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啊,月亮脸。”小天狼星说。
“我为魔法部工作了一段时间,”莱姆斯说,“然后在北边教了一段时间书,没持续那么长时间,没办法,狼毒药剂无法获得补给,如果任何人发现我……”他顿住了,轻笑一声,“然后我想要在什么地方开个商店,但也没开成。”
“然后呢?”
“时光飞逝,十二年一眨眼就过去了。”
小天狼星大笑起来,靠在椅背上。他的姿势是那么似曾相识,莱姆斯在这么多年间以为他再也见不到了:“好吧,你可不是个擅长讲故事的家伙,你总是这样。”
“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不记得菲姬?麦迪逊吻你的那次吗?但你对我们说的却是她……你用的是什么词来着……我想是……把她的嘴唇贴在你的嘴唇上,发出‘啵’的声响。然后她向后退了一步,脸像橘子一样是橙色的?”
“红色,”莱姆斯纠正道,又吃了一口晚饭,即使他已经不饿了。他们两人的食欲都不正常地旺盛。
“发生了什么,月亮脸?你遇见什么人了吗?有没有什么冒险?或者是别的什么?你做了什么事吗?”
“我试图忘却。”他平静地望着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挑了挑眉毛,点点头:“好吧,然后呢。”
莱姆斯没说话,站起身走向厨房。
“我看你总是在逃。”小天狼星的声线冰冷,他坐直了身体,“那就是最高贵的行为了,最彼得的行为。”
“我的意思是我试图忘记你,”莱姆斯说,那些词句在他心中烧灼,“我恨你。”
“太棒了。”小天狼星叹了口气。
“我永远忘不了詹姆。”
“他也不容易忘记,你不觉得吗。”
“还有哈利,”莱姆斯说,声音里第一次有了颤抖,“我总想知道他去了哪里。”
“好吧,我们得给狼人喂一片饼干。”小天狼星说,莱姆斯又在桌边坐下了。
“小天狼星,他们告诉我是你杀了那些人,”莱姆斯的声音很激动,“所有人都离开了,他们都死了,你被关在监狱里,成了叛徒。我还能做什么?沉浸在以往的回忆里吗?”
“我就是那样的,”小天狼星拍了一下桌子。他的眼睛又开始黯淡下去,渐渐变得空茫,“我该死地沉浸了十二年,我只有回忆了,卢平。”
莱姆斯盯着他:“好吧,我还有自由。”
他们相对着沉默了一段时间,仿佛赌气一般地吃了几分钟晚餐,然后莱姆斯开口了:“小天狼星,那你还打算做些什么呢?”
“我要杀了更多的食死徒,即使他们已经被关在阿兹卡班,我还是要杀了他们。我要找到哈利,把他从那些麻瓜身边带走,我就是要做这些。”小天狼星说。
“好吧,我想杀死更多的食死徒不光是我们俩的打算,”莱姆斯平静地将双手交叠,“他把你在监狱里耗了十年,真正的凶手逃走了。哈利长大的过程中不再有他的教父,我们中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总会知道的。”
“但我们不会知道了,不是吗。”
“谁给你这种圣人般的口气,莱姆斯?”小天狼星的眼神更阴沉了,“你没有经历我经历的一切,你永远不会看到他们躺在那里,没有呼吸的样子。你永远不会看见那一晚后的彼得,你永远不会经历我经历的一切!你别对我说三道四,卢平!”
