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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相(近代现代)——寅子南

时间:2024-04-21 08:54:40  作者:寅子南
  “就那辆简单不遮阳的皮艇吧。”
  *
  辛宴庭食言了。
  他在泽西岛的庄园泳池里“溺毙”过两次,从此被禁了单独游泳,回国后,更是连进泳池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唯一能发泄情绪的,只有他卧房中那面够四人躺的浴池。
  他怎么会想死,他只是一时失神,精神恍惚而已。
  若是有那么在意,早在秦巷来找他的第一天,他就溺死在卧房浴室中。
  划船曾经是他发泄情绪的最常用方式,可后来便忘了自己还有这样的偏好。
  他也没有多喜欢划船,只是想碰碰水底那片凉透心骨的冰凉寒冷罢了。
  所以当全身没入水中后,他觉得整个身体连着心脏都被冰结了。
  太冷了。
  冷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心思。
  好像心里的凉意这才慢慢显出来。
  他想,他已经疯了。
  活了半辈子的教养和教育理念始终告诉他,遇到事,只需要忍耐和不断的生抗、默受,事情便总会结束,情绪是最无用的东西。
  所以无论他的内心多么陨石坠落、火山爆发,他的面上,也只剩平静。
  他在平静地发疯。
  是秦巷先疯的。
  秦巷将他也逼疯了。
  秦巷这个人,活得太没原则,一下说爱,一下说不爱,又说爱,要追,又不追,永远三分钟热度,谁也不知道他明天会有什么想法。
  他不会再信他了,他这个蠢货。
  太难了,爱一个人。
  每当辛宴庭将将有想法,有行动,迈开那一步,秦巷便后退一百步。
  永远也追不上。
  ——不追了。
  ——那我,也不追了。
  辛宴庭闭上眼,任凭眼泪往水里去,冰凉凉的,阴暗的水域包裹他的心脏。
  他往水底沉去,连挣扎也没有。
  岸上。
  管家急疯了,保镖都在,皮艇也在,可船上那位骄矜贵重的小少爷不见了。
  天暗了,太阳落山了。
  湖面也要结冰了。
  噗通一声,有人跳进了水中。
  水里阴嗖嗖的冷,秦巷是脱了皮鞋下水的,大张开手臂往水里游去,很快寻到辛宴庭的身影,他如一道破开阴茧的曙光,从天上飞驰而来,沉入水中,光亮无端照在辛宴庭脸上。
  辛宴庭失真了,他睁开毛绒颤着睫毛的眼,笑了。
  很可悲地笑了。
  生命若在这一刻结束,最后一刻里,他竟然能看见的,也只有秦巷。
  他想。
  那他这辈子也活得太可怜。
  秦巷抱住辛宴庭,见着辛宴庭睁着大眼,一脸平静荒诞地看着他,明明溺水快溺得窒息,可眼神又那样凉薄。
  紧紧抱住辛宴庭,秦巷将辛宴庭抱进怀里,很是珍惜地拥抱,一个用力,秦巷向上游去,将人往上拉。
  保镖相继跳下水,将两人救起。
  秦巷躺在湿地上,嘴里咳着吐凉水,快死了,撇头一看,辛宴庭睁着大眼,望着他,两双眼对上,秦巷笑了。
  辛宴庭可比他惨,吐水吐得快将自己咳死呛死,管家忍不住要保镖给辛宴庭做人工呼吸。
  听到这个,秦巷失魂一样的精神回寰,撑着湿草地坐起:“呼什么啊,他玩个水,呛了两下,看你们大惊小怪的。”
  管家看这情况可不像简单溺水,家庭医生都喊来了,在医生来之前,秦巷看着地上闭眼,嘴里呛着的水和眼泪水一道流的辛宴庭,这模样太伤他了,一把推开管家,秦巷双手按在辛宴庭胸上,给他疯狂做按压。
  忙完一通,天彻底黑了。
  秦巷不肯去洗澡换衣裳,随便裹了件干的毛貂披在身上,室内开了地暖,他一身湿哒哒的痕迹,在辛宴庭卧室门口来回走,水迹沾了门口宝绿色的古董地毯,他又冷又热,心里急的发癫。
  好不容易等到医生和管家全都出来了,秦巷止住管家要说的话:“当是为庭哥好,放我进去看一眼。”
  管家今天吓的实在不轻,他是真受够了:“秦先生……进去后……好好跟我家先生说话!”
