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丁立时了然:他何止不想吃司马镜这碗饭,他是要砸了司马镜的锅。
“萧将军入宫时,可否带芜丁同去?”
芜丁猜萧捷想把他当把刀使,正好他要杀司马镜报仇,有机会进得宫门,被利用一下也无妨。
萧捷伸手重重拍了拍他肩头:“你不要去。我还留你有用。”
芜丁一下愣住。
萧捷说,左卫原是汝南王司马毅旧部,要办大事,要老亲王亲自出马,才使得动左卫。
须得有一信得过的人,去汝南向老亲王传信。
“芜丁只想进宫面圣,求萧将军成全!”芜丁扑通一声跪倒,抱拳怒目圆眦。
萧捷气得抬手呼他一耳光:“找死是吧?你他娘的才哭完,又来寻死觅活?”
芜丁复仇心切,见萧捷不肯带他进宫,急眼了,竟生一计。
“萧将军可是对芜丁有意?不想芜丁送死?你若看上我,不妨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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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丁拿到剧本低头一看:《将军他每天都夸我帅》
第98章 将军舍不得芜丁犯险
萧捷闻言一步跳开老远:“呔!休得胡言!萧某才不是那种人!”
芜丁上一步逼近:“将军不想我死,就是对我有意!”
“放你娘的屁!离老子远点!”
“口说无凭,试试便知!”
芜丁扑上去撕他衣服,两人扭在一起。
方才萧捷还传了另几位属下进来说事,这几人迈进房门的一刻,芜丁正把萧捷按在桌案上扯他衣领。
空气一时凝固。
萧捷甩开芜丁,清清喉咙把自己衣衫抚平。
几位勇士脸上五颜六色甚是好看,芜丁臊得直想一头撞死。
此时房中安静得简直诡异,芜丁记起要做的事,硬着头皮问道:“将军可是舍不得带芜丁犯险?”
萧捷嘴角抽动,拂袖嚷道:“谁舍不得你?你要死便死!”
“那芜丁便可随将军入宫?”
“入入入!”
萧捷另派一位亲随去汝南传信,很快得到回音,老亲王同意亲领左卫守住洛阳门户,与萧捷同进退。
到了进宫那日,萧捷把芜丁叫到面前,扶额叹道:“那人不知从哪儿得知崔大人的囚车卫在萧某这里,派了人来要你,被我唬回去了。你若一露面……”
芜丁这才想起,司马镜确实见过他,一打照面便能认得出来!
“并非萧某有意食言,只是正事要紧,万不能让那人事先警惕起疑。”
芜丁泄了气,黯然点头。
萧捷走后,芜丁越想越不甘心,胸中愤懑无从发泄,憋得满地乱窜。
他突然想到,还有戴扶摇!
于是他上马奔到戴府,去找戴扶摇算账。
戴府大门紧闭,上封着一枚纸条,说此宅待售。
芜丁自然想到戴扶摇还能在哪儿,打马又奔孔府。
想象中的崔衍从不与旁人牵扯不清,以至于芜丁都忘记了嫉妒心痛的滋味。
如今戴扶摇和孔嘉就在他眼前,他口中一下涌出久违的酸苦滋味。
芜丁握紧佩刀手柄,冷冷瞪视戴昇:“我家大人究竟如何没的?戴大人今日须得说个清楚!”
“那日双星合月,异象难得,戴某便邀圣驾携博远赴白云山主峰观赏。圣上惧高,先行下山了,戴某便与博远一同登台……谁料他竟……全是戴某的错!戴某大意,害了他……博远天生傲骨,最不愿受人胁迫摆弄……”戴昇哭得满脸满手是泪,跪倒在地:“博远……师兄无能,无力救你出樊笼……亦不能保你名节……芜壮士,你送我走吧,戴某怯懦无法自戕,求你替我动手……为你家大人报仇……”
孔嘉也跟着落了泪,芜丁却冷笑森森:“戴大人端的好妙计!觊觎我家大人不成,便将我支走,送他入宫受辱!如今又害他性命!好生歹毒!你得不到的人,就要他死?”
戴昇垂头泣道:“是,是我阴险狠毒,我得不到他,便亲手毁了他……你动手吧,送我下去为他陪葬!”
孔嘉扑上去抱住戴昇,也哭起来:“扶摇胡说什么!我知你心,我知你……”
他募地一怔,眼珠圆瞪,像想起了什么,一下拉过戴昇衣领,质问道:“你买回来那个……长得像博远的,小倌呢?蓝止呢?嗯?扶摇!蓝止呢?”
