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先跑过来保护我,我被吓傻了,说不出话,只知道抓紧门框不让身体倒下去。
爸爸带人加入战斗,把夫人从旋涡里释放出来。他们都力大如牛,也如牛一般相互较劲,攻击。
“孙哲,你还要打,真不怕我杀了你?”夫人把人踢开,将胡鑫扶起来,“挨揍了吧,让你看好人,你凑什么热闹。”
“姐姐。”胡鑫一派天真,不知疼地抹着鼻孔和嘴角的血。
孙哲趁机又攻上来,夫人轻飘飘躲过一脚,也顺势抓住了孙哲的腿,只听咔嚓一下,孙哲的腿骨被剪断,整个人被夫人扔到人群中。
这还差不多,我看到了生存的希望。孙哲被放在地上,断腿被人一动,啊啊地嚎叫,原来他也知道痛。
“都住手!”尖锐地呼喝声传来,孙圻紧跟着到了孙哲跟前,“我还没死呢,你就想造反。”
扭打在一起的人灰溜溜地分开,站成两个阵营。爸爸带人站在门口这边,都低头等着孙圻训话。
孙哲腿不能动,躺在地上抬着头,恨恨地道:“凭什么,凭什么都是她的?孙挺活着你向着孙挺,孙挺死了你向着她,我不是你亲生的?”
“你说凭什么,你凭什么打不过她?你打不过她,给你你也守不住。”孙圻咬牙切齿地恨,一脚踏在孙哲脑门上。
孙哲用手臂打了几下孙圻的小腿,力量悬殊,只好放弃,嗤笑道:“你以为你什么都给了她,你那杀了舅舅的好外孙就会放过你吗,别做梦了,趁他现在不在,抓住她们,你还有筹码,否则他回来知道这事会立刻向你发难。”
孙圻会被孙哲说动么,这里的人都惧怕孙圻,因为孙圻的力量和夫人的一样,比他们都深厚。孙圻和夫人是父女,也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孙圻若被说动,我们又危险了,看他对待孙哲的样子,没有半点慈爱之心。
“你们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孩子,早知道你们会这样,当初就不该留你们。”孙圻说完,咳嗽两声,紧跟着身体抽搐起来。
“败类。”孙圻满脸痛苦地,沙哑地吐出最后一句话。
孙圻抽搐的身子要倒,旁边的人都瞪着眼睛看着,没有人想要去扶。
孙哲的力量终于可以战胜孙圻,一拳将孙圻的脚从脑门上打下去,孙圻更加站立不稳。
“老师。”“老师。”
爸妈从夫人身边掠过去,扶住孙圻,妈妈无措地问:“你怎么了?”
孙圻张开嘴抽气,身体僵直,头一歪,最终没有吐出最后一口气。
孙哲抬起头看着,厌恶地啐了一口。他的帮手都鄙夷地盯着孙圻的尸体,刚刚他们还不敢这样。
爸妈把孙圻放下,站在一边,望着夫人。
夫人垂眸动了动眼帘,抬起头无视了孙圻的尸身,缓缓移动脚步,走到孙哲跟前,目光一落到孙哲头上便闪电般抓起孙哲,一掌砍在其脖子上。
孙哲还没来得及反应,头似被砍断的萝卜,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夫人薅着孙哲的头发,把他死后才知道惊讶的脸举给他的帮手看:“谁想学他就留下来,不想的立刻滚回去干活。”
那些人的脸色又变了,肃然起敬,自觉排队跑回厂区。
一个比一个狠,夫人的温柔下面藏着刀山。我终于瘫软地坐在地上。
那些人都走完,夫人把孙哲扔在孙圻的身边:“梅姐,先去换衣服。”
“诶。”妈妈陪夫人进屋,我从门里爬出来。
爸爸带人坐旁边等候,他们都不可思议地盯着孙氏父子的尸身。
孙芸孙逸这才从房子后边跑出来,趴在孙圻的身体上,鼻涕一把泪一把,不敢大声,哭得憋憋屈屈。
我深深出了口气,想想就后怕,该跟少爷出去的,死了也活该。转念又想妈妈还在这里,我真是不孝子,关键时刻只顾自己的命。
可是,从小,少爷的力气就不是我能比拟的,没有力量,等同蝼蚁,我认识得太深刻。我绝不能像胡鑫那样刷存在感,因为我一下都承受不起。
不管怎样,我又安全了。一个熟悉的女生嗓音突然冒出来喊我,我觉得不能继续窝囊地坐着,站起来挺直腰板,当见到她的人时,我被她的勇气惊呆了。
☆、临风
43临风
我四肢僵硬,手指不能随意弯曲,脖子似也被定住。一个姿势躺得太久,身体定型为弧形。睁开眼睛,没有太阳,视野中全部白茫茫的。
天空飘着鹅毛般的雪花。
我的手背覆盖一层厚厚的积雪,胳膊,身躯被埋在雪中。
路面上的雪晶莹,平整,洁白,没有脚印,没有车辙印。
我缓缓抬头瞥一眼前方,看不见孤岛,只有混沌的茫白,大雪让天地不分。
