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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少年游(古代架空)——明月倾

时间:2021-02-27 16:15:28  作者:明月倾
  但这话如何说得出口。世人都为清名所累,连天子也不例外。他连和亲的正式旨意都没下,就已经出了个郦道永,写着诗骂到脸上来。句句锥心,庆德帝当时强撑着体面,回去咳了一夜,呕出两口血来,吓得御前总管孙长福哭着劝“求圣上保重龙体”。
  一个太监尚且知道体谅皇帝,偏是自己的亲儿子这样咄咄相逼。
  倒还不如寻常田舍翁,能去官府痛痛快快地告一句“忤逆”。
  然而这话也不能说,庆德帝只能骂道:“唯唯诺诺,哪里有点储君的样子。”
  这话实是说重了,地下的群臣都不敢说话,太子也缓缓跪下了,口里道:“儿臣知罪。”他的脊背修长,因为病人忌讳,所以穿的是极鲜艳的朱红衮龙袍,越发显得鬓黑如墨,肤白如雪,整个人如同玉树一般,连跪姿都显得是折辱。他这身份,原是不该受重话的……
  但群臣谁敢劝,庆德帝自己也不好就改口。气氛正僵持,只听见旁边淡淡道:“圣上的火也发够了,臣妾看着,圣上倒不是要审穆朝然,而是要审自己的儿子呢。”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在旁边奉药的皇后。她向来气质端正清冷,年轻时夫妻感情甚好,近些年信起佛来,连长春宫也少出,几乎辞枕了,御前侍寝的都是其他妃子。今天原是为侍病才出来的,连庆德帝最心腹的右丞相雍瀚海,也有些日子没见过她了。原以为帝后之间有了龃龉,没想到她的语气仍和盛宠时一样高傲,不由得重新审视起太子的处境来。
  她这话虽是责备,却也给了庆德帝台阶,庆德帝于是也笑着辩解道:“哪里是审儿子,不过是教教他罢了。”
  雍瀚海连忙凑趣道:“娘娘可冤枉陛下了,陛下正是看重太子殿下,才做严父的。”
  其他臣子也都凑起趣来,气氛顿时松快了。只是太子却没有立即就起来,起来后,也只是低头站在旁边,许久未说话。
  按理说,以太子的智慧和手段,要是趁机说笑几句,不说把这事蒙混过去,至少能挽回点圣上的慈爱之心,但他却始终一言不发。雍瀚海不由得有点奇怪,想想大概是因为自幼身份尊贵,傲气使然,也就想通了。
 
 
第84章 灯笼像一团飞舞的火焰
  又说了一会话,眼看着要传午膳了,庆德帝毕竟是病人,体力便有点不济起来,言语惫懒,众臣知趣,都退下了。到了晚上,太子也随皇后回去了,太子乘御辇,皇后乘翠盖金缕九凤车,到了该分道的地方,却看见皇后的车在前面停下了。
  太子御辇继续往前走,到近前时,只听见翠盖车内唤道:“太子过来。”
  萧景衍下了御辇,走到翠盖车前,周围宫女都识相退下了,东宫侍从也都退得远远的。天早已黑透了,两边都是高耸的宫墙,夹道尤其昏暗,翠盖车的窗上挑起了帘,皇后的脸在窗内影影绰绰,仍是记忆里一样清艳的绝色。
  “听说如今给圣上看病的是秦御医?他说圣上病情如何?”
  萧景衍性格其实像极她,清冷高傲,看似循规蹈矩,其实无所不为。这种话只有她敢问,也只有萧景衍敢答。
  “早则今冬,迟则明年夏天。”
  “哦,原来太子知道。”皇后语气平淡:“我还以为太子不知道呢。”
  这是在怪他掌权心切了。
  “我等得了,西戎人等不了。”
  西戎人图谋中原,大战一触即发,皇帝以为和亲是拖延对方,其实是对方在拖延大周,送去的公主和财物都是羊入虎口,更兼麻痹了将士心态,不趁现在赶紧整治北疆,到时候西戎人趁庆德帝驾崩直接开战,混乱之下,更加棘手。
  这才是西戎人的明谋,相比之下,离间大周皇帝和太子,不过算是个变形的暗杀计划罢了。成了最好,不成也有后招等着。
  皇后也知道他心性,不再多说,放下帘子,翠盖车重又缓缓而行,朝长春宫走去。
  萧景衍回到御辇上,侍从就算不知道养心阁内发生了什么,看这形势都猜到了,一个个都噤若寒蝉。都是东宫的老人了,知道太子看似温和,实则是性格高贵疏离,都不敢问,更不敢劝。一行人安静往东宫走,却远远看见一点灯火,正相对而来。
  这个时间,宫门已经要落锁了,宫中规矩又严,鲜少有人敢这样乱走。所以御辇就慢了下来,没想到那灯笼也停了下来,远远地看着,像是在打量,不敢贸然过来。
  御辇里太子问道:“怎么了?”
