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卓闻终于开口,自暴自弃地说。
“那为什么装瘸?”
“......”
“为什么,让我担心很好玩吗?”许涵昌有点不高兴。
卓闻连忙摇头:“没有,许哥,我不想你担心。”
许涵昌叹了口气。
“算了。”他似乎是失望至极的样子,“时候不早了,早点快睡吧。”
卓闻刚才的那些温存念头和胡搅蛮缠的心思全都被冲的烟消云散,忐忑地将手伸过去,想要碰碰他又不敢。
“晚安。”许涵昌非常疲惫地关了灯,惜字如金地抛出这么两个字。
拉上窗帘之后屋里很黑,许涵昌很快就发出了均匀而绵长的喘息声,卓闻在旁边却睁着双眼,大脑一片空白。
“我错了。”过了很久之后,他才轻轻地拉着许涵昌露在外面的一点袖子,小声嘟囔着,“我错了许哥。”
屋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听他认错。
也没有人掀开被子,让他滚进被窝了。
卓闻又是后悔又是难过,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他觉得非常累,眼睛似乎都睁不开。
但面前的人物场景却都很熟悉。
是他在昌盛娱乐的办公室。
“几点了。”卓闻恍惚着站起来,问旁边桌子上的秘书。
“五点了,卓总。”秘书看了看表,提醒他,“您还有十五分钟。”
卓闻点了点头,说:“是啊,许哥还有十五分钟就下课了,我得去S大西校区接他。”
秘书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迷惑的话:“卓总,您说什么啊,十五分钟后董事会,您要去哪儿?”
卓闻摇了摇头,他说:“不是,我这个会议推到周四了,今天是许哥生日,我没空干别的。”
秘书哑然失笑:“啊,您是说许先生吗?我们还没有他的消息,您别急,现在的网络这么发达,肯定能找到的。”
忽然,那秘书又向他逼近了一步,笑容变得诡异讽刺:“除非他死了,您说对不对?”
卓闻厉声呵斥道:“你胡说什么。”
说完他像逃跑一样拖着沉重的双腿往办公室门外走,像是陷在泥里一样寸步难行。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忽然外面涌进来漫天的彩色亮片,落了他一头一脸。
外面熙熙攘攘,是个酒店大厅的模样。
“今天我们聚在这里,是参加许涵昌先生和xxx小姐的婚礼,让我们祝福新人!”拿腔拿调的司仪声音响彻上空,落在卓闻耳朵里全是雷声阵阵。
他心里又急又痛,想上前去看个究竟。
但他面前人太多了,都在为新人欢呼喝彩,连一个能让他过去的缝隙都没有。
卓闻急得抓耳挠腮,在人群里毫无形象地又挤又跳,最终才匆匆瞥见一眼。
他的心像是被轰踏的山石砸碎了,压在底下。
是许涵昌,那个西装革履,温柔地笑着看着对面新娘子的人,就是许涵昌。
他不会认错的,绝对不会认错的。
卓闻高声喊着他的名字,却被鼎沸的人声压过,他想要去台上,却无法绕过拥挤人群。
许涵昌在那中间,连看都没有看到自己。
卓闻嗓子都喊哑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绝望地慢慢坐在地上。
喧哗声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膜,将他包裹,使他窒息。
他面前看热闹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纷纷议论着:“这谁啊?”
“卓闻,卓闻。”许涵昌轻轻地拍打着卓闻的脸和肩膀,“醒醒。”
他睡得正香,被耳边的啜泣声吵醒。
醒来后发现卓闻脸皱成一团,满脸乱七八糟的全是眼泪,正紧紧裹在被子里抽泣。
“怎么了。”他温柔地把手伸进卓闻的被子里,环住他安慰道,“都是假的,梦里的都是假的。”
卓闻猛地睁开眼睛,他像是条件反射般地钻进了身边最温暖的地方。
许涵昌看着拼命往自己怀里钻的卓闻,宠溺地笑了笑:“怎么哭成这样,做噩梦了?”
卓闻刚刚从迷茫中清醒过来,许涵昌说了两遍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点了点头。
感觉到怀里像个小兽一样乱拱的动作,许涵昌也非常有耐心地抚摸着卓闻的后背。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不怕。”
卓闻心有余悸,忍不住伸手搂进了许涵昌的腰,想要和这个人身体亲密无间地贴合,才能确定他的存在。
不是假的。
如果他没有找到许涵昌,如果许涵昌没有原谅他。这个噩梦就会真切地发生。
“梦到什么啦?”许涵昌轻轻地安抚了卓闻半天,问。
卓闻闷闷地说:“我梦到你,你不要我了......”
