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像现在过路站里还有她们两个活人在,而一只恶灵都没有了,就不太正常了。
“怎么回事,基地来的人被恶灵攻击了?”
白玄夕看她激动得差点把面打翻,终于下定决心说实话了:“他们有没有被恶灵缠上我不清楚,不过,我在意的是另一位:从第一天下车起我就听到附近东北方向有某种麻烦的东西在。一开始决定逗留此地只是想静观其变,但那东西一连几天都没有大的动静,位置也没有明显移动,唯一的变化就是结界外的恶灵;等到昨晚有阵子我听到有车声出没,可是很快又没了声音,今早起来也不见有什么人来,我也不确定是我幻听还是真有什么异动……总之这些蹊跷让我实在是很好奇啊。”
欧阳吉放下筷子,瞪大眼睛望着她:“第一天下车就……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
白玄夕耸耸肩:“因为不知道那东西的底细,想留下观察一阵,怕一开始就跟你说了,你这几天会休息不好。”
委婉地直说怕小Alpha怂。
欧阳吉恼火地狠狠瞪她:“白玄小姐,在遇到你之前我可是独自在还不知道有没有恶灵的山里,从末世初期活到了现在的Alpha!还不至于因一个不知道会不会‘上门拜访’的‘邻居’,而担惊受怕到睡不着觉!”
“嗯,嗯。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休息,将来要长途跋涉,休息好是很重要的。”白玄夕弯了弯双唇,又垂下眼帘,声音低了下去,“还有,叫我‘夕’就可以,我不配姓‘白玄’。”
欧阳吉喉头动了动,在心里暗骂了两声“狐狸精”、“骗子”,被小看了的火气还没消完,但也知道眼下的情况跟她赌气未免徒劳而愚蠢,尽量平复语气:
“你敢先自称‘白玄’,凭什么现在又来跟我说你不配?你那诡异的‘记忆混乱’是痊愈了吗,可有想起什么能解决那位‘邻居’的办法?”
但果然现在说话,一时半会儿没法不带火.药味。白玄夕情期结束后,没了Omega的信息素干扰,欧阳吉对她的那种莫名其妙的偏袒也少了很多。这几天两人的交流保持着适当距离而和谐稳定,有事就谈说一不二,除去白玄夕对某些细节的追问答得模棱两可,总的来说最近她们的相处比起最初邂逅的那两天,对于欧阳吉还是清爽了不少。
“你都不问‘邻居’是什么东西,就想着要解决它?”白玄夕忽略被惹恼的兔子那想咬人的冲动,又在欧阳吉张张嘴准备问的时候抢着倒出下文,“我正是不确定那是个什么样的修罗,才不敢轻易行动。”
这不是也确定了来者不善嘛。欧阳吉吐出一口气,问:“那你现在告诉我,是有计划了?”
“嗯?只是因为你问起了——我觉得以你的脑子就算我现在不说,过会儿你也要慌慌张张地来问外面恶灵都不见了的事,那不如现在正好一并交代了。”
“哈?那现在怎么办,你还打算继续候着?”欧阳吉紧缩双眉,视线对上白玄夕看不出波澜的右眼,正色问,“你是觉得对方有什么蹊跷之处?说起来,你的感知能力果真超乎常人呀?”
虽然她明确说了自己不是白狐族的大妖怪,但既然能轻松地具象和操纵灵力,自愈伤口的效率高到惊人,欧阳吉依然默认她是某种大妖怪的混血后代,那么五感的感知力比普通人类强也不是什么怪事。
白玄夕“嗯”了一声:“比普通人类能听得稍微远一些,最近还能感觉到集中起来的不祥的灵力。只是那东西几天都在原地没怎么移动,我不太确定它是个活物。”
也就是说有恶灵气息和某种不正常的声音,让她推断那个东西应该属于修罗,但却又像死物一样一动不动?
欧阳吉皱着眉:“就我所知的修罗应该都是沉迷杀戮的疯子,上次我们遇到的‘大哥’那种缺乏自我意识的倒是很稀奇了。”
“你也没见过几只修罗吧?”白玄夕稍稍侧目。
“确实听说的比较多。在遇到‘大哥’和黄决之前,我还以为有异能的修罗都是传说,我这种平凡人遇不到呢。”欧阳吉心说自己也不敢多见啊,那种东西见多了她哪里还有命活,“你很了解吗?”