莱姆斯安静了一会儿,忽然看到小天狼星的眼睛里闪着什么光,之前还没有的,从他认识那个快活的小男孩之后都没有的。但那束光就在他的眼睛里,在那个布莱克家的人从坟墓里归来之后的眼睛里。
他失去了什么,他心里的光多年前就已经彻底熄灭。现在他眼睛里的光含着恨意和复仇,还有疯狂和恐惧。
莱姆斯不是那个怪物了,小天狼星取代了他。
“你变了。”莱姆斯平板地说。
小天狼星停了一会儿,似乎有些踌躇的样子。他知道莱姆斯说对了。他的眼光忽然柔和下来,清了清嗓子:“人都会变”是他继续吃晚餐前挤出来的唯一几个字。
那天晚上,莱姆斯梦见了哈利、詹姆和莉莉,他们都坐在霍格沃茨的湖边,激动地说着话,就好像他们从未分离。
他醒来,面前是壁炉的温暖火光,圆木破碎燃烧的声音灌入耳膜。他记不得自己生过火,他从没用过,因为害怕会把房子烧掉。
但当他看到那个坐在他唯一一把椅子上,腿伸在下面,头枕着手的男人时,他忽然明白了。小天狼星的眼眸从没离开过壁炉,他只是盯着火焰,深色的眼睛和灵魂一样暗。
“大脚板……”莱姆斯小声说,小天狼星没有反应。他只是盯着火焰,火焰燃烧在他深黑的瞳仁里。红色的火光折射在他长而油腻的头发上,莱姆斯给他几小时前换的衣服太大了。他看起来就像是床单里裹着的骨架,随时会走进地狱之门,接受命运的审判。
但有所不同的是,这个男人已经踏进了他自己的地狱,他已经接受了命运。
“如果没有詹姆?波特,我这一辈子都不算是活过。”小天狼星嘶哑着声音说,“我的命运早就注定,最糟的命运。而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把我的一生全部改写。他给了我另一条路,他告诉我除了我的家族灌输给我的东西之外,还有别的方式可活。”
莱姆斯从床上坐起来,盯着他的老朋友,但他什么也没说。
“他是我的哥哥,他不止是我的哥哥,他是我的一切。”小天狼星说,“他是我一生中唯一懂我的人,或者是唯一一个试着去懂我的人。当他赢了一场魁地奇比赛时,我甚至觉得他的骄傲在我的心中升腾。当他在霍尔教授的一次考试中得到满分时,我都能感觉到我自己的满分试卷。当他……”他的声音断了,眼睛比之前更坚定地望向火焰,“当他……遇见莉莉,我仿佛也爱上了莉莉。甚至是哈利……当他出生的时候,我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当他死时……”小天狼星用手捂住脸,莱姆斯转开了视线。他假装没有听见小天狼星低声的抽泣。
一会儿之后,崩溃了的人继续说:“当他死时……我和他一起死了。”
“我记得那天晚上,就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在阿兹卡班可怕的夜晚里,我在脑海中看了一遍一遍。摄魂怪都知道的,我告诉你。他们特别喜欢你最痛苦的记忆。我从梦魇里醒来,我记得醒来后那种不祥的预感。出了什么事,所以我按照惯例去找了彼得,就像我每几天都要做一次的那样。我记得我走进佩德鲁家,看见一切都是老样子,但彼得不见了。我搜查了他的屋子,什么地方都找过了……但他不在那儿。他几小时前就离开了,我一看到这个,就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我跑到波特家,然后……”他又一次停住了,眼睛死盯着火焰,仿佛火焰里正展现着遥远的那一天,他的视线焦点已经不在莱姆斯家的墙板上了,他回到了莱姆斯从未见过的过去。一个只活在小天狼星的心脏和记忆里的梦魇,“一片绿光,连房子都不在了。”他嘶声说,“他们的东西都散在那里,都……闪着……绿光……我……”他又说不出话了,眯了眯眼睛,肩膀向里缩着,“他躺在那儿。”
“当我看到詹姆的时候,”他说,莱姆斯能感到自己的眼泪也不自觉地夺眶而出,“我觉得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把他抱在怀里,他……他身上那么冷,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他的嘴唇发紫,我……我只是抱着他,用手揪他的头发。尖叫着,哭着,想让他再醒过来。但我已经害死他了,是我让他死的。是我没有走那条应该走的路,我放开了他的手,活该我承受这一切,现在这就是给我的惩罚。”
“我不知道我在那儿坐了多久,他的膝盖枕在我的头上。我还能看见他淡绿色的皮肤,都闪着那种绿光。我还能看见莉莉的头发,然后……然后他们从我这里夺走了哈利……”
“彼得炸了整条街,”他说,“我以为他自杀了,他……那儿全是火,火海一样。还有是尖叫、飞散的土块、光、尸体……”
“小天狼星,”莱姆斯说,眼泪无声地从他的脸颊上流下。
“之后我就记得不太清楚了,”小天狼星说,无视了莱姆斯更加坚定的语调,“但我记得所有重要的事情。我记得弗兰克,我记得走过我的牢房的表亲,我记得梦里的哈利。那些都是好梦,让我一直充满希望,你知道的。它们让我继续走下去,我一直在假装某一天真相总会大白,他会来这里,把我救出来。好吧,有一部分算是说对了。”
“你是对的,莱姆斯,”小天狼星说,眼睛从没有一刻离开火焰,“我变了,当一个人走进过地狱之后,就没有回头路了。我早就看过地狱的模样,唯一让我还活在这世上的就是那个孩子,哈利。”
莱姆斯没说话,两人静默地坐在那里,眼泪从脸颊上落下,但没有人哭出声。
一会儿之后,小天狼星轻笑了一声,说:“我活不到这场战争结束了,莱姆斯。”
莱姆斯抬起头,看见在他老朋友的脸上倒映着燃烧的火焰:“别这么说,你当然会活下来。”
“不,我不会了,”小天狼星笃定地说,“你看,詹姆把我从我应有的命运里拉了出来。但与此同时,也将我引向了另一条命运。”他在这场对话里第一次把椅子转向莱姆斯,“你还记得马人的那个广场吗?我们还在上学的时候去看过的那个?”
