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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晚些时候，从魔法部借来的车才停在波特家门口。坐在小天狼星车上的詹姆看见家里的灯开着。
“好了，我回去了。”他打开车门，向家里走去。回来的路充满了欢笑，一路上他们一边唱着歌，一边喝黄油啤酒。自从毕业之后，他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当他走上台阶的时候，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小天狼星在驾驶位上摇着头。
“他是疯魔了。”他评价道，彼得和莱姆斯都郑重地点头。
詹姆一边揉着头发，一边打开门，叹了口气：“又回到什么也没有的现实里了。”他嘟囔着，轻手轻脚地走进门厅。
“莉莉？”他轻声说道，但没人回答。
或许她在睡觉。
或许她出去找他了。
她是在担心他吗？她有没有一整天都不睡觉，只是为了等他回家？如果她去了凤凰社总部，所有人都在找他该怎么办？
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莉莉？”他有些焦急地说，走进客厅。
“詹姆？”
那是一个沙哑的声音，和莉莉甜美温柔的声音一点也不一样。詹姆转过头，看见一个陌生人正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入侵者！
他猛地抽出魔杖指着那个人：“你是谁？你要干什么？莉莉在哪儿？”
“放下那东西。”那个人走近了一些，壁炉上蜡烛的光照亮了他的面容。是弗兰克?隆巴顿，詹姆盯着他。
“你要干什么？”他叫道。
弗兰克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你知道的，詹姆，除了爱丽丝和孩子之外，我一直在照看她。”
“真不错啊，”詹姆嘶声说，“莉莉在哪儿？出了什么事？”
“他们几小时前把她送到圣芒戈去了，”弗兰克说，“但我想你是和朋友们兜风兜得太开心了，一如既往地，不是吗？”
“他们为什么把她送到那里去？”詹姆问，感到心都坠了下去，“出了什么事？怎么了？”
弗兰克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他说道：“祝贺你，你就要成为父亲了。”
***
“你和詹姆的谈话进行的怎么样？”小天狼星问，手指按着车的轮胎。在詹姆去看莫甘娜之后，他们得保证车子一切正常。
莱姆斯透过后视镜看着小天狼星，耸了耸肩：“还可以更好一些。”
“你们还赌气呢，对吧？”彼得问。
小天狼星抱怨了一声，用手捂住脸。莱姆斯的表情变得平淡而冷漠，他试着不让另外两人看出他的情绪，他们能像读一本书一样轻而易举地读懂他。他从小天狼星那里转开头望着房子，前门依然开着，詹姆消失在门里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出了什么事，他能感觉到。
“你知道吗？”彼得说，“我觉得詹姆很幸运。”
莱姆斯的视线从小天狼星转向彼得：“为什么？”
“好吧，”彼得在座位上挪动了一下，“他有一个关心他的妻子，朋友们也很爱他，会在他的生日带他出去看比赛，还有……好吧，魔法部的人当然也很喜欢他。詹姆总是那个幸运的人，你们不觉得吗？”
“不对劲，”小天狼星轻声说，“他没有关门，他以前总能记得关门的。”
“什么？”莱姆斯问。
“楼上的灯没有开，客厅的灯也没有开。”小天狼星说，“而他还没有关上大门，出了什么事。”
“你们不觉得莉莉会生气吗？”莱姆斯说，“让我们总结一下……”
小天狼星打开车门，二话不说就跳出车外。莱姆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当我没说。”他说。
夏日的暖风吹进车里，留下的两个人等着詹姆和小天狼星回来。彼得的脚一遍遍点着地，莱姆斯的手抚过头发。彼得开口道：“那么，你觉得我们也应该跟着去吗？”
“或许吧，小天狼星还能把房子炸到苏格兰去呢。”莱姆斯说，两人打开车门，跟着正穿过街道的小天狼星向詹姆的房子走去。
三个人走进一片寂静的房子，外面的街巷上没有一丝声音，房子里亮着灯。一辆车经过，一只猫从人行道上走过。远处的汽车引擎声隐约可闻，而房子里面一丝声音也没有。
