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学谦不要忘了,今晚还要跳舞哦。”用完饭后,乔樟提醒道。
时学谦点点头,应道:“是,我还没有学会那支舞。”她看了看时间,问道:“那我们现在就去练习吗?”
答应过的事情,时学谦总是会很认真的把它完成。
乔樟笑了笑,说:“现在可不行,等我做完剩下的工作,再来教你。”
时学谦看了看她,“你工作既然这么辛苦,那咱们今天就不练了吧?”
“这可不行。”乔樟立即反对,“正因为工作辛苦,才要跳跳舞来放松嘛,你可不许耍赖。”
时学谦笑道:“我哪里是在耍赖。”她见乔樟执意,便答应下来了,“那我先上去音乐厅等着好了,你在哪里处理工作?”
乔樟道:“就在你今天工作的那件侧书房啊。”
幸好她还记得,昨天为了糊弄时学谦,说隔壁别墅在装修的事情,自己扯得慌,怎么着也要圆回来,不能露馅。
两人说好,时学谦上楼到了音乐厅里,打开灯和音乐,随手拎起一只不大不小的花瓶充当舞伴,开始复习昨天学过的那几种基本舞步。
好歹昨天是仔细学了好几个小时,时学谦跳的越来越熟练,不过为了不给乔樟拖后腿,她还是一遍一遍的练了好一阵子。
于是,等到乔樟收拾妥当也上楼来的时候,站在门口,就见时学谦正忘乎所以的拖着一只花瓶在中间跳舞。
看着时学谦这副略带点傻气的样子,乔樟顿时有些想笑,就故意不进去,静静的靠在门边上看。
此时由于时学谦练习的过于投入,导致乔樟已经站到门口了,她都还没发觉,直到乔樟实在忍不住了,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笑声,时学谦才猛地回神。
她转过身来,看着笑的前仰后合的乔樟,脸上的表情霎时变得精彩纷呈,站在原地,尴尬的不得了,抱着那花瓶,只觉放也不是,继续抱着也不是。
乔樟笑停下来,仍然斜靠在门上,说道:“学谦练习的很认真呢。”
时学谦心下尴尬未消,知道乔樟就爱这么揶揄自己,但她也拿她没办法,只得磕磕巴巴的说道:“啊……我想……提前熟悉一下,免得忘了……你还得重新教。”
“嗯。”乔樟点点头,站直了身子,看着时学谦,轻轻一笑,眼神有些诱人,“那……我人都已经站在这儿了,你还用的着抱花瓶吗?”
时学谦的心微微一颤,顿了一瞬,没有说话,放下手里的花瓶,一步一步向乔樟走过去,在距离她一步之遥处站定,注视着她。
弯腰,伸手,眼神温润,标准的邀舞姿势。
乔樟只觉心口一烫,眼中跃出一丝惊喜,面上飘过红晕,随后嫣然一笑,优雅的抬手,轻轻的放在了时学谦的手心里。
似乎任何事情,只要一和跳舞扯上边,一切都会变得旖旎起来。
两人合着音乐,慢慢跳到音乐厅的中央,气氛恬淡而温馨。
乔樟道:“你的基本舞步已经学得差不多了,现在我开始教你这支舞的跳法,你要把每个姿势都记住,包括我的。”
时学谦点点头,道:“好。”
于是她们一个教一个学,又跳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学了开头的一点点。
乔樟见时学谦的表情认真的近乎紧张,就笑道:“干嘛这么严肃啦?”
时学谦道:“这舞还挺难的。”
乔樟笑道:“嗯,对于你这个初学者来说,学的第一支舞就是这个,的确有点难为你了呢。”
时学谦听着耳边缓缓流淌过的音乐,就问:“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乔樟想了想,缓缓道:“The Great Secret”
四目相对间,时学谦觉得乔樟在道出这个名字时眼中深藏着某种情绪。
那情绪,隐秘而复杂,时学谦看不懂。
“The Great Secret”她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咀嚼半晌。
“这原本是一支中世纪英国宫廷舞会配乐,后来经过不断的改编和流传,才成了现在的样子,其实,我倒想给它另起一个中文名字。”乔樟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
“什么呢?”时学谦问。
乔樟微微一笑,看进她的眼里去,轻声道:“千年之恋。”
时学谦心间一动,眨了眨眼,说道:“这两者……完全不相干嘛,你怎么想到起这个名字的?”
乔樟没有答她的话,而是继续说道:“其实学谦你也不用因为学不好而紧张啦,在华尔兹的舞会中呢,舞技是最不重要的,即使跳不好,甚至一支曲子你不怎么会跳,都没关系,因为重点不在这里。”
时学谦问:“那什么才重要?”