“我记得。”莱姆斯说。
“詹姆告诉我你们发现了什么,”小天狼星说,“能展现出你的命运什么的。”
“差不多。”莱姆斯说。
“好吧,我知道詹姆看见了什么。”他说着,眼睛转回渐渐黯淡的火焰,“他看见了一头白色的牡鹿,身上泛着绿光。他看见了自己的死亡。”
小屋里又是一阵沉默,莱姆斯慢慢地摇着头:“命运是不存在的。”
“你想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小天狼星问。
莱姆斯没有回答,他觉得自己也没有选择。
“我看见一个男孩,披着一件黑色的袍子,”小天狼星说,“他站得有点远,更靠近四周的地方。袍子在不断落下,就好像他在什么后面一样……窗帘?帷幕?他尖叫着我的名字,一遍一遍地尖叫着。当我看见这一切的时候,我确定那是詹姆。看起来太像他了,几乎就是他。当我在阿兹卡班的时候,我以为这预言了他的死亡。但现在我知道那个尖叫的人不是詹姆。”
“是哈利。”莱姆斯为他补全了。
“我会死,莱姆斯,”小天狼星说,“我看不到那个伏地魔被消灭的世界了。”
莱姆斯坐在床上,等着小天狼星继续说。火焰熄灭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他发现小天狼星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躺回床上,试着忘记小天狼星说的话。
***
“好的,我们来看看,”大脚板坐在门廊上,手上拿着表格和羽毛笔,“凤凰社成员的名单,1980年。我们要在多长时间内把他们召集起来?”
“一个月,”莱姆斯生活,把手里的斧子放在木头上,“邓布利多的命令。”
小天狼星点点头,叹了口气:“好吧,没人说邓布利多懂得怎么安排时间,现在他们也弄不清楚了。”
“名单里的第一个人是谁?”莱姆斯叹了口气,小天狼星的话让他烦躁。但在他身上看到一丝男孩时的影子是件好事,总比他昨天晚上的样子强。
“好吧,是按字母顺序排的,当然了,”小天狼星大笑起来,“也就是说小天狼星?布莱克被排在第一位。这对他来说可真是件好事,好了,我相信他还活蹦乱跳着。”
“那可说不准。”莱姆斯小声说。
“埃德加?博恩斯。”他说。
“不,他死了。”
“什么时候?”
“一段时间之前,”他说,“你不记得了吗?他是那个失踪了的间谍。”
“现在他要上牺牲者名单了……”小天狼星划掉博恩斯的名字,“我们有个幸运儿叫做卡拉迪克?迪尔博恩。”
“也死了。”莱姆斯说,拿起手上的斧子。
“下一个是迪歌?迪达洛,没错,他还活着,在不同时间造访不同酒吧,我看到他好多次了。在查完名单之后就去破釜酒吧会会他怎么样?”
“下一个是谁?”
“是爱菲亚斯?多吉,”小天狼星大笑出声,“啊,是他,我多想念老爱菲亚斯啊。”
“他还活着,”莱姆斯说,“现在在康沃尔那一块,我们找到迪歌之后就去找他。”
“下一个是邓布利多,不觉得他想加入凤凰社。”小天狼星有些讽刺地说,读出下一个名字,“阿不福斯?邓布利多。”
“从没听说过他。”莱姆斯说,又劈了一块木头。
“好吧,他是个邓布利多,或许是特殊关系。”
“下一个?”
“本吉?芬威克。”
“他在我们出去和巨人战斗的那一次时死了。”莱姆斯打了个寒噤,“我记得很清楚。”
“阿拉贝拉?费格?”
“没错,就是她在看着哈利,她是他的保护人。”莱姆斯说,把另一块木头放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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