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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鸣与浮萍之梦(玄幻灵异)——这个六月超现实

时间:2021-02-13 07:56:26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不合适。”女人挤出微笑,“我离过婚,配不上人家。”
  “哎呀,谁还讲究这个?”
  “行了行了,别说了,人有自己的想法。”
  听她们声音渐小,女人仿佛自言自语,又似乎是想对谁说的,叹息道:“幸好啊。”
  另一边,杨雍拿着公文包和菜进门,放下东西,先进了卧室,床上蜷着一只形态奇异的家伙,已经有了和人类很相像的手臂,搭在薄被上。他靠近,掀开看了一眼,底下还是难以描述具体模样的躯体,便又给对方盖上,知道它睡得很深。然后,杨雍往厨房走去,新买回来的鸡小声叫着,是今晚的食物了。
  大约晚上八点,杨雍端出一锅煮好的肉粥,清淡,很适合养身体。房内的头颅醒了,在喊他,于是杨雍挪了张买来不久的折叠桌,在床边和对方一同用餐。头颅挨在他大腿,贪婪地吞食,为继续转化吸收养分。那只手也放在杨雍腿侧,体温略高,颜色朝正常人的皮肤变化了不少,最起码肉眼看不出什么破绽。
  “挺聪明啊。”杨雍比了比自己的手掌。
  头颅似乎听懂他的意思,说道:“没有,一样的,因为会很奇怪。”先前杨雍教过他了,这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人也不可能完全一致,因此它参考了对方的长相,却没有复刻,留下了一些很明显的区别。等这具身体全部拟态,到时候,人们会觉得他们面容相似,但气质和姿态相差甚远。
  杨雍放开了思绪,过一阵,忽然开口:“要给你一个身份……真麻烦。”若对方只是懵懂的虫,大可以一直藏在家中,但有了人的形态,迟早要展露人前,那就不得不把它的存在合理化了。他盘算了一下手中的钱财,又想起可用的关系,仍觉得复杂。
  不过事在人为,要说抛下这家伙不管,他还没那么无情。
  而且他也想试试人形做会有多爽。
  周五晚上,杨雍听到门铃声,皱了皱眉,谨慎地将卧室的门锁上,才问候:“您好?”
  门外是居委会的老太太,杨雍见过她几次,之前小区有什么活动也经常有她在,是个 很健谈的人。老太太手里拿着一沓表格,热情得很:“哟,小杨啊,这会有空吗?”
  “怎么了?”杨雍有些疑惑。
  老太太递给他一张打印了东西的表格,说:“最近我们打算搞一场联谊,让附近的年轻人聚一聚,来咯,很热闹的。”
  杨雍暗地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出了大事,没想到是所谓的相亲会,登时面色好了不少:“我太忙了,要工作。”
  “时间定在周末呢!”老太太指着纸上一行字,劝他,“好些姑娘都填表说要来,也许就碰上和你有缘的,不来多吃亏。”
  正要推辞,屋内忽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叫唤声,听起来是个男人,杨雍不得已应了一声。老太太好奇,问家里是不是来了亲戚,他含糊几句搪塞过去,把表格塞回对方手里,废了些功夫才把人哄走。
  老太太乘电梯下去,心里不得劲,总感觉没替这个还不错的年轻人凑出对,遗憾啊。又转念,记起了刚才一瞬间杨雍有些奇怪的表情,她琢磨了一通,出了楼也还思索着,突然一拍大腿:“哎呀,这好几年过年,都没听说有人来寻他,怪心疼的。怎么突然来了个人藏在家里?莫不是谈着的?”