我试着深呼吸,感觉要进入冬眠。我不能冬眠,至少现在不能,我还想再见见以沫,劝劝他,回到我身边。
我顺着拱架滑到桥面,慢慢活动开关节,站直了身体,一步一个脚印向城中城走去。
雪中的城中城静谧,安逸,没人急着扫门前雪。这个时间最适合待在被窝里。
我感觉自己是一只行动迟缓的棕熊,大雪中见到一条门缝,笨拙地用爪子扒开,大摇大摆钻进去,窝进柔软的老虎椅,慵懒地摊开四肢,卸掉疲惫。
环视金碧辉煌的大厅,精美奢华的摆件,我有种坐在天堂宫殿的感觉,不禁舒缓地呼了口气,吐出自己体内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凉气。
屋内温暖如春,我的身体跟着复苏,关节变得柔韧,力量灌满四肢百骸。我握了握拳头,坐在老虎椅上抻了一下筋骨,重新扫视屋内的装饰布置,难道这岛上的别墅都是这样的宫殿,难怪几乎与世隔绝。
“小伙子,这个时间来做客可不合规矩啊?”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端着高脚杯站在我面前,“你坐的位子是我的。”
他的酒杯里不是红酒,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食血人,概率是百分之百,让我本想尊敬的心凉了半截:“啊?我坐的时候没人啊。”
我故意抬了抬沉重的腿:“太累了,不想动,走到这不容易,多谢老爷爷给我留了条门缝。”
“那你歇着,我偶尔坐这也一样。”他坐在旁边的沙发椅上,“你从哪来呀?”
他摇摇酒杯递给我,冷冻过的,温度太低,不是我喜欢的口味:“唔,”我摇着头躲开鼻子,“我离家出走,没地方去,到这转转。”
“这里可不好转,弄不好你就留下了。”
“这里这么好,留下可以呀,”我看着他满意地喝了一口,“你为什么要食血?”
“噢,呵呵,你知道啦。因为我老了可还想活,东方美人没毒,但一支只管一年半载,太麻烦了。我这样一劳永逸,多好啊,虽然有点晚,再活五十年没问题。”他眼中闪烁着得意。
“那你家人呢?”
“他们和我一样,我们生活在一起。”他又悄声地,“他们在睡觉。”
“你们甘心被圈在岛上?”
“不是被圈,我们在这享受生活,吃喝的事有人帮我们做。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睡得这么香吗,因为凌晨刚来了一批活的。”他用高傲的眼神逼视我。
货车送来的不只是“棉花糖”。我的心莫名翻腾一下,感觉像吃了一只苍蝇那么恶心:“那你现在岂不更美,可以独享我这只。”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留了门缝?
“哈哈,我睡眠轻,起来喝点水。”被戳穿,他讪笑,“你的确不是我们一类,的确不该闯进这里。我想想,好吃的不能一口气吃太多,我们商量一下,你在这住几天,屋里的东西随便你用,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一定满足。”
我先喜后愁,叹息道:“我怕你话说大了,满足不了。”
“怎么可能,全球不过一天,什么都能空运来。你说,是啥?”他俨然稳操胜券。
“想必血你尝过的也不少了,但有一个人的你还没尝过。”我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在掌缘处划开一个小口,将血滴在刀身上递给他,“你觉得我的血怎么样?”
他接过刀身,用鼻子使劲嗅嗅,心满意足地缓缓道:“温润,醇厚,丝滑,鲜香,上品,我忽然不想等了。”
我不屑地瞟他一眼,舔了舔掌缘的伤口:“他的血比我的还好,清淡不油腻,芳香不刺鼻。我想在死之前喝上他的血,也美餐一顿。”
“他是谁?”他狐疑地盯着我。
“林以沫。”我无可奈何地躺在老虎椅上,表达喝不到林以沫血的遗憾。
“林以沫?怎么这么熟悉。”他顿了顿,惊喜地,“东方美人的执行董事,刚刚任命的。”
“对,就是他。”我也故作惊喜地望着他。
他阴狠地眯着眼,又谨慎地摇着头:“嘶,他身边那个孙璨璨,同道中人。”
“所以我说你话说大了,他名花有主,怕你抢不过来。”
“那未必,真想抢,今天晚上就成。”他神色间已有打算。
“今天晚上?你知道他在哪?”
