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报。”蒋问识当时还带着小奶音,态度却是异同寻常的执拗,“我不去上辅导班,我自己能去学好。”
本来也没多少闲钱,这件事也就此作罢。
直到上初中的时候,两极分化明显得严重。蒋问识的其他科很是靠前,唯独英语简直就是吊车尾。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从音标字母开始,早上四点起来读书。到初二下册的时候,已经能从四十多分,稳定到一百往上了。
英语的底子,蒋问识确实,算不上多好。一瞟过去好多单词,竟然都算超纲词汇。凭借着经验和语感,做下来后算了分数,也只有一百二出头。
语文的阅读有些奇怪,竟是出了一篇散文,和一个隐喻类小短篇。不像原来练的类型,答都不知道写什么。
“我自己也试着做了。”蒋问识接着说道,“今年确实比较奇怪。”
“看命吧,凭运气呗。”路且燃像是不在乎,“有学上就去上,没学上也不要紧。”
“你大概能得个多少?”路且燃话锋一转,像是很感兴趣般。
看上去要比对他自己的上心多了。
“有些主观题不好去估分。”蒋问识不知该不该说,“大概也就个刚过630的样子。”
路且燃在对面笑,似乎吹了声口哨,“再低100分我都不嫌少。”
蒋问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似乎本来是想安慰路且燃,可路且燃压根好像不当回事,
“还不错的嘛,好好干,等你的消息。”路且燃甚至还这般鼓励他。
蒋问识并没有觉着“还不错”,现在只担心路且燃怎么样。
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路且燃可能会有点悬。
蒋问识特别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觉得比自己考砸还讨厌。
掺杂着一些缓不过来劲儿的难过。
可是路且燃还根本不当回事儿的。
于是难过中又有一点莫名的生气。
即没有什么立场,也没有什么道理。
可蒋问识就是控制不住地生气了。
实际上蒋问识很少发脾气的,他不喜欢做无谓的事,把别人和自己分得格外清楚。
蒋问识不胡乱插手别人的事情,故而也很少去与人起冲突,与其说是礼貌倒不如冷漠恰当。
因为不在意,所以无所谓。
只要不是格外地没眼色,非得往他跟前去凑的话。他对于大多数人,都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态度。
所以蒋问识越发地觉得自己不应该生气,是正在气头上硬生生憋着闷心里的话,识便发觉自己不受控制地更气的了。
简直能在线表演一个被气胀起来了的河豚,或者是几欲被吹爆快能去窜上天飞的气球。
于是蒋问识挂断了电话,甚至几乎没有经过思考。
蒋问识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做的,无论与哪些人谈话,他始终都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例如他一般都是被对方挂断,这样才保证谈话进行完全,这样的收场才比较讲礼貌。
蒋问识很不习惯现在的状况,他觉得自己这样子失控太多。
一个人怎么能这样随便把玩另一个人的情绪呢?
蒋问识不想再与路且燃闲扯聊天了。
当蒋问识意识到这点之后,路且燃那边已经发来短信。
“?”
两个“?”遥相对望,颇有些喜感的了。蒋问识觉得,可能是在报复。
拿这个“?”来报复上一个“?”。
或许只是报复他先挂断电话。
“误触。”
蒋问识发送了过去。
只简洁有力的两个字,就连句号都透露冷漠。
可路且燃像是没明白似的,竟是又打了一遍过来的了。
“不方便。”
蒋问识挂断了之后,又发送了一条信息。
看了一眼窝在沙发看电视的钱玉琳。
蒋问识又补加了一条信息发送过去。
“家里有人在休息。”蒋问识又添了一句,“我还有单词没背。”
“你去你去你去。”
路且燃这般地回复他道,让蒋问识觉着更不好了。
六个字还重复了三遍的一句话,他竟然还能自我攻略地,感觉出来那么一点宠溺的味道?
