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丁驾车奔至一处隘口前,老远见那两山间的窄道上尘土飞扬,旌旗摇动,便知没了退路。
“将军,前方隘口被阻……”
萧捷痛心疾首,又失血过多几近昏厥,哪还有心思临危生智。
芜丁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只得硬着头皮催马向前,打算硬闯。
可还没到隘口近前,两匹马猛然被马绊打中,前腿一折,嘶鸣着跪倒在地,车立时就翻了。
芜丁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行军床上,身上各处骨头疼痛欲裂,满嘴血腥味。
他勉力直起上身,头又疼得要命,忍不住“呃”的呻吟了一声。
原本蹲在旁边熬药的军士应声而起,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身披金甲的中年军汉,劈头便问芜丁:“凤鸣怎会在你手上?”
芜丁懵然回望,那人拾起芜丁那把宝刀,横到他脸前:“凤鸣!此刀从何而来?”
“孔大人……送我的。”
“胡说!他怎会随便给你?你算什么东西?”
这凤鸣,是当年孔誉在校场上从李骁手中赢到的。
两人以此宝刀为注,骑马斗枪,大战了一百多回合,孔誉最终将李骁拨下马背,艰难险胜。
他们二人因此成为至交好友,是拜过把子的好兄弟。
芜丁想起孔嘉赠他宝刀的情形,面露尴尬,加之头疼晕眩,显得更加吞吐犹疑:“是他……嗯……真是他亲手赠我的……“
李骁这才仔细打量面前这死里逃生的敌将。
长得还真不错。
不会吧……
他撇了撇嘴。
孔誉这家伙的确是个放浪色胚,可没听说他改走旱路了呀,他不是最喜欢人妻少妇嘛。
芜丁见他还不信,只得说实话:“孔大人与我家大人崔博远……有些纠葛,故而……“
李骁话未听完就惊呼:“崔博远?孔誉与崔博远?”随即拍着腿大笑起来。
“嗯?不不不,是孔子赟,孔嘉大人!”芜丁这才听明白,两人说岔了。
李骁恍然“哦”道:“那小傻子呀……嗨……”
孔嘉比孔誉小十几岁,从前总跟在孔誉和李骁屁股后面到处跑,甩都甩不掉。
李骁一想起他那副浑身冒傻气的小样儿,又忍不住笑了:“子赟那小子……噗哈哈哈哈哈……从小就像个姑娘,一张嘴先脸红,果然……哈哈哈哈哈”
芜丁摇头叹道:“孔大人与戴大人被囚在宫里,只怕……凶多吉少。”
他忽又想起萧捷:“敢问这位大哥,萧将军何在?”
“大哥?大哥?哈哈哈哈哈!你是崔博远的囚车卫吧?妈耶,他叫我大哥!”李骁向身旁军士指着芜丁,乐得都岔气了。
军士接话道:“这位是龙骧将军李骁李大人!”
芜丁羞愧汗颜,想下来行个礼,身子一动却痛得要死。
李骁拍了拍他肩头:“不必多礼!你孤身救主,也是个忠勇之士……再来你家崔大人与我李家有恩,李某定不亏待你。”
芜丁抱拳颔首,说了声“得罪勿怪”,接着自报家门,谢李骁不杀之恩。
李骁是李秩的堂兄,崔衍撮合李秩与义国公司马巍结亲,使李秩成为南阳国实际掌权之人,令李家意外在南方腹地有了据点,从此李家南北通达,风头更劲。
芜丁又问萧捷情况,李骁表示萧将军并无大碍,只是情绪不大好。
萧捷被捉回来后倒还清醒,李骁与他对骂了一会儿,便发现原来司马镜两头诓骗,两人都中了计。
“如今司马毅收了右卫,萧将军处境尴尬,只能先在李某这里养伤。芜统领若不放心,李某叫人把你抬到他帐中。”
芜丁这才安下心来,连声道谢。
李骁走到门口忽又回头:“芜统领,你方才说,子赟被囚宫中?这是何故?”