  “放心。”
  秦巷湿漉漉的,进了房间。
  辛宴庭这会儿正常了,换过了衣裳,穿着毛绒的睡衣靠在沙发椅上,沙发椅轻轻晃着,他在烧信。
  秦巷寄给他的信。
  一封一封,他往火盆里扔。
  管家就在门外偷听,秦巷没留意,脚步极重,走进屋里,他刚刚答应管家的话他记着,可看见辛宴庭这样,一点也忍不住了。
  开口初初两句,他还有些故作轻松:“你看看你,这样的天去玩水划船,要不是我救你,你要淹死了,也不找个人跟着。”
  秦巷走近,看着火盆里旺盛的火,嘴唇发颤:“看在我救你一回的份上,你能不能给我十分钟的时间,听我说说话。”
  辛宴庭停止了烧纸,目光望向秦巷。
  那眼神太恫人了,让秦巷觉得可怖,他从未在辛宴庭面上见过如此阴森的神情。
  秦巷在他身边的椅子边坐下:“我知道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又来,我在信上说不再给你添麻烦——你别急,听我说完,我是认真的。”
  “庭哥,我那封信既然寄出去了,就没想过收回,但我知道,我这些信,你不一定看。”现在看来,是真的,这些信,他不仅没看没拆封,还一封一封地烧了,秦巷自嘲一样笑了,肩膀耸动,“我怕你不知道我信上说什么,所以亲自来一趟,我这些话说完我就走,真真的。”
  辛宴庭阴鸷的视线紧盯秦巷,手上动作又开始了,将信封丢到火里燃烧,火盆里的火花放明,照亮了两个人的面孔。
  “庭哥,我不为难你,我想跟你说,之前分的太仓促,连个告别也没,不正式,今天要有,”秦巷又半跪下来,小心翼翼地,往辛宴庭身边凑,“庭哥,我能抱抱你吗,最后再抱一回。”
  辛宴庭不说话,眸光生冷地看着秦巷。
  秦巷当他愿意了,用全身的湿漉抱住馨香的辛宴庭,他心里的那股低沉空虚一下子全被充实了。
  “真香啊,”话刚说出口,秦巷就哭了,跟个傻逼没两样,“我以后不缠着你了,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庭哥,就这一回,最后一回,我给你又弄脏了,没下次了,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辛宴庭一直不说话,秦巷看不见他表情。
  等情绪发泄够,秦巷退开身,擦了擦眼泪:“好了,我走了。对了,你账上应该收着了,我给你打的钱。”
  没有分批。
  一次性还清了。
  可这眼泪就是擦不完,真丢人,又开始丢人。
  秦巷索性也不擦了,用大拇指和食指用力按了按,呔了一声:“我家底都给你了,妥妥的,今天原本要去研究所的,去递辞呈,可想了想,那款面霜各地的分销合作刚谈下,还有得发酵,那再等等好了。你等我给你撸个爆款,这玩意卖火,我在名西子里的股份,我全都转给你,那也要等到明年夏了。”
  “两清了,这回真两清了,”秦巷苦笑着,“唉,你真知道怎么治我,你不理我,我这一下,我心里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心里慌得很,我可真没用啊。害,不自嗨了,走了。”
  秦巷静静望着辛宴庭一分多钟,见辛宴庭还是那股平静的不显山不显水模样,这比骂他两句还打击人。
  现在他在辛宴庭这里跟个纸片人没两样,像死物。
  是了。
  早该在他生命里消失了。
  秦巷把头狠心一扭,眼泪像珍珠的线:“走了。真走了,”
  哒哒哒,秦巷迈着湿漉脚步出了门,门口管家守在外面,遇见秦巷出来,没觉得尴尬,只是视线比较深,唤秦巷:“秦先生……”
  秦巷眨了眨眼,藏住泪,藏不住。
  “害,丢丑了。我走了。”
  “秦先生。”管家唤。
  秦巷径直往楼梯去,下了楼。
  楼上。
  辛宴庭用热红酒将火盆里的火浇灭,红酒洒了一地,他起身,按开了密码锁,打开了那面尘封很久的橱柜。
  橱柜里,全都是秦巷追他时送他的小礼物。
  辛宴庭拿起柜子里的小丑人玩偶。
  是秦巷。
  辛宴庭用指尖戳“秦巷”的鼻子——
  哐当。
  他被砸在了橱窗柜上。
  湿漉漉的潮气盖住了辛宴庭周身的香气,辛宴庭被按在柜上,秦巷扒他衣服,手伸进他衣服里。
  秦巷又回来了。
  去而复返。
  他快疯了。
  他已经疯了。
  哭得像个十岁的小孩,吃多少老冰棍都哄不好的那种。
  从身后牢牢锁住辛宴庭,秦巷咬他脖子,哭得满面模糊。
  “就当是最后救我一次好不好,”秦巷在辛宴庭耳边说话,泣不成声,声线颤弱,“和我做,做一次好不好?”
