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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语(悬疑推理)——陶西莫

时间:2021-02-08 11:08:17  作者:陶西莫
  孟夏抬起头,前台姑娘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孟夏走到贺青身边,轻轻撞了他一下:“帮我拿一下钱包,在裤子口袋。”
  贺青从孟夏口袋掏出钱包,帮忙打开。一张清秀的脸出现在皮夹内侧。
  贺青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取出孟夏的身份证,递给前台姑娘,又将钱夹放回了孟夏的裤袋。
  “一间单人房。”贺青抬起头,孟夏的神情平静自然,不带犹豫。
  前台姑娘看了看孟夏,目光落在他满是淤泥的双手之上。“先生,我们这儿一般都需要提取预约的哦,非常抱歉今天只剩最后一间房了哦。那您还住吗?”
  孟夏转过头看了看贺青。贺青朝他耸了耸肩。
  孟夏垂下眼眸,朝姑娘点了点头。
  “先生,山里的淤泥成分很复杂哦。建议您尽快清洗,以防伤口感染。”姑娘一边登记着资料,一边叮嘱孟夏。
  登记完资料,姑娘神色犹豫看了看两人,似是作出了某种决定,姑娘让两人在前厅稍等片刻,随即拿起电话快速拨了几个键。
  “芍事?”电话那头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姑娘拿起接听键,冲电话那头说了一堆不知名的方言。
  不一会,一个头戴彩色方帽的老伯从门后走出,冲贺青和孟夏笑了笑,将一盒膏药递给姑娘。
  姑娘接过药,拿起房卡一起递给贺青:“以防万一,清洗之后涂上这个药吧。”
  贺青从她手中接过房卡:“多谢姑娘。姑娘贵姓?”
  “免贵姓余,你们喊我小余就行。”
  贺青提起行礼:“小余刚刚讲的是哪里的方言?很好听。”
  小余的目光在两人脸上不断徘徊,言语间带着犹豫:“本地方言。”
  孟夏看了看小余的衣服,又看了看老伯的装扮,语气中带着不确定:“难道你们就是传说中的天雅族人?”
  小余转身看了看老伯。老伯双手背在腰后,微微佝偻着身子,微笑看着她。小余回过头,朝孟夏轻轻点了点头。
  孟夏露出微笑:“都说天雅族是华夏最为古老神秘的民族之一,原来族人都大隐隐于市。”
  小余欲言又止,轻轻叹了口气,从前台绕出,带两人走到通往客房的走廊。
  贺青提着行礼走在前面,孟夏紧随其后。没走两步,小余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两位先生,晚上早点休息,没事不要出门哦。”
  贺青转过身,走廊那头已不见小余的身影。孟夏回过身看着贺青,走廊里灯光幽暗,两人面面相觑。
  贺青打开房间的门,光秃秃的墙上挂着一盏幽暗的床头灯,一张窄小的双人床出现在他眼前。
  “咳咳——”贺青看了一眼刚进门的孟夏,脸上带着尴尬,“之前看网上照片明明都是两张床。”
  房间内空空如也,除了木制的衣柜和桌椅,就只有四面石墙。
  “没事。”孟夏四下张望了一下,举着手走进了洗手间。贺青放下手里的行礼,跟着走进洗手间,在孟夏伸手之前替他打开水龙头,一边试着水温一边开口:“防止有伤口,温度还是先调好,不要刺激到伤口。”
  孟夏专注盯着眼前的流水,不发一言。
  贺青调整好水温,抬起头看着镜中的两人,不由自主想起了孟夏钱包里的女生照片。
  贺青转过头,长在他审美上的这个人有着梧桐叶般清晰分明的轮廓,却戴着秋日冷风般疏离淡漠的表情,贺青忽然有种想要撕开伪装一探究竟的冲动。“那张照片,是你女朋友吗?”
  孟夏微微侧过脸,双手仍旧保持在流水之下,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什么照片?”
  贺青看着他坦诚的双眼,忽然有种心底隐秘被揭露的不安:“你钱包里的照片。”
  孟夏蹙眉,似乎是在回想照片的存在:“我没有女朋友。”
  贺青的心头掠过一丝猝不及防的喜悦,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急促:“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孟夏抬起头,淡淡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贺青,吞吞吐吐开口:“乖巧的、独立的、比我矮的、中国人…”
  孟夏每说一个词,贺青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一分。
  等到孟夏洗干净双手,拿起毛巾擦手时,贺青忽然福至心灵,挑眉看着孟夏:“孟队,你是不是没谈过女朋友啊?”
  孟夏拿着毛巾的手顿了一顿,一边默默把毛巾挂回架子上,一边拿起了药膏盒,取出里面的说明书举到眼前:“你谈过?”
