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什么快说,别废话,我没时间听你废话。”
“没什么,只是听说你跟聂庭离婚了,我来恭喜你。”
季楠笑了笑,“的确该恭喜我,恭喜我摆脱了一个不值得我付出的男人。”
“哦,对了,”季楠站上台阶,居高临下的俯视陈梓轩,“我还没恭喜你,恭喜你得到一个我用过又不想要的男人,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的聂庭哥哥今天跟了我一天,你喜欢捡垃圾,那你去捡啊,不过你又跑到原主人这里来炫耀,是不是有些蠢?”
“你!”
看着陈梓轩气得发白、五官挤在一起的脸,季楠心底腾起一丝快意,很快,他又有些不舒服,什么时候他也沦为跟陈梓轩一样,用如此拙劣手段用言语去刺激另一个人。
可是,那又怎样?爽就行了!凭什么他们想往我心上扎刀子我就得接着,凭什么他们想破坏我心情就由得他们破坏?
既然你让我不痛快,那我也能让你不好受。
“你什么你,你要有这功夫还不快去追你的聂庭哥哥,他就在前面,大概没走远。”
就在这时,陈梓轩看见往这边走的聂庭。聂庭拎着帮季楠买的晚餐,脚步略显沉重的往这边走。陈梓轩大概是黔驴技穷,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去拉季楠的手,往自己身上推,后而顺势往地上倒。
“又来这招?你还能不能有点新意?”季楠快要被他蠢笑了,“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只有聂庭会!”
季楠顺势扬手,手一松,拎着的那碗汤米粉泼了出去,由于站得比陈梓轩高一个台阶,整碗粉尽数洒在陈梓轩脸上、身上。
“啊,真是对不起啊,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季楠甩甩手,依旧站在台阶,面无表情的看着陈梓轩表演。
聂庭就是在这时候走近,两步上前,陈梓轩去拉他的手,叫着他,他没为陈梓轩停留,也没看一眼,径直停在季楠身边,问:“你手有没有烫到?”
轮到季楠发愣,聂庭居然先问他手怎么样,季楠摆摆手,示意没事,又说:“可惜了我的晚餐。”
聂庭将手里的餐盒递给他,还是热的。
季楠接过,是他喜欢的牛肉窝蛋焗饭,标签上有价格,58/份,季楠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百元,两指夹着递给聂庭,“那就谢谢了,劳烦聂总给带饭了,饭钱收下,剩下的就当小费了。”
聂庭有些难过,又有些不知所措,最终还是在季楠的催促下接过了那一百块,他怕不接钱季楠不吃晚饭。
季楠转动保持一个动作太久而发酸的手腕,微笑着转身,“那我先上去了,你们慢慢聊。”
“聂庭哥哥,你看到没?他太过分了……”
聂庭有些烦燥,打断陈梓轩的话,“你过来干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没事不要过来打扰季楠?”
聂庭说完便走,留下陈梓轩独自一人顶着满头米粉在风中咆哮。
季楠晚上没睡好,做整晚梦,很扯很狗血的梦,梦里他跟陈梓轩同时跌落悬崖,聂庭一手拉一个,季楠满怀期待的等着他选择,梦里,他被抛弃了,聂庭选择了松开他的手,拉起陈梓轩,季楠揉着发胀的脑袋,心里腾起一股气,都怪那两个人,都离婚了,为什么还要在他眼前晃?
好在周末,不用上班,刚煮好咖啡,敲门声响起,季楠顶着梦里带出来的烦燥感去开门,门外果然站着聂庭,拎着保温壶。
“季楠,我来给送你喜欢的五谷豆浆。”
“我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我吗?”季楠语气明显不好,甚至有些冲,他真的不想被打扰,还是被曾经伤害过他的人打扰。
聂庭就站在门口,“你还在生昨晚的气吗?我已经再三告诫陈梓轩了,他以后不会再来烦你。”
“是,”季楠捏捏眉心,“我就是这么小气,我还在生气,我不光生昨晚的气,我还生以前很多事的气,我最气的还是你,你能不要来烦我吗?”
“我只是怕你不吃早餐,来给你送豆浆。”
季楠抬手,接过他手里的保温壶快步往厨房方向走,门没关,聂庭下意识的跟着他进门,季楠直接走到厨房洗菜盆前,动作利落,拧开保温壶盖子,将豆浆往水盆里倒。
聂庭这才反应过来季楠状态不太对,跟之前犯病时一样,目光涣散,嘴里重复着只有他自己听得懂的话,聂庭心下一慌,刚煮好的豆浆,一百来度的温度,怕他烫伤,聂庭冲上前抢夺他手里的保温壶,拉扯着季楠猛一个用力向上翻,整壶豆浆泼在了两人缠在一起的手上,季楠还好,聂庭的手护住了他,聂庭整双手被烫的通红。
季楠这才冷静下来,赶紧给他冲冷水,被烫伤的地方是真的痛,他的手大概只烫伤小拇指那么大一块范围,还是痛得钻心,不知道聂庭会有多痛。
可是,他自找的,不是吗?为什么要纠缠不休呢?