许涵昌的手从他背上挪到脑袋,一点点把他的头发捋顺:“胡思乱想。”
卓闻侧过脸去,亲吻许涵昌的手心:“许哥,我错了。今晚我装脚受伤,一开始是为了甩掉那个讨厌的同学,后来是,是为了......”
许涵昌在黑暗中摸了摸他的脸,示意他继续说:“嗯。”
“我就是想骗你。”卓闻自暴自弃地说。
许涵昌不明所以:“???”
借给卓闻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跟许涵昌解释具体原因,只能说:“就是想骗你亲热。”
许涵昌嗐了一声:“多大点事儿,你直接跟我说,我会不同意吗?”
他又想了想:“就算不同意,也不至于气哭吧。”
“哭、哭怎么啦。”卓闻抱着膝盖,往床边的墙上看,“你没哭过吗?”
“没有啊。”
卓闻气得叹气,直接转了个身,冲着墙坐着。
许涵昌拼命忍住笑,裹着被子爬到他面前:“好啦,我们卓闻还是十九岁的小宝宝呢,哭一哭很正常啊。”
卓闻恼羞成怒,反身把许涵昌压在了底下。
幸好卧室的床结实,不会发出什么声音,卓闻非常成功地让许涵昌也流了点眼泪才善罢甘休。
屋里弥漫着淡淡的情欲气息,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再次安心地沉沉入睡。
第二天早晨,许爷爷盯着卓闻红肿的眼圈,意味深长地看了许涵昌一眼:“我说话你能不能听进去,要节制!”
第130章 认同
爷爷带了不少新鲜的农产品,他坐在客厅的小马扎上,一样一样地从蛇皮袋子里掏出来。
“爷爷,都快过年了,我在这住不了几天就要回家,你给我带这么多吃的干什么,我又吃不完。”许涵昌皱着眉头说。
许爷爷耐心地把带来的醉冬枣放在窗台上,把几个礼盒摆放整齐:“这是送给小卓的。”
许涵昌脸红了,他看了一眼在厨房里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卓闻,不自在地说:“送他干什么。”
许爷爷露出一个过来人的微笑:“小卓瞒着你做了好事,他不让我跟你说。我琢磨了好几天,还是要让你知道比较好。”
许涵昌不明所以,难免有点紧张:“......啊?”
托卓闻的福,如今他每每听到卓闻干了什么好事,心里都慌得很。
“我们村子那边的那片地,好像是小卓的公司买下来了。”许爷爷乐呵呵地说,“他们公司去签合同,说是以后要以后改造成医疗城和福利院。前几天图纸都竖在村口,我们村都不用搬走。”
许涵昌倒真是意外,他并没有跟卓闻提过这件事。
“爷爷,他们公司可能就是,就是看上了那片地而已,也不一定是他的功劳。”许涵昌含糊其辞,试图转移话题,“咱村里推倒的墙怎么样了,咱家没事吧。”
许爷爷非常不赞同:“怎么这么说呢,小卓功劳大了去了。”
许涵昌有点紧张,他从来没有跟爷爷说过卓闻的家庭背景。
他实在是不想再见到那些不怀好意的揣测眼神,更怕爷爷猜想,他是为了钱才和卓闻在一起。
即使他知道,亲手把他抚养大的爷爷不会这么想。
“小卓肯定是跟他们公司老板说过这个事儿,说不定还找了关系,要不然怎么能这么顺。”许爷爷喘了口气,接着说。
许涵昌心里悬着的大石头咣当掉在地上。
他讪笑着附和:“那有可能——肯定是!卓闻跟他们公司老板关系还不错。”
许爷爷听许涵昌说过已经修饰过的和卓闻高中短暂过往,知道卓闻是城里孩子,家庭条件不错。
但也仅此而已。
因此才会把卓闻误以为是公司的秘书或者什么办事员。
在他的观念里,大老板就算是有意做好事,让村民体检也好、买下村民附近的地皮也好,都不会亲历亲为,肯定是手下有很多人为他办事。
许涵昌巴不得有这么一个误会,好不容易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也不再提嫌爷爷东西拿的多这回事了,乖巧地答应一定要送给卓闻。
“涵昌啊,在家我和你二爷爷聊了好几回。你这种情况,也不用自卑。”许爷爷终于把东西整理完,仔仔细细地将空空的蛇皮袋子叠起来,用细棉线系好,“人和人这个缘分,还是得认。你小诺叔叔就是这样的,他为了娶媳妇,折腾得掉了半条命,最后也没成。倒是和现在这个男的,一直安安稳稳,日子过得好好的。人就这么一辈子,只要自己过的好,管别人说什么呢。”
许涵昌被迫接受了半小时的同性恋认知教育,他听得煎熬,许爷爷说得也结结巴巴。
这些话,他在卓闻为了救许涵昌被砸伤的那个晚上开始,直到来城里的大巴车上,不知道捋过来顺过去想了多久。
