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第一件事是找黎容拿信,信好好的,黎容替他老板收着,不敢拆开。
秦巷分明说了三件事。
他托人查到了,早年间辛宴庭和邵正的恩怨。
起因是因着班里一个混血的漂亮姑娘,漂亮姑娘叫两人从好兄弟变成了死对头。
秦巷将所知所见一笔带过,最后写道:“没想到,庭哥你以前取向竟然是这个,以前你还挺正常的哈。”
辛宴庭抽了抽嘴角,取出钢笔,在信上回道。
“傻逼,我跟邵正从来不是什么好兄弟。”
“跟他闹掰,是这个sb开着玩具车撞死了我养的德牧。”
秦巷说的第二件事更叫人无语。
他昨晚梦着辛宴庭泄了一回,早上起来,想着辛宴庭,又来了一回。
辛宴庭面无表情压下这页纸,打开第三封信。
第三件事,秦巷那套房子挂出去有人来问价了。
秦巷准备年前给房子卖出去。
不出意外,等他回来,能约着买家谈个好价,那房子地段还可以。
“庭哥,我争取明年春上给你的钱还清。”
这行字被黑笔吃了两道印记,划了去。
底下又有一行。
“这些年我投资了不少,有些产业不赚钱还得亏钱养,要个几年才见效,有些产业还行。”
“庭哥,我跟你打个商量,这笔钱,我能分期还给你不?”
辛宴庭看完信,将信一一塞回信封。
片晌,嘴角还是抽了抽。
低低骂了句。
“傻逼。”
*
秦巷的团队已经到了北边,离他回去日子越来越近,可北边人天生的热情,这晚,秦巷又被拉去胡吃海喝了一顿。
到了下半夜,还有第二程活动,秦巷喝的醉醺醺的,倒在厢房沙发上,模模糊糊的,觉得什么人向他走来。
秦巷使劲睁眼一看,这人像是他庭哥,模模糊糊的五官,俊俏的小脸。
“庭哥……”
来人抱住秦巷:“秦总,您醉了,我送您去楼上休息。”
秦巷被抱着上楼,后面又觉得不对,推开了抱住他的侍者,嘴里嘀嘀咕咕道。
“不是我庭哥,庭总身上不沾这么稠的香水味。”
侍者没听清,耐心问:“秦总,您说什么?”
“我去上个厕所。”秦巷这回说话说清了。
“好的,秦总。”
侍者扶着秦巷到卫生间门口,等了有十分钟,忽听得里头有什么争吵声,跑进去一看,声源处卫生间单门边站了个年轻小孩。
小孩面容俊秀,20岁出头的模样,一身打扮精致,却也难掩那方面的气质。
侍者心道坏了,一个没看准,竟叫酒馆里这种人给秦总缠上了。
秦总的反应可太大了,趴在马桶口大吐特吐。
侍者质问:“你干什么了你?”
小孩一脸郁气,也很是不爽:“我能干什么我,不就亲了他一口嘛,还没怎么着呢,他就吐成这样,真是,中看不中用,白长这么大个。”
侍者气疯了:“你特么!这年头生意有这么做的吗,人一直男你撩什么撩?”
“什么直男,”小孩拍了拍身上的褶皱,“我瞄他半天了,鬼知道他这个反应,耽误我时间。不伺候了,这人您赶紧地带走吧。”
小孩怒气着离开了卫生间。
专门被叫来伺候秦巷的侍者一个头两个大,等秦巷吐完了,赶紧抱着他上了楼。
秦巷吐了个昏天黑地,趴在床上,睡的晕晕乎乎,胃里难受,心里更难受。
在床上摸了半天没摸到,醉着没醒神去地上摸,等摸到手机,一个打滚就摔到了地上。
秦巷觉着自己清醒着,给辛宴庭打视频。
越想越难受,他叫个男人摸着抱着还亲了,他吐的连晚上喝的水都渗出来了,吐得连胆汁都从肠胃里往外冒。
可太委屈了。
视频没打通。
秦巷拿手抹了抹眼泪,继续打。
半夜两点。
辛宴庭坐在床头,就看着秦巷给他打的视频,从1个变成5个。
直至最后没声。
秦巷语音消息进来了。
太委屈了,哭哭啼啼的。
嗓子也哑的不行,说话不着调。
“就知道打不通。”
“太惨了,今天。吐傻了,好难受啊,胃疼,头疼,浑身难受,疼……”
“庭哥,呜呜啊,我被人欺负了,太惨了。”
“他亲我,他抱着我就亲,我太恶心了,我推开他就吐了,太恶心了,还想吐。”
“庭哥,你接我视频,你怎么不接我视频?”
