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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位疯癫剑客(古代架空)——贾岱澜

时间:2021-01-20 12:49:21  作者:贾岱澜
  他皱着眉,不敢吭声,却还是被顾望三河在一堆茅草中找了出来。
  把他带回了漳州。
  彼时漳州黑衣教还未城里,顾望三河的眼睛还未瞎,腿还未瘸,潇洒至极。
  顾望三河素有眼疾,看不太清,越是年长,越是严重。
  终于有一日瞎了,再也看不见了。
  梦渔樵没摸过剑,起先根本拿不稳,后山练剑时,吴楚东南常常嘲笑他。
  顾望三河在一旁静静坐着,这时他已经看不见了,听觉却越发灵敏起来,他记得他们拔见的声音,想象他们的招式。
  尤其是梦渔樵的刀剑出鞘。
  梦渔樵一直在计划从顾望三河手中夺过漳州黑衣教,他提着剑找到顾望三河的时候,他正在闭目养神。
  顾望三河一听便知是梦渔樵,不做声,等着他悄悄靠近,蒙上他的眼睛,用清亮的声音问他:“猜猜我是谁?”
  可是还没等回头,梦渔樵出鞘的剑就砍在了顾望三河的腿上。
  顾望三河并未呼痛,他的胸脯上下起伏,咬着牙问道:“你是谁?”
  梦渔樵打不过顾望三河,没过三招便被顾望三河用剑尖抵着脖颈:“说!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顾望三河的眼睛瞎了,可是他的心不盲,只是一阵绞痛。
  孟千秋带着人来时,顾望三河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他的腿保不住了。
  翩翩少年变成一个坐轮椅的瞎子,顾望三河才度过了三年光景。
  梦渔樵夺权失败,被人赶下了漳州。
  顾望三河并未来送他。
  梦渔樵去了涠洲,那时还没有竹一佛门,只在后山偏僻之处有一座寺庙,庙里有一大钟——岳林晚钟。
  千岁崇朝那时是寺庙内一位心有所异的和尚,他的心中没有所谓的江湖道义,只有金钱权利。
  梦渔樵同他一样,夺嫡多年,他的心中并无道义,只剩利益。
  两人一拍即合,杀了佛门徒众,占了涠洲,创立了竹一佛门,千岁崇朝任教主。
  再后来,梦渔樵成了乱党,朝廷通缉的告示贴满了各个镇子,他回不去了,彻底回不去,再回去,只怕是尸体回去。
  他闲来无事,苦练轻功,常常等漳州云山看顾望三河练剑。
  他不敢上前,不敢拔剑,不敢提刀。
  苟活至了今日。
  王留行面色惨白,躺在榻上,漆雕玉寸步不离地守着。高景行差人给他送了一封信,约他傍晚时分,登囿楼一聚。
  高景行支走了所有的人,屋内只留下他二人。
  “你准备怎么向王留行解释?”高景行问道:“你竟然是当朝太子之事。”
  漆雕玉眉头紧锁,低吼道:“他不会知道的,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高景行递上一块翠玉,这是王留行的翠玉。
  却出现在了怀清风的手中。
  这块翠玉,也就只有漆雕玉能拿得到。
  将暗杀怀新安的罪名安在石韦的头上。
  高景行道:“怀新安假死,想必也是你的主意吧。”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点到为止。
  高景行什么都猜到了。
 
 
第39章 
  王留行在榻上躺了半月之久,他又粉身碎骨了一次,全身都是伤,每天都要换药,一直住在薛神医后院的屋子里面。
  不见君的手里拿着《江湖有曰》,上面刊登了消息。
  梦渔樵被王留行在涠洲刺死了。王留行身负重伤,在薛神医的医馆已经住了半月,怕是也凶多吉少。
  此消息一出,江湖撼动。
  紧接着,江头尽醉代表漳州黑衣教刊登了消息——武林盟会无限延期,时间待定。
  此消息一出,江湖皆是松了一口气。
  眼下四大教派都是支离破碎,儋州更是成了高景行登囿楼的地盘了。
  漳州黑衣教如今只有石韦乔枝聚雀,这一位正教主。
  氹山春秋舍平平静静,依旧招生练武,这本来就是它存在的意义。
  涠洲梦渔樵死后,他的那些余党也都被南山将军尽数剿灭。
  物归原主,涠洲归还给了后山寺庙的小和尚们,加上朝廷的扶持,将成为一处朝佛圣地。
  尘归尘,土归土,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要结束了。
  张铁生回漳州,还了自己的长刀,短时间内,他觉得自己应当是不会再拿起来了。