白玄夕思忖了片刻,决定共享情报:“也算不上很了解。我个人的理解,这么说吧,假设普通恶灵灵体是士兵,那些东西就相当于‘他’的军官或武器,也有等级划分。
“按影法联盟的‘泛修罗’定义,最低级的修罗就是出卖灵魂投降‘他’后,被赋予不被恶灵攻击的低级权能,但还没有接受任何灵力改造的叛徒或间谍;这种奸贼压根没入‘他’的眼,是用完就扔的弃子。往上是标准定义的修罗,也就是接受了‘他’的黑暗灵力,得到恶灵之力的活死人,这还只是单兵作战能力强一点的高级士兵。再往上,资质值得‘他’利用的,或者出于别的什么原因被重用,‘他’才会亲自进行全面的‘调.教’,然后用某种手段激活这个高级士兵的权能并教其掌控,变成你们所谓‘有异能的修罗’,这才属于军官。
“而且,你们的认知有些偏差,并不是那种高级修罗才有所谓的‘修罗异能’:凡是被允许留在‘他’的阵营暂时免死的,基本都和‘他’订了契约,拥有不同程度的权能。”
欧阳吉一脸震惊:“天啊……我一直以为‘破坏神’的恶灵军是一团很厉害的散沙,原来还有这么详实的体系吗!”
这确实很吓人了。光是以往大家认为是散沙的恶灵军就已经把整个世界搞得岌岌可危,若还有这么严整的系统……人类和妖怪真可能打赢这场恶战吗?欧阳吉不禁深深地对世界的未来担忧。
不过白玄夕摇摇头:“它们的确是帮乌合之众。中低级的修罗毕竟不能直接控制恶灵,神智也多少会被恶灵影响,如果权能不麻烦的话也没那么可怕。”
“那你呢?”欧阳吉忽然开口,“你的右手和左眼……‘破坏神’本想重用你?”
白玄夕不禁一愣,目光复杂地与她沉默着对视数秒。
脑海中滑过几个令她胆战心惊的片段。被生生挖出左眼球的剧痛,右肩上的断口好像被植入了什么,但一细想那些片段就头痛欲裂,像是潜意识制止她去回忆那些糟糕至极的经历。
于是就这样僵了一会儿,半晌才移开视线,脸色有点苍白地低下头,几乎自言自语地:“我不知道;关于在空艇上的记忆有点混乱,我也不清楚……”
想起早在山间湖泊洗澡那时,她忽然犯了魔怔出现幻觉,失去抑制的黑爪子膨胀得恶心而瘆人,欧阳吉下意识地越过她的大腿瞟了一眼搁在地上的黑爪子。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它现在的尺寸看上去好像也比往常大了一圈,吓得她赶紧甩甩头放大音量:“想不起就别想了!我就顺带瞎问问,也不是很想知道——言归正传,我们该怎么处理你觉得可能是修罗的那位‘邻居’?没有破魔弓,我只有一把枪和一堆没什么用的风符,不提前做点功课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白玄夕开始没吭声,盯着她的脸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直看得欧阳吉心里忐忑,不自在地偏过脸避开她的视线。
这时白玄夕才缓缓以很平静的语气开口:“面要凉了。”
“呃?”欧阳吉满脸问号地回看向她。
白玄夕的目光很认真地从她的脸滑落向搁在她屈起的双膝上的泡面:“再不吃面就凉了。难得还有你喜欢吃的东西,赶紧吃吧。”
说罢以身作则低头弯腰嗞溜嗞溜起面来。
看得欧阳吉一愣一愣的,意识到这人估计是真的还没应付那修罗的想法,心底不禁又翻起火来:“啊?所以你告诉我有个膈应人的东西在这附近,就完事了?”
白玄夕咽下一口面:“不然呢?我一开始就说了,目前还没想好怎么办,所以才迟迟没告诉你这件事。”
“那现在我知道了,总可以一起想想办法吧?不然你就想一直在这儿干等着,等到世界末日去?你不想去新辉基地我还想去呢……”欧阳吉“啧”了一声,猛地瞪向她,“等等,我都被你绕进去了!就算你要留在这里静观其变,和你专蹭好东西享受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就是想找个借口,多占便宜吧!”
没想到浑水摸鱼真相还是暴露了。
白玄夕提起面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汤,转了个方向不再对着欧阳吉,声音闷在纸桶里:“填饱肚子休息好更要紧,不吃饱哪有精力解决问题。再说你一介人类也太积极主动了吧?所以我才不想早早告诉你……啊咳咳咳!”
