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
简暮被床头落地灯的灯光刺了一下,猫儿似的微微眯着眼。
谢北望偏头咳了一声,声音有点哑。
简暮两只手都沾了东西,但下意识就想去探他体温,料想自己用脏污的手去摸谢北望额头可能会被掀翻下床,他稍稍屈腿挺起上身用额头去贴谢北望。
“做什么?”谢北望缩回手,不抵抗简暮突然地贴近。
简暮仔细感受了下,片刻后得出结论,“我觉得你有点烧。”
他说的挺快,有点秃噜皮,乍一听平翘不分,逗得谢北望笑了出来。
“骚?哪儿骚?”
简暮翻了个白眼、
盯着谢北望的脸做总会让简暮产生羞赧的错觉,像极尽纯情的少男心动。
简暮边想着,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他只是刚刚展露出笑意,视线停留在他脸上的谢北望就迅速察觉。
“笑什么?”谢北望抬起简暮的下巴逼他和自己对视。
黑沉的瞳孔映射出亮光,鸦黑的眼睫在眼底投射出小片阴影,被热汗浸湿的头发黏在颊边,简暮意外多了些乖顺的模样。
“笑你。”简暮挣开他手指的钳制,低头咬住谢北望的指尖。
简暮在剧组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早起,以至于形成了生物钟,早上七点就睁眼了,谢北望倒是睡得很熟,胳膊横在简暮腰上,炙热的呼吸喷薄在简暮的后颈,晕的那一小块皮肤都好像在发烫。
轻轻挣动一下,简暮想从谢北望的怀里出去,腰上没使力搁着的臂膀却突然收紧将简暮整个带进怀里。
“去哪儿?”谢北望问。
“起床。”
谢北望没再出声,依旧环抱住简暮,两人挨的很紧,紧到体温严丝合缝的互相传递。
静待片刻,谢北望终于收回手,简暮转过身把手背搭在谢北望额头去试探他的体温。
谢北望闭着眼睛,四分之一的侧脸陷进柔软的枕头里,居家的状态让气氛也变得富有柔情,简暮忍不住放轻动作,生怕搅了现在温情的画面。
欲让人失去理智,爱让人催生怜惜。
“烫吗?”谢北望问。
“不烫。”简暮收回神游,胳膊肘撑靠着坐起,又被谢北望拉着又拽回床面。
下一秒炙热的吻迅速到来,简暮只是小小的诧异一下就快速投入状态。
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简暮醒的时候谢北望已经离开了,床的另一侧甚至都没有余温,显然是离开已久。把房间扫视完确认谢北望不在,床头柜上放着的笔记本也不见踪影,简暮洗了把脸才下楼。
果不其然谢北望就在楼下,但让简暮意外的是何宇也在。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会在公寓看见简暮,表情有些许怔松,但很快沉静下来,冲简暮微微颔首算作打了招呼。
“桌上有饭。”谢北望头也不抬,把手边签好的文件递给何宇。
何宇接过确认无误后放回公文包里,简暮则收回视线径直走到餐桌前。
饭应该是何宇过来的时候顺路带的,旁边还有一份被拆开的粥,简暮低头看了下,是他之前跟何宇提过的素菜粥,但谢北望只动了一点,连二分之一都没喝完。
简暮叹了口气,拿了个糕点叼进嘴里,然后转身进了厨房,把米淘好加了熬制的配菜。
熬粥不太费功夫,简暮适量往里掺了点盐就开了火。
没拆封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挺合简暮的口味,他吃了两块肉和一小坨饭,素菜倒是全吃完了。
期间谢北望和何宇不停地在交谈,简暮一边听一边拿出手机翻看消息。
剧组那边请过假自然不会有什么需要跟简暮安排的,但小助理还是尽职尽责地把简暮之后的拍摄进程拍了一份给他发过来,简暮草草看完后回了助理一个小表情,然后就切出去看林东的消息。
林东先是跟他说了一下后半年的工作规划,大约是久久没收到回复就直接去找小助理问话了,问完之后又咬牙切齿的杀回来,质问简暮为什么不吭一声就只身一个人回X省。
简暮不是什么十八线不出名小明星,走在路上被认出来的几率是百分百,说了一通后林东敏锐得察觉到什么,冷嘲热讽简暮生了个恋爱脑。
简暮把筷子放下,扯了张纸擦嘴,淡然回复。
简暮:还没恋爱呢。
林东回的很快,这次他显得更生气了。
林东:谢总前世怕是哪个山里的妖精,不然怎么能把你勾成这样!
