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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真的太有缘了，”张瑞听完感叹道，“我记得杨姐来我们家的时候在门口把钱包掏丢了，我姐当时只看她背影以为是男的就喊她先生，结果杨姐回头对我姐翻了个白眼说我不是男的。那会儿我就在边上，她俩这对话可把我逗死了。”
听了这话的陈天明不太笑得出来，因为他这下肯定了，张瑞口里的人真的是他和他妈。
第15章
张瑞的父亲姓苟，他一直觉得这个姓不好起名字，所以让张瑞随了母姓。
苟父下台那年他的名字传遍了大街小巷，凡是提到他的人无不唤他一声狗官。
被人曝出父亲身份的那天，张瑞被同班的男生扒了裤子丢到了操场，那时已经上大学的顾青听闻此事说什么都要为张瑞报仇，然而她回来以后还没行动便遭到了父母和张瑞的反对。
当时张瑞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顾青面上嫌弃的不得了，但心里打定主意要护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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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念念从儿子口里知道自家和张瑞家的关系时一脸错愕，她怎么都没想到当年和她后爸勾结多年，一起判了死缓的大贪官是张瑞的父亲。
陈天明这会儿很慌，他支支吾吾的问杨念念自己要如何面对张瑞。
杨念念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怎么面对？”
“他父亲这样，他……”
“你嫌弃他了？”杨念念不悦的问，“陈天明你什么情况？你妈我教你这么多年就教出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他爸早死了，你外公也早死了，你搁这儿纠结什么玩意儿？”
陈天明听他妈误会自己了，赶忙解释自己不是嫌弃张瑞。
“他爸不是在帮我办完户口以后出得事嘛，我总觉得我要负点责任。”
杨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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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念念把儿子狠狠臭骂了一顿，直至他发誓不再有这种莫名的负罪感了才放过他。
顾青回来以后杨念念把这事儿讲给她听，顾青听完也挺不可思议的，她打量了杨念念半晌，问：“可那人和你不太像啊。”
杨念念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那会儿年纪轻，有点飘。”
顾青瞧她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笑了笑说：“你让天明不要有负罪感，张瑞很早以前就想通他爸有那种结局是罪有应得了，不然他也不会主动向天明提起这事。”
听了这话的杨念念立即想起了她那个临死前还不甘心想翻盘的后爸，她咂了咂嘴，觉得上代人的恩怨是真他妈的操蛋。
顾青闻声抬头看她，问：“怎么了？”
杨念念摇头：“没什么，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老事，过去就过去了。”
顾青见她不说自然不会没眼力见的逼问，她站起身正要收拾桌子去厨房洗碗，就听杨念念问自己：“今天我能陪你一起散步吗？”
顾青讶异的转头：“你怎么想起来陪我了？”
杨念念：“没理由，就单纯的想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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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念念从前见过顾青几次，但是她俩每次都是一个在过道上散步，一个在楼上收被子，两个人一次面对面的交集都没有，所以并不认识。
顾青散步的地点很固定，她会先在小区里走一圈，再在小区外走一圈，偶尔会坐在小花园里的石凳上休息几分钟放空一下。
顾青从来不与人同行也不听音乐，顶多遇到熟悉的人会打个招呼，但从来不会停留。
杨念念在连续见到她四次后自言自语道：“这人大概没有朋友。”
后来她们认识了，相熟了，顾青才知道顾青不是没有朋友，她只是不善与人交心而已。
