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栗傲脸色涨红,声音里混着风喘气,“我刚才,我刚才看见..看见有个男人给池帅送了花,就在校道上。”
说完,栗傲看着边厌呆愣的眼神,立即补充道:“真的,好大一捧花,就在校道上送的。两人还去了火锅店,我跟过去看的时候已经入座啦!”
送花么。
听到这句的那一刻,边厌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店里,透过落地窗看见了放在架子上的那个红色箱子。
原本的外壳在上一场事故中发生了一些折损,边厌后来又用保鲜膜紧紧地缠绕了一圈,确保空气不会渗进去。
但即使这样,也无法脱离时间的掌控。
里面的花,已经半萎。
枯黄蜷缩的玫瑰花瓣昭示着时间的流逝,三个月的期限正不断缩减着。而他还没有打破玻璃,将里面的花取出来送给池殊。
说是不急,但也不该是这样。
栗傲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一个男人给池殊送花,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边厌心脏猛地漏了一拍,身上的肌肉瞬间勃发绷紧,在这一瞬间,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全靠身体的下意识反应。
边厌将手中的东西朝栗傲怀里一塞,转头就跑进了店子里。
风铃哗啦哗啦的响了一串,一阵刺耳的拖动声后,在浮动的暖气中,在清脆的敲击声中,折射着亮光的玻璃碎片散落满地。
湿重的烟草香氲上了泛着黄边的玫瑰花瓣。
第37章
正处于学生吃晚饭的时候,火锅店里还是挺热闹的,但空位子还有,池殊带着陈辉选了个靠窗的座位,点了份清汤。
两人都吃不惯辣,老北京的清汤锅也能将羊膻味给涮掉,配点麻酱那滋味是真的绝。
忙了一天,池殊那是真挺饿,也没急着和陈辉把话说清楚,一上来就先撸了两盘羊肉。
丸子那些的还在底下浮沉,滚滚热气不断上涌至顶散开,将两人的面容氲红的同时模糊了轮廓。
陈辉看了一眼池殊,不急不慢地加了一筷子羊肉,问:“哥最近挺忙?”
“嗯,”池殊应了声,将口中的食物吞下,“期末,联考多。”
“那倒也是,我记得以前我在支荣读的时候每学期下来的联考特多,”陈辉笑了笑,“没想到到现在还是这样。”
陈辉算是池殊的学弟吧,小两届,两人交往后谈起这事还觉得挺有缘,有时候还打趣没早点遇见。
只不过现在这提起来心境却完全不同。
池殊戳了戳碗里的碎葱花,没顺着这话走,而是低低地喊了声陈辉。
听他这么一声,陈辉脸上的笑容忽地僵住,捏着筷子的指尖开始泛白。
两人相处的时间不能说长,但也算不上短,到今年为止,在一起和分开的时间刚好对半开。
时间是个很奇妙的东西。磨损记忆后露出刻骨的伤痕。
那天池殊也是就这么喊了一声陈辉,下一刻道出的就是分手,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像是一潭永不波动起伏的死水。
陈辉像是预料到后面的话语,急切地打断,干干地笑了笑:“哥,羊肉快没有了,我们再点点儿?”
“陈辉。”池殊放下筷子,抬头透过腾起的热气看他,没打算再兜圈子,“我们两是真的没可能了,你也真的不用再花心思在我身上。”
一连用了两个真的,可见池殊的态度。
陈辉心里沉的发苦,但自己做的事儿也没脸,他抬头认真地看了一遍池殊,两人过往的回忆就在眼前闪现。
连带着比对上一任的男友。那个他出轨的男人。只觉得自己眼瞎。
“哥,我知道之前那事做的混蛋,也不奢求你能原谅我,”陈辉也放了筷子,关上炉灶门,“但我现在是真的后悔了,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初没有喝醉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或许我们——”
“陈辉,”池殊语气里蓦地掺了些火气,屈指敲了敲桌,“你不用把一切都推给酒精,大家谁没喝醉过,但凡你心里有半点儿不愿意,都没到把人带回去的地步。”
酒后确实会有乱性的可能。但你要说去酒店去其他人家里那都算了,问题是,陈辉将人带回了家,带回了他两每天同床共枕的床上。
这其中陈辉本人是个什么态度根本不用深想就能的出答案。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果不是陈辉非要弄这么一出,池殊根本不想重提,即伤己又伤彼,没必要。
池殊自知情绪有些过于激烈了,缓缓地吸了口气再慢慢呼出,搓了搓指腹。
“陈辉,这么久过去了,很多事再提也没必要,我也放下了,你——”
“你放下了?那你为什么这么久身边没个人?”陈辉眼眶有些红,眼里带着希冀,“哥,为什么我们两分开后你身边就再也没有人了?你真的放下了?”
