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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毛特工驯养记(近代现代)——一只小兽

时间:2021-02-04 13:27:23  作者:一只小兽
  “那我要预约下一次。”路浔打断他。
  “可以,”白深放下水壶走到桌前,拿起一支水性笔,取开笔盖,不紧不慢地问道,“什么时候,在诊室还是你家?”
  路浔站在窗口,指尖在手机上摩挲着,停顿片刻,说道:“下周,安达卢西亚。”
  “……”白深沉默了,随即反应过来,“年终奖?”
  “是啊,我不耽误你兑奖,”窗外有凉风吹,在夏季正是怡人的时候,路浔微微皱着眉头,手指在手机上轻点,嘴抿成一条线,“行不行?”
  这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白深呼了口气,“为什么突然去?”
  “我有个摩洛哥的任务,很快结束,带你玩一趟。”
  白深一笑,“地陪?”
  “你说是就是吧,”路浔也笑,“我不收你的钱。”
  “行啊,正好闲着。”白深答应下来。
  路浔挂了电话,兀自在窗前静默良久,忽然甩掉拖鞋,转身一跃砸进了沙发里。
  “呜呼!”他闷在抱枕里叫道。
  其实这对他不仅仅是出去玩一趟这么简单。他能够近距离接触路浔的工作环境,见识他工作时的状态,还能了解他理想中的生活。
  这是李恪安排来的病人,尽管白深不知道路浔有什么底细,但他不能不认真对待。
  白深赶到机场时,路浔已经百无聊赖地等了很久。他住郊县,到机场自然比白深快得多。
  他还是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眼睛,一身灰衣黑裤。
  白深早上才专门查过,在战场上,战地记者和翻译为了不被误伤,会选择隐蔽而且与军装截然不同的装扮,于是他们会习惯穿偏黑灰色系的衣服。
  但枪林弹雨九死一生,无论什么装束,只要在战场上,就都被危险和不安包裹着。
  白深和他站在一起特别不搭,他还是那股文艺风,白色中袖衬衫加上黑色九分裤,要是看报纸的时候戴上他的黑框眼镜,活脱脱贵公子现世。
  他看了一眼无聊得蹲在地上发呆的路浔,走过去朝他小腿轻轻踢了两脚。
  路浔仿佛梦中惊醒,立即抓住了白深的脚踝,眼看就要一记扫堂腿把他甩翻。
  “我!”白深及时叫了一声。
  路浔抬头看他,还没松开手。
  他抓住的正好是脚踝,是九分裤露出来的那部分,尽管是腿,白深都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还有粗糙的手指,似乎长了茧。
  路浔顿时一笑,松开手埋怨一句,“你慢死了。”
  “哎?”白深不满,“说清楚,哪里慢?”
  路浔瞥了他一眼,跟他一起往登机处走,“你能不能少想点敏感内容。我说你慢你不乐意,说你快你乐意吗?”
  白深被他一噎。
  “说你精细猪猪男孩你不乐意,说你粗糙……”
  “别说了,要过不了审了。”白深提醒他。
  两人登机,飞机稳定后路浔拿了本书看。白深没事做,往那边凑了凑:“什么呀?”
  “笔记本,”路浔转过头去看他一眼,才发现他凑了过来,两人差点鼻尖挨着鼻尖了,路浔本能地往后退了一点,“你怕是要买条导盲犬吧,这都看不出来。”
  白深不想跟他贫嘴,静静地看着,过了一会儿又压低了声音轻轻问:“摩洛哥说什么语言?”
  “官方语言是阿拉伯语、西班牙语和法语。”路浔头也不抬,依旧盯着自己密密麻麻的笔记本,字写得不是一般的潦草,像猪赶着要拱食似的。
  “你都会啊?很牛嘛。”白深崇拜地看着他。
  路浔骄傲地挑了挑眉毛。
  “你这临时抱佛脚的,能有用吗。”白深看着那些笔记,他不会的语种也就算了,连他擅长的英语也就能看懂一点,实在是如同天书。
  路浔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话这么多,跟好奇宝宝似的,竟然还有点……可爱?
  “这得飞将近十二个小时呢,”白深说,“我没事做。”
  路浔合上本子,看他,“那聊两块钱儿的?”