  “有个人……”侍从正要说话,只见那灯笼忽然飞快地靠近,像是那提着灯笼的人已经跑了起来,宫里从来连疾步都少,那人却飞跑起来,似乎是个少年的身形,穿着锦衣,灯笼也跟着他的脚步跳动着,像一团飞舞的火焰。
  太子只挑帘看了一眼,就笑了起来。
  “是小言。”
  言君玉跑到近前,已经有点气喘吁吁的,额上都是汗,他自己大概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先声夺人道:“是容皓说要我来找你的。”
  “哦?”萧景衍只是笑:“那小言其实一点也不担心我了?”
  言君玉胸膛还在一起一伏,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只是跑得太快,眼睛里都带着朦胧温热的水气,实在是毫无威慑力的一眼。
  萧景衍伸出手来,倾身将他拉上了御辇。
  帘子落下来,言君玉还没想好要不要生气,就被他抱住了。
  他这次抱言君玉的方法和以往都不同,倒像是抱着什么暖和的东西,怀抱舒展开来,把言君玉整个人拥在了怀里,连一寸间隙也无。
  “小言来接我,我很开心。”他轻声说道。
  言君玉的心顿时就软了下来,但他向来是说不出软话的,即使心里已经是一池春水,嘴上仍然硬梆梆地道:“你知道就好。”
  萧景衍没有回话,也没有再逗他,只是把头也靠在他肩膀上,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御辇内很暗,但言君玉却本能地觉得,他脸上一定是没有笑容的。
  言君玉忽然有点后悔,很想要说点什么,但他不像容皓,很轻易地就能逗得别人笑起来,也不像萧景衍,什么温柔的话都能说得出口。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反手摸了摸萧景衍的背。
  “下次不要这么晚回来了。”他用尽了力气,只说出这一句。
  但抱着他的人却很受用地笑了起来。
  “好。”
 
 
第85章 小事闻弦歌而知雅意
  呼里舍的事,为朝局带来了短暂的平静,西戎那边闯下这等大祸,又被“宽宏大量”地赦免了,气势顿时就弱了不少。放人时穆朝然又力争了一回,更加彰显清流本色,虽然被刑部尚书给驳了回去,但还是传得世人皆知,声名鹊起,风头一时无两。
  士林里闹得沸沸扬扬。明年春试在即,许多士子已经提前到了京都,其中不乏在乡试中名列前茅的才子,个个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又兼年轻气盛,一个郦道永就够让人他们热血沸腾了,又出了个穆朝然。这些人再也按捺不住,互相议论都还罢了,有胆大的,竟然匿名写起文章来,私下传阅。其中一些写得出色的,更是被互相抄送,竟然有人趁夜偷偷把其中几篇厉害的,偷偷贴在了刑部大门和雍府门口。里面骂刑部尚书是“狗苟蝇营”,骂主和派的右相雍瀚海“老而不死是为贼”,一时间朝野哗然。还是宫里的检密司出手,抓了几个书生入狱,这股风气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事情闹到这份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和亲的事多半是无望了。庆德帝倒是还没松口,但谁还敢出头?雍瀚海是一朝宰辅,都被骂得狗血淋头,檄文一直贴到门口来,其他地位高的主和派要爱惜羽毛,地位低的,又没什么号召力,所以事情也就僵下来了。
  西戎那边,也是吃了个哑巴亏。按他们原来的计划,大周要是不愿和亲,边关就该再起战事,骚扰西疆,逼大周纳贡赔款。但是如今大周主和派有和亲之心,是西戎人自己把事情搅黄了。要是贸然开战,反而容易把主和派逼到主战派那边,局势实在棘手。
  说起来还是呼里舍犯了大错,但他向来骄横惯了,竟然恼羞成怒,把事情都推到了赫连身上,蒙苍顾忌着他身后代表的西戎贵族,也不敢太护着赫连,只能任他发了一顿脾气。
  容皓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回来东宫,冷笑道:“呼里舍的谋略,连赫连的脚跟都追不上,偏偏有脸发脾气。”
  云岚在旁边看言君玉练字,听了这话,笑道:“容公子这么惜才,不如策反了他,来替我们做事。”
  容皓听了这话倒也不生气,挑了挑眉毛,问她:“你是真这么想,还是不过说笑罢了?”
  云岚还没回答,羽燕然先在旁边拍手:“哈哈哈,容老二要用美人计了,自己亲身扮演貂蝉,那希罗人就是吕布,呼里舍就是董卓。”
  他的角色分配得极好,又传神,连专心偷听的言君玉也忍不住笑了。
  容皓气得眉毛倒竖,偏偏打不过他,狠狠瞪了他一眼,显然是准备跟他秋后算账。
  萧景衍倒是沉得住气,等他们闹完了,才淡淡道:“说笑归说笑,你们别小看了赫连。”
  “有意思。”容皓不由得眯起眼睛:“怎么殿下和他连面也没见过,倒互相恭维起来。他上次提起殿下,也是这种语气。”
  “亏你还是读书人,这都不知道,这就叫高山流水遇知音,闻弦歌而知雅意,殿下是俞伯牙……”羽燕然还想继续编排,被太子殿下冷冷扫了一眼,连忙不说话了,朝言君玉做个鬼脸。
  “说来奇怪,我也隐约觉得,此人非池中物。”云岚淡淡笑道。
  “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容皓话是调侃,语气却认真:“难道他要化龙不成?”