问着问着,陈辉的身体就往前倾了一点,伸手搭上池殊的手背:“我能不能理解为,你心里还有我?”
两人分开后联系方式什么的全部拉黑,也没有什么长的交际圈,陈辉能知道的这么清楚,除了老妈那儿走漏的消息,池殊想不到第二个人。
不过现阶段池殊也没心情在这上面多想,毕竟比它棘手的事早已冲到眼前。
池殊压着心里的烦躁,抽回了手:“是,我们两分开后我身边确实没再有人。但陈辉,这并不代表我心里还有你。我不找人和心里有没有你,这两件事不能画上等号,也不是你理解的那样。”
“那我..那我们,能重新开始吗,”陈辉眼里和语气里都带了些恳求和急切,开始有些无语伦次,“我保证不会再有那种事发生了,哥,这些年我长大懂事了很多,我明白我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我不会..不会再那样了。”
其实说这话就很幼稚了,但池殊见过陈辉以前的样子,对他来说算是懂事了一点儿。
可时间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陈辉会长大,池殊也会长大,且不说陈辉到底有没有弄明白性.欲和爱情之间的分别,但就池殊而言,他是绝对不会想去等一个人长大教他如何去爱了。
池殊摇了摇头,表情很温和,态度很坚决:“真的没可能了陈辉,你可以将你的懂事留给下一个人,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
这话即委婉又绝情,对于陈辉这种被池殊宠惯了的人来说,试了小伎俩还不得逞的情况这是第二次,心痛的程度不比第一次低。但他说自己长大了懂事了这话也不是虚,知道了自作孽不可活这个道理。
陈辉朝后靠着座椅,带着凉意的皮革贴上头皮,传进丝丝清醒。他哽着声看了池殊好一会儿,看着这个在最血气方刚时候就爱上的人,脸上的难受遮不住。
池殊有多好他不是不知道,但年轻的时候对欲.望的渴望达到了顶峰,倒不是说池殊满足不了,而是,骨子里的贱,总觉得外面的更香。
现在三十好几了才发觉自己当初有多可笑,每天不愿回头去想,但真当再遇上池殊,不该想的全都破土而出,驱使着他带着对自己的恨意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
在短短几分钟内,陈辉完成了对这几年来混沌生活的剖析,最后开口的声儿不太顺,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行,那最后好好吃顿饭吧。”
都是体面人,陈辉最后用着池殊的话保存了两人最后的颜面,好好吃顿饭,吃完就撒手往事不再挂念。
话是这么说,但真到这份上哪还能好好吃完,随意吃两口就到了乏味的地步,也都没再将时间拉长,各自寻了要忙的理由起身付了钱。
学校附近的店子都挺便宜,两人一顿下来吃得多但也没花多少,池殊付了钱后觉得有些没还清,边走出店门边想着还要不要给人买点水果什么的。
毕竟关系划分的这么清楚了,有些事上也不该欠。
池殊收了手机,刚抬头想瞄个水果店却对上边厌的眼睛。
眼神遥遥地穿过冷风砸过来,人却站那儿捧着朵半萎半艳的玫瑰,像极了一只被遗弃的杜宾。
有着凶恶的狠意,但却又带着奢求爱意的摇尾,特矛盾,看得人好笑又心疼。
边厌用脚搓了搓地,看了一眼陈辉怀里那一大捧的卡布奇诺,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揣着玫瑰走上前,站在池殊面前将花递了过去。
“池老师,我打破了玻璃,在这朵玫瑰凋零前爱上了你。”
冷风吹散了音调,但模糊不了言语。
池殊盯着那朵半萎的玫瑰看了许久,整个脑子像是泡在温水里,什么思绪都找不到,只知道这是如临仙境般的舒服快活。
池殊手有些抖,他在口袋里用力攥了攥,确认不会抖到像帕金森病人那般后才伸出来接过那朵花。
有些人一捧花不行,但有个人一朵花就足够。
“边老板,虽然有些迟了,但好歹不晚。”池殊将花插进口袋里,半萎的花瓣藏于浅灰色的毛呢中,剩下的那一半鲜活也可以烧的热烈。
说完池殊走下台阶,去扣住边厌的手,挺凉,但没关系,池老师很热。
池殊不仅手上热,心里热,脑子里也热,冲着陈辉笑了一下:“男朋友,边厌。”
又转头看着边厌,带了点儿解释,也带了点儿轻哄:“朋友,陈辉。”
不说前男友什么的,刚才炫了这么一回,再说前男友实在是太糟人心,池殊做不来这事儿。
更何况,到底是什么关系,三人都看得出来,圈子里的人总归是有些敏感的。
陈辉紧了紧怀里的花,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怀疑池殊是不是为了摆脱他故意的,但眼前这两人间那种浮动着的爱意气息不能有假。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彰示着彼此是对方的唯一爱人。
陈辉看了一眼池殊,又对上边厌的目光,眼眶有点疼,但能压住涌上的情绪,他点了点头对边厌说了声你好。
也没等边厌回话,其实有点儿不礼貌,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转头对池殊说道:“我先走了,晚上还要值班。”
“好,路上小心。”池殊也觉着这让弄得人有些狼狈,话语里带了点儿歉意。
不过陈辉就算心里内里觉着狼狈,也不会在边厌面前表现出来,坐进出租车前背影都是清绝笔挺的。
看得边厌心里挺不得劲儿。神情间沾了点儿斗败的不爽。
池殊看了他一眼,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伸手刮了刮他的耳廓,问:“怎么找到这儿的?”