杨念念也不善和人交心，可她不交心的原因是见的人太多，懒得再阿谀奉承。但顾青不一样，杨念念在不认识她的时候仅从背影就看出这个人是骨子里就透着的孤单。
第16章
顾青知道自己身体里有个小怪物。
这个小怪物进入她身体的时间很长，非要追溯一下的话大概要回到祖父还在世的时候。
顾青的祖父是个有些凶的老头，大约是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的缘故，祖父从小就对顾青非常严格。
顾青儿时很胖，祖父就会拿这件事打压她的自信心，与现在PUA不同的是在顾青做到祖父要求的某件事后，他会变得很好说话，几乎顾青要的他都会给。
进入青春期后的顾青有了逆反心理，她不愿再听祖父的话，觉得这老头管东管西的忒烦，为了反抗，她开始控分。
这是顾青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她用一周的时间看完了三年期间全年级学生考试的分数，随后在几次考试中以从高到低递进的方式有规律的越考越差，然后在老师警告后又继续考第一。
顾青以为自己考第一老师就不会把控分的事情告诉家长，然而她把一切想得太简单，老师第二天就拿着她这段时间的所有试卷上了门。
顾青为此付出了打十下手板的代价，但她不后悔。
祖父过世后顾青不再强求自己考第一，可也没有再玩过控分的小把戏，她在别人“果然长大了不如小时候聪明”的闲言碎语中以一个中等偏上的成绩考入大学，毕业后没有继续读，而是听父母的安排考了公务员。
顾青觉得自己就是个平庸的人，考上公务员以后她拒绝了两次升迁的机会一直留在街道办，接着一待就待到现在。
顾青生活平淡了这么多年，她的小怪兽依旧时不时的会从她身体里蹦出来。上上次出来是同事催她要孩子，但没多久这个同事就因为儿子青春期情绪不稳定在办公室吐槽生儿无用，顾青当时听了只想笑，晚上散步的时候步伐都轻快不少。上次是她离婚的消息从民政局那里传过来，好几个同事想要撮合她和另一个离婚的男同事，被顾青回绝后背地说她假清高，顾青知道后表面没说什么，只是在一个月后的考核大会上出了次风头，没多久她就顶了其他人升了一级。
顾青觉得自己要是年纪轻点肯定走打脸爽文的路数，可惜她年纪到了也懒得动弹，现在的她偶尔逗逗身边人就已经挺开心的了。
杨念念不清楚顾青心里的小九九，她还在想办法让顾青高兴点，殊不知走在她身边的顾青正在思考要怎么不着痕迹的暗示自己明天想吃芹菜饺子。
“明天周六，咱俩出去逛逛？”
顾青扭头看她：“疫情期间不得聚集。”
被拒绝杨念念有些失望，但还是据理力争：“你也说了是不能聚集，又不是不能外出，我们去没人地方走走不就得了？”
顾青沉默了两秒，道：“芹菜饺子。”
杨念念：“啊？”
“你包饺子给我吃我就出去走走。”
杨念念见她松了口，忙不迭的点头同意。
顾青满意了，她一脚踢飞路中间的一粒石子，踏着轻盈的步伐向前走去。
跟在她身后的杨念念正在思考明天要不要顺手炒个双椒的芹菜牛肉，扬脸瞅顾青走的飞快，脑子一下子转过弯来。
“喂，你等一下……”
顾青转头看她：“怎么了？”
杨念念看她双颊被风吹得红扑扑的，果断换了个话题：“我在想要不要弄个芹菜牛肉。”
顾青想了想，问：“做那么多你会不会累？”
杨念念摆手：“哪会累，我可是做过二十桌酒席帮厨的人。”
“那你做吧，”顾青两只眼睛被路灯照得发亮，“我都要吃。”
杨念念：“……”
第17章
约好第二天早上出行的两个人因为同时赖床最终没去成。
上午十点多，顾青和杨念念先后起床，在卫生间碰上面的二人愣怔几秒，随即顾青先开口：“我上了一周的班很累了就想睡个懒觉，要么我们明天再去吧。”
“理解理解，”杨念念认真的点头，“你别看我整天在家，其实我也挺累的。”
顾青学着她的样子点点头，接着憋不住笑了场。
今天的太阳依旧很好，两个人把被子晒出去后一起去了菜场。
只是出门的时候已经不早，到了菜场发现要买的芹菜都是别人挑剩下的，尽管便宜但叶子都蔫巴了很不新鲜，两个人在菜摊前纠结了一下，买了几个西红柿后又去了超市。
小区门口的超市没市区的大，但东西挺齐全，两个人一人挎了个塑料篮子分头行动，然后在蔬菜区碰上了面。
“这饺子皮一般，”杨念念说，“我们买点面回家自己擀吧？”
顾青本就想吃的杨念念擀的饺子皮，当下同意道：“嗯，好！”
杨念念听她这声应的飞快，好笑的瞧了顾青一眼。
她这眼看过去以后才知道顾青也在注视着她，对视的两人没料到对方正看着自己，一时都有些尴尬。
杨念念察觉气氛不对，勾唇冲顾青笑了笑，紧跟着去生鲜区挑肉。盯着她背影的顾青微微蹙了蹙眉，随即去了相反的方向。
买完菜顾青回了趟自己的家，拿好东西出门时和开门扔垃圾的王大姐撞了个正着。王大姐看到她那叫一高兴，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王大姐先从疫情聊到小区里的几户人的家事八卦，再从八卦聊到杨念念。