太可怕了,蒋问识想着,这可不行。
于是蒋问识赶紧划走页面,有仿佛怕有人看见,欲盖弥彰地换了软件刷题。
好似他是急着刷题才没有再去回复路且燃的了。
刷题软件有着海量题库,有以套卷形式呈现的,也有分题型知识点显示的。
蒋问识一般不在上面做大题,只刷上一些选择题而已的了。
也没什么重要的原因,大题打上去有点麻烦,中途被打断也很费劲。
平常的作业已经完全够使,估分也用不着这儿的卷子。
所以他一般只刷选择,做得比较快,灵活性也强,被打断也就一题的事。
主要还是刷选择对复习知识点的作用比较显著。
快,狠,准。
也不像单顺着通知识点那样,不仅乏味还没技巧性的了。
蒋问识进入状态之后,一次性刷了100道理综。
之后看卡的用时长短,觉得还算是差不多的。
起码刷题的压迫紧张,让他没有精力,去再多想路且燃的事。
蒋问识喜欢简洁明确的答案,而不是一些模糊不清的句子。
在钱玉琳的建议下,他选择了理科之后,能适应理科的原因。
蒋问识想从路且燃那里,直接得到是或者不是。
而并非让他一个人在这儿漫无目的地瞎胡乱猜。
蒋问识不喜欢乱猜,他害怕自己会猜错。
出于对自己保护的目的,蒋问识做出了一个决定。
等路且燃去上了大学之后,只要刻意着去疏远,终究会各自生活断了联系。
没什么大不了的,蒋问识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你断不了的。
☆、聚会时
要是……要是路且燃真的悬,蒋问识不肯再想下去,毕竟他也不知道,路且燃会不会愿意复读的。
就算红布带子没有送出去,这心意神明应该也能接收。
蒋问识这在家一趟就好些天,本来也就快高二期末考的了。
索性也就不往学校回的了,毕竟平日里他也不常听课。
这不是个好习惯,蒋问识也知道的。
6班里的大多数学生,即便是滚瓜烂熟,也能再去通过听课,巩固一些知识要点的。
老师毕竟还是高人一筹,无论是哪一种学生,都不会到不用听课程度。
好歹着尤其是6班的老师,都是有很多年老教龄的,无论是对课本还是题型,确实比任何学生都要精通。
可蒋问识不太听课,也是有自己考虑的。
几乎每个老师,或许严谨点,大多数的老师。讲课都会带有主观色彩,甚至于夹带私货,灌输给学生一些个观点。
可蒋问识远没有他表现地那么听话,或许蒋问识只是从来擅长去装乖的。
即便是有很多不认可的观点,也不能去与老师争执,说到底这也只是个人的态度。
只是不同,无关对错。
可是要他一直去认真倾听,甚至于动摇自己的认知,还是会本能地感到抵触。
蒋问识就是能有这种法子,看上去温顺乖巧,剥开皮一看却是顽固不通。
原来还小上一些的时候,伪装地可能不太完善,也有被大人识破过一次。
那是个漂亮的女班主任,之所以去认可她漂亮,因为那是堆出来的漂亮。
拿一些化妆品,珠宝首饰之类,堆砌着才出来的,是人工的漂亮。
钱玉琳已经足够好看,蒋问识从小便被人夸。
这点漂亮在他这里微不足道。
已经记不清是什么缘故,这个女班主任,在她的课堂上,指责蒋问识说两面三刀。
甚至着蒋问识还回去翻阅词典。
两面三刀,成语。用来比喻居心不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出自李行道的《灰阑记》。(1)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居心不良,只是让真实赤/裸的自己隐藏,以便让自己去显得更合群一些。
直到后来蒋问识才明白,在很多的大人的观念里,小孩子就该是可爱懵懂的,他们肯低头去机给予宠爱,却不太能体谅早熟世故。
可能是因为那会让他们,折射到自己身上,就像是一面反光镜般了。
也还有其他的不听课的原因的。
就算即便是在6班,也要照顾大多数人,讲课是有普适性的。
而蒋问识显然是那个特殊人群中的一员。
大多数听讲对蒋问识作用不大,就算是遗漏了哪一点缺憾处,那些时间早够蒋问识做更多事。
所以自从课业又紧张之后,蒋问识便放弃了面子活,在很多课堂上都随心所欲。
好在有分数的支撑下,老师们也都能理解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就算是有想要效仿的同学们,在尝试了几次之后,也发现了这种方式没普适性。
等到了去考试的时候,蒋问识碰着了卷子,又有了一些新颖题型。
一高6班的老师们,消息从来就很灵通。
毕竟还是有点手生,多耗费了一些时间,最后还是做出来了。
6班几乎就不算是有暑假的,本来就是该升高三的年级,暑假补课几乎成了默认规矩。
