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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隅(古代架空)——长流流

时间:2021-02-27 16:11:46  作者:长流流
  他倒药一事“东窗事发”,挨了一顿狠操。白柏一边顶弄他,一边咬耳朵问他还敢不敢了,指尖还不忘在他铃口打转。
  热潮般的快感涌上,又得不到纾解,他只能抽着气求白柏,说他再不敢了,以后一定好好喝药。
  白榆老实了几日,便“好了伤疤忘了疼”,全然忘了那日在榻上被翻来覆去摆弄得有多惨,又琢磨起其他法子来。
  可现在每次喝药都被白柏亲自盯着,他左右想不出法子,整日把“愁苦”挂在面上。
  但白榆的愁苦很快便被如烟连绵的潇潇秋雨打散了。接连几日阴云密布,青瓷中的鲤鱼吐着泡泡,淅沥的雨珠从窗外渗进,哪怕殿内已经燃起小火炉给他驱寒,但秋雨带来的阴冷好像刺入骨髓,白榆抱着膝窝在榻上,面色是一片惨白。
  哪怕白柏就在身边陪着他,他还是浑身发着抖,双唇一张一合,似乎在无声地说些什么。
  白柏心疼极了,想揽住他给他取暖,谁知白榆一脸惊恐地推开了他,他目光茫然地看着四周,雕梁画栋,琼楼玉宇般,既陌生,又令他恐惧。
  白榆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赤着脚踩到羊毛毡上,自己拌着自己跌倒了,幸而被白柏抱住了,才没摔着。
  白柏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不容他挣脱分毫,摸着背安抚着受惊的小兔子,又喂他喝了驱寒的姜汤。
  白榆冰凉的身子这才渐渐回温,他怕着怕着,又困极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手落在白榆苍白的面上,白柏无端也生出了“恐惧”的情绪。他安抚着白榆时,好似能感受到他对金碧辉煌殿堂的厌恶与惊惧。
  他不知道是秋雨勾起了白榆关于什么的记忆,见白榆这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终是叹了口气,手指微微弯曲,落在他哭红的眼尾上。
  白榆像是做了噩梦,浑身还打着冷颤,喃喃着。
  白柏仔细听了半晌,只依稀听清“错了”“知错了”这样模糊的字眼,并不真切。他见白榆还打着颤,便褪了外袍,翻身在榻上轻拥着白榆。
  白榆受不住寒气,体温却渐渐升高,额头相抵,白柏顿时皱眉,吩咐冯宁去宣太医。
  太医赶来得快,白榆还未烧起来,只是略微发热,熬好了药喝下,再歇息一晚便无大碍了。
  白榆昏睡着,喂的药都从唇边淌出,白柏只好一口一口渡给他,只是白榆潜意识里还推拒着药味儿,伸着舌往外抵,两人唇舌短暂相碰,是个伴着苦药味涩味的吻。
  白柏眸光深沉地落在白榆潮红的脸上,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指尖便发起烫来。
  他将空碗给了宫女,重新拥着白榆躺下。
  那边太医看得一愣一愣的,退到了偏殿,掐着时辰再去给白榆把脉。
  白柏拥着他,拉上了被褥,给他盖得严实,时不时探着他额头的温度,见慢慢发了汗,才舒了口气,心中大石落地。
  秋雨缠绵整夜,打落一地金叶。殿内新添置了好些个小火炉,烧得殿内暖融融的,唯有雨丝带来一些凉气。
  白榆迷迷糊糊着,睡得并不深,偶尔醒了,也浑身酸软,一个劲儿地往白柏怀里蹭。
  白柏担心着他,也睡得不安实,被蹭了几下便醒了。他将手伸进白榆的衣衫,顺着脊骨抚摸着,蹭着细微的汗,似有安抚之意。
  白榆靠在他肩上,这才又渐渐生了困意,倒头睡着了。
  待白榆悠悠醒来时,天色已经转晴,他浑身绵软,提不上力气,被白柏喂着将就地喝了几口粥,又病恹恹地躺下。
  带着寒气的秋雨停了,他的惊惧便也停了。
  白榆翻了个身,继续眯眼浅眠着,他在榻上扭了扭,没等来自己的哄睡待遇,又睁眼,双眸剪水,望着白柏。
  白柏被他看得心猿意马,故意问道:“怎么了?”
  白榆还变扭着,嘟囔着嘴又盯了他一会儿,小声道:“摸摸我……后背……”
  白柏笑了声,撩开他的衣摆,探手进去,粗砺而带着厚茧的手指在光滑的脊背上抚摸着。白榆这才闭了眼,哼哼唧唧地享受着。
  白柏耳语着:“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要摸背才肯睡?”