“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但我不告诉你。你知道我是谁吗?”话谈得太久,惊动了其他人,两女一男扶着二层的栏杆窥视我们,我佯装不知,起身走到老人身边附耳道,“临风。”
他脸色大变,瞪着楼上的人:“快……”跑。
我不会让他说出最后一个字,手伸到他脑后,一把捏断他的脖子,冲楼上人道:“快下来。”
想必是一家四口,现在已死了一个,另外三个从栏杆上翻下来,不由分说铁拳都朝我身上砸过来。
正合我意。
我旋起身一脚先后踢中三个人的脸。他们自不量力的后果只能倒地不起。我一走一过,一脚结束了他们罪恶不堪的生命。
岛上共有六栋别墅。大雪中六座城堡都在沉睡。
为了叫他们苏醒,我在飘雪中打开户外音箱,播放大师的《小夜曲》。还把老人珍藏的烟花搬出来,一箱一箱地点燃。
热烈欢畅的音乐声中,烟花配雪,绚丽氤氲。置身其中,好似一场梦。
我兴奋地冲天长啸。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他们终于都来了。只是不知道,围上我,就是他们的死期。
为了尽快解决问题,我用了水果刀,一分钟的时间,三十三具尸体,在雪中冒着热气。
不过,也会很快,他们都会被雪覆盖。小夜曲会陪伴着他们。
我等不及雪片将这里恢复洁白无瑕,开了辆纯黑色超级跑车,冲出城中城。
我需要发泄,发泄杀戮激发的病态的兴奋感。
我想念以沫,如果昨晚是现在的我,我绝不会放下他,我会用热烈的爱征服他。但现在,一切都只是想象。
几乎一瞬间,我越过跨河大桥,抵达外环湖路。市区道路上的积雪已被压平,更阻挡不了我的去路。
呼啸声中,引来一队警车追随。
惊险刺激冲淡了我的兴奋感,我把车停在校外门口,几个兔起鹘落钻进教室。警察刚刚下车,他们只能围着跑车看个究竟。
“你来得挺快。”
正当我激情耗尽,失落地望着窗外大雪失神,楚译发现了我。
我转过身冷漠地看着他。
“有个会要你参加。”楚译神色也相当严肃,“先看下这个。”
他把我带到一间无人的教室。
“大家都知道付红芳失踪,但不知道她死在梁络那里。昨天安晓旭也失踪了,谁都不知道她的消息。”
楚译说着,用手机播放了付红芳在天河街的视频。
付红芳先是被孙哲咬了脖子,后被以沫的爸妈咬了手臂。我厌恶地扫了一眼,早已想到的事实,不用再看。
我的意识被楚译那句“昨天安晓旭也失踪”的话牵引,脑海中闪过她被关在货车里的画面,不禁厌烦地喘息。
我一定在胡思乱想。我告诉自己。
我抱着手臂躲开楚译,我不想对他说:或许我知道安晓旭的下落,不用再找了。
“这是被路边监控拍下的,警察就公开这么多。他们开始抓孙哲,还有那两个人。已经确定身份信息,杨梅,杨畅,夫妻,失踪了二十多年,档案显示他们家人当年有报人口失踪,三年后撤销。”
“你找我开什么会?”我还不想告诉他,杨梅杨畅在哪里。
“下面的视频,据说还是机密,但已经有人拿着去找梁络,逼问他付红芳在哪。”
“付红芳死了,赵医生可以证明。”我道。
“梁络说他们的目的不是找付红芳,是为了证明你和孙哲是一伙的。”
杨梅杨畅是以沫的父母,我又咬了高一婷,从视频上看,我和孙哲当然是一伙的。警察已经开始搜捕我,我懒得回应楚译。
“梁络让我告诉你,我们再不行动,再不反击,体检中心会被砸烂,他会死无葬身之地。不但钟舒舀和邱思正不可控制,地下城也难以维持。”楚译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为什么要抓孙哲?钟舒舀又等不及我了?
“什么行动,怎么反击?”我不以为然地问。
“你发誓会站在我们这边。”楚译有些破釜沉舟,因渴望而声音颤抖。
我同情他,但我不喜欢被逼迫,才不要发誓。我继续眯着眼睛望着窗外赏雪。
“你为什么要建极品社恐联谊公社,你忘了那天梁络对你说什么,希望你坚持住,那时候我们和他还是敌人。”楚译因为我的无动于衷发火,“你不知道林以沫是极品社恐的团长,也是无忧社团的团长?现在极品社恐和无忧抱团成为了一家,为什么,因为他们都怕,他们都在翘首以盼他们的团长。而你们,迟迟不归……”
楚译终于被气得抹起了眼泪:
“除了付红芳,安晓旭,还有五个。高一婷是最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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