芜丁不明就里,拔出孔嘉送他的那把宝刀:“既然话已说开……”
孔嘉眼珠缓缓转动,大张着嘴,用力摇晃着戴昇叫道:“博远!蓝止!你换了他!是不是?博远没死?!”
戴昇倏地止住哭泣,咬着牙长叹一声,一把将孔嘉推倒:“跟你说了几回了?!隔墙有耳!隔墙有耳!你能不能……”
孔嘉爬起身来,“哈哈哈哈”笑了一串,随即按住芜丁持刀的手,喜极而泣:“博远没死!博远没死!孔某就说嘛!怎的不肯依礼下葬!芜壮士,你家大人……他还活着啊!”
芜丁懵怔半晌,忽地推开孔嘉,将刀一甩,横在戴昇侧颈:“你给我,说清楚!我家大人究竟何在!”
戴昇狠狠叹了口气,白了孔嘉一眼:“早晚被你这痴儿害死!”
“说!”芜丁发出一声怒吼。
“没死。金蝉脱壳之计。”戴昇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从耳朵里钻进芜丁心窝。
“他人在哪儿?”芜丁身体和声音都激动地抖如筛糠。
“不知。即算知道,也不能说。有人盯着呢。戴某一旦说了,你我三人,连同博远,一个也活不成。你好好想想。”
戴昇话音刚落,院墙上突然跳下来一圈弓箭手,须臾间弓矢就位。
芜丁挥刀摆起防御式,戴昇却淡定起身掸平袍服下摆。
“请戴大人、孔大人与芜统领,进宫面圣!”
第99章 朕哪里不如他们
司马镜歪在殿中龙椅上手撑着头,神神叨叨自言自语:“你就喜欢这样的?嗯?朕哪里不如他们……”
他双颊凹陷,眼圈泛青,抬眼瞪视殿下三人,目光最终锁定在芜丁脸上。
“你是他的狗!”司马镜暴跳起身,冲下来揪住芜丁衣领。
芜丁毫不畏缩,同上次一样,伸手掰他手指。
司马镜硬挺了许久,最终还是撒开手,冲芜丁咆哮:“崔博远去哪儿了!说!”
芜丁脸上肌肉抽动,冷冷回道:“圣上不是把人逼死了吗?还能去哪儿?”
司马镜按住戴昇后脖颈,将他推倒在地:“戴扶摇!朕一时大意,中了你的计!你们休想再骗朕!不把博远还回来,你们都给我烂在宫里!”
戴昇坐在地上悠然回道:“圣上怎的这般沉不住气?博远心尖尖上的人才刚出现……再等几日,说不定博远就回来找他了呢?”说完笑得恶劣。
芜丁震惊失措。
心尖尖上的人?是在说我吗?
司马镜登时被激得疯吼一声,随即又去揪孔嘉。
孔嘉早已吓得双腿哆嗦不止,闭着眼不敢直视天颜。
司马镜口中热气喷在他脸上:“孔子赟!你说,崔博远去哪儿了?嗯?你说,朕知你跟他们不一样……”
孔嘉一边念着“不知不知臣不知”,一边扭头向戴昇投去求救的眼神。
戴昇嗤笑道:“臣尚且不知,他又怎会知道?圣上当真糊涂了?”
“戴昇!”司马镜叫道:“你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臣将博远救下后便放他走了,刻意没问他要去哪儿。圣上英明神武,臣料到您会识破此计,到时必将臣敲骨榨髓。只有臣不知,博远才能真正远走高飞,隐于乱世。”
司马镜颓然回到大殿之上,坐在阶上垂头直喘。
芜丁暗自盘算,他家大人会去哪里。
吴郡?荆州?
不,这些都是司马镜也能想到的,必不是这些寻常去处。
天下之大,芜丁却并不绝望。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我芜丁还有一口气,踏遍千山万水,终能寻到他。
他满心喜悦,灵魂深处锥心刺骨的疼痛骤然消失后,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甜美的希望。
他笑了。
这笑容却又刺激到了司马镜。
“好,好,你不知,你也不知……无妨!朕自有法子让你们想出来!来人!”
羽林军一拥而上,将三人分别制住。
“关进暗室!同一间。”司马镜原本还算俊的脸上,满是阴郁恶毒。
萧捷出得宫门,手下一勇士便迎上来焦急道:“将军!芜统领去了御史台孔大人府上,而后被羽林军带走!”
“嗯?”萧捷刚见了司马镜,还在细品他们的交锋,一时有些发懵:“人在何处?”