  白榆不吭声,热气喷薄在耳侧,勾得他有些心痒。他背对着白柏,被摸得舒服了,才睡意昏沉地小声嘀咕:“喜欢你……才让你摸的。”
  白柏没听清,只当他又在嘀咕着梦话,一直到白榆睡熟了,他才撤了手。
  他不免想起白榆小时候,睡前总是缠着他,黏黏糊糊地说要摸背。他自己幼时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府里其他孩子也未曾找他要过这种待遇,还特地问了太医,太医与他说:“这是小王爷喜欢您呢,正常的,只是旁的人都是找母亲摸背……”
  白柏一听,也便明白了。
  小榆同付苒,虽是母子,却并不亲近。府中女眷稀少,白榆似是对她们有抵触之情,他便将白榆接到自己身边看养着。
  也难免小榆同自己更亲近些。
  只是过了这么些年,他竟还留着这习惯,今时不同往日,他再摸着背安抚白榆时的心绪,也同十几年前相差甚远了。
  直到中秋夜宴,白榆也未有好转的迹象——他还是那副孩子心性,总是发着呆。
 
 
第17章 
  中秋宴飨,群臣百官皆可携带几名家眷,后妃尚座另一侧。太后抱恙,并未参加,便由皇后领着众妃叩月祭拜之后一一落座,左右各设百余席,而她与帝王高坐明堂上。
  繁复华丽的凤袍加身,她足以藐视除了帝王以外的任何人。皇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宴席,没瞧见那小傻子,才松了口气。
  她忍不住侧首打量身侧的帝王,帝冕十二旒,十二章饰衮服,将他的神情愈发衬得疏离而冷漠,令她一瞬有些后怕。
  大殿内轻歌曼舞,他受着群臣祝贺,燕笑语兮,似是在欣赏白谨安排的歌舞,思绪却散在了乾安殿。
  他出宴前喂着白榆吃了几块小月饼,白榆近来愈发嗜睡,像只遇冷便要冬眠的小动物,蹭着他的手便睡着了……按理来说,到晚宴结束,他应当是不会醒的。
  “陛下,”皇后道,“自臣妾嫁与陛下,已有二十个年岁了,可惜臣妾不争气,以致陛下适逢壮年,膝下却子嗣稀薄。明岁该是选秀的时候了,若是陛下有意,臣妾定当……”
  白柏打断了她:“不必了。”
  皇后牵强地笑了笑:“那位小贵人,一直放在乾安殿也不合祖训,陛下若是喜欢得紧,不妨赐个殿,放在后宫养着,也并非没有先例……”
  “皇后,”白柏收回了思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朕与你夫妻二十载,不是你手伸到乾安殿、伸到前朝的理由。你若是安生待在后宫,朕尚可念在昔日夫妻情分,保你在皇后位上长乐无忧。”
  皇后顿时面色惨白,她那牵强的笑尚还挂在脸上,顿了许久,才道:“……陛下这是哪里话,臣妾绝无此意。”
  她脑海中却回想起付苒,那女人生得美艳不可方物,临死前还固执地穿着鲜红的衣裙,即使疯了——也是个高傲的疯子。
  白柏借故讥笑道:“今日中秋,按照祖制,朕本该去你宫中,既然皇后没这个心思,朕也便不讨这个嫌了。”
  见酒过三巡,白柏才随意撇了个理由,离了席。
  冯宁道:“陛下,现下是回乾安殿,还是直接将小贵人接来?”
  白柏想起什么,叮嘱道:“马车上先燃着炉火,暖和些,朕回乾安殿接他。”
  与白柏设想不同,白榆这一觉睡得极浅,他做了个噩梦,不多时便醒了。
  乾安殿内只设有几盏昏黄的宫灯,他揉着眼,坐起了身,寻着远处的光亮,披衣在檐廊坐下。
  白榆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
  穿红衣的女人扼住他的喉咙,他饿了几天几夜浑身无力,根本挣脱不开,拼命去踹她,结果女人在他面前吐着鲜血死了。
  是一个噩梦的终,是另一个噩梦的始。
  大部分宫人都被调去了宴席上,只剩下阿芸和几名宫女。嫩黄的衣衫被秋风带起,他寂寥地仰望着皎月。
  阿芸替他系好了衣衫,又拿了件披风来给他披上:“贵人,小心着凉,不进殿歇息吗?殿内火炉烧得暖烘烘的呢。”
  白榆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摇摇头。
  本该是团圆的日子,依稀能望见远处的灯火通明与歌舞喧嚣,乾安殿内的几盏宫灯愈发昏黄,愈是被衬得寂静。
  阿芸已经跟白榆混熟了,觉得他一个人坐着未免显得可怜,便也不见外地坐在白榆身侧。
  她仰头看着月亮,忽觉泪意上涌,忙用手袖擦了擦:“小贵人,今日是中秋啦。我有些想念我的家人了。”
  白榆看着她,侧首表示不解。
  “中秋呀,就是……”阿芸指着天上的月亮,“小贵人,您看,月亮是不是格外圆?中秋应该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其实宫里远不如宫外热闹。这日没有宵禁,家家户户都会竖着旗杆燃灯,满城灯火,可亮啦!我会跟阿娘一起祭月,然后再吃她做的月饼,哥哥还会买个花灯来哄我。”
  白榆又顺着她的手去看月亮,看了半晌,道:“又大又圆的……像个饼。”
  阿芸笑了:“所以才有了月饼呀。”她想起什么,又说,“呀,前些时日听陛下说,今日是不是你生辰来着?我去给你下碗长寿面吧……”
  白榆扣住她的手腕,缓缓摇摇头。
  阿芸被他看得有些脸红,缩回了手,才听见他道:“……十七。”
  “什么十七呀?”