聂庭去了医院看医生,烫伤挺严重,到医院时已起了满手水泡,季楠不肯跟他一块去医院,聂庭看完医生,又赶紧拿了药膏返回季楠家,到时刚好跟方渐青撞到一起,季楠接过方渐青带去的药,将聂庭的药当着他的面扔进了垃圾桶,“聂庭,你手烫伤,我很抱歉,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们两清了。”
心一阵刺痛,钻心蚀骨的痛,比先前在医院挑破水泡时更痛,痛的是季楠的态度,他宁可要朋友的药,也不肯用他的。
而后三天,聂庭一次也没出现过,季楠过了几天清心日子,但总是在不经意间回头看身后,或是看有没有跟着自己的车辆,又或是看聂庭是不是藏在某处,就连晚上,临睡前给花儿浇完水,都不自觉的望向对面阳台,接连三晚,都是漆黑一片,有时候根本无意做这些举动,但等他意识到时,回头或抬头望的动作已完成。
他大概是玩够了回陈梓轩身边了吧,也好!季楠想。
周末季楠又休假,入职前唯一的条件只有周末双休,酒庄节日人有其他人员正常上班,季楠去或不去都不会造成影响,秦铮欣然同意,先前入职前还怕自己胜任不了工作,没告诉方渐青和柯明海,昨晚才算正式告之他们决定留下工作。
周六一大早,方渐青拎着水果篮出现在门口,季楠扶额,“你这是……看望孤寡老人?”
“我这是来为你庆贺,祝贺你找到新工作,开始新生活,原本想买个花篮的,开业的那种,超大超气派的,往你这门口一摆,多好看!可惜车里太难放了,想想还是买了果篮,起码还能吃。”
季楠:“……”
我谢谢你啊,没真给我整个开业花篮来!正腹诽着,门铃声又响起,方渐青抢着开门。
“你怎么又来了?”
得,不用看,季楠从他这语气中都能听出来,来的是柯明海,如果来的是聂庭,方渐青会直接把门摔上。
“明海哥,”季楠扯开方渐青,迎柯明海进来,“你也带果篮?”
柯明海笑着递上果篮,说:“祝贺你找到新工作,工作顺利!”
“谢谢。”季楠说着从鞋柜拿出拖鞋递给柯明海。
“本想给你带个花篮的,想想还是果篮好。”柯明海边换鞋边说。
季楠:“……”
方渐青:“呸!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柯明海这才看见桌上的另一个果篮,“方先生,真是巧了,撞礼物了。”
“你该不会是故意跟踪我吧?看我买什么,跟着我买?”
“抱歉,我是真的不知道您会带果篮,我出门不久,走的南城大道,跟您不同道吧?”
季楠左手拎起一个果篮,右手拎起一个,左右看看,见俩人一人一句、针锋相对的,一时间竟感觉自己又很多余,只得拎起果篮躲进厨房,把客厅让给他们拌嘴。
磨磨蹭蹭的,切盘水果切了二十来分钟,端果盘出来时,那两人早已偃兵熄鼓,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着昨夜的球赛重播。
季楠走到柯明海旁边,他旁边的空位比较宽,刚准备坐下,方渐青蹦过来,一把拉开季楠,将他塞到一旁,自己坐在柯明海旁边,并挑衅地瞪了柯明海一眼,只不过背对着季楠,在季楠看来,那就是在发射爱的电讯号。
是不是该躲出门?
季楠正纠结着,被柯明海拉回思绪,“季楠,上班可还习惯?”
“嗯,挺好,目前挺适应。”
“我还是觉得你这份工作,太过屈才了,真的不考虑去我公司吗?最近公司业务扩大,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聂庭公司也是,最近麻烦不断,他快自顾不暇了。”
“是鸿光出了什么事吗?”季楠忙问。
方渐青哼了声,“哪有什么事,有事我不早说了,是聂庭自个儿出了事还差不多,谁知道是不是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
季楠将目光投向柯明海,柯明海以安抚的眼神回以,“别担心,聂庭承包的一块地出现水坑,坑里出现一具尸体,聂庭作为负责人被警方带走问话,待真相水落石出,自然没事。”
“不能保外候审吗?”
