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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烂儿(近代现代)——折烛

时间:2021-01-14 10:47:31  作者:折烛
  王洪波不服气,“都是强项啊!!”
  ……
  谢潋拨开乱糟糟的人群,走到座位上坐下。他抬头看看教室前面挂着的时钟,心里把时间算算明白,然后从书包里翻出试卷开始补起来。
  六班的数学老师叫李劲松,刚四十出头,最大的乐趣是出卷子,小调剂是抓没写作业的学生写竞赛卷。虽然年纪不大,但因为平日里不苟言笑,加之发量抱歉,除了课代表叫得正经,其他人私下都叫他“老李”。
  “老李快来了,”王洪波向后一躺,椅背“啪”地撞到谢潋的课桌前头,“你还剩多少?”
  谢潋低着头,声音有点闷,“快了。”
  “你把最后一道大题写了就行了,一般他就让你讲这个。”王洪波回头看了眼他的卷子,“倒数二、三题他肯定找别人。”
  谢潋说:“早写晚写不都得写。顺手罢了。”
  王洪波虚虚地抱了抱拳,敬佩道:“兄弟加油。你撑住。”
  谢潋笑了两声,说:“担心你自个儿吧。要是我真没写不出来,他肯定得说,‘来,开火车,前面同学接着给大家讲讲,你是怎么想的?’”
  王洪波骂了一句“草”,立刻转过身接着琢磨最后一题去了。
  不过这“火车”终究是没开成。
  挑挑拣拣讲到最后一题,李劲松果然点了谢姓爱徒上去板书。
  谢潋在下面没算到最后一步,虽然只能在白板上边誊写边演算,但是到了最后,式子一列,再用白板空余的地方打个草稿,答案也就这么得出来了。
  李劲松推了推眼镜,“对了。”
  早上咋咋唬唬的一堆人此时就跟向日葵成精似的,谢潋顺着走道走回座位,他们就行了一路注目礼。
  谢潋刚在位置上坐稳,下课铃就适时地响了。
  王洪波迫不及待地转过头,眉飞色舞道:“哥,牛|逼,你是真牛|逼!你那最后的结果在白板上现算的吧?”
  谢潋挑了挑眉,答案不言而喻。
  “但我还有个地方没搞懂,倒数第三步化简那儿。”王洪波转头抓来自己的卷子铺在谢潋面前,眼神诚恳,“你给我讲讲,我中午请你吃饭。”
  谢潋从笔袋里翻出一支红笔,低头在王洪波的卷子上写化简步骤,“中午去趟万达行吗?”
  “行啊,”王洪波“嘿嘿”笑,“我今天也不想吃食堂,咱去万达改善下伙食。哎,你是不是想吃那家日料了?”
  谢潋手上顿了顿,“没,想去买件衣服。”
 
 
第8章 大雨
  “你不是最近不爱穿这牌子了吗?”王洪波左摸摸右看看,“也没出什么新款啊。”
  谢潋随口回道:“送人的。”
  他凭着记忆在门口几个衣架上翻找,看了好几件相似的T恤,但都不是江也那件的样式。想到老款的仿货市面上见得比较多,他又向店里面走了走。
  王洪波一扭头发现谢潋挪地儿了,赶紧抬脚跟上,同时还不忘三八地追问:“送人?送谁啊?男的女的?”
  “送你,要不?”
  “可别,”王洪波一脸正经,“社会主义接班人那都是穿国牌的,这资本主义的气息咱可闻不惯。”
  谢潋停下脚转头看他,从脚上踩着的OW联名AJ向上打量到身上套着的ASSC粉色卫衣,最后总算是从姑且是“国牌”的校服上嗅出点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味儿。
  谢潋乐了,“德行。”
  他们又找了一会儿,后来导购也过来帮忙,终于在店的最里头的衣架上找到江也那件仿货的正主。
  王洪波拎着衣服正反看了看,挑高了眉毛,“不是,送人送这个是不是太次了点?款太旧了吧,丢不起这人啊咱!潋哥,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谢家真出事了……”
  谢潋说了句“滚蛋”,接过衣服走到收银台结账。他右手自然地滑进卫衣兜里去拿手机,结果先一步碰到了那张谢蕴礼给的储蓄卡,一瞬间,指尖就跟被燃煤烧了似的,条件反射地蜷了蜷。
  收银员弯腰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叠起的包装袋。
  谢潋扫了一眼说:“不用袋子。”
  “好的,请问您怎么支付?”
  “微信。”
  买完衣服两人又上楼找馆子,随便吃了点后就差不多到了回学校的时间。
  在路边等车的时候,王洪波眯起眼抬头望了望,说:“今早我妈说有雨让我带伞,我寻思这大晴天哪来的雨啊?”
