白色的大车。莱姆斯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那辆车的侧边上写着“圣芒戈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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