柯明海摇摇头,“不能。”
季楠没再问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早已决定不为他的任何事伤神,听到这消息,还是有些不好受。
第41章 别怕,我带了备用电灯
几天后,季楠正在整理当期销售数据,门口传来服务生热情的声音,他没回头,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聂庭。
“先生您好,是需要开酒吗?”服务生问。
季楠倒了杯水走过去,让服务生去忙其他事,将水放在聂庭面前,问:“还好吗?”
莫名的,聂庭眼眶一热,这么好声好气对他说话的季楠,太久没见了,端起水杯,借着喝水的动作强压下鼻腔泛起的酸意,轻声回了句:“还好,没事,都解决了。”
“嗯。”
又是相对无言。
待到季楠下班,聂庭紧跟着出门,“季楠,我送你吧,过些天,我可能没时间常来看你了。”
季楠顿足,没回头,又听他说:“刘虹笑最近小动作频繁,我这次出事,也跟她有关,而且最近我的人在追查你父亲下落时,发现她也在查那条线,还有,她去疗养院看过我爸。”
“我父亲?她为什么追查?”季楠回头。
“能车上说吗?”
季楠稍作犹豫,上了车。
寻找父亲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是生是死,都要找到。
聂庭稍作犹豫,倾身为季楠系好安全带,“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爸爸,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他很可能还活着,至于为什么不回来,要找到人才能弄清真相。”
季楠有些失落,聂功成没出事前也从未放弃过寻找,也曾很多次接到消息已找到人,等带着季楠赶过去才发现,只是一场空欢喜,以至于季楠现在听见都会害怕,害怕又是一场空。
“她去看聂叔做什么?”
“不清楚,我已在疗养院那边加派人手,不准她探视。”
而后一路沉默,季楠望着窗外,看着窗外的景致一帧一帧被抛于后方,久久未能恢复平静。
聂庭开着车,刻意减缓车速,就连后方摩托车都超越过他冲到前方,开慢点,能跟他待久一点,距离上一次他坐副驾驶位旁,还是去爷爷那边吃饭那晚,恍若已是上个世纪的画面了。
快要到家前,聂庭斟酌着开口:“很晚了,一起吃饭吧。”
“不用,谢谢。”
季楠头也不回,下车,再次道谢,潇洒走远。
周末,季楠想起家里好多生活用品用完了,得去超市采购,买完东西拎着大袋小袋往回走,来时好好的艳阳天,突然开始下起大暴雨,季楠长叹一声,这座城市就是这样,一到夏季,天气预报都是以下完雨为准,雨来得急又大,刚想找个地方躲一阵,头顶撑起一把伞,季楠抬头,撞上聂庭的目光。
“你怎么在这里?”季楠问。
“公司今天在这边有活动,我刚在楼上透过玻璃看到像是你,追下来还真的是。”聂庭把整个雨伞都倾向季楠,护着他往屋檐下走,先躲躲雨。
“聂庭哥,你等等我,好不容易碰到,你怎么跑这么快……”陈梓轩小跑着追上来,站在屋檐下冲着聂庭喊话。
聂庭首先想到的是向季楠解释:“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也在这里,我刚在大厅碰到他,真的是巧合。”
季楠“哦”了一声,心想,跟我有什么关系?
眼看雨越下越大,且越下越有劲的趋势,聂庭抬头看了看天,对季楠说:“我车在停车场,我先送你回去,这雨还不知道得下多久,晚了路上积水不好走。”
陈梓轩站在他们身后,“聂庭哥,也顺路带带我吧,我没车,而且没带伞。”
聂庭将手里刚套雨伞的胶袋扔给陈梓轩:“你拿这个套在头上,跑到前面的士站,那里能打车。”
季楠像是失去思考,一时间没明白当前发生的状况,稀里糊涂的由聂庭护着往停车场方向走,他居然拒绝陈梓轩?这次他居然选择的是我?
回途路上,雨愈发的大,季楠目光停留在聂庭紧握方向盘的手上,手上的烫伤已好得差不多了,只能看出些深深浅浅颜色不一的皮肤。
莫名的,季楠心颤了下。
半夜里,原本已算是雨过天晴的天气,突然又开始响雷,闷雷自远而近,季楠原本已躺下,又起床去阳台搬花,阳台没装雨棚,不忍新开的花儿在大风大雨里过夜,得往里挪一挪。
哪知刚搬一半,阳台灯“滋”一声,霎那间,阳台、客厅,所有灯全部熄灭,陷入一片漆黑中。
恐惧如空中突如其来的闪电般,没任何征兆的透过空气传入季楠大脑,他抱着花盆,连连后退,直接退到阳台最角落,那些被深埋进记忆里的恐惧瞬间被点燃,倏地蹿起火花放大几百倍,年少时无助的趴在床底的害怕,那段被困在电梯被遗弃的绝望,统纺被唤醒,在他脑海里叫嚣着。
耳边似乎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是一片黑,强烈的窒息感再次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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