简暮看着屏幕,嗤笑一声,单独把这一句截屏发给不超过十米距离的谢北望。
谢北望手机震动一声,他扫了眼屏幕,继而看向简暮,刚巧和一脸笑意的简暮对上视线。
“老妖精。”简暮张着嘴冲他对口型。
老妖精专吸人精气,修炼得当,两天的时间不仅病好了,七七八八的毛病也没了,简暮再回到剧组,不过这次是跟林东一起。
林东觉得小助理跟他瞒事,管不住简暮,于是亲自上阵,决心陪着简暮回剧组把戏拍完。
休了两天假简暮的状态却跟在剧组工作后的模样差不多,上称后居然还瘦了一斤。
“老板什么时候抠成这样儿了?连个饱饭也不给你吃。”林东啧啧两声,无尽感慨。
因着上次的截图,林东被象征性的扣了两百块钱,原因是擅自议论老板私生活,林东拿到扣款单的时候人都麻了,背着谢北望又和简暮明里暗里说了不少小话。
简暮这两天被压榨的狠,自然不会帮谢北望说话,所以由着林东叽叽歪歪,时不时还应和一下。
请假之后再回剧组,节奏方面会变得更紧凑些,加之李周不知为何心情不太美好,简暮到片场的时候他刚吼完一个小配角走戏。那小配角比栗秒年纪大一些,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头回跟组就遇上李周这么爱打磨人的导演,也不知道是祸还是福。
“导演。”简暮走到监视器边跟李周打了个招呼。
李周正叼着烟,闻声看向简暮,沉如水的面孔终于松动些许。
他对简暮这个男主演是看好的,加上简暮本身也精,说话上道。
“坐。”李周给他抽了个小马扎,简暮不端着,长长的戏服一掀就坐了下去。
“事儿办完了?”李周问。
“嗯,办完了。”
“歇两天没生疏吧?”李周缓缓吐出白烟,鹰眸扫向一侧,简暮跟着看去,另一侧的栗秒正在安慰那个小配角,两个人一起蹲在地上,靠的挺近,从背面看就跟两个小豆芽菜似的。
“你要是给我掉链子,我也照骂不误。”李周把用空烟盒磕掉烟灰,冷冷警告。
简暮点点头,“我尽量不从你这儿讨骂。”
“哼。”李周鼻腔里喷出一口气,把烟碾灭拍拍手,大声吆喝:“灯光调一下,机位架好没!愣着做什么!”
简暮站起来,把衣服褶皱抚平。
他这场戏是跟栗秒拍,栗秒那边已经站起来,远远看见简暮就冲他招了招手,到近前的时候栗秒脸上还扬着笑,声儿挺软的喊了声:“简哥。”
“嗯,上戏吧。”简暮微微颔首并不热络。
八月下旬一过,影视城的雨季就来了,李周早早地规划好。雨季来的时候室外戏都拍的差不多,所有人和设备被挪到室内,拍幕布戏。
雨天总是会让人莫名沉郁,也不知道是天气搅的还是人扰的,简暮心情不太美妙,但好在谢北望不知哪儿开了窍,最近两人联系还挺紧密,晚上时不时能通个电话。
简暮心里甜,面上不显,时常扭捏一下,接个电话都慢慢吞吞。
他作起来堪比电视剧里的绿茶,幸好谢北望是gay中直男,半点没瞧出不对。
简暮一边享受甜蜜,一边在心里暗做打算。他去年出国下的订单早就排上位,下个月实物就能寄回国内,而那时候《天下》也拍完了,简暮能有一个为期十天的小假,如果可以的话…简暮想更进一步了。
第18章
连绵的雨快把影视城整个浇透了,外景有一片泥地,仙气飘飘的白鞋往泥水里过一趟全是星星点点的污痕,到内景拍摄必须经过那片泥地,导致全剧组的演员都得提着长袍换上拖鞋走过去,林东一边帮简暮打伞一边帮他提长靴,笑的二楞二楞的,前方的摄影师开了摄像记录,打算拍花絮合集,栗秒与之前那个小配角因为挨骂的事儿关系甚好,两人互相挤在同一把伞下笑的开怀,简暮自认提着裤管的样子影响全无,所以完全不看镜头,恨不得当一个彻彻底底的隐形人。
奈何他人气高还是男主演,摄像怎么可能少了他的镜头,还格外给了他优待,镜头拉近给了个淌泥的特写。
简暮没法阻止,走着走着也就随他去了。
拍摄如火如荼,小花絮也在之后不久被宣传组po上了微博,网上全在哈哈这群狼狈演员,唯独简暮和栗秒那事儿勾出的cp粉突然舞了起来。
当天晚上,两人的cut被单独剪辑,生生将简暮的无奈塑造成怨怼,剪辑大手还给这一切加上剧情:因为吃醋栗秒和小配角走得近,所以简暮冷眼相对。
剪辑神通,要不是简暮作为当事人,看完这视频他也有可能相信。
“你这cp炒的真是不明不白。”林东在网上划拉有关简暮的实时,幸好理智粉还占了上风,没被cp粉牵着鼻子走。
简暮心下遗憾,突然回想起他和栗秒这cp出现的由头全是因为那天曝出来截图,同样是cp,怎么就没有一个谢北望和他的cp?