直到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大叫声穿过还开着的门，传到街上，几乎整个英格兰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
“她在哪儿？”詹姆问，他们冲进圣芒戈医院的大厅。他欣喜若狂，五个人冲到前台，詹姆一拳砸在桌上，大喊道，“我的妻子在哪儿？”
“请问你的妻子叫什么？”护士平静地问。
“莉莉?伊万斯……我是说，莉莉?波特，她叫莉莉?波特，我是她的丈夫。”詹姆激动地说，“她在哪儿？我想要见她？”
“她在产房里，波特先生。”护士的声音更平静了，“请跟随路标。”
“走吧。”弗兰克抓住詹姆的袖子，把他拉向另一边的电梯，“他们昨天就把爱丽丝送去了，我对这儿的路线可熟悉了。”
他们一股脑拥进电梯里，詹姆看了弗兰克一眼：“是个男孩吗？”
弗兰克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他的面容看起来柔和了许多：“是的，是个男孩，他叫纳威。”
“祝贺你。”詹姆说，手指玩着长袍角。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如果莉莉很疼，而他不在那儿怎么办？天哪，他去看了一场根本不该去看的魁地奇比赛。应该是他送莉莉去医院！应该是他……
“谁带她来的？”詹姆问，电梯缓缓上升，弗兰克咳嗽了一声：“是我。”
“好吧，谢谢。”他说，莱姆斯、彼得和小天狼星面面相觑着，耸了耸肩。
电梯门开了，詹姆冲进走廊，弗兰克追在他后面。三个人试图跟上他们的脚步，但他们完全比不过魁地奇选手和邓布利多最好的傲罗。他们望着詹姆和弗兰克转过一个拐角，冲进一间门上写着“波特”的病房。
“莉莉！”詹姆大喊道，环顾着房间。
然后他看见了她。
她和往常一样美丽。
***
三个小时了，病房外面等待室的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弗兰克很久以前就离开了，去走廊的另一头看自家的孩子。只有三个掠夺者还留在那里，努力抑制着等待的焦灼。
这不也是一条风景线吗？三个邓布利多的战士，坐在圣芒戈的椅子上尽量让自己显得享受。小天狼星正哼着一首歌，由于他哼得太慢，莱姆斯不太听得出来他唱的歌词是什么。他知道这大概是一首法国歌曲。
“这首歌叫什么？”莱姆斯轻声问道，小天狼星猛地回过神来。
“什么？你忘了吗？”小天狼星转过头问他，“是你音乐盒的那首歌。”
“我也这么想，”莱姆斯说，“我只是不觉得你还能记得。”
“你晚上总在宿舍里放，”小天狼星说，“放了好多遍。”
莱姆斯的笑容褪去了，他又换上平板的表情，视线从小天狼星身上转开，小天狼星叹了口气。他揉了揉眼睛，抱怨道：“好了，莱姆斯。我们当时也没怎么睡觉的，我在学校都不太睡觉。”
“如果我知道你在听，我一定不会放。”莱姆斯温和地说。
“我挺喜欢那首的曲调的，”彼得从杂志里抬起头说，“很吸引人。”
“闭嘴，”小天狼星说道，继续转向莱姆斯，“怎么了？”
“如果这打扰到你们……”
“谁说这打扰到我们了？”
莱姆斯耸了耸肩：“好吧，我只是不觉得你会记得。”
小天狼星点点头，依然有些困惑，他又叹了口气。又是一片可怕的寂静，三个男孩再次一言不发了。莱姆斯曾经做过一个梦，他等待着小天狼星来把他救出什么地方。他坐在椅子上，无意中就慢慢睡着了，又是一个梦。但这次没有狼，也没有木桌子后面诡异的教授。
这次是一个男孩，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男孩正在一个晚会上。大概是詹姆十一岁的样子，淡褐色的眼睛，他又快活又健康，正吹灭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十根金色的蜡烛像小塔楼一样立在蛋糕的糖霜上面，顶上是巧克力写出的“生日快乐，哈利。”小天狼星也在，他把男孩抛到空中，对他开玩笑说要把他扔到上面的树上。彼得望着那个蛋糕，仿佛已经等不及要吃了。
詹姆拿出了照相机，他紧紧拥抱着莉莉。
而莱姆斯……莱姆斯坐在波特家的台阶上，把他准备的礼物送给他们共同抚养长大的男孩。在小天狼星把哈利放下来，让他尝过蛋糕之后，哈利冲过去拥抱住了莱姆斯。
“生日快乐，哈利。”莱姆斯微笑着说，回抱住哈利。这个拥抱里没有怜悯和恐惧，只有真诚的感动。
这个孩子不在乎他是否是狼人。
但这个男孩只是一个梦，他告诉自己，梦永远不可能是真的。
“你们和詹姆有说过……”彼得清了清嗓子，“关于他儿子……”