到最后,他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我不像你二爷爷,我不逼你。涵昌,从小到大,咱们家多多少少委屈了你,幸好你有志气。”
他制住许涵昌欲言又止的话头,说:“你也没跟人家的孩子一样快快乐乐过。不过爷爷想跟你说,爷爷相信你的眼光。无论你喜欢谁,最后和谁过一辈子,爷爷都支持。”
许家爷孙从未说过这么我心的话,许爷爷说完,常年劳作被晒黑的脸也红了一半。
他们忙于奔波劳苦,忙于生活艰辛,温情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没有立足之处,但却从未在许家的小砖瓦房里消失过。
卓闻靠在厨房门口,温柔地看着沙发上的一老一小。
他想,似乎好久没有给父亲打过电话了。
第131章 失败的求婚(虐)
“你上次让我查的药物,我托人查过了。”林师兄看着他的表情有些说不出的怜悯,“看包装和规格都不像,正好我舍友是药学院的,他拿去他老板实验室分析了一下成分......”
许涵昌的手指紧紧绞着,心也被林师兄的话高高吊起。
“里面没有什么特殊成分,结构非常单一,和市面上所有的精神类药物都对不上。”
许涵昌紧张地问:“那会不会是进口的?”
林师兄好笑地看着他:“他老板那是个国家重点实验室,和UCLA长期合作。”
他的意思很明白,这药里面有什么化学成分这么破天荒,他也很好奇。
许涵昌讪讪地点头。
林师兄将一张纸递给他:“走后门做的,没有正式报告,你自己看看吧。”
许涵昌表情凝重地接过来,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读完,期间还掏出手机翻译几个自己不认识的单词。
林师兄施施然坐在旁边,观察着他的表情。
“还好还好。”许涵昌再三确认,最终像是松了口气般握住了那张纸。
“你不生气吗?”林师兄诧异地问。
许涵昌思索了一下,苦笑着对他说:“师兄,不瞒您说,是有点。但是更多的还是庆幸吧,他每天晚上故意躲着我吃这个药,弄得我天天都担心他的病。抑郁症死亡率可是仅次于癌症啊。”
他不好意思地低头把纸折好放进口袋:“师兄,以前的事儿您也知道。我被他骗得都习惯了,还真不是太生气。起码现在知道他吃的是淀粉片,也比一直提心吊胆好。”
林师兄实在是无话可说,这师弟也实在是......有点贱啊。
他委婉地劝道:“其实就算是喜欢男人,你这种类型也有很多选择的。”
他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圈子里你这种类型很受欢迎。”
许涵昌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我、我可不是,师兄,您别开玩笑。”
林师兄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腿,非常遗憾地看着这个健气阳光的师弟。
他从高中出柜之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合自己胃口的人。
可惜许涵昌确实很特别,所有的撩汉手段或暗示对他都不起作用。
他明明都已经跟他亲近到能挖出情史的程度,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Fine.”他耸耸肩膀,“你高兴就好。我下午还有手术,先回医院了。”
许涵昌知道林师兄是专硕,总是很忙,也不敢留,就跟他告了别。
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无所谓,他又掏出纸来看了看。
桌子上的两杯咖啡散去了热气,表面形成令人倒胃口的脂凝块。
“唉。”许涵昌茫然地盯着桌子,他刚才没有撒谎,他是真的没有多生气。
发现卓闻一直在吃的药只是没有任何治疗作用的淀粉片之后,他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卓闻没有症状,也没有用药。
他以前觉得,卓闻夜里被噩梦惊醒哭泣,情绪敏感反复,这都是一些症状。
现在一件件回想过去,他每次有这样的表现,都是为了在自己身上占到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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