  孟夏微微皱起眉,略显费力地读着通篇都是英文的说明书。贺青伸出手从他手中把纸抽走:“没谈过女朋友。中药成分,巴拉巴拉,专治化学试剂灼伤…直接涂到手上就行。”贺青一边说一边把药膏打开,挤到了自己左手上:“把手拿过来。”
  贺青右手向上伸向孟夏,掌心的纹路清晰可见。孟夏看着贺青白皙的双手,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慌张。
  贺青突然想起在杨柳青酒吧,孟夏被自己搂着腰时浑身僵硬的样子。贺青默默垂下眼,将药膏重新盖好放到了洗手台上:“不方便的话你自己来吧。”
  贺青打开水龙头,想要冲洗掉左手上的药膏。孟夏修长有力的手忽然握了上来。指尖冰凉,孟夏的右手覆在贺青的左手之上。
  贺青转过头,探寻的神色落在孟夏的眼中。孟夏微垂下头,颤动的睫毛挡住了他微微闪动的神色:“麻烦你了,多谢。”
  贺青翻转左手,瞬时握住了孟夏的右手:“乐意之至。”
  孟夏的手指骨感修长,掌心温热而柔软。贺青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孟夏手背的红肿,清凉的药香渐渐弥散开来。孟夏耳垂微红,专注盯着贺青认真的眉眼。
  清凉柔软的触感唤回他的知觉,孟夏的目光落在十指交握的手上,微微皱起眉:“你刚刚说,这药专治什么?”
  贺青仍旧低着头:“化学试剂灼伤。”话音未落,贺青忽然领会了孟夏的意思,猛地抬起头道:“这淤泥的成分有问题?”
  孟夏把手从贺青手中抽回:“走,出去看看。”
  贺青下意识搓了搓空落落的手心,蹙眉道:“现在?明天不行吗?”
  孟夏已经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一道剪影落在门框里:“不是有人想让我们晚上出门么?”
  孟夏和贺青回到前厅。孤灯闪烁,前台空无一人。
  夜晚的山间仍然阴凉如秋,墙边的壁炉里不知何时已经点起了火,潮湿的木材遇到空气劈啪作响。蓝色的火苗窜出壁炉,暖意在屋内蔓延。
  “人不在,我们还出门吗?”贺青一边说一边掏出了口袋里的车钥匙。
  孟夏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前台的相框上:“我们先回今天你看见我的那儿,去取个泥土的样。”
  孟夏起身往门边走,贺青紧跟了上去。
  山路蜿蜒盘旋,月亮跟着越野车一路向下。两侧的古木簌簌颤动,在路上落下嶙峋的暗影。发动机的轰鸣打破扶桑山的夜,车子所经之处扬起一堆落叶尘土。不知名的鸟儿从林中惊起,惨叫着飞过山头。
  副驾驶座位上的孟夏眉头紧蹙,一言不发望着前方。
  贺青侧过脸看了看他:“你觉得哪里不对?”
  孟夏转头看着窗外:“太静了。你不觉得奇怪吗,基本没有开发的原始树林,晚上怎么会没有动物出没?”
  贺青看了看前方空旷的道路,回想起不久前看见孟夏的地方:“今天那个埋稻草人的地方,不仅没有动物,植物也都是枯黄的。”
  孟夏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什么样的地方会常备这种功效的药膏?扶桑山以珍稀动植物闻名,土地里怎么会含有过量的化学药剂?”
  贺青皱起眉头:“这附近有什么实验室或者化学工厂吗?”
  孟夏的目光落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城郊。贺青猛地转过头:“扶桑制药厂?”
  
 
  ☆、药(4)
 
  越野车停在溪水交汇处的高地上,远处的芦苇随风轻摆,如在山间自由穿行的魑魅魍魉。淤泥汇聚的汀洲之上,越野车的车辙印仍然清晰可见。稻草人已被警方移走,扒开的淤泥仍旧堆积在一旁。
  孟夏蹲在溪边,蹙眉查看着水流的颜色。
  贺青从车上取了保鲜袋,走到他身旁:“怎么样,有发现吗?”
  孟夏转过身,接过贺青手中的袋子:“肉眼看不出问题,等明天把东西送回市里化验。”
  贺青蹲在孟夏边上,打开手机自带的光源帮孟夏照明:“会不会是我们多想了?扶桑制药厂虽然在这条溪流的上游,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是安州市环保企业的代表和先驱,之前环保局表彰的名单里就有扶桑制药厂吧?”
  孟夏将淤泥装入保鲜袋中,抬头看着贺青:“如果不是扶桑制药厂,有可能是其他原因。小余的话,如果不是有意误导,就一定在暗示着什么。”
  贺青蹙眉看着孟夏手里的袋子:“那我们回民宿直接问小余?”
  孟夏抬起头看着溪水的上游方向:“如果能直说,她早就告诉我们了。今天下午我们从弓弦村一路往下游走,两岸都有人家,所以不是那一条溪水的问题。而这一条…”
  贺青顺着孟夏的目光看向远处,溪水两岸草木枯黄,芦苇横七竖八倒在岸边:“这条溪的上游,是扶桑制药厂?我们要往上走去看一看吗?”