  谢潋划开手机看了下天气,“没事,天气预报说十一点以后才有雨,晚上回家路上淋不着。”
  “我再信天气预报我就是傻|逼。”谢潋说。
  晚自习结束后,雨幕把亮着光的教室和外头灰蒙蒙的校园中间拉了一道分界线,除了几个留在教室里接着学习的住校生,大部分学生三三两两走出教室,拿着伞的,顶着校服的,嘈杂的细碎交流和雨点声混杂在一块儿,闹得人心烦。
  王洪波一把揽过谢潋,“哈哈”大笑两声,“这不是有我吗!哥有伞,跟哥走!”
  一个住校的姑娘在前排听到,从桌肚里翻出一把蓝色的雨伞,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似的站起身走过去。
  她从后面轻轻拍了拍谢潋的肩膀,等他转身看过来的时候忽然红了脸,说话也磕磕巴巴起来,“那个,谢潋,你要是不介意的话,用我的吧。”
  谢潋笑了笑,“没事,你留着用。”
  女生点了点头,双手攥着雨伞又飘回了座位上。
  撑着伞向校门口走的时候,王洪波忍不住问:“你知不知道许澄景对你有意思啊?”许澄景就是刚才要给谢潋送伞的姑娘。
  谢潋阴晴不定地斜了他一眼,“你上辈子拉皮条的?”
  “我这不是替你考虑嘛。许澄景英语那么好,长得也不错,声音温温柔柔的,你真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
  “我靠,”王洪波一脸震惊,“就没有一个女生能俘获你的芳心?”
  谢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不是之前和你说过了吗?”
  王洪波疑惑地问:“说过什么?”
  “我不喜欢女的。”
  “哦这个啊,”王洪波说:“我还以为什么呢……”
  他突然回过神儿,嘴慢慢张得能塞仨馒头,手上也卸了劲,伞掉到雨地中画了个圈儿。
  “你他妈来真的??”
  出租车开不进北小区,下车前司机说:“小伙子,你把校服披脑袋上挡挡雨,省得淋感冒了。”
  “好嘞,”谢潋笑着点点头,“谢谢师傅。”
  站在巷子口,等到出租车提溜着屁股后的尾气跑远了,他又把盖在脑袋上的校服拿下来搭在臂腕上,任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脑袋上,抬脚慢悠悠地往里头走。
  没走出一百米,耳边的声音忽然从哗啦啦变成水珠砸在布料上沉闷的声响,他抬头一看,头顶不止什么时候被撑了一把伞。
  “谢潋,”江也绕到他身边,和他并排挨着,“看背影我就猜到是你。”
  谢潋向上指了指,说:“谢谢。”
  “这有啥。”江也笑了,眼睛被雨水洗刷地清亮亮的。
  江也比他矮上半个头,为了把伞举到更高的位置,小臂又往上抬了抬。谢潋见状抬手接过,交接的过程伴随着手指的接触。冰凉,潮湿。
  暧昧的雨季。
  好不容易躲进楼道,江也跺了跺脚,多余的雨水从鞋底被驱逐出去,灰色的水泥地很快阴出一片深色。
  “你先别走,”谢潋拉了他一下,从书包里翻出一团黑色的东西递过去,“还你衣服。”
  “啊,好。其实晚点还也没事儿。”江也接过来,又弯腰把地上的伞拿起,弯着眼睛和谢潋道别:“那我上去了。”
  江也摸出钥匙开门,进屋后把衣服随手放在鞋柜上,抬手把灯按亮。晋瑶出去赚钱了,这个月他又得自己在家过了。叹了口气,江也弯下腰开始脱鞋,余光忽然扫到鞋柜上垂下了一片什么东西,他把那东西捏过来一看,竟然是印着“BOY”的吊牌。
  他神情复杂地把谢潋“还”给他的衣服抖开,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印花更精致了。
  这些都是次要,主要问题是,他给谢潋的那件T恤是没有吊牌的。
  江也疑惑地想,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其实自己给谢潋的时候还没把吊牌剪掉?或者,还有另一个可能,但是他刚一想到就摇了摇头,试图把那个疯狂的猜想甩掉。
  过了半天,他还是迟疑着拿出手机给T恤的正反面和吊牌拍了照,又打开了微信。
  江也:冯楮冯楮
  冯楮:?