  “就这一次,结束我就放手,求你了,求你,让我正常吧,让我变得正常,我彻底坏了,你跟我试试好不好,”秦巷亲辛宴庭的后脖颈,细细密密地亲,“我就想正常点,让我做个正常人吧,你彻底毁了我,念着过去那点好,你救我一次好不好啊,庭哥。”
  辛宴庭放下手里的小丑人,放在橱窗里,小丑人摔倒。
  手臂一个撑力,一脸的晦色,阴云密布,按住秦巷的脑袋,辛宴庭从容转过了身。
  秦巷哭得梨花带雨,辛宴庭撇开他的脑袋,一个手掌过去,便牢牢掐住了秦巷的脖子。
 
 
第66章 和好
  秦巷任由辛宴庭掐着,双手轻轻压在辛宴庭手腕上,不施力。
  辛宴庭掐住秦巷的脖子,逼着秦巷往后退,将秦巷压倒在地毯上,碰倒了一旁的小矮桌,红酒瓶摔碎,热红酒彻底湿了地毯。
  有那么一瞬,秦巷觉着辛宴庭能将他掐死。
  可到底,辛宴庭还是松了手,手在一旁的毛毯上擦了擦,似乎嫌脏。
  又拿起一边的毛巾擦脖子,擦脖子上细密的汗珠。
  一脸的嫌恶,恶心。
  “滚。”辛宴庭终于开口了,今晚来,他跟秦巷说的唯一句话,“滚。”
  秦巷双肘撑着地,半抬起身,泪水流的一点也不值钱:“你不肯帮我?”
  “滚。”辛宴庭还是那句话。
  秦巷疯癫了:“你把我害成这样,你不肯帮我?”
  辛宴庭像看死人一样看秦巷。
  秦巷哭得怨恨:“你真狠心,你就看着我病,我往后碰见谁都吐,碰到这种事就恶心,到了,你也不肯帮我。”
  他爬起了身,狠狠擦了一鼻子眼泪。
  “你不跟我试?”秦巷盯着辛宴庭眼神发狠,全是怨怼,“你真的不跟我试?”
  秦巷就站在那里,如抽魂的尸身,面色惨白,毫无体面可言。
  辛宴庭也望着他。
  两人像在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谁也不肯轻易服输。
  辛宴庭一张刻薄的嘴能说出刀子一般刺痛人心的话,这是他的强项,可今天,他似失声了,说不出一句。
  太可怜了。
  他说他自己。
  “滚吧,别卖惨了,”辛宴庭到底还是转过了身,“像个人,给自己留点体面,秦工。”
  一声秦工一份情。
  好啊。
  他都这样唤他了。
  “走就走,”秦巷委屈坏了,疯过了,癫过了,什么都试了,自以为清醒了,又无限拉扯着,又下贱又卑微,他不像个人,像疯批的畜生,和辛宴庭在一起,什么思路都坏了,所有的心理建设都崩塌了,“成年人的字典里哪有那么多道德可言,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我不信离了你我不行,你不给我上,我找别人试。总有人喜欢。”
  “总有人喜欢我这款,”这世界谁离了谁不行啊,秦巷不信了,他执拗得像水牛,可双手颤抖着,却在出汗,浑身都在微颤,人快倒了,“离了你,我这病早晚能好。”
  辛宴庭望着秦巷,望着望着,可悲地笑了。
  “悉听尊便,秦工。”
  成年人的字典里确实没有道德一说。
  可成年人的字典里讲究深情,那就是罪该万死。
  秦巷怨恨离去。
  惨白着一张脸,气愤无比。
  ——确实完了。
  两个月的心理建设觉得自己已经正常了。
  刚下了楼梯,秦巷就知道,他真的完了。
  他往后,怕是再也正常不了了。
  他这个鬼样子,真的能放手?
  秦巷回楼下客房换衣服去了。
  他需要静一静。
  挺伤人的。
  好伤人。
  回客房拿了手机和车钥匙,秦巷反复摸着手里这只表,将手表放在了柜台上,想了想,又折过身拿了起来。
  他在屋子里站了十多分钟,寡站着,不动,心思像静了。
  他知道,这回只要离开这间屋子,兴许真就是最后一次。
  他舍不得。
  他还能在辛宴庭面前发癫吗?
  靠着发癫再博取他两分同情?
  手表刚装进衣兜里,秦巷深深一闭眼,全身动作都静了,让心彻底宁静了,呼的一声,身后却贴过来一具热源体,伴随着一阵熟悉的馨香。
  秦巷瞬间睁大眼。
  不敢置信。
  还没怎么反应,身后人就将他推倒,又翻过来,将他压在地毯上。
  秦巷猝不及防,手表险些都撞掉了,攥在手里,紧紧握牢,又松开,任由这手表掉到柔软的地毯上。
  辛宴庭的突然侵袭,像一场暴风雨。
  秦巷被席卷,被撞疼,被撞坏了神。
  疼归疼,秦巷却奋力伸出手来,牢牢的,立马环住辛宴庭脖子,如藤蔓绕枝,缠绵生长,无法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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