  晚风掠过耳侧,孟夏目色微沉,朝贺青点了点头。
  两人转身走回越野车。贺青坐在驾驶座,孟夏开着车门,突然皱起了眉头。
  孟夏转过身去看着身后,贺青转过身看着他:“怎么了?”
  孟夏回过头,蹙眉看着贺青:“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贺青用力嗅了嗅,空气中飘荡着若有似无的难闻气味。
  贺青正要回答,远处忽然传来奔腾冲撞的水声,由远及近汹涌而来。
  “你先上车!”孟夏坐到车内,带上了车门。贺青掏出手机,打开了录像模式。
  沐浴在月光下的宁静山谷仿佛昨日黄花,汹涌而下的污水瞬间冲破了溪水两岸。另一条溪水中的浪头与污水迎面相撞,激起浪花拍打在淤泥之上。所以这个地方会形成淤泥,越积越高,乃至形如小丘。
  空气中的气味刺鼻难闻,贺青眉头紧蹙:“这是,制药厂排出的污水?”
  孟夏静静看着眼前奔流不息的污水,再往下游就会汇聚入江,汇流于海,乃至不见踪迹。
  “等水流停止后再取一次样,如果可能的话,明天请市里的专家直接来这化验一下。这个味道和颜色,恐怕制药厂的污水根本没经过处理。”
  “可是环保局不是每年都会抽查吗?如果他们不处理污水,怎么会这么巧每次都没有被查到…”贺青忽然噤声,转过头蹙眉看着孟夏,“环保局?”
  孟夏低头掏出手机,找到最近通话记录,拨通了葛星的电话。
  “喂?老大——你是不是没看时间啊,这都两点了——”葛星拖长了音调,声音中透着半夜被惊醒的疲惫。
  孟夏放下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恍若未觉继续道:“葛星,帮忙查个资料。最近几年都是哪位环保局的官员负责扶桑制药厂的案子。”
  葛星像是把头蒙在了被子里,呜咽着道:“老大,大半夜的查这个干嘛啊?扶桑山的案子不是破了嘛,你还没回来啊?”
  孟夏的目光落到渐渐平息的污水之上:“案子…葛星,乌巴不一定是为了跟网友开玩笑…”
  葛星的声音忽然清晰,语速恢复了平时的节奏:“什么意思?乌巴的案子和扶桑制药厂有什么关系?”
  孟夏理了理思绪,微微揉着眉心道:“你先帮我查我要的资料,明天回市里再说。另外帮我查一下安州大学医科和化学实验室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可能需要他们配合办案。”
  “老大你什么时候回市里?”
  电话那头传来电脑开机的声音。孟夏看了看贺青,贺青朝他点了点头。“现在就出发。”
  月亮渐渐西斜,东方露出浅浅的白色。孟夏眼下发青,双手小心提着两袋物证,出神盯着前方的道路。
  越野车在路上疾驰。贺青看了看困倦的孟夏,伸手调低音乐的音量:“你先睡会吧,还要一会才到局里呢。”
  孟夏转头看着贺青。双眼仍然灵动,眉眼弯着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年轻人的精力。
  “我要睡了,你困了怎么办?我醒着好歹能跟你讲讲话。”
  贺青侧过脸看了一眼孟夏:“我习惯了。以前在澳洲时经常开夜车,和朋友开车去墨尔本,开车去堪培拉。国内难得有这么空旷的地方,倒让我想起那时候了。”
  浅橙色的光落在贺青的脸上,朝气而阳光。孟夏侧过身坐着,目光一遍遍描摹着初日里的侧颜:“你几岁去的澳洲?”
  贺青的脸仍旧盯着前方:“十岁的时候。老爸工作太忙,老妈过不下去了,嫁给了一个澳洲人,把我带过去了。”
  晨昏交替时人的身心最是疲惫,感性往往会在此时战胜理性,孟夏试着去想象一脸青涩的童年贺青要怎样在一个语言不通的陌生环境里开始新的生活。
  “难吗?”孟夏情不自禁开口。
  车里忽然就静了下来。
  两旁的树仓惶向后逃离,贺青的神色黯淡了一瞬:“你知道幼年生活不稳定的孩子容易产生身份认同的问题,我也一样。我开始不知道自己是澳洲人还是中国人,又或者两者都不是…”
  初升的朝阳落在贺青眉间,贺青的脸上跳跃起温暖的光:“不过我很幸运,后来遇到一个大哥哥,他跟我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不需要和其他中国人一样,也不需要和其他澳洲人一样。因为我就是我,是莱布尼茨手中那片独一无二的叶,是赫拉克利特那条永不停歇的河流。”
  眼前人的脸上镀着一层摄人心魄的柔光,孟夏看着他的眼神近乎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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