  江也:[图片] [图片][图片]
  江也:你给看看这是真的假的
  过了一会儿,对面发来消息,就俩字儿——“真的”。
  “谢潋!”江也手里攥着黑色T恤,在102门口焦急地敲门,“谢潋,你出来下!”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大颗的雨滴噼里啪啦地向地上砸去。湿了翅膀的麻雀从窝中探出头,细细地叫着,它转动了几下黑眼珠,有些好奇地伸着脖子想看三单元中的响声来源,但下一秒树叶上聚集的雨滴滑落,浇到它的脑袋上,伴随着一声“啾啾”,鸟窝边上的小脑袋又缩了回去。
  江也抬手又要敲门,门被猛一下从里打开。谢潋靠着门,不耐烦道:“干什么。”
  “这不是我那件,”江也把衣服拎起来,“我那个是假的。”
  谢潋说:“我知道啊。”
  江也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焦躁地抿了抿唇,把T恤往前一塞,语气僵硬道:“这是你的,物归原主了。”
  谢潋觉得莫名其妙,他完全不知道江也在别扭什么,“给你换了件正的,你到底有什么不乐意?”
  江也觉得他更莫名其妙,“我当然不能要!”
  “不是,你有病吧?”谢潋气笑了,“你没钱还非要装|逼买那破烂玩意儿,我没戳穿不说,想着欠你人情还顺便当了回活雷锋。这衣服没几个钱,你收着就行了,非来闹这一出干什么?”
  江也脸色白了白,看着谢潋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谢潋被他看着简直烦得要死,踢开门,三步两步走到单元门口,把T恤团了团扔了出去。
  “爱要不要。”
  留下这么句话,谢潋就摔门进屋去了。
  江也愣了半晌,缓慢地走到单元口,脚步顿了顿,又接着向外面走去。他在楼梯下看到了那件已经湿透了的衣服,弯下腰将它捡起来。雨水将他的刘海打湿,软趴趴地糊到眼睛上,他眯起眼睛看向102室的窗户,里面亮着柔黄色、温暖的灯光。
  他突然有些迷茫。
  雨太大了,天地间连一点其他的声响都叫人听不到了,只剩下细密的雨声。数以亿计的小水滴从云层下赶赴人间,前仆后继,它们将不会停下脚步,在今夜过去之前。
  ※※※※※※※※※※※※※※※※※※※※
  价值观和阶层的矛盾吧(烟
 
 
第9章 朋友
  江也水鬼似的回了家,全身从头湿到脚。他把鞋子踩了,袜子拽下来和T恤一起拎在手里,光着脚啪嗒啪嗒跑去浴室,没去祸害自己那双棉拖。
  热水器得烧一会儿,他把手机留在客厅,湿透的衣服都脱下来,连带着谢潋给的那件T恤一起扔进浴缸旁的大盆里,然后光溜溜地坐在马桶上,盯着眼前的墙壁数上面的瓷砖。数到第十一块的时候,身上的热乎气差不多散光,随着骨骼肌一阵战栗,他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洗澡的过程也艰难。估计是水没加热到预定的温度,江也刚打上沐浴露水压就变小了,温度瞬间低下来。他着急忙慌地把还没搓出泡沫的沐浴露冲掉,把水关上,胡乱擦了擦身体,趿拉上湿了吧唧的浴室拖鞋往卧室跑,差点滑了个仰八叉。
  等到套上一件长袖T恤后,江也这才有了人样。
  他走到茶几旁拿起嗡嗡震个不停的手机,挂在屏幕上的消息大多数来源于晋瑶,有两条来源于冯楮。
  晋瑶是下午和工友从火车站走的,目的地是香城。她发来信息说,他们这趟坐的是慢车,开车六七个小时的路程硬是能绕成十几个小时,她得在火车上睡一晚,第二天早上才到。说着给江也发来一张模糊的照片,远处是架斜拉桥,桥下淌着漆黑的江。
  江也回了消息,叮嘱她早点睡觉,不要熬夜看电视剧。
  他又点开和冯楮的对话框,一共两条消息,期间隔了十来分钟。
  [哪儿来的?]
  [江也?]
  江也捏了捏耳垂,手上有气无力地敲字——
  [邻居给的,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得找个机会给他还回去。]
  对话框上的状态很快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那边将这个进行时态维持了少说有三分钟,总算舍得把消息发过来。
  [“邻居”?]
  江也盯着这俩字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他不知道这个词有什么被推敲的必要。刚要发个问号,对方又添上一句——
  [我看不止。]
  江也瞪着屏幕,脑袋中的小灯泡像是突然被通了电流,“叮”地一下亮起来。
  或许谢潋的口不择言只是因为脾气不好;或许两人间的争吵只是因为沟通不当;或许原本他以为的施舍其实是礼物之类,只是因为两人价值观不同而产生了歧异?
  或许谢潋已经拿他当作朋友?
  江也像搭了一列穿山的火车,在一片漆黑中,他隐约能看到前方洞口的光,但洞口真正到达之前,没有人知道外面到底是有什么。他本来觉得迎接自己的是断崖,于是头颅落地,血溅当场;而现在他认为前方是伊甸园,于是翩跹花海,香气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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