  江头尽醉还在屋顶喝酒,他这次抱着酒壶,满脸通红。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脸都红了!”张铁生问道。
  “不多不多,才三坛。”江头尽醉却竖起了四根手指。
  江头尽醉扔了酒壶,平躺在屋顶,气温有些低,他口中呼出的气息,像是薄雾一般。
  张铁生道:“要是想的紧,就去登囿楼找他。”
  江头尽醉摇了摇头,他像是在对自己,又像是在对张铁生说:“不去,不去,不去。”
  白修一一个人在肉铺里面忙活着,下午来买肉的人毕竟是少数。
  但是来了一位故人——陶洸洋。
  陶洸洋自从李铁匠死了之后,就接手了他的铁铺。
  李铁匠一辈子没有婚配,膝下无子,遇见陶洸洋,他觉得是自己的运气好。死前嘱咐陶洸洋要好好经营,切不可砸了他的招牌。
  王留行决战梦渔樵的那柄阴阳剑是他和李铁匠一同铸成的。
  这是他的成名作。
  《江湖有曰》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添油加醋,江湖上都传开了,找陶洸洋来铸剑的人陡然增多。
  今日才得闲锁门,出门遛弯。
  白修一觉得好奇:“一时间江湖中为何多了这么多想要铸剑的人。”
  陶洸洋觉得好笑:“这谁知道。”
  也许是王留行杀死梦渔樵的这年,他才将将满二十又五,给了江湖中的人信心。
  白修一问道:“什么信心!”
  陶洸洋道:“世人皆可打败梦渔樵。”
  梦渔樵不是梦渔樵,他是象征。
  可是有了剑不代表就能杀人,练武仍然是个漫长的过程。
  很多人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放弃的。
  陶洸洋望着一桌子的饭菜,他问白修一:“最近怎么样?”
  白修一自打他进门就咧着嘴笑,情绪都在脸上挂着。
  他做了一个觉得,他想留在这儿。
  陶洸洋和他碰了碰酒杯,望着宣州城,街道上喧喧嚷嚷,走来走去的人,两人相视一笑。
  新年春节,宣州,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预备迎接新年。
  年三十这天倒是没有那么冷了,雪还是飘,风还是吹。
  鞭炮在屋外一阵阵的想,小孩子嬉笑的声音和漆雕玉内的死寂,仅仅只有一墙之隔。
  王留行被漆雕玉从医馆接回了漆雕府养伤,他的右臂还是抬不起来,甚至拿筷子都费劲。
  青留备了一桌子好菜,王留行口味欠佳,喝了两口酒,就坐着。
  王留行沉默着,他变得不爱说话了。
  漆雕玉起身替他布菜,被王留行抬起的左手拦住。
  王留行偏转脸,望着眼前这人,不知道要从何说起,甚至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的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头发十分干净,身上的衣服暖烘烘的。
  王留行醒过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他整日躺在床上,似行尸走肉般活着,他想了很多。
  “你为何会在涠洲受伤?”王留行只问了这一句。
  漆雕玉拿着汤匙的手微微一顿。
  漆雕玉倘若不受伤,南山将军是不会来的。
  如若不是太子生命受到威胁,朝廷又何故参与其中。
  这是高景行和漆雕玉的棋盘,王留行和梦渔樵不过是,黑白两子。
  稍稍令王留行惊讶的是,漆雕玉主动舍弃了他。
  王留行没法怨怪其他人,这都是他的选择。
  漆雕玉问他:“你要走吗?”
  王留行的唇色黯淡,垂着头,拨弄碗碟里面的虾头:“走?我能去哪儿呢?”
  漆雕玉稍稍松了口气,只要王留行不走,他就什么都愿意。
  杜广荣起先只是进来给他喂饭,不知道会演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师父!你的伤才好......轻点.....”
  杜广荣这句话不是从嘴巴里说出来的,是从嗓子中哼出来的。
  他的嘴巴腾不出空儿来。
  两个人在床榻一角,杜广荣的后背抵着漆木雕花,生疼。
  花隐垣的胸口的刀伤已经结痂了,周边已经陆续长出嫩白的新肉。
  杜广荣的手胡乱摸到。
  花隐垣“啧”一声。
  杜广荣以为是自己扯到了他的伤口:“怎么了,伤口裂开了?”起身探头就要去看。
  花隐垣抱着他,在他颈边耳语。
  杜广荣的脊椎骨,节节分明,上面还有细小伤疤。
  小时候不认真练武功,花隐垣拿着藤条,在他身上抽出来的。
  杜广荣仰着头,被迫回答花隐垣的问题。
  “恨我吗?”