芜丁便将崔衍与戴昇、孔嘉三人,同司马镜那档子事,拣要紧的讲了一遍。
李骁听罢神色严肃,皱着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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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我哥说你是个妖孽
司马镜雄才大略,哪会是为情发疯的庸常之辈。
崔衍跑了,他的确不甘心,却也不至于真的失了心智。
毒蛇早向他报过芜丁的去向,他也料到芜丁回洛阳一定会设法进宫找崔衍,偏偏萧捷这个蠢货看上了芜丁,真真老天帮忙。
司马镜扣下芜丁,就是为了扰乱萧捷心绪,令他无暇多想,乖乖走入圈套。
对于戴昇,司马镜其实内心十分矛盾。
此人才智过人,又有神明指引,司马镜心知自己能成功上位,戴昇居功至为,然而,戴昇却因崔衍对他生了异心,今后再不能放心用了。
杀,还是留,司马镜至今也没下定决心,只能以崔衍假死为由,把人关起来再说。
戴昇与孔嘉在暗室中待了几日,司马镜吩咐在他们的饮食里加料,两人都被下了吐真剂。
孔嘉黏人得紧,自从被戴昇说破心事,他便再无顾忌,整日要亲要抱,恨不得长在戴昇身上。
戴昇也卸下心防,对他百般宠爱。
两人按耐不住,总趁夜里无人看着,偷偷办事。
与朝思暮想的心头挚爱之人共赴巫山,自然比同崔衍胡作快活百倍不止,孔嘉欲罢不能,完事许久还趴在戴昇身上不肯下来,戴昇轻拍他脊背,似在哄他入睡。
“我哥说你是个妖孽,让我离你远点,省得被你吃了。”孔嘉笑道:“好吃吗,扶摇?”
戴昇神智涣散,再无力管住嘴:“好吃。他不是你哥,是你爹。”
话音刚落,他被自己吓得浑身一抖。
“嗯?”孔嘉没反应过来:“我爹?是我哥!我哥不喜欢你,我爹从前很喜欢你……”
“你爹不是你爹,你哥才是你爹。”戴昇嘴巴像有自己的意志:“你是孔誉跟他爹的妾室所生。事发后孔夫人杀母留子,把你抱到她房里养大。你算过没有,你出生那年,你娘都已年过半百,哪还能生养?”
过了许久,孔嘉才回过神,兀地抽身而起,裹紧袍服缩到暗室一角,抽泣起来。
“子赟?子赟!对不住……”戴昇过去要抱他,却被他伸手挡开。
不知过了多久,孔嘉的泪眼在黑暗中闪着怨毒的光,他突然扬声问道:“崔博远去哪儿了?你把他送去何处?还是藏起来了?”
戴昇半梦半醒间脱口而出:“戴某叫毒蛇送他往涼州,投裴将军去了。”
牢门锁链当啷作响,戴昇惊醒,双手抱头惨叫一声。
孔嘉被拉出去时嚎得嗓子都嘶了:“扶摇我错了!求你别恨我!扶摇!扶摇!我不走!放开我!扶摇!”
司马镜听完阉宦奏报,掀了桌案怒吼一声。
毒蛇,毒蛇!
果然是口蜜腹剑的宵小之辈!
喂不熟的狗!
居然背着朕为戴昇做事!
这戴昇不知还背着朕谋划些什么!
至此司马镜下了杀心,再也没让人给暗室里送过一滴水、一口饭。
五日之后戴昇被丢出宫门。
尸身眼窝凹陷,皮肤青白皲裂,十指指尖血肉模糊,口唇扎满木屑,死状惨不忍睹。
孔嘉掀开盖布只看了一眼,便失心疯了,一头撞死在夙阳门外的宫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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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自己写篇小作文!
因为我很喜欢这对副cp!
大气淡定聪明到仿佛开了天眼攻X笨蛋别扭装直男饥渴受
戴昇这个人,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明明有改天换地的本事,却永远让人如沐春风。
他早看出孔嘉喜欢他,却一直装不知道,因为不想骗他、占他便宜。
戴昇搞那么多阴谋诡计,但都背着孔嘉,就是不想利用他。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开口,这傻子绝对会为他奋不顾身。
孔嘉他哥那么牛逼,戴昇明明知道他身世的秘密,想拿捏他哥为己所用其实很容易,但他没有这么做。
戴昇从头到尾跟孔嘉说的话每一句都是实话,虽然瞒着他很多事,但从没有骗他。
“你对我掏心挖肺,我虽不能回应,但我绝不骗你。”所以我认为他一直对孔嘉也是有点心意的。
司马廉的命也是戴昇保下来的,不知道怎么把司马镜忽悠得居然不杀废帝。
骗芜丁可能是他唯一自私任性的一次,然后还一直懊恼后悔,把那破纸片放在袖子里天天揣着。
他明知崔衍没有心,他甚至不敢正面套路崔衍,因为知道崔衍不会上他当,但还是忍不住把自己身家性命都赔上去救崔衍。
他其实在灵台上已经跟崔衍告别了,所以后来才决定接受孔嘉。
孔嘉这人也很妙其实。
他因为身世的关系,从小被身边人保护得太好,所有人都宠着他,他得到了太多太多的爱,所以也有好多好多的爱想给别人。
崔衍一直耍他、欺负他,都快把他气死了,但当他发现崔衍被人陷害、众叛亲离的时候,他主动说“我相信你,我愿为你作证”,而且他真的这么做了,即便他自己根本没想明白谁是幕后黑手,他就敢去趟浑水。崔衍可是他的情敌啊朋友们!