“你俩这几天相处的还好吧？”王大姐小声的问。
顾青颔首低眉：“还行，不过总住那儿会打扰她，我想着这几天搬回来。”
“你暂时别搬过来了，”王大姐说，“你楼上那户这几天闹得可凶了，你回来怕是会被吵得睡不好。”
顾青想起那人声音就冷了下来：“他又干嘛了？”
“具体的不清楚，反正每天都吵架。”
王大姐话音刚落，楼上就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响声，接着一个刺耳的女声开始骂脏话。
王大姐听到动静翻了翻眼皮，继而对顾青说：“自从这女人来了以后经常闹到夜里十二点多，我们靠着他的几户每天都上门让他们声音小点，但屁用没有，该吵还是吵。”
顾青：“去物业投诉了吗？”
“投了啊，”王大姐道，“可不知道是物业不做事还是怎么，打了几次电话都没用。”
顾青思考了片刻，道：“我去物业问问看。”
说着就下了楼。
王大姐见她去了，赶忙也跟了上去。
顾青去找物业的时候，杨念念正和儿子视频。
陈天明看他妈包饺子自己也馋了，张瑞听他说想吃，立马做好防护出门买菜，他走后杨念念瞧儿子瘫在沙发的没骨头样儿，忍不住提醒道：“日子是两个人的，人张瑞做事的时候你记得多搭把手。”
“您放心吧，一会儿他调馅儿我擀皮，准不会让他一个人忙活，”陈天明说，“你不是说顾姐也过来吃吗？她人呢？”
“回家拿东西去了，”杨念念看了下时间，欸了一声，“奇怪，都去了半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回来？”
陈天明听到这话也没过脑，径直道：“会不会被上次您说的那个男人缠住了？”
杨念念闻言脸皱成一团，沉默了一会儿后讲了句去看看便挂断了视频。
第18章
顾青并不知道杨念念来找自己了，这会儿的她正听物业保安大倒苦水。
“我和老李都上过两次门了，可他不开门我们也没办法啊，”保安苦哈哈的道，“要么你这次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顾青正有此意，之前楼上只吵她和张瑞勉强可以忍一忍，现在整栋楼的生活都被这户人家打扰，她作为街道办的副主任必须尽早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王大姐听说他俩要去找楼上那人，马上也说想去，于是三人一同朝着家的方向出发。
上了楼以后保安抬手敲门，可敲了半天屋子里都没有动静，一直到保安敲了第三次才有个男声隔着门板问他要干什么。
保安对这家人早没了耐心，表明身份后便让男人开门，男人先安静了一段时间，而后开口说现在是疫情期间，他不方便开门。
听了这话的顾青清了清嗓子，随即正脸面对猫眼严肃的道：“我是顾青，请你开门配合街道的工作。”
男人听到顾青的声音后明显慌了，但无论门外怎么说他就是不肯开门，顾青直觉其中有问题，她冷声道：“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报警了。”
“你报吧！”男人隔门大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假公济私！”
王大姐闻声不客气的用脚踹了一下门：“姓陈的你还要不要脸了？赶紧开门！否则闹大了你脸上肯定不好看！”
王大姐说完门内又没了动静，顾青平心静气的等了一会儿，确定对方装死以后掏出手机报了警。
保安见她把事情闹成这样心里有些慌，他对顾青道：“大家都是邻居，好好说就是了，没必要报警吧？”
顾青：“陈升只有个儿子，可家里为什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保安是知道陈升那些癖好的，他讪笑道：“他没了老婆，有个女朋友什么的不挺正常的嘛……”
顾青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王大姐则对他哼了哼，接着将人赶下了楼。
顾青和王大姐一左一右守着陈升的家门七八分钟，顾青忽地道：“姐，你去家里拿两个凳子上来坐坐吧。”
王大姐站久了正觉得腿酸，见顾青这么说立时回自己家拿凳子了。
顾青听见楼下王大姐家房门打开的声音，揣在口袋里的手开始一下一下的打着节拍。
顾青的手大约点了十下，陈升家的门不出意料的打开了，顾青正要说话，就见里面跑出来一个穿着大红棉袄的长发女人。
顾青大喝一声刚要追，头发却被身后的陈升死死扯住。
王大姐被顾青的喊声吓了一跳，探身出来时只看到女人的背影，她愣了两秒抬起头，接着就瞧见陈升正一脸狰狞的掐着顾青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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