心里暗戳戳,手上也痒,简暮难得登了自己的微博,他没看热搜也没看自己,拿着搜索框开始搜索“谢北望”。
作为娱乐公司的幕后老板,谢北望藏的挺深,网上基本没有他的消息,唯一和他有牵扯被拉到明面上的就是他和演员应翩的交情。
简暮和应翩没有打过交道,应翩红极一时简暮籍籍无名,简暮发光发热应翩转身去了国外,要不是谢北望,简暮可能只会在电影里看到这位昔日影帝的风采。
真说起来,简暮开始留意应翩还是因为谢北望。
因为应翩不光是谢北望的好友,除此之外,他还是谢北望的前男友。
正儿八经的前男友。
这也是简暮为什么会胆怯自卑的缘由,对上应翩这位前男友,他没有把握谢北望会真的爱上他。
简暮深吸一口气快速略过有关谢北望和应翩的极少信息,正欲退出时却失手点了刷新,界面稍一滑动,一个营销号的新鲜报导突然被推到简暮眼前。
【昔日影帝应翩匆匆回归,机场约见好友,面露疲态……】
简暮一怔,下意识点进配图。
图片里应翩抽着烟,高清相机下的他应该没上妆,眼底沾了些青黑,看着确实疲累,而另一侧营销号口中的好友……简暮凝神细看——是谢北望。
简暮心中剧震,心脏突地被攥紧,巨大的惶恐将他包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脑子一片空白时,简暮冒出来的第一反应却是该结束了吗?
危机中害怕深想,简暮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想,一纸合约下的温情到底能有多少爱意,说不定谢北望的浅浅柔情只是随手施与的赠品。
简暮惶而恐之,硬生生被搅乱了心绪。
第19章
谢北望撞见应翩不是巧合,他当天有空,应翩发来消息的时候就直接去了机场。
应翩出国好几年,两人几乎没再联系过,但说到底曾经是朋友,加上应翩在国内没多少至交好友,谢北望这个前男友算得上其中一个。
谢北望到机场时飞机还没落地,应翩的航班迟了些时间,他点了两杯拿铁等待,应翩到的时候滚烫的咖啡已经快凉透了。
“抱歉,有点晚,久等了。”应翩拖着行李箱臂弯夹着开衫,谢北望冲人一抬手示意他坐下。
“不久。”谢北望道:“重点一杯?”
应翩用手背试试温度,展颜一笑,“不用,刚好。”
谢北望也不多客气,东道主当得很随意。
应翩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润开喉咙,听见谢北望出声问:“怎么突然回国了?”
“很突然吗?”应翩把杯子放下,拿银质小勺轻轻搅动杯底的沉糖。
褪去初见时的放松热切,应翩沉缓下来,青郁的脸色泛起。
“嗯。”谢北望点点头,指尖在木桌上轻叩。
应翩放下小勺,抽了一张纸擦掉桌面上的水痕,缓声说:“阿娇死了。”
谢北望闻言一愣,指尖叩击的节奏被打乱,停了下来。
“节哀。”谢北望从喉咙里抠出两个字。
“她身体一直不好,早晚的事。”应翩低着头,像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叙述别人的妻子。
表面上看着平静,但心里怎么想就无从所知了。
谢北望没有安慰他人的天赋,加之这种事并不是旁人几句安抚能平顺的,于是两人陷入无言相对的境况。
“不提我的糟心事了。”许久后应翩笑笑,眼角叠了几道细纹。“说说你吧,这些年怎么样?”
“挺好的。”
“至于这么敷衍?”应翩摇摇头,“你还是这副油盐不进的臭德行。”
应翩仗着自己和谢北望度过的几年来揣测现下谢北望的想法,属实是挺可笑,但谢北望不打算纠正他,只觉得没什么意思。
应翩却误以为谢北望的不回应是因为被他猜中了,踌躇半晌找好措辞才道:“你还介意当年的事儿吗?”
谢北望抬眼看向应翩,缓声道:“介意我就不会来了。”
他把空了一半的咖啡杯放好,抬手看表,“我下午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了。”
“啊,好。”应翩挂脸的笑容淡了几分,在谢北望起身时他又忍不住多说一句,“当年是我对不起你。”
“旧事重提就没必要了。”谢北望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我们都得向前看。”
应翩盯着谢北望潇洒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侧目,心里沉思谢北望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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