“没有，”小天狼星说，“你不许和詹姆提起那个预言，别想。”
彼得点了点头，张开嘴仿佛是要说什么。但他又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们相信那个预言吗？”
莱姆斯忽然显得非常疲惫，他揉了揉眼睛：“怎么能不相信？”
天哪，小天狼星真的受不了了！他简直想进去和莉莉谈谈时间的重要性。他还没受过洗礼，他们也没做好准备，就把他推上了这个位置。
他们怎么能这样？
因为他们不想让孩子在七月出生，小天狼星想道。他们希望孩子晚一些出声，就算是为了避开预言。那样就算隆巴顿的孩子了，这个世界就不会把所有压力都倾注在哈利身上。
哈利，他叫哈利。
詹姆说哈利看起来和他一模一样，小天狼星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哈利会和他是怎样的关系呢？他们会像兄弟一样，永远为对方付出，还是像父子一样，如果詹姆不在的话。但当然了，詹姆永远会在那里，他会全心全意地爱着哈利，莉莉也是。
不，他会成为小天狼星叔叔，如果他的父母在战斗，哈利会到他这里来，或者詹姆和他闹了矛盾，或是莉莉开始发火。小天狼星叔叔会为他伸张正义，永远不让任何邪恶碰到他，他永远不会惩罚哈利，永远不会对哈利的行为指手画脚。
哈利会足够聪明到能自己处理好那些事情，小天狼星叔叔会提供给他想要的，甚至更多，但永远不会更少。他永远会为了哈利等待。
他会保护哈利。
无论何时、何地。
当，当，当。
小天狼星眨了眨眼睛，望着挂钟。午夜的钟声敲响了，三下。
“出来了！”莉莉的尖叫声回响在等待室里，“哈利！”
当。
他能听见孩子的哭叫声和莉莉的声音。
当，当。
“是个男孩！”
当，当。
另一个梦。
当，当。
门开了，莱姆斯站在那里。
当，当。
詹姆站在病房的门口，脸上是有生以来最灿烂的笑容。他看起来比婚礼时还要开心，甚至比打魁地奇时还开心。房间里的灯映着他的面容，他望着小天狼星，眼睛里盈满泪水。
“他就在里面。”
一阵椅子拖动的声音和脚步声在油布地毯上响过，三人冲向詹姆，激动地跟着他走进房间。
这就是小天狼星的世界完全改变的一刻。
莉莉躺在床上，红发散乱着，皱着眉头，脸上全是汗珠，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罩袍，和往常一样美丽。但这和小天狼星没关系，这不是他真正关注的。
她的臂弯是那个对他们所有人来说无比重要的孩子，一个或许能改变世界的孩子了。他那么可爱，那么……那么小，仿佛是脆弱的瓷做的，最微弱的一阵风都会把他吹皱。
他太可爱了。
他的头上有一小撮黑发，皮肤是淡粉色的，透着健康的生气。他微笑着，试图第一次眨眼。他还从没有见过阳光，见过所有可怕的事物。他的小手抓着莉莉的罩袍，脸上流下一道泪水。
小天狼星几乎无法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这是他的教子，哈利。这是詹姆的孩子。
“小天狼星，你知道教父是什么人吗？”
他能在脑海中听见詹姆的声音，很久以前在弗兰克的办公室里和他说过的话，这离现在只有几个月吗？听起来仿佛已经隔了一世。
“我们从某种程度上希望你能成为孩子的教父。”
“哈利，”莉莉低下头在孩子的耳边轻声说道，就好像他能听懂她的话一样，“我希望你见见你的几位叔叔。”
莱姆斯和彼得对着她抱着的孩子灿烂地笑着，莱姆斯的担心逐渐消去，他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而彼得则是另一种神情，既有极度的快乐，也有一丝……恐惧。
但小天狼星，哦，小天狼星几乎僵住了，他的眼睛甚至无法从哈利身上移开。他简直是完美的，他的一切都是完美的。
“这是莱姆斯，”莉莉产后的声音还有些嘶哑，“这是彼得，还有，哈利，”她望着小天狼星，目光里是全然的信任，“这是你的教父，哈利，小天狼星?布莱克。”
小天狼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又一次眨了眨眼。没有大笑从他嘴里脱口而出，没有泪水从眼睛里留下来，甚至没有一丝笑意，只有一个男人望着最纯洁、最美好的事物时的样子，一个男人担负起责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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