再加上6班是理重的原因,竟然只放了个没几天时间。
但蒋问识觉得其实还好的,毕竟教室里面还有着空调。
毕竟是市重点的高中,还是升学率保障,堪称一高牌面的理重。
历年理重都几乎80%的985、211率,就连着吊车尾都能混个双一流。
教室的配置很好,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上课用的投影板。
比蒋问识的初中好上太多的了。
蒋问识在初中里面,也确实是在重点班。
可那个初中也是按片区划分的,考上高中的人数甚至不到60%。
燕南安和他简直算是个异类了,毕竟十几年也没个考上一高的。
燕南安倒是有迹可循,家长对教育很上心的。
是那种“再穷不能穷孩子,再苦不能苦教育”的优质典型。
后来着燕南安家长,有了一些个积蓄之后,便搬离了棚户区,买了市里的小区房。
就算是挣钱有多么地不容易,他们在燕南安身上也很舍得。
可能这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的吧。
燕南安几乎算是标准意义上的,那种让人听话省心的好孩子。
这种循规蹈矩,和蒋问识不同。蒋问识是伪装的,而她算天生脾性。
偶尔有一些个小想法,总归不会去太过出格。
而蒋问识深知自己,扒皮抽筋之后,骨子里刻的有叛逆。
放假即便没几天的空闲,毕竟着算是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喘息会儿的时间。
6班人便集体去组织了一次聚会,说是为了迎接像炼狱一样的高三。
于是一群人熙熙攘攘地,本想去吃些自助,可是人又实在多了一些。
便凑钱去了个酒店,由班长看着点了菜。
男女分桌坐,人均100R。
还成。
蒋问识不喜欢这种场合,类似的集体活动,总给他一种亲近的错觉。
可是偏生他内心深处,又格外清晰地知道,在他这里一点也不亲近。
可能是一毕业之后,就不会有什么交集。
但是他现下还处在这个环境,怎么也不好闹地太僵,面子上总地抹得过去,毕竟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他个人喜欢独处而已了。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地方,故而饭菜并没有布置好。
是出一盘就先端来一盘的上菜次序。
等菜的间隙未免有些无聊,蒋问识放下了筷子,就去把注意力聚焦到手机上了。
隔壁桌的女生好似在起哄,大略能听见什么喜欢的字眼,把这桌男生的都吸引了些过去。
蒋问识没有什么感觉,他的交际圈狭窄得很,几乎不常和女生说话。
更不用再去提像是喜欢哪一个女生的了。
喜欢这种感情对于他这样的人太奢侈了。
蒋问识也没想过自己会喜欢谁,看着钱玉琳颠三倒四几段恋情,他似乎还有点抵触这种亲密关系。
原来也有女生向他表白,是初中里的风云人物,小太妹般的那种模样的。
就在体育课之后的操场上,带了一群人风风火火地,极其倨傲地拦在蒋问识前。
说是不答应就不放他走。
蒋问识接过来了情书,是牛皮纸一般的信封。
旁边的小太妹转身,笑着对身后人宣布,蒋问识是她的人了。
蒋问识甚至没有拆开信封,连看都不看上一眼,走到了垃圾桶旁边,碎屑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并非是蒋问识不懂得尊重人。
而是他知道这小太妹,只是拿他当作噱头的。
这下小太妹算是威风不了,将要扑上来打架却被拦住。
毕竟蒋问识算是镇校之宝,那群小跟班再不理智,也知道不能真把他怎么样。
有人给蒋问识透露消息,小太妹便扬言要给他好看,要蒋问识最近走路小心些。
结果还没等到找人来群殴他,小太妹便被家长勒令转学。
可能是这个开场实在不太好,蒋问识本就不太擅长社交,这般便更是离女生三尺远了。
燕南安曾经开玩笑说,他可能是患上PTSD了。
当时好像燕南安还笑着,说这样其实也正好,这样他就是专属朋友了。
语气好像亲昵得有些过分,可蒋问识没多少朋友,故而也没有太分清界限的。
旁桌的男同学用手肘碰了他一下,蒋问识才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了。
“蒋问识。”燕南安与他遥相对望,“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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