终于连面对质问都不敢了吗……
欧阳吉看她被呛了一口,背过身咳了一会儿,忍不住扶额叹了口气。当下三口并两口地把火腿肠和大部分面光速解决完,把纸桶搁到脚边,再探身过去把白玄夕的肩掰过来面对自己。接着利用双手灵活过单手的优势一下子抢过她手中的泡面和筷子,捞了一筷子的面接着汤桶凑到她面前:“看你单手吃面也太累了,来,我喂你,早点吃完我们早点‘解决问题’好上路。”
隔着一筷子吊着的面条瀑布,两人对视的刹那白玄夕双颊诡异地微微一红。也许是年轻姑娘的眼神太坚定太认真,让她一时有点心虚。
于是她也恢复了一贯的平和脸色,同时伸手去拿筷子:“好吧我知道了,我想想办法争取明早就走;欧阳,面还是我自己来……”
“不行。”谁知小Alpha难得摆出了Alpha的霸道专横气场,同时挪开双手让她摸了个空,还严厉地逼视她,“我喂你快一点。”
“可是……”白玄夕刚吐出一个词,却被欧阳吉不容置疑的眼神瞪回去,这才犹豫了片刻无奈地答应,“好吧。那,麻烦你了。”
只有单手做事确实处处不便,水到渠成的事也就没什么好别扭的了。白玄夕轻轻将一撮碍事的刘海撩到耳后别住,欧阳吉注意到她的手指修长,才剪过的指甲留得很短而圆润,因角度原因略一偏头,左眼绷带以下那张温和姣好的侧脸也完全展露在她的眼前。接着右眼垂下纤密的睫毛,白玄夕朝欧阳吉手中的筷子前倾身子,微抬下巴稍稍张口。
而就在因沾了汤汁而显得饱满润泽的唇瓣即将触到筷身时,她忽然停下,抬起眼,嘴角小幅度地后扬,以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近距离望进欧阳吉的眼底。
原本欧阳吉真没想得多深,只是凭着一股气想快点解决眼下真正的问题。从小到大的经历教训她做事情要比大多同龄人努力和勤快,虽然在没有必要的多数时候,她可以生活得很佛系,随遇而安,所欲所求的从来也不多;但对于有明确目标需待完成的事,她向来不喜拖延。
但白玄夕这一眼在她看来好似带着三分狡黠六分调皮和……一分妩媚。她像被轻飘飘打了一拳在心底,不痛不痒懵懵然,却也给砸醒了,突然想到一个成年人喂另一个成年人吃东西假如以第三人视角来看,好像是有点不那么自然的画面,更别提是一A一O了。当下心脏莫名其妙地加速蹦跳起来。
“你、你看我干嘛?笑什么笑,快吃啊!”欧阳吉被白玄夕这暧昧的一笑搞得冷汗直冒,也忍不住想笑。
白玄夕眨眨眼,很无辜:“不是你喂我么,你不把筷子伸过来我怎么吃?”
尴尬不是病,尴尬起来真要命;尴尬癌不是不到,只是时候未到。
欧阳吉仿佛牙疼地“嘶”了一声,动作有点僵硬地把调转筷子的方向,将蜷曲的面条递到白玄夕的嘴边,手里筷子一压,又一轻,眼瞅着面条被嫩粉的舌尖卷去。
她的牙还蛮整齐的嘛,虎牙好像是比较尖利;舌头也挺长的,看上去好像很灵活……
欧阳吉发了一会儿呆,又猛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盯着别人的嘴巴发呆是什么变态行为?做贼心虚地瞄了瞄白玄夕的表情,看她好像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走神的样子,赶紧收拾了心神,集中注意强作镇定地继续喂食。
尽管先前白玄夕表现得好像是个爱占便宜坐吃山空的“饭桶”,但其实她的食量并不大,甚至还挺小,又吃了几口就说饱了。
当然极其折磨尴尬癌患者的喂食早早结束让病患很是庆幸。欧阳吉舒了口气,有点发泄心情似的一屁股坐回白玄夕左侧的位置,重新端起自己还没吃完的面吃“下半场”。
“你等一下,我很快吃完就干正事。”
白玄夕从裤兜里摸出张手帕擦过嘴,就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她泡面。
从小穷惯了、还不幸流落末世艰苦生存的欧阳吉虽说受过高等教育,吃相不至于狼吞虎咽那般狂放,但也绝不客气作态。看她嗞溜本就闻着比吃着香的泡面,白玄夕都产生了一种泡面吃起来很香很美味的错觉。
心下觉得有趣,嘴角的笑意也情不自禁地渐渐加深。
每根短小的断面都细细捞起不放过,汤汁也仰起脖子咕噜咕噜一并喝光见底,风卷残云地消灭干净以后不知还吃不吃得上的美味,欧阳吉满足地揉揉腹部咂咂嘴,把空纸桶往脚边一放,甚至还抽神惋惜起那小半桶白玄夕没吃完的面来。
一回头却猝不及防正对上某人的炯炯目光,那狐狸盯着肉一样的眼神望得茫然的小Alpha眼睫一颤,心中警铃大作:“你又在笑什么?”
“没什么。”白玄夕暗自有点意外地摸摸上扬着的嘴角,才知道自己无意识间笑了,索性顺势笑得更到位些,再挑起戏谑的腔调,“我看你吃得很香呀。”
过久了饮食不规律的苦日子的欧阳吉谈到食物那是一个义正言辞:“这世道,浪费什么也不能浪费生命和食物啊。”
白玄夕捏着下巴偏偏脑袋:“咦,可是我怎么记得谁之前才信誓旦旦说‘没胃口’、不吃泡面和火腿肠来着?”
自己挖坑给自己跳的欧阳吉:“……”
第17章 束发
“应该先去探查一下具体情况吧?东北方……也就是说那个居心叵测的‘邻居’,大概是在桐安公路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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