“进了宫,属下跟到启阳门外。”
萧捷右拳击在左手掌心,咬牙喟叹。
方才一见面,萧捷就发现,司马镜看起来毫无新君之气象,似乎身心俱疲,还满脸怨毒。
萧捷怀疑他已收到豫州失守的线报。
司马镜要萧捷带右卫收复雁门关。
雁门守将李骁原本在新君上位前已私下归顺,司马镜以为雁门万无一失,可近日却收到情报,说李骁将天子大旗撤下,换了他李家的旗帜,还私扣了鲜卑人的岁贡,擅自为鲜卑商队开关,全不把新君放在眼里。
萧捷进言道,中原战事未平,此时若再与北境不合,恐难两顾。
他当然不愿丢下豫州这块刚到嘴边的肥肉,跑去跟李骁这样的劲敌硬碰。
司马镜应该看出萧捷已生异心,两人夹枪带棒,客客气气打了半天嘴仗。
萧捷琢磨着,怎么也得等到司马毅率左卫赶到洛阳城下,方能动作,于是使出拖字诀,请天子给他几天时间搜集情报、多加参详,再做决定。
两人正在拉锯,一名阉宦进来与司马镜咬了一回耳朵,司马镜立刻坐不住了,匆匆应了萧捷,便打发他走。
此时此刻,萧捷才意识到,应是那阉宦带来捉到芜丁的消息,才令司马镜着急遣走他。
他回到临时下榻的宅院,心事重重地用罢了午饭,期间做出了决定。
虽然午前刚从宫里出来,现下要再入宫面圣,又得去门下省走一趟流程。
萧捷等得心焦,到了戌时才得以再次来到重阳殿。
司马镜见到他一脸惊奇:“萧将军考虑好了?怎的如此迅速?”
萧捷心知明人面前无谓再说暗话,便挑明道:“臣愿为圣上马首是瞻,右卫领旨即刻奔赴雁门平叛。不过,臣斗胆问圣上讨个赏……”
司马镜微微点头:“请讲。”
“臣想向圣上要两个人,一个活人,一个死人。”
司马镜怔了一下,继而扯着嘴角笑得难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好!”
萧捷捏着一把冷汗,不知他这是何意。
直到司马镜收了笑容,重又阴沉着脸,对身后阉宦说了声“带芜丁”,萧捷这才长出一气。
“博远身骨已焚化,给不了你。”司马镜语气冷漠得吓人。
萧捷告退,司马镜忽又冲他诡异一笑:“不必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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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被偷家了??
我仿佛听到远方传来渣攻无能狂怒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
第100章 我死也不会碰你们
暗室中,孔嘉整个人贴在戴昇身上,把他挤在墙角。
“子赟!”戴昇被他挤得骨头都疼了:“放松些个,死不了!”
孔嘉挪了挪屁股,声音颤抖:“这里好冷!扶摇……“
门环锁链当啷作响,孔嘉吓得“啊”的叫了一声,又把戴昇扑到角落。
五六个身披重甲的羽林军涌进来,小室立刻水泄不通。
外面传来阉宦那令人浑身不舒服的嗓音:“圣上赐几杯酒水,各位大人请用。来呀,给我灌!”
军士举着火把凑到戴昇和孔嘉面前,像在辨认谁是谁。
孔嘉被捏着鼻子、钳着下巴灌进半壶酒,险些吓尿。
戴昇却说:“多谢圣上赏赐。戴某是这壶吗?”自己主动提壶往嗓子里倒。
芜丁也毫不含糊,抢过酒罐子仰脖吨吨全喝了下去。
“子赟莫怕,他若想要我们命,倒不会让我们死得这般容易。”
孔嘉粗喘如牛,半天说不出话,扑在戴昇身上死抱着他。
芜丁心下一沉,司马镜这人邪性得很,他该不会……
方才看戴昇那么淡定,芜丁一时逞强,也主动喝了这药酒。
他想,反正我绝不会做出对不住我家大人之事,挨不住的话,我就一头撞死。
戴昇也想到此节:“子赟,如今你我被药酒所害,实属身不由己。无论发生什么,戴某都不会因此小瞧你一分,你等下……一切随性就好。”
芜丁恶狠狠道:“谁敢动我,我掐死谁!”
孔嘉却趴在地上疯笑起来。
此时司马镜就在暗室后的隐阁中窥伺。
崔衍曾说过孔嘉心仪戴昇已久,为此寤寐思服,终日惶惶。
另外两人都才刚刚得知崔衍没死,只有戴昇有可能知晓崔衍的去向。
而芜丁身强力壮,发起疯了那两人绝对打不过。
所以,他给孔嘉下的是软筋散,戴昇服的是吐真剂,只有芜丁喝的酒掺了媚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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