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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皇破月(玄幻灵异)——雀狐

时间:2021-03-03 09:45:30  作者:雀狐
  雨停了以后,黄延缓缓睁眼,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鬓角倚靠着的地方又结实又舒适,他回头一看,才知那是朱炎风的胳膊,便慌慌张张地退开了,低着头,红着脸。
  朱炎风关心道:“怎么了?做了噩梦?”
  黄延答道:“没,没有……”
  那时,他才知晓,在这个世上,不是只有男人与女人彼此会动情,男人对男人,女人对女人,也会有动情的时候。爱情与性别,原来并无关系。
  那时候,他一直把爱慕放在心里,直到他十六岁那年,缘分让他们从此相思相爱,更令他万分舍不得与朱炎风分开。如今朱炎风不知身在何处,令他心痛难安。
  今夜,他顺便带了美酒过来,结束思绪后睁眼,抬手便从岸上抓来一瓶米酒,抬起下巴,把凉丝丝的米酒灌入喉咙,稍稍解下心口里的痛楚。
  那一日的雁归岛,薄薄的积雪轻轻压在梅花的花苞上,微风吹过,梅花枝轻轻摇曳,愣是没法将赖着不走的积雪摇落。紫饰夭穿上了狐狸毛做里侧的孔雀寿桃纹妆花缎长比甲,两只胳膊臂弯里都紧紧抱着七个月大的孩子,缓缓穿过回廊。
  文茜迎上去,从紫饰夭手中接过了华叶,替她抱抱华叶,忍不住叨唠:“怎么不叫人帮忙带孩子?也不在屋里呆着?今日怪寒凉的。”
  紫饰夭含笑着回道:“屋里怕憋坏了孩子,带出来看看风景,换换气。”
  文茜说:“应该叫心素过来帮忙的,今日他好不容易放风了,人又不知溜哪里去了。”
  紫饰夭接话猜测道:“雁归岛上猫儿多了,兴许是替无砚管猫去了。”
  一座楼亭里,杨心素含着麦秆的一端,慢慢吸了一口琉璃瓶里的温热鸳鸯奶茶,瞧了瞧一本正经地坐在桌对面的杨彬,又伸手拿了一块碟子里的梅花形木樨核桃酥,轻轻咬了一大口,木樨花的甜甜香气与酥脆的核桃油酥饼在嘴里慢慢化开,但香气久久也没有散去,吃到喉咙干了,又吸了一口奶茶。
  杨彬唠叨着:“……所以,新年第一天,你要在家里陪你外公、你姥爷、你姥姥,我和你娘还有你堂舅你舅丈进宫喝新年酒,新年第二天,你要和你爹我,和你娘去落梅庄喝你外婆的新年酒,回来的时候顺道去黄渊国喝新年酒。”
  杨心素微微纳闷:“我不明白!吐罗国明明有的是美女,义叔怎——么偏偏就与黄渊郡王成了亲,那黄渊郡王与我娘一样……”
  他刚要说‘都喜欢苏仲明’,杨彬忽然打岔:“什么一样?”
  杨心素立刻收敛了,不敢大嘴巴说穿,改口道:“不是!我是说那黄渊郡王秉性喜欢看美男,成亲了也照样看美男,义叔心里不难受吗?”
  杨彬肯定道:“不会啊。”
  杨心素傻愣眼:“义叔这么大方,这么慷慨吗?”
  杨彬补充道:“因为他看不到啊,人家有分寸的,看美男也是偷偷看。”
  杨心素不由在心里偷笑着嘀咕:我娘也是如此!在外面偷偷看美男好几个年头了,就不让我爹知道!爹这个傻白蛋!
  手一伸出,他又抓了一个木樨核桃酥,轻轻咬了一口,杨彬劝他道:“你别吃太多了,吃多了容易长肥,你娘要骂我的,要责怪我把儿子带丑了。”
  杨心素大方地回道:“我不怕胳膊粗一寸,反正我是要习武的,慢慢就瘦了。”
  杨彬一本正经地告知:“据闻吃饼子太多,肥肉都往脸上长,双下巴一百年也减不了。”
  杨心素心头一震:“爹你别吓我……!”
  杨彬回道:“我有吓唬我儿子的必要吗?”
  杨心素叫道:“那你为何带一碟子过来给我?”
  杨彬只好实话实说:“不小心偷多了。”
  杨心素吸了一口奶茶后,从衣襟里侧掏出一条帕巾,托住了下巴,在头顶上打上结子,杨彬好奇地问他:“你爹我又没家暴你,绑成这样做啥?”
  杨心素自我安慰道:“绷紧一些,就不会长出双下巴了。”便继续心安理得地吃饼。
  梅花林里,无砚牵着阳清远的手,正在缓步散心,雪岭梅花纹的荼白缎广袖披风,与木兰花纹苍青缎广袖披风,在微风中微微拂动。
  阳清远看了看那些梅花枝,又回头瞧着无砚说:“待这些梅花都开了,摘一两枝回去,插在花瓶里,摆在房内,你看怎么样?”