  “……那你还是看笔记吧,我有点困了。”白深说完就做,用薄薄的毯子蒙住脸,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像睡着了。
  路浔仍然看着他,把毯子扯下来,露出他的脸。
  “你不闷得慌吗?”路浔压低声音说。
  “别闹别闹别闹……”白深依旧闭着眼睛,头靠着座位,说话都是哼哼出来的,看样子是真快睡着了。
  不是吧,这才五分钟。
  路浔汗颜地盯着他,又转过头去打开笔记本。
  大概过了两小时,白深迷迷糊糊醒了,一睁开眼,路浔还是两小时之前的姿势,但笔记本已经翻过了很多页。
  他觉得饿了。要了杯水,咕噜噜喝完,还是饿,又要了杯橙汁。
  “哟,水牛成精啦?”路浔看着他的动静,觉得好笑,哪有人会觉得喝水就能饱的。
  白深不理他,咕噜噜一口气喝完了橙汁,喝完没多久他就跑了两趟洗手间。
  “吃点儿干粮好了,”路浔在笔记本的空白页画了一个圈,上头点上几个小黑点,“请你吃个饼。”
  “嘁,画饼充饥,太幼稚了你。有梅菜扣肉的么?”白深问。
  那张白皙的脸庞近在咫尺,深长的睫毛下眼眸澄澈有温润,仿佛是一池碧水中捞起来的。路浔有些心不在焉,盯着怔怔地出了神。
  “又不玩了?”白深觉得没劲,用毯子裹住自己,靠着椅背闭上眼睛。
  “你好可爱。”路浔沉声说道,没有一丝犹疑和磕绊。
  这话刚一入耳,白深心都要惊裂开了,刹那之间耳尖红透,猛地睁眼看向他。
  路浔勾起嘴角,面不改色地补充道:“你这么可爱的,我一次能打十个。”
  “啧,”白深松了口气,“差不多得了啊。”
  十二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他们两个斗斗嘴搞搞事,竟然也不觉得无聊。
  “你能睡着吗?在飞机上。”白深转过头去,已经北京时间晚上十一点了,飞机上很多人都闭眼睡觉,路浔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现在没必要,我昨晚睡得很好。”路浔说,他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份西班牙的报纸看,白深除了那几幅图片,就什么也看不懂了。
  路浔像突然想到什么,“安达卢西亚是个很美的地方,但是我不在的时候不要乱走。”
  “白天都不行啊?我好歹长这么高,又不是小公主。”白深说。
  “现在还不确定那个犯罪团伙有没有全员离开,”路浔看着他,眼神异常坚定认真,“如果跟我出来一趟还被绑票,不值得。”
  “你旅游都会有这些危险?”白深吸了口气,半晌才继续,“刺激啊。”
  路浔不想跟他说话了,这人怎么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其实在昨天白深第一次到路浔家的时候,路浔就发现他何止是没有警惕,简直非常单纯干净。
  比如在电梯里路浔站在他身后一点,他洗菜时路浔走过去拿起了砧板上的刀,他蹲下系鞋带时路浔就一直距离很近地站在一边。
  这些都是非常有利的时机,而对他图谋不轨的人不会让这些时机发生。如果已经发生了,他们会想尽办法扭转局势,或者最起码会察觉会不安。
  但白深没有,一次都没有,电梯里他在专心看按钮上的盲文,洗菜时他在感叹无良商家卖的菜叶有蛀虫,系鞋带时他还把没松开的另一边鞋带也紧了紧。
  他对路浔没有提防,甚至非常相信。
  路浔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这种被出入生死的兄弟以外的人相信的感觉,他都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路浔说,“在可能有危险的境遇里,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
  他以往都是自顾不暇,现在竟然重视别人的安全了。
  白深听进去一半,倒是很想见识见识,他工作里的那些新鲜刺激的部分。
  飞机到达巴拉哈斯机场,他们在往南部周转,一路舟车劳顿,到安达卢西亚的时候正好是当地傍晚。
  他们在马拉加的Mijas小镇住下,找了个小餐厅吃饭。
  “这里的沙拉份量很大,”路浔看了看白深,“别求我帮你吃啊。”
  “滚,”白深不客气地回答,“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猪。”
  餐厅里走进两个高大的金发男人,可能是西欧来的。路浔坐在面朝门口的地方,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
  正值夏季,这边地中海气候,尽管在晚上也又热又干燥,那两个男人穿着黑色短袖T恤,胳膊上的文身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
  炎热的空气里,路浔顿时觉得后背一阵发冷。
  “吃撑啦?”白深笑他,“都还没上菜呢。”
  路浔无言摇头,垂眸看菜单。白深还是看到了刚刚他帽檐下的眼睛,里面有非常突然的不安和防备。
  白深还在这里,他不敢离开,只能就地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接通,路浔想了想,觉得白深有权知道,就直接说了汉语,而且在这里,汉语是那两个金发男人最可能不懂的语言。
  “我在安达卢西亚的马拉加,”路浔压低了声音,“看到Jacob的人了。”
  肖枭立即回答,“您可醒醒吧。”
  “真的,”路浔的语气有些仓促,“他们的图案是不是上面几个环下面一个菱形,有点剽窃郇山隐修会的那个?我看到两个人身上有这个文身。”
  肖枭沉默了。
  路浔也沉默了。
  白深也不明所以地沉默了,他转过头想看看是什么人,路浔赶紧用指尖敲了敲桌面示意他别动。
  “如果真是,那情况比我们预想的复杂得多。”肖枭放轻了声音,“你先别动。”
  “这他妈何止是嬴政,”路浔的指尖一下下有节奏地敲着菜单,“藏獒差不多。”
 
  ☆、虎穴
 
  “看你爹,也就是我,不杀他个片甲不留的,”肖枭的语气又转回轻松,“我马上跟老大报告。你看看大概有多少人。”
  “看不了,”路浔看了白深一眼,“我这儿有个朋友。”
  等到挂了电话,白深才问:“怎么了?”