  她越想越感觉自己触碰到了真相,一个快三十的男人,长相不丑,没病没痛,家里又有点钱,一直没找到对象肯定是心里不愿意。看样子不像是要求太高,也不曾听闻心里牵挂,那只能是不方便被人知道,比如对象的性别……
  杨雍却不清楚老太太如此新潮,还阴差阳错猜中了点东西——他正和床上的脑袋置气,怪它出声。头颅则不高兴极了,已经长出的两只手臂伸过来,要拉他:“你陪我,不能做那些,就陪着我。”
  “蠢东西。”杨雍对它真是气也不是,骂也不是,况且最近这段时间的确相互冷落了,没进行过身体上的沟通,想着呢。可惜这具身体还未彻底成型,别提做爱,连那根玩意都还没拟态出来,杨雍也只能松了齿关和它接吻,小小尝了来解馋。
  虽说没有真正的人形,一些差不多完成的部位已经很灵巧,头颅贪婪地攫取对方唇舌的滋味,满足之后,又移到脖颈,一点点地舔。等杨雍整个人软和下来,它便用藏着毒液的舌尖抵住皮肉,一阵刺痛,对方就落入往常喜爱的酥麻和酸疼之中,哀哀地呻吟,声音非常动听。
  杨雍的肌肤被流连地舐,滑腻,尤其喉结之类敏感的地方备受宠爱,略略泛出水痕。而对方的手臂圈住他,指头不算特别灵活,但充分活动起来了,揉搓、抚摸,将他弄得浑身舒爽,自然没心思追究先前的事情。
  窗外是繁花的春天了。
 
 
第十九章 盛春寻花
  一只嗡嗡的蜜蜂从窗缝进来,乱撞,落在了帘子上,那时杨雍正握着鼠标阅读文件,目光追去,看见了外面隐隐约约的光。
  是属于盛春的某个周末早晨的光。
  他站起来,稍微拉开窗帘,手掌如扇微微动着,把那只蜂送出去。突然,响起了新邮件提醒的声音,打乱了在播放的钢琴曲子的节奏。他打开仔细看了,是花钱拜托人处理的事情已经办妥,对方很自信地告诉他:“……只要不过火就查不出来,是山里人的真实身份。”
  杨雍有些满意,转过头,床上的家伙除了个别部位不够完整,粗略看上去和普通人已经相差无几,还歪头睡着。他不由自言自语了一句:“要是没有我……”
  新身份的姓名是“张重”,很平凡,原来主人是死了,无家无室,所在的村落也贫瘠得可怕。正因如此,负责做事的人钻空子,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编造成土生土长,没有丝毫破绽。唯一可能引人怀疑是长相,杨雍觉得没关系,第一眼并不会认错他们,气质差太远,就说是亲戚,长得都像家里长辈。
  反正他故乡离这边太远,谁会去查,这么无聊。
  人们看的是外头天光明艳,蓬蓬勃勃,连路旁的草丛里都钻出几朵细长的白花,黄的蕊,淡的香。就像他,冷淡久了,也忍不住张望。四处的枝枝叶叶在生长,树是懂的,犹如门外称糖果的小贩,几斤几两一手抓了,不怕。
  很快到了午后,虫醒来了,爬起来动了动手脚,不太适应这副新身体,一用力就从后背展开了翅膀,又连忙缩回骨肉里。到底是做了长时间的虫子,比人形更像本形,忍不住,所以杨雍还不敢带他出去,要他自己好好琢磨。当然,有时候杨雍也问了,对方说记不起落在此地之前的事情,或许自己是某个种群的一员,在迁徙中迷失方向;或许是孤零零逃亡,意外随着流星闷头坠下……
  不提了,杨雍对这家伙的过往也不是那么感兴趣,吃饱了把东西推到一边,钻上床,由着对方把脑袋搭过来,一起看书。不是什么散文或者小说,是七八岁小孩的启蒙,除了语言, 还夹杂不少生活常识,一样样要让虫学明白。
  不过虫称得上是坏学生,聪明,但不够专心,看着看着就晃神,凑过来亲杨雍。杨雍烦他,伸手挡了,被结结实实吻在掌心,顿时眉头皱得更高。见状,虫识趣地舔舔嘴唇,假装继续学习,然后过一会又开始闹,要么摸着对方胸口,要么在后背轻轻抓挠。房间还在放着钢琴曲,他们都喜欢,听着舒服,只是不清楚具体含义。