  无砚有些犹豫:“你不担心猫会用来磨牙?”
  阳清远不假思索地答道:“在旁边放猫薄荷,或是木天蓼,它们就不会惦记着什么梅花枝了。”
  无砚听着,觉得有些道理。
  牵手走了一会儿,阳清远忽然道:“过两天进宫,真不让杨心素去?”
  无砚干脆道:“让他在家里照顾长辈,学一学仁孝也好。”
  阳清远忍不住说起来:“他与李祯快两年没见面了,不会恨我们?”
  无砚句句有理地回道:“习武之前,先懂得寂寞,才能专心习武,磨练意志,如果他有恨,那再好不过了,憎恨会让一个人专心提炼自己的武功,直到能打败憎恨的人。而我的目的,就是要提升他的武功,让他在武林上至少有一席之地。”
  阳清远轻轻叹道:“慕容世家可真严厉,武功太菜就有辱家门。”
  无砚告知:“你可知道慕容世家为何非要他能与我打成平手不可?他的外祖母-落梅庄的梅庄主放话说,如果杨心素武功还是不行,她就要光明正大地接走外孙,成为落梅庄的继承人。叔父绝对不可能会把自己的外孙拱手让出去。”
  阳清远怜悯道:“从小压力就这么大,但愿他这里不要秃了。”说着,还刻意指了指自己额头上方的发际线。
  夜里,无砚静静地坐在圆镜前,阳清远站立在他身后,一只手里挽着他的一束乌发,另一只手握着梳子,为他轻轻梳理发缕。
  不多时,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从门口探出,但仍是逃不过阳清远的眼角余光,但阳清远只沉静地凑到无砚的耳边低声道:“杨心素又来偷看了。”
  无砚也沉静地回道:“别理他,他待不了多久。”
  阳清远微笑道:“你不怕他是来看‘那个’的?”
  无砚仍是沉静地回道:“他这个年纪,想看‘那个’很正常啊。”
  阳清远如是微笑:“你好大方啊,难不成今晚你要……”
  不等他把话说完,无砚立刻轻轻按住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只回道:“别胡说八道,年前忙得很,过年也更忙,也得等过完年以后。”
  杨心素瞧了一会儿,忽然缩回了脑袋,背倚靠着墙垣,双臂交叉在胸前,低声喃喃:“明明在交谈,却故意说得小小声,不让我听见,他们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本来想趁今晚,把信交给舅丈的,还是明日再找机会吧。”
  随即他从衣襟里侧掏出一封信函,看了一眼,信函正面写着‘李祯’两个墨字,又将这封信函藏好在衣襟里,转身就走。
  
 
  ☆、第177章
 
  夜色沉郁,一个披着斗篷的红衣女子在这样的夜色里奔跑,竟然没有停下来找一家客栈投宿歇息。她跑得太仓皇,突然一只脚没踩稳,啷当跌倒,膝盖掀起一阵火辣辣的痛,应是磨破了肌肤,但她顾不得有没有受伤,立刻爬起来,要继续往前跑。
  响亮的马蹄声自身后传来,刚听到时有些远,再听一遍时,已经近在咫尺了,肉眼可见一道身影飞速而来,令她惶恐不已,急忙往前跑了几步。
  “杜落!杜落!”
  红衣女子怔了怔,立刻停下步伐,立刻回头转身,小心翼翼地问道:“流风?是你吗?”
  只刚说完,马蹄就在他眼前停下,坐在马鞍上的男子带着藤斗笠、披着斗篷,几乎看不清脸庞,只回应了一声‘嗯’,就伸出一只粗壮的胳膊。
  杜落娘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只胳膊,然后快速爬上了马背,搂住了他的前腰,马儿再度奔跑起来,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深邃的龙眠井山洞之中,一名戴着白天狗面具的男子,与蒙着纱巾的杜落娘穿过曲曲折折的径道,来到一座石桥前,石桥上正站立着一名戴着恶鬼面具的男子。
  白天狗面具男子恭敬地拱手:“主人,杜落已带回来。”
  杜落娘走上前,行了一个万福常礼:“见过主人。主人,杜落办事不利,极乐会已经被官兵查封,说要捉拿杜落问罪……”
  不等她说完,恶鬼面具男子缓步走下来,一个重重的耳光落在了她的脸颊上,令她猝不及防之际,跌倒在地上。恶鬼面具男子冷冷地兴师问罪:“你为何要逃?朝廷派人擒拿了你,只要在极乐会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事情依然不会败露,可你逃走了,极乐会的嫌疑就更大了!”
  杜落娘捂住脸颊,一听,吃了一惊,叫道:“主人!杜落错算了一步,不知道事情会变成如此!杜落愿意以死向主人谢罪!”便立刻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剑。
  白天狗面具男子立刻按住她握住剑柄的手,然后夺走她手中的短剑,劝道:“洛荧已经死了,你不能再白搭上性命。”
  杜落娘落下了泪花:“我对不起我的胞姐,我连她一半的本事也没有,就妄想替她报仇,现下不仅没有报上仇,还连累了主人,留我这条命有何用?”