“栗傲带我来的,”边厌毫不犹豫出卖了队友,他转身看向池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里露着控诉的委屈,“池老师太多人惦记了,都追到校道上送花了。”
没等池殊回话,边厌又扣住他的手,低头嗅了嗅他的手腕:“而且池老师都还没和我吃过一顿正儿八经的饭。”
炙热的呼吸连带着嘴唇的摩擦触碰着最敏感纤薄的皮肤,池殊呼吸一滞,瞬间被弄得浑身瘫软,整条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
“吃,我们现在就去吃。”都这样了池殊哪里还能端着,伸手拉过边厌的脖子,抬头从眼皮一路吻到嘴唇,“想去哪儿吃?”
边厌顺着动作搂过他的腰,低垂的眉眼间沾上朦胧的软意,低头回亲着含糊道:“池老师晚上不是还有晚自习?”
这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池殊决定逗他一下,撤开唇,佯做苦恼哎呀一声:“对啊,我这晚上还有晚自习明天还有早自习的,没时间怎么办?”
“晚上,晚上来。”边厌也不装着了,急了。扣着池殊的腰将他拉回来,又低头吻他,贴着他的唇说话,“池老师晚上来。”
太腻歪了。但池殊喜欢。
池殊又伸了只手,整个人直接挂在他脖子上,抬头加深了这个吻。
在温度交缠间,喘息着说道:“行,池老师晚上来。”
第38章
联考归联考,周末考归周末考,这是两个完全不交融的体系。
虽说还是考,但池殊这次没按以往的时间来,跟黄闻打了声招呼后便直接将听时报的时间占了,提前四十分钟开考。
但无论怎么提前,那实打实的一百二十分钟是不能少的,池殊就坐在讲台上盯着时间走,头一回尝到了什么叫做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熬完,便急忙收了卷,喊课代表上台来维持秩序等着班主任过来,再将接下来的一些任务安排好后便抱着卷子出了学校。
校外的商铺灯光连片,池殊抱着包急行于中不留恋任何一片光影,一路匆匆地到了烟铺门口,推开了门。
许久未闻的风铃声摇起,暖湿的烟草气一层层裹来,散了满身的寒气。
池殊将包放在柜台上,没像往常一样拖把椅子坐过去,而是直接绕道柜台后面,从后抱住了边厌,将脸埋在他宽厚的背胛上,透过棉质卫衣去嗅被他体温蒸氲的香气。
“怎么这么早?”边厌摸了摸他的手,有点凉,便腾出一只手给他捂着,另一只手给滤嘴上爆珠。
这有点明知故问了,但池殊愿意说甜的给他听,拿鼻尖蹭了蹭:“想早点见到你,就赶着上完课来了。”
“那倒是我不对了,”边厌听着这话,将手中未成形的烟一丢,转身搂着他,“没在池老师来之前把工作做完。”
“对,是你不对,把陪我的时间用在工作上。”池殊压过去,在灯光下吻住了他,用手将那些烟啊滤嘴什么的往后拨,拨到边厌碰不到的地方。
边厌被弄的舒服极了,根本没多想,直接破了原则,还卷什么烟啊,陪人都嫌时间少的,把烟草朝干燥器里一堆,转身就把店子关了。
两人一同上了楼。
上次说的边厌做饭那就得他做,也没弄什么复杂的,他估摸着池殊喜欢吃甜的就做了个瑞士芝士火锅。
带了点儿小心思,芝士火锅这个东西,锅小,两人能挨的近一点。
食材什么的都烫好了,两大男人总不会像小姑娘那样光吃点水果面包就行,羊肉牛肉鲜虾摆了一大盘。
其实边厌也没有试过涮肉,但总觉得和池殊尝试一下是个不错的选择。也懒得管好吃不好吃。
刷了蒜油后就用威士忌勾了芡倒进去煮,趁着锅里在炖的时候从冰箱里拿出芝士和奶酪。没买到专用的,边厌就混了两种常用的芝士加奶油奶酪增加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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