  “阿重。”杨雍喊他。
  虫接受了这个新身份,第一次回应,之后他便变成了张重,听起来挺亲切的。阿重觉得累了,打个哈欠,抓着杨雍的手臂要午睡,对方没怎么拒绝,因此这个午后又懒懒散散流过去。
  晚饭是几道家常菜,加一个土豆沙拉,这是他们看电影时学来的,杨雍买了软绵口感的土豆,煮熟切成小块,装在白瓷的大盘。香葱和盐、黑胡椒一同搅拌,倒入烧热过的油,弄得均匀,再与土豆混合起来。盘边放切半的蛋,白肉黄心,一圈好像花瓣。
  阿重有些喜欢这个摆设,杨雍想了想,对方似乎对花格外有好感,先前被电影中途的某些画面引得目不转睛。阿重也对着他说“像花”,然后不打招呼就吻他嘴唇,杨雍心觉这家伙果然是癖好特殊吧,否则怎么会盯准他这张脸。
  “我想吃。”因为脚步不稳,阿重扶着桌子,指了指桌上的食物。
  杨雍回过神来,替对方准备碗勺,感觉还挺奇怪,太久没有这么有人作伴了。碗也是配套的白,阿重摸了摸碗壁的凹凸痕迹,说道:“这里也有花。”感叹过后,他握住勺子笨拙地舀东西吃,杨雍也不管,任由他慢慢来。唯有喝汤的时候,阿重瞥了一眼,偷偷探出舌尖,一瞬间转化成了原来虫的口器模样,钻入碗中飞快地吸食。因为控制得好,很安静,所以低头品尝土豆的杨雍没有发现,阿重便私下舒了一口气。
  天已晚,杨雍把人赶进浴缸,要他细细地洗漱,阿重则把手一伸,牵住不让走了,非要杨雍陪着。幸好浴缸够大,两个男人窝着也不显拥挤,只是皮肉挨紧了,渐渐感到温热湿润。阿重舔了舔怀里人的耳垂,鼻子微颤:“很甜的味道……”
  “怪你。”杨雍言简意赅。
  确实啊,胸前的蜜汁缠绵许久,还未停息,这时候仍一点点渗出,被指头一捻,又溢出来些许。阿重望着手上的痕迹,塞入口中,果然是熟悉的气味,比那些虚伪的人工制品、窗外飘来的花的香气更甘美。杨雍由着他抚摸,半眯起眼,背后压着的胸膛稍稍起伏,是模仿着人类的心脏跳动,但这样的频率显得死板和固定。
  到了夜晚,甜和秘密一同散发迷离的气息,事关肉体,事关水乳交融,一切都秘而不宣。杨雍忽地睁开了眼,口中轻轻呻吟,灯光洒在他身上就像这间屋子那么白,那么亮,引得奋力抽插的人更加心痒,难以克制。
  阿重又在说:“像花。”
  可不是,一朵柔柔的花,湿了水,花瓣好似透明,露出底下漂亮的嫩肉,过分勾人。花心藏得很深,需要一下下发了狠地挺进,才能触及,可它偏偏很热情,缠上来就舍不得松了,尽情包裹住入侵者。但这朵花是秘密的,隐没在日复一日枯燥的工作里,隐没在全部系上纽扣的衬衫中,隐没在状似平静的表情底下……阿重隐约觉得,这大概是独属于自己的风景,眼神发亮,低下头狠狠咬了一口对方的肩膀。
  杨雍吃痛,抿了抿嘴唇,很快吐出几声喘息,以及一句邀请:“……把毒液弄进来,我想更爽一点。”
  闻言,阿重转移阵地,舌头探出,在脖颈周遭来回打转,觑着合适的位置,便把毒刺入其中。他知道身下这具身体已经习惯——不止是他自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对方亦是如此,他们是彼此联系的——于是没一会,杨雍就颤抖起来,差点撑不住身体,整个瘫软在了他怀里。
  因为毒液会激发类似过敏的反应,所以杨雍手脚不自觉抖动、发软,随着阿重抽插的节奏晃着身子,又被手臂牢牢固定,脱不开对方怀抱。如同雨水打下来,潮水卷过去,有情也像无情,是疼爱得厉害了。