  “不恨!”
  “想我吗?”
  杜广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的声音回答了。
  “嗯..”
  白修一啃着猪头肉,满嘴都是油腻,不光是脸上,衣服上也沾染了。
  张铁生伸手去替他擦,手一抖,竟然蹭到了白修一的嘴唇。
  他忙撤手,去啃自己的猪手。
  两人推杯换盏,喝了两大坛酒。
  后来迷迷糊糊的,他们又在院子里面放鞭炮,吓得到处乱窜。
  后来白修一怕冷,拎着枕头跑到张铁生屋里。
  白修一身量小,挨着四仰八叉躺着的张铁生,像只小猫似的。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张铁生把他搂在了怀里,下巴搭在白修一的头顶上。
  羊入虎口,你就别想跑了。
  时间过得很快,王留行的心情渐渐变好了,开始说话了,他的右臂还是有隐疾。
  他去登囿楼找过高景行,石韦也在,王留行一时间无话。
  高景行给了他一个物件,一块儿翠玉,碧绿透亮。
  王留行拿起来,走到阁楼的窗户前,扔了下去。
  砸到了一个乞丐。
  王留行道:“去当了吧,吃顿好饭。”
  乞丐拜了拜,拄着拐杖走了。
  王留行身上没有背着剑,却是一副收拾妥当的样子。
  高景行备了一桌酒菜,预备要给王留行践行。
  王留行道:“你知道我要走?”
  高景行打开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只通身碧绿的剑。
  冷青剑。
  顾望三河的剑如今兜兜转转还是落到了自己的儿子手中。
  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
  冷青剑不长不短,不用背在身上,拿起就走。
  石韦踏进门内,腰间的饮血刀依旧厚重。
  两个人隔着十年,相视一笑。
  江湖的快意,都在这一笑间了。
  三个人在氹山春秋舍的西院相遇,现如今在这登囿楼内作别。
  王留行道:“我竟然不知道你的捕快是假的。”
  高景行回敬了他一杯。
  没有漆雕玉的帮忙,他也当不了捕快。
  王留行走了,音信全无。
  甚至连漆雕玉都找不着。漳州黑衣教倾巢出动找了这些年,毫无音讯。
  江湖茫茫,人在其中,只是两三点而已。
  想找到一个人,竟也不是那么容易。
  漆雕玉这样想。
  可是偶然遇见一个人竟然那么容易。
  漆雕敬樘薨了。
  漆雕玉要回京。
  朝堂之事迫在眉睫,江湖之远只能暂且搁置。
  十大影使护送,青留是其中之一,望月人亦是其中之一。
  漆雕府空了,偌大的院子冷冷清清,无人看守。
  屋顶的砖瓦再也没有人蹬踏,园中的花草无人打理,早已经杂草丛生。
  春风吹皱了园中的一池的春水,他们也没有去骑马。
  涠洲素来有四景:岳林晚钟,平仲古柏,八万竹林,江天暮雪。
  王留行一一走过,最后登上了山顶的寺庙。
  他一身黑衣,浑身肃杀,没什么感情。
  王留行在庙内闲逛,拾百余级而上,终至正殿,他准备抬脚,跨过门槛而入。
  方丈双手合十问道:“施主缘何至此?”
  王留行一愣,也双手合十:“无聊。”
  方丈听见这随意的回答,也不恼:“施主可曾听闻一句古语。”
  一人不逛庙。
  王留行道:“那有劳方丈陪我一同逛庙?”
  说完,便摆了个“请”的手势。
  方丈微微低头,两人沿着长长的青石板走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十分平静。
  方丈说他有佛缘。
  可是王留行摇头。
  他还未六根清净。
  可是有时候,王留行觉得做一阵风,也挺好,千里不留行。
  漆雕玉去宣州,是为剿“匪”。
  他本是个落魄太子,遭人诬陷。母亲一命换一命,保住了本该死罪的他。
  而能够再回到京城的方法之一就是杀了梦渔樵。
  凑巧的是,不偏不倚,刚刚到宣州,他遇见的第一个人,也是梦渔樵的仇家。
  王留行前二十多年没做别的事。
  练武,以及想着怎么杀了梦渔樵。
  这正和了漆雕玉的心意。
 
 
第40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钱功喜正在数钱,近些日子,《江湖有曰》卖疯了。
  原是他们报社的一位匿名约稿人,在报刊上刊登了一代剑侠王留行的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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