  哪怕是言君玉读得书少,也知道化龙是什么意思,这天下除了天子,谁能被称作是龙呢?
  “恐怕他已经得了云雨了。”萧景衍道。
  “怎么说?”
  萧景衍不答,众人却知道他不会轻易说这话,都思索起来,倒是云岚先笑了,道:“是了。人都是这样,色厉恰恰说明内荏,呼里舍辱骂赫连,是为了发泄,在小事上如此暴怒,恰恰说明他在大局上,已经输给了赫连。”
  “你的意思,是西戎王把权力给了赫连?”容皓明白过来:“确实这两天有鹰从西边飞来,应该是传递消息,只是没截下来。”
  “至少在京城中,西戎使节团行事的主导权,都给了赫连了。”云岚叹了一声,又笑道:“其实权谋之道,真是大同小异,咱们那一位,行事也是这样。”
  言君玉隐约猜到她说的“那一位”,指的就是庆德帝。
  云岚的意思,是庆德帝也跟呼里舍一样色厉内荏?大局上失势,所以小事上暴怒找补?大局言君玉知道,是指和亲的事没有指望了,那小事又是什么呢?
  言君玉想了一天,都没想出头绪。他最近老想凭着自己弄懂这些权谋的事,所以忍着不问萧景衍,想了许久,等到了晚上,终于得到了答案。
  这是言君玉第三次看萧景衍收到消息了,前两次都是坏消息,这次也不例外。仍是个纸卷,萧景衍只略微展开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极少流露情绪,所以言君玉也慌了起来,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萧景衍合上纸卷,把它放在烛火上烧了。
  火光一瞬间亮了许多,他的脸在光中没有喜怒,像静静看着世人在苦难中挣扎而毫不动容的神。
  他说:“没什么。不过是父皇判了郦道永凌迟罢了。”
 
 
第86章 鹰犬这实在让人沮丧
  言君玉感觉自己最近有点不对劲。
  本来他在东宫,虽然也偷偷听了不少朝局上的事,但都像听故事一样。唯一担忧的是东宫的安危,不只是萧景衍,还有敖霁、容皓这些人。其余的事,他管不了。但是自从知道了庆德帝要凌迟郦道永之后,他的心就悬了起来。
  明明现在局势一片大好,他却开心不起来,总有点失魂落魄的。
  凌迟是怎么一回事,他很清楚,凌烟阁上那十八位将领,有几位不得善终,其中一位就是凌迟而死,死时还在痛骂太宗皇帝,历数当年一起打天下时自己立下的功劳。说书先生说他骂了三天三夜才气绝身亡,可见凌迟是极漫长的酷刑。
  容皓他们反而是天亮后才收到的消息,庆德帝的密诏,要在诏狱中凌迟郦道永,消息不出宫门,对外只说是病死狱中。
  消息出来,也就只有容皓略有些动容,其余人都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云岚素来温柔,也只是淡淡说了句:“郦道永也是少爷出身,只怕吃不了这苦头。”
  如同一颗石子入了水池一般,不过激起些许涟漪,很快就平静下去。到了传午膳的时候,连郦道永这名字也没人提了。大家都默认了这件事只不过是庆德帝泄愤的那件“小事”而已。
  萧景衍是看出来了的,言君玉也知道他看出来了。但是东宫太忙,他一天几乎没有停下来说话的时间,只是下午时忽然说了句:“小言心太软了。”
  他一眼就看出了言君玉心里在想什么,这实在让人沮丧。
  言君玉怕他再说,干脆溜出了思鸿堂,正好撞见敖霁,敖霁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抓住了他。
  “我要出宫办事,你也去。”
  “我不去。”言君玉以为他是带自己去散心。
  “东宫差遣伴读,由得了你去不去?”敖霁不由分说,把他抓走了。
  等到见了是什么差使,言君玉才知道为什么他们非要自己去。原来敖霁是要去梨香宫,把□□在那里的戏班子给放出来,押解出宫。庆德帝要秘密处决郦道永,就是不要张扬的意思,所以除了当晚唱戏的人,其余人全部放出宫去,这其中就有那个叫郦玉的少年。
  敖霁大概以为这样言君玉就能释怀了。
  这些人都是经过刑讯的,身上伤痕累累,都被打怕了。看着他的眼神满是畏惧,言君玉却有点承受不住这样的眼神。
  “腰挺直了。”敖霁教训他:“这就撑不住了?东宫不会永远只有好差使,偶尔也得当一回‘鹰犬’。”
  鹰犬是容皓的外号。言君玉从来只当这是说笑,没有想过这个外号还有另一层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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