  白榆垂眸,不再言语。
  有宫女到阿芸身边附耳道:“阿芸姐姐,还是早些扶着贵人进去休息吧,若是着了凉,陛下是要怪罪的。”
  阿芸也担忧,只得又问白榆:“贵人,真的不用进殿歇着吗?”
  夜风带着凉意,撩起他散落的青丝,垂落在嫩黄的衣襟上,他收紧了披风,摇了摇头。
  阿芸无法,但见他好似很中意披风,便又道:“过些时日秋猎,兴许陛下会赏狐裘制的披风呢。”
  白榆抿着唇,他又仰起头来,眸光却散乱无神,像是在看月亮,又像是在看旁的什么。
  阿芸见他还散着发,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她又寻了木梳来替白榆梳发,想着先前冯宁的吩咐,手下便给他束了个利落的高马尾,又捋顺了束不起来的碎发,这才舒了口气。
  白柏回来时便瞧见这样的光景。
  他并未惊动白榆,先进殿换下衮服冕旒,穿上玄色的轻巧便衣,由着宫女给他重新梳了发,遥遥瞧着白榆系着披风独坐在檐廊上,好像颇有些寂寥的味道,他又有些后悔为何不曾早些回来。
  阿芸见状,悄悄退了下去。
  白柏悄然坐在白榆身侧,月光给他的面容添上份朦胧而不真切的美感,他附耳调笑道:“想我了?”
  白榆被吓了一跳,呆呆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扭头瞪着白柏,末了又闷闷道:“十七。”
  “嗯,小榆十七了。”他觉得白榆瞪着自己的模样也颇为可人,不禁再逗弄一番,搔着他的脸,见白榆几次侧首避开,他才停下了动作,莞尔道,“带你出宫转转,如何?”
  其实他还有其他思量,不过目前先哄着小榆答应才是当务之急。
  白榆双眸亮亮的,他努力点着头:“好呀好呀!”
  马车上早已备好了暖炉,暖洋洋的,白榆进去后嫌热,便解了披风。他还兴致勃勃地掀起帘子探头看着,红墙朱瓦逐渐远去。马车走得平坦,白柏放下了帘子,暖气弥漫,不多时便催生了困意,白榆昏昏沉沉的,又侧首靠在他膝上睡着了。
  待他再醒来时,凉风袭过,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被白柏背在了背上,而远处只跟着三四侍卫。
  他揉揉眼,打量起四周来,青石砖堆砌起坚固的城墙,挑着寥寥灯光,映照在墙角下的护城河中,仿若河中燃起了火,远处是依稀几户人家,而身后是如阿芸所说那般,满城灯火通明,不啻琉璃世界。
  白榆有些看呆了,直到被白柏放下来,他还有些懵懂。
  白柏捋着他睡乱的额发,然后略弯着腰,伸手先后指向天地,耳语着:“此为天地。”他话锋一转,又指向东方,“东方是皇陵,长眠着列位宗祖。”
  白榆似是不明白,疑惑地看着他。
  白柏轻轻吻着他,然后道:“就当是圆我一个私愿,好吗?”
  白榆转着眼,似乎是思量着,分明是自己的生辰,为什么要圆他的私愿——不过他向来大度,便点点头。
  皎月高悬,只有寥寥星子低垂牧野,偶有云雾,也如杳霭流玉,散得无声亦无痕。依稀可辨城内的欢声笑语。
  而城墙上,只在昏黄的灯光下,落着斜长的影。
  未曾想,白柏居然拉着他一同跪下,先是朝月面向低垂的星辰,带着他一同叩拜天地。继而起身,转向东方皇陵,又一次跪下叩拜列位宗祖。末了,又和他对拜一次,才算是行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白柏做得缓慢而庄重,像是堪比祭天祭祖的大礼,在白榆不解的眸光下,他也并未解释什么,只是固执地拉着白榆行礼。
  完礼起身后,白榆还懵懂着,正欲问些什么,又被他以吻封缄,仿若星光都揉碎了,倾吐在这悠长的吻中。
  ————
  “又大又圆的……像个饼。”原梗是“月亮好大,像个饼。”,出自仙4
 
 
第18章 
  攻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大雾)
  直到白榆被吻得有些喘不上气,双颊都泛着潮红,他才放过了白榆。
  白榆抬眸,眼尾还发着红,被笼在身前人的阴影下,看得并不真切。他深深地看着白柏,似是诘问,却抿着唇,一声也不吭。
  白柏不忍对上他诘问的眸,拉他入怀,低头问道:“……今日没有宵禁,想逛逛吗?”
  白榆摇摇头,偎在他怀里,小声道:“白白,我好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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