乔樟道:“跳舞,本质上是一种交际,而交际看的就是礼仪。因此,在舞会中,礼仪,永远是最讲究的一部分,至于舞技,则是最次的考虑了。”
“哦。”时学谦点点头,有些理解乔樟的意思了。
乔樟笑道:“所以你要明白,邀舞、起舞、谢礼等等这些才是最需要着意较真的地方……”
“明白了。”时学谦点头道。
乔樟凑近她一点,眼中闪着璀璨的光,流光溢彩,柔声道:“学谦,记住,和我跳舞,你跳的就是世界上最讲究的舞。”
时学谦一愣,看着她的目光,像是被她施了咒一般,感到一种莫名的沦陷,感到脑门发热,不知是跳太长时间累的还是怎么的,竟忽而渗出汗来,“……嗯,我记住了。”
乔樟莞尔一笑,抬起手来,帮她慢慢拭去额上的一滴晶莹的汗珠,指下的力度温柔的不像话。
微凉的触感轻轻拂过额间,时学谦脚下顿时错了一拍,看着乔樟,她冥冥中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似乎已经脱离了原本的轨道。
※※※※※※※※※※※※※※※※※※※※
二更~
她俩跳的舞的背景音乐,就是真人版灰姑娘里王子和灰姑娘在舞会上跳舞的那个音乐,但是那个曲子我找不到名字……(大家可以去把那段听一下,真的太华丽了)
找不到名字,于是就借用了The Great Secret这个名(这其实也是电影里的一个很好听的插曲),再加上这名字的确也很符合本书的情节寓意,所以就偷梁换柱的用了一下
第43章 三支曲
像是条件反射一样,时学谦忽然停了下来,额角的汗越聚越多,她放开乔樟,不自觉的站远了一步,说道:“要不……今天就练到这吧,时间也挺晚的了。”
乔樟仿佛没看见她的紧张一般,从容的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学了半天都学不好,畏难了呀?”
时学谦赶紧道:“我哪是怕难,说了要学会陪你跳,就一定会学会啊,我只是觉得……今天的确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不是吗?”
乔樟笑道:“那好,今天就教这么多吧,你明天在家要是有空,再复习复习。”她看了看边上的那架白色的施坦威大三角钢琴,就说:“那我现在弹琴给你听,好不好?前几天调音师刚来调过,音色音调应该都很不错的。”
时学谦一听她还要弹琴,就笑笑说:“我说乔大小姐,你一天到晚怎么有用不完的精力啊?现在还想弹琴?”
乔樟道:“昨天答应过你要今天弹给你听啊,我乔樟可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时学谦被她那表情逗笑了,就说:“如果是为了践诺,那就不必了,我觉得还是早点休息,好不好?”
“不好。”此时的乔樟就像个调皮叛逆的小女孩,时学谦越是苦口婆心的不让她做什么,她就偏要做什么。
她几步走过去,在钢琴前的方凳上轻轻坐了,脊背笔直,台风极佳,一看就有种习琴多年的修养,流云般的墨发披散在肩头,头顶的灯光打在洁白的裙角上,宛如谪仙。
乔樟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冲时学谦笑道:“今天送你三支曲子,机不可失哦,说吧,想听什么?”
时学谦看着她,愣了一会儿,见她执意,也就不再劝阻,想了想,说道:“德沃夏克的e小调第九交响曲,你会吗?”
德沃夏克e小调第九交响曲,又名《自新大陆》,是捷克作曲家德沃夏克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曲风宏大激昂,气势雄伟,节奏明快迅疾,尤其是具有代表性的第四乐章,听来更是振奋人心,转换成钢琴独奏版,也是一首难度颇大的曲目,是时学谦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的音乐。
乔樟一听,就道:“唉!你知不知道,这首曲子弹起来很累人哎,一上来就点这个。”
“啊?”在音乐方面,时学谦是只会听,不会弹,因而乔樟一问,她就说了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没想那么多,见乔樟这样说,顿觉愧疚,便忙道:“真抱歉,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要不换一首吧,换成……”
“当当当——当!!!”
她话还没说完,恢弘响亮的钢琴声突然响起,瞬间便席卷了整个音乐厅!也瞬间就淹没了时学谦的心神。
第四乐章的经典开头!