  恶鬼面具男子说道:“别把自己看得太轻,当初你为了报仇,狠心毒杀了自己的夫君南宫烨,夺下了他所有的积蓄,成立了极乐会,为本座办事,已是莫大功劳,本座的计划成功在即,极乐会已不重要了,在计划成功之前,你不可离开眠龙井半步!”
  杜落娘立刻抹干眼角的泪花,立起身,领命道:“是。”
  恶鬼面具男子问道:“你该告知本座,极乐会因何败露?”
  杜落娘答道:“杜落不敢确定,但……也是那三位公子离开极乐会以后,才短短十几日,官兵就包围了极乐会,说花魁酒与命案有关。”
  恶鬼面具男子再问:“那三个人长什么模样?是何姓名?”
  杜落娘答道:“都是长相英俊的公子爷,尤其是那一个银白发缕、眸色很淡、肌肤净白细腻、爱用月季香的公子爷,姓名……杜落不知。”
  恶鬼面具男子笑道:“是闻人无极!其他两人,一个必是朱炎风,另一个应该是金陵阁的。如今朱炎风在我们手中!”
  杜落娘一听,欣喜道:“恭喜主人!”
  恶鬼面具男子得意道:“过几日便布下网罗,将闻人无极请入瓮中!”
  又是一年正月,淅雨台总舵大摆祝贺宴,阳清名所扮的清娘子与扎月一同应邀前去享用佳肴,傍晚之时,两人回到后山的繁星苑,才一进门,门仆就禀告说‘云岫顶的亲家来拜访来了’,扎月急忙去瞧,一见背影,便知是兄长。
  深夜,浴房里亮着灯火光,阳清名坐在浴桶里,举着一只胳膊,用另一只手专心地擦洗。浴房的门扉轻轻地打开,伏雪恨大方地步入浴房,关紧门扉,大方地绕过屏风,走到浴桶前。
  阳清名没有抬头,只听跫音便猜到是何人,但仍在专心地将水打到身上,细细擦洗身子,只用嘴说道:“少尊主也想进来沐浴?”淡淡地微笑:“恐怕要等我出浴以后了。”
  雪恨扶着浴桶边缘,回道:“只是进来随便瞧一瞧。”
  阳清名如是淡淡地微笑,轻嘲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吗?你的心思早已将你出卖了。”
  雪恨并没有否定与解释,低头瞧了瞧浸泡在温热水中的他的细滑俗体,伸手就轻轻抚摸他的后肩。
  阳清名微愣,斜眼瞧向那一处,认真道:“少尊主,这个地方我刚刚洗过。”
  雪恨大方道:“你既然这么介意,我可以替你洗一次。”
  阳清名淡淡地微笑:“我哪敢劳烦少尊主亲自……”
  正说着,雪恨已经开始为他洗背,令他停顿下来,僵直着身子,雪恨静静地将水打在他身上,徒手轻轻搓洗他湿漉漉的肌肤。
  过了片刻,他僵硬的脸庞上化出了微笑:“少尊主的内心已经涨满了春天的流水,是不是已经撑不过今晚了?”
  雪恨大方地回道:“你既然很清楚,何必还要问。”
  阳清名有些冷傲:“我的确是说过少尊主若想要相陪可以随时来找我,但那也要看我的心情如何。”
  雪恨关心道:“你今日心情不佳?”
  阳清名答道:“少尊主该是知道,今日我与小姐应邀去了祝贺宴。”
  雪恨猜道:“薛掌门让你不快了?”
  阳清名轻轻哼了一声,才道:“他得意的模样真令人厌恶。”
  雪恨说:“可是正月新年不是一向忌讳心情不佳?听说容易霉运缠身……”
  阳清名瞧了一瞧雪恨的脸庞,轻浮地笑道:“少尊主为了与我在今夜有一夜的相陪,可真是煞费了不少唇舌。”
  雪恨立刻别过脸,紧张令他说话起来有些支支吾吾:“我……我也只是……好心想关心一下你的心情,没有非要你一定要跟我……”
  阳清名扶住浴桶边缘,立起身,水滴立刻从他背部胸膛胳膊开始,沿着光滑肌肤同时滚落,径直落到浴桶里,他跨过浴桶壁,光着脚走到高脚方形案子前,从托盘里拿起一块宽布巾,背对着雪恨大方地擦拭湿漉漉的身子。
  雪恨愣愣地瞧着他的举动,愣愣地看着他穿上衣袍又穿上女子衣裙,目光定在他的身子上,久久不愿收回,甚至他忽然侧头迎着自己的目光,也仍是愣愣地看着。
  阳清名轻轻一笑,才道:“少尊主早点沐浴吧。”披上斗篷,盖上兜帽遮住脸庞,就大步离开了浴房。
  雪恨慢慢反应过来,喃喃:“他让我早点沐浴,难道是改变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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