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傻”还能当御史执笔。御史台大家知道,相当于最高检丨察丨院,孔嘉实际上是最高丨检的小检丨察官。这种天真又勇敢的人,当检丨察丨官,我觉得很美好呀。
而且孔嘉睡到了崔衍、戴昇两个大帅比诶!一代蛊王崔衍亲授房中秘术!全服床伴质量最高的人属于是。傻人有傻福吧,咱小孔不亏!
最后他自戕是因为得知自己的身世,世界观整个崩塌了,又觉得自己多嘴害死了戴昇,而且才刚刚在一起、享受到高质量啪啪,人就没了,实在受不了这个打击。
综(tīng)上(wǒ)所(jǐao)述(bìan),我认为这对妙人是HE!
两人死前绝对双箭头了!
粉红泡泡满室春光!
好,下面让我们来期待一下司马镜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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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裴郎简直天将下凡一般
崔衍与焚玉一路担惊受怕,终于顺利抵达涼州城。焚玉打听到移山将军裴度常年在玉门、阳关两处驻防巡视,而驻军离涼州城还有数百里路程,不免有些颓唐。崔衍揽过他肩安慰道:“行百里者半九十,玉卿若是累了,我二人歇息几日,再行剩下的一半。”焚玉摇头,耳坠子当啷作响:“早日将郎君交予裴将军,奴才能安心。”崔衍听他这话,便知他有心离去。
这一路两人作寻常夫妇相处,免不了在一个被窝里打滚,夜夜做些荒唐事。可崔衍每每交了差使,在事后无比澄明的时刻,看着身旁人妩媚娇羞的女儿态,总觉得分外失望落寞。焚玉自然看得懂他的脸色,虽心知他不是有意慢待,却也难免暗自神伤。
崔衍来到涼州府衙门口蹲了半日,终于等到一个军官打扮的青年汉子。
他迎上去客气行礼,直言自己是崔秉烛崔亮大人之子,求见裴将军,请军爷拨冗指路。
此人刚巧是裴度手下军需官沈辕,来涼州城催粮的。
听到“崔亮”二字,他脸上浮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爽快答应带崔衍回营。
三日之后,崔衍与焚玉搭乘沈辕的车,随运送粮草的马队一起奔赴玉门。
沈辕完全没看出焚玉是男儿身,自然以为他是崔衍妻子。
焚玉也是个浪惯了的,见沈辕身材健硕,不免心旌摇曳,脸上挂着一丝轻浮笑意,主动搭讪道:“沈将军时年几许,可曾婚配?”
崔衍回头瞪他一眼,假意恼了,板着脸道:“这事与你何干?”
沈辕立时尴尬无比,看着窗外不敢作声。
第二日,崔衍下车放水,焚玉趁与沈辕孤男寡“女”共处一车,又来撩他。
“沈将军为何总盯着车外,可是因奴相貌丑陋、碍着您眼了?”
沈辕惊得骤然起身,头撞在车顶,人被弹得坐回车凳,疼得头晕眼花。
焚玉掩袖笑得开心,听他结结巴巴说:“崔夫人说笑了……崔夫人貌美……风姿……令人一见……”
崔衍此时推开厢门钻进来,一看便知焚玉又作弄人家,险些没憋住笑。
沈辕面如猪肝,冲崔衍抱了下拳,飞快推门跳下车,骑马去了。
崔衍伸出手指点戳焚玉脑门:“你这婆娘,竟当着郎君的面勾汉子!”
焚玉闻言浪声大笑:“怎么?你不喜欢我,还不许别人喜欢吗?”
说完却收了笑,脸上满是委屈失落,竟含了泪。
“玉卿……”崔衍不知该说什么。
焚玉用手在自己眼前扇动,想把眼泪风干,却抑制不住,落下更多泪来。
沈辕一路没再乘车,马队到达玉门驻军大营后,他才又出现,引着崔衍二人去见移山将军裴度。
崔衍进得中军帐来,冲裴度深深行礼后一抬头,不由得浑身一僵。
裴度英武卓绝,气场强劲,令人腿软直想跪倒叫爹。
崔衍心想,我爹好福气,他这裴郎简直天将下凡一般。
裴度才过不惑之年,长相端正硬朗,嘴角两侧有两道浅弧,却更显坚毅果决,不怒自威。
裴度面对崔衍也当场怔住,眼都直了。
两人无语对视良久,久到沈辕忍不住轻声假咳提醒。
“哦,崔贤侄一路辛苦,营中俭朴,不便之处还请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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