  “咱们运气还不错,”路浔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沮丧,服务生正好端了两人的菜过来,“快吃吧,待会儿我送你回酒店,得出去一趟。”
  白深迅速地吃完了自己的菜,不知道是因为听他的话还是真的饿得能吃下一头猪。
  他们走出餐厅时,那两个金发男人还在吃东西。路浔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圈,动作非常隐蔽,白深没有发现,但能够感觉到。
  他拉了白深一把,让他走快一点,突然出声问道:“诶,要是我不在你身边,来两个刚刚那样的金发大汉,你打得过吗?”
  “看你的功力了,”白深将他打量了一番,“我觉得我跟你战斗力应该不相上下吧。”
  路浔笑了,“人家可有刀。”
  “多大的事儿,我也有啊。”白深从兜里摸出一把小尺寸的水果刀。
  路浔看着那把袖珍小刀,啧了一声,“这怕是把南方的刀吧。”
  白深不服,“说话注意点,我就是南方人。”他说着挺直了背,“看,比你还高一点,少说两厘米。”
  还真是,路浔低头,说他鞋子肯定增高。他俩笑笑闹闹地走回酒店,刚刚的紧张气氛一下子无影无踪。
  本来是一起出来玩的,路浔不想白深有任何紧张不安的情绪,虽然他所见到的白深一直非常镇静,比他自己稳重得多。
  回到酒店白深躺在床上看当地的小镇介绍,路浔走进他的小房间,随意地敲了下门,“我出去一会儿啊,很快回来。”
  “咦,”白深觉得莫名其妙,怎么还有这样那样的事要忙,“你真的只是个翻译吗?”
  他说这话时背对着站在门口的路浔,声调平平,听不出喜怒。
  本来只是句玩笑话,但因为路浔看不到他说这话时轻松的表情,还以为他是察觉到了什么。
  路浔回答不上来,转身出门了。
  当然不止是个翻译这么简单。
  但是白深不能知道,有些事情,不知情才是最安全的。
  他还是戴着那顶鸭舌帽,穿得很简单,长袖T恤的袖子里藏了一把匕首。
  其实刚刚沿路回酒店时他看见了好几个Jacob团伙的人,为了转移白深的注意力才跟他聊天。那会儿他手里没有刀,整颗心都是悬着的。毕竟他和那些人两个月前就见过了。
  他推测这些人可能暂时住在这里,等待和摩洛哥的团队接头。这个团伙一直是个警察的心头大患,怎么可能轻易解决。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团伙的一部分在西班牙,一部分在摩洛哥,甚至可能还分布在其他地方。
  他们不可能那么轻易接受谈判,大概只是想在摩洛哥谈判中捞一笔钱,然后同时还不损失他们所窃取的重要商品和情报。所以双方争抢的东西和他们的总部应该都在西班牙,摩洛哥谈判极有可能只是个幌子。
  这是他多年工作的经验,并不能完全准确判断。路浔打电话给肖枭,躲在一个没人的地方迅速说明了他的猜想。
  “儿子,你别走了,就留在西班牙,”肖枭叹了口气,“你说得对,老大正往西班牙派人,我结束了摩洛哥谈判立刻去找你。”
  “我现在去看看他们在哪。”路浔说。
  “一锅端啊,痛快点儿的。”肖枭在那边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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