激扬洪亮的乐曲声如排山倒海一般向她袭来,时学谦一下子被震在了原地。
乔樟的手指灵活的跳跃在琴键间,修长白皙的手指泛着明亮的光泽,漂亮极了。此时的乔樟,弹着这首规模宏大的曲子,气质也随之有所变化,她就像一个指挥着千军万马的指挥官,纵横捭阖,纤细单薄的身体里,却散发出一股凛然之气。
时学谦一瞬不瞬的看着乔樟,目光像是牢牢的钉在了乔樟身上,不由自主的,她朝着她,迈近了一步。
耳膜随着乐曲的拔高和推进砰砰的共振着,音乐的感染力穿透了心间,她的心也连带着砰砰的跳着,随着音乐越跳越快。
此时此刻,时学谦不得不承认,她被惊艳到了。
被眼前的一切,耳中的一切,惊艳到了。
一曲终了,乔樟按下最后一个音阶,右手顺势腾跃而起,停在半空中,完美的收音。
谈这么一首高难度的曲子,很费体力,乔樟弹完后,自己也微微有些气喘,她转头看向时学谦,微微一笑,眸中明亮如星,问道:“我弹的,好不好听?”
时学谦还尚自沉浸在心灵的震撼当中,凝在原地。
乔樟瞧着她的神情,就知道她现下的心境了,于是莞尔一笑,又叫:“学谦?……”
听见乔樟这一声,时学谦才猛地回神,回到现实世界当中,“简直是我听过最好听的了!”说着还情不自禁的鼓了鼓掌。
乔樟噗嗤一笑,说道:“哪有那么夸张啦,我怎么可能比专业钢琴家还弹得好。”
时学谦也笑了笑,还是忍不住赞叹道:“真的很好听啊,乔樟,你好厉害。你不知道,你刚弹的时候,我都快忘了自己在哪了。”
“我知道。”乔樟笑着道:“嗯……那么,还有两首,你还想听什么。”
时学谦道:“我想听你喜欢的。”
乔樟眨眨眼,“什么?”
时学谦笑笑,说:“乔樟喜欢什么,就弹什么好了。”
“这样啊……”乔樟思量片刻,把手轻放在琴键上,开始弹了起来。
只听了几个小节,时学谦就听出了是哪一首,默默念出了创作者和曲子的名字:“圣桑,《引子与回旋随想曲》……”
这是十九世纪与莫扎特比肩的音乐神童圣桑在他二十八岁的时候创作出的一首小提琴曲,由钢琴做协奏,用来献给他的挚友——当时著名的西班牙小提琴家萨拉萨蒂,以纪念他们深厚的友情。后来,这曲子又被大音乐家德彪西改为了双钢琴曲。
与刚才的《自新大陆》的激昂宏大不同,这首曲子显得更为悠长深情,浪漫主义特征明显。时学谦犹记得,从前在京华上西方古典音乐鉴赏那门选修课的时候,当时老师曾说过这么一句话:“只有骨子里情深的人,才真正拉的好圣桑的曲子。”
时学谦静静的听着,沉静在这婉转而细微的音乐中,她抬头看看乔樟,璀璨的灯光下,她的手指轻快的流淌在亮白的的钢琴上,时空仿佛被音乐定格住,这个场景,就像是一副赏心悦目的油画。
结束后,时学谦走到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笑道:“原来你喜欢这一首。”
“如何?”乔樟问道。
时学谦道:“自然是很好的。不过……我没记错的话,这原本该是一支小提琴曲才对,钢琴只是协奏。”
乔樟笑道:“是啊。如果学谦会拉小提琴,我们就能合奏了。”
时学谦道:“可惜我一点也不会。”
乔樟道:“也是,你们科学家天天总是搞研究,大概也没心情玩乐器吧。”
时学谦不赞同的摇摇头,笑道:“那可不一定,历史上,很多科学家也都同时善长一门音乐的,就拿我们物理界来说吧,提出相对论的爱因斯坦,就很会拉小提琴,还有量子力学的主要创始人海森堡……嗯……就是推导出关键的不确定性原理的那个海森堡,他的钢琴弹得也很好,在他的自传中还写到过,每当他陷入物理问题的困境的时候,他都会通过弹钢琴来放松心情。”
乔樟来了兴致,说道:“这样啊……那学谦也不妨去学小提琴啊,等你学会了,我们就可以合奏一曲了。”
时学谦失笑,一边摇头一边笑道:“等我磨磨蹭蹭的学到能和你合奏的水平,那时你恐怕连孩子都生出来了,哪还会记得和我合奏这码事。”
她本是无心一言,乔樟却听得红了脸,瞪她一眼,嗔道:“你胡说什么呀,谁要那么快生孩子!”
时学谦自然不知道乔樟的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就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她看着乔樟,温和的笑了笑,又道:“乔樟这么好的人,以后应该也会和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结婚的。”
40/156 首页 上一页 38 39 40 41 42 4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