“我好想你,好想,想着你和别人亲,我也想吐,我难受,我太难受了……”
秦巷这样的语音发了20多条,直到他累了,睡着了,才彻底没了声。
秦巷最后那条语音,辛宴庭听了有十遍。
那头黏黏糊糊的,秦巷是抱着手机挨着说话:“老婆。老婆,什么时候和那个赵泰分,老婆,我错了,我对你好,咱不闹了好不好,好不好啊……老婆……”
辛宴庭下了床,点燃了床头的熏灯,扇了扇手上的火柴棍,熏香升烟,辛宴庭坐到一旁毛绒沙发上,心思深沉。
秦巷的信三天后才到,这几天陆续大雨,转眼就入冬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寒。
辛宴庭拆开信看,可信上只言片语,竟什么也没写。
画了一圈企鹅。
“庭哥,明年春上,丰大有个往南极搞科研的项目。”
“我报名了。我去南极转转。”
“等我回头给你拍小企鹅,萌得很,我到时候寄照片给你。”
这封信辛宴庭从早上看到晚上,神色阴郁了一天,还是没明白秦巷到底在想什么,他什么意思。
后续几天,秦巷又寄了一些照片回来,话越来越少,没话。
辛宴庭坐在办公室听秦巷那晚上给他发的语音,一条挨着一条,从头又听到尾。
黎容敲门进来:“老板,魏女士晚上有应酬,她的场,要推吗?”
辛宴庭按停了秦巷的语音,失魂一样抬起头。
黎容补充:“魏女士说,这个局,您最好别推。”
辛宴庭陪魏弥连吃了几天饭,应付了几个确实推脱不开的饭局,两人的配合很是默契,今天也不例外,魏弥甚至将辛宴庭带到了自己的私人局上。
今天的饭局较之前几次更为严肃,因着饭局上全是魏弥熟识的高校教授,不乏有几个专门搞学术的老学究,这其中还有她导师。
酒过一巡后,年长的前辈祝贺魏弥好事将近,魏弥含笑,将辛宴庭叫来给人敬酒。
辛宴庭生得俊彦,家世不菲,魏弥的恩师对辛宴庭也很是满意,与他交谈了十多分钟后才放他离开。
这种场合上,哪怕辛宴庭再怎么疲懒应付,可对年长的前辈态度总是和煦客气的。
这大概是他从秦巷身上学到的唯一点本事。
要是这种场合下,秦巷不知道会说多少漂亮话哄长辈们高兴。
这点,他还是学不来。
一仰头,辛宴庭喝了一杯香槟酒,面色显烦。
又想起秦巷。
秦巷无孔不在。
渗透了他生活的一切。
“阿宴,我老师想见见你,你跟我来一下。”魏弥唤。
辛宴庭嗯声,陪魏弥往旁边包间去。
魏弥带伴侣来,席面上众人都随之起了身,辛宴庭挨着个和人碰杯,默默接下一圈人赞誉,直到高酒杯碰到一个玻璃杯。
辛宴庭愣怔。
毓远淑压低酒杯,碰了碰辛宴庭的杯口,面上柔和散笑,她笑起来有秦巷的影子。
秦巷像她。
毓远淑看了看辛宴庭,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魏弥,眼底热热的,可面上是得体的。
这个小伙子不知道自己已经注意他多时了,打他进门,毓远淑就望着他。
怎么能不错愕呢。
和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折腾来折腾去的,他儿子反正到现在也没变正常。
可这个小伙子真俊啊。
俊得亮眼。
怪不得他儿子那么喜欢。
成年人的事,感情嘛,哪能说得清。
酒杯一碰,毓远淑也笑开了,别的心思也没有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孩子和他儿子处过一阵,到底谁错处大,总归分了就是分了。
毓远淑心境是洒脱的:“祝你俩百年好合,好好的,孩子。”
辛宴庭接了这份笑,心止住了,跳不动了。
饭局结束,魏弥补完妆来找辛宴庭,见着他在廊上站着发呆,视线望向停车场,不知道望什么出神。
走近了一看,才看出这小弟弟面上挺伤的。
稀奇古怪的气氛。
“怎么了这是?”
辛宴庭收了面上的黯然,视线还是那股幽深模样,不和魏弥对视,一脸平静地说话:“没什么。”
“没什么这么难受?”