  杨雍长得瘦,很难为他的姿态找出恰当的形容,或许是一株瘦长的花,平日茎叶生得密实,短暂的时间里才抽出花,也不惹人注目。阿重的身形更高大一些,手长脚长,热烈地缠住杨雍,仿佛要从四面八方攫取这朵花的美丽,趁没人留意,囫囵地吞进肚里。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操得兴起,把人翻过来换成跪着的姿势,从身后再次进入,舌头也不甘寂寞,硬是朝对方脸颊拼命地舔弄。杨雍被他烦得要命,心里却又舒服,偏过头去接吻,含糊不清漏出些吟哦。
  “不……慢点……”
  阿重听不清,也许根本没想着要听清,骨子里还是只凶恶的虫,怎么舍得放开花蜜?他那性器粗长,拟态出来仍比普通人类尺寸大了不少,死死钉在对方体内,抵住敏感处顶弄,撞击声、水声响个不停。没有人记得最初是要洗澡,酣畅着呢,事后再考虑其他,这个夜晚沸腾起来就很难平静。
  外头也喧闹,春天,人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小孩不肯回家,在充当游乐场的树间、楼间跑动,那些坏了的路灯也修好。野草野花逢着节气疯长,物业定期要喷洒药水,或者让人修建,但阻不断蔓生的花枝和嫩叶,过路人都喜欢折一段在手里把玩。然而,没人看得见楼上这扇窗里的景色,就像擦肩而过的时候,也没人知道杨雍私下的模样,方方正正的窗框,正正经经的男人,里面倒是放浪至极。
  做爱吧。
  一寸寸肌肤里全是对方的咬痕、爱抚,红得艳冶,深得夺目。杨雍中了毒,是虫的毒,是肉欲交欢的毒,当阿重握住他腰身进到最内里,把某个不存在但确实有用的开关拨到另一端,感情便宣泄出来。他还试图保持冷静,双手无力地抓住浴缸边缘,很滑,很凉,如同抓到两条游鱼,左边的叫欲望,右边的叫情爱。杨雍不讨厌它们的滑腻,但他内心害怕自己的无奈,一旦戴上面具,嘴唇翕张的幅度都不能很大,更何况剖开胸膛看里头一颗活蹦乱跳的心刻着什么。
  因此他只能板着脸,眼尾是红的,表情是冷的,身体散发的气息却是浓重的。反而在这个瞬间,阿重毫不顾忌,亲吻和爱抚跟上来,性器也重重操弄,逼他仰起头肆意地叫嚷。浴室太小了,回音犹如水波一圈圈荡漾,两人就越发痴缠。
  直到最后,杨雍脑子还回荡着某个问题,没有答案——他问自己:拦得住吗?拦得住这个春天的到来,拦得住身后这具身体的诱惑吗?
 
 
第二十章 初次见世
  阿重第一次出门。
  鸦青色的天空,是薄暮时分,有一家人在楼底下散步,小孩露出藕色的手臂,抓一把野草到处乱跑。杨雍带他避了避,从另一条掩映在林木背后的小路绕过去,路灯慢慢地亮起来了,门外的小摊正在收拾,没材料了,只是给晚归的上班族最后一个包成卷的饼。
  于是他们沿着路一直走,步履很缓,阿重对外界好奇且激动,总要牵着对方的手,杨雍环顾四周,还是由着他来。十个手指交叉,掌心紧贴,因为彼此的体温晕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接着偶遇了先前组织联谊的那个老太太,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们,杨雍便解释:“……是亲戚,现在住在我家了。”
  “哦,哦,挺好的。”老太太目光里有点狐疑,但露出笑容,和他们道别。
  路旁的店铺摆着盆栽,绿意卷卷,上面还挂着过年时的红包,求个吉利。老板坐在摇椅上,怀里揣着收音机赏剧,杨雍仔细听了一下,唱腔挺好,但是不知道是哪里的戏曲,一把女人的声音,却嘶哑如上年纪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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