难受么。
辛宴庭视线动了动,没说话。
“行了,送我回家吧,我爸还有些事想问你。”魏弥道。
饭局散后,又是一通应酬,聊完已是11点。
魏弥让辛宴庭等会儿,她拿点东西,然后送辛宴庭出门。
辛宴庭站在门口等她,天阴沉沉的,漆黑一片,没有一处星光,魏弥披了件不怎么厚的披风,随便裹了裹上半身:“诺,拿去。”
辛宴庭不接。
魏弥又朝他挥了挥:“你怎么了?”
辛宴庭转过身来,接走了她送的小礼物,一脸平静的,比来之前路上那股平静还要平静,同魏弥道:“我快疯了。”
魏弥好笑,看着辛宴庭露出笑。
辛宴庭眸光平静,淡声道:“我们的合作就到这吧,该结束了。”
魏弥笑得更厉害了,双手抱臂,收了收怀里的暖意:“傻弟弟,我们的合作本来就该结束了,事都办完了,说好就到明天的。”
辛宴庭嗯声。
魏弥抿了抿唇,又喊住她:“哎,有机会给我向辛色微道个歉,我要去法国留学,以后几年都见不着……我送你手里那礼物,你拿给她。”
辛宴庭还是淡声:“自己道去吧,我走了。”
魏弥望着他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晃了晃脖子,而后耸了耸肩,心思沉静。
第63章 秦巷自愿退出
秦巷抽了半天的时间去爬了趟山,当地局长爱爬山,秦巷乐得配合。
一行人淅淅沥沥上了山,冬日的山景雾气缭绕,别有意境,到了山顶空气潮湿,气候转冷,工作人员喊秦巷进屋取暖,秦巷不急着进,跟道观的道士坐着聊了会儿天。
最后抽了签。
秦巷给道观里供奉的金像上了三炷香,回来拿着签,又给道观捐了2000块。
“听说后院山顶上还有棵银杏树,我去瞅瞅。”
“当心路滑,注意安全,施主。”
“行嘞。”
秦巷站在树底下望一望无际的山脉,看远处紫烟缠绕。
心思全静了。
就这么着吧。
他也单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会儿了。
方才一路上山跟着大部队有说有笑的,可秦巷心里就是觉得孤单,孤得没边,这种体会非得独自个儿才能说得清。
尤其是同行的局长句句离不开他那个调皮儿子,让秦巷三下两下勾勒出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他只能陪笑,可心里还是难受着。
难受的很。
说是难受,这会儿感受更深,更清晰了。
是心里寂着呢。
越是隔得远,越是明白,心里惦念着一个人的滋味挺不好受,可又挺好的,那股思念挂在心头,让他才有劲。
惦记着一个人的感觉很好。
他想,他是爱辛宴庭的,细细的情绪牵动他,一日比一日深。
这种感觉想是很久都断不了。
“行吧,追不回,那就算了,”也没事,秦巷柔和和地抱臂笑,“日子怎么不能过呢。”
“那就陪他一辈子,看他结婚,”只要他好好的,自己孤一阵子,孤到不想孤再说,“希望吧,这种感受,慢慢能消。”
“不想了,回屋取暖去,冷死了。”秦巷瑟瑟发抖,自说自话,回了道观里。
秦巷下了山,手机里进了一堆邮件。
他点开一看,人站在玄关上半天出不了神。
进来送晚餐和衣服的酒店经理让服务生推着车先出去,走过来询问秦巷:“秦总,是否要给您放热水洗个澡?”
秦巷站在那里捧着手机发怔,神色难看。
经理又唤:“秦总?”
秦巷慢慢回神,表情比哭了还叫人觉得揪心,怯生生的,秦巷答:“先出去吧,晚上别叫客房服务了,我自个来。”
“好的,秦总,您好好休息。”
屋里人都退了出去,门也掩上了,秦巷拖着厚重的脚步走到桌边,将餐品推到一边,坐了半分钟,从床头柜上捞起电脑,打开了邮件。
委托的两家公司去查。
今天先后收到结果,也不知道是巧还是上天故意戏弄他。
一家侦探公司是北美的知名大户,内里的关系是秦巷托从前的高校好友才有机会搭上线,付了点高昂的代理费,查的东西事无巨细。
赵泰和出生年月日,就读院校,生平经历,曾经公开过的伴侣,情侣。
得出的结论是,赵泰和是同性恋的可能性为零,种种迹象表明,他和辛宴庭是朋友关系,两人的父亲是曾经的合作伙伴,他与辛宴庭是旧识,从去年10月后,两人才逐渐有联系,在此之前,两人毫无交往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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