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请问...”女生略带羞涩的问:“可以交换一下微信么?”
沈清寻几乎没被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搭讪过,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在三十二这一年在奶茶店被高中生搭讪,难免有些发愣。
“抱歉。”池砚拉上沈清寻的手腕,他板着一张脸跟人家女生说:“他不用微信。”
女孩子有些失望又惋惜道了句:“那好吧,打扰了。”
沈清寻被池砚拉着手腕拉出了奶茶店。
“沈医生。”池砚头也不回的拉着沈清寻往停车的地方走。
“嗯。”沈清寻任由池砚拉着,跟在他身后应着他。
“我觉得你太危险了。”
的确挺危险的,让池砚没了分寸也就算了,现在连女高中生都来要微信了。
第11章 电话
湖边的风又冷又硬,池砚觉得杜宇这人真的不太浪漫,两个大男人逛在湖边都冻的跟什么似的,杜宇朋友圈里那个光腿穿着抹胸裙踩着十几厘米高跟鞋的姑娘到底是怎么同意这么糟糕的约会想法的。
“沈医生。”
池砚倒着走,面朝着沈清寻,天太黑了,这湖边的灯光微弱的跟交不起电费似的,玩浪漫也得能让人看清脸吧。
“嗯。”沈清寻规规矩矩的走着石板路,手里还拎着一杯刚在路边随意买来的一杯奶茶,另一杯在池砚手里。
两杯口味一样,蜜桃乌龙。
谁都没喝。
“沈医生,你说我胳膊这么痛需不需要住院观察一下?”
一想到以后见沈清寻可能都得用这种不着四六的理由池砚就觉得不开心,他还没找到机会问那一千块钱是什么意思呢,总不能这花好月圆的,氛围感十足的时候他把沈清寻按在树上像流氓似的问人家:“小子,你那天早上那一千块钱什么意思啊?小爷我一宿六万八起步,你看看剩下那些怎么算?”
多煞风景啊,这一千块钱得找个正儿八经的机会问,得好好问。
为什么要给钱,为什么是一千不是一千一不是一千二,给完钱为什么装不认识。
这些都得问。
“池先生,我们医院床位真的很紧张。”沈清寻把池砚的话当真了,“你要是实在觉得痛的超出承受范围的话明天去医院拍个片子我帮你找个别的医生看看吧。”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推给别人了,池砚不干了。
“那怎么行呢,你是我的首诊医生,又是我的主治医生,你不能因为我出院就不管我了啊,我是事多了一点,但这不是保险起见么,万一我这留下点伤残什么的多耽误我以后找对象啊。”池砚那张嘴像只春天的鸟,叽叽喳喳,没人能说的过。
沈清寻摘了鼻梁上的眼镜拿在手里,他看着池砚的眼睛:“轻微骨裂真的不至于留下什么后遗症。”
“你保证?”池砚不依不饶。
沈清寻十足的耐心哄他:“我保证。”
“那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沈医生负责么?”池砚停了脚步,歪着脑袋一副认真的表情。
沈清寻从医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被赖上。
“好,我负责。”作为一个医生,沈清寻对自己的医术有十足的信心,更何况只要这胳膊短期内不再受伤,固定板好好的放在那,哪能留下什么后遗症,顶多是拆了固定板之后有几天适应不过来而已。
池砚追问:“什么后遗症都负责么?”
“什么后遗症都负责。”沈清寻也不认输,他就不信一个骨裂这能有什么不可治愈的后遗症。
池砚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又笑了,他停了脚步面朝着眼前的湖。
“沈医生知道这湖叫什么么?”池砚坐到了湖边用石头垒起来的凳子上。
沈清寻站在一边,这湖他之前从没来过,也没听说过,今晚来还是池砚找的路。
“不知道。”
有风吹过的湖面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湖面偶尔飞过一只不知名的鸟,水中的月被打碎,星光沉在湖里,湖边栽着的几棵树摇曳着残败的树叶。
这样的夜景该用凄凉来形容,但沈清寻不觉得,站在这里全是安宁,吹得人发抖的风都格外的舒服,比起楼下花坛不知强了多少倍。
池砚捡起一颗石子投进湖里,激起的水花大概惊到了湖里的鱼。
他告诉沈清寻:“这湖叫情人湖,传说只要是两个人并肩绕湖走上一圈,那么这两个人早晚会在一起,就算没在一起也会纠缠一辈子。”
沈清寻点头,就这么一个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传说。
池砚抬头看沈清寻,微皱着眉问他:“沈医生,你说我们俩该不会纠缠一辈子吧。”
沈清寻低头去看池砚,他轻轻笑:“不会的,因为刚才我们是一前一后走的。”
池砚转过头去看湖面,语气不明的说了句:“沈医生还真严谨啊。”
沈清寻笑出声:“干嘛,你还真希望自己的胳膊留下点后遗症然后赖我一辈子么?”
池砚耸肩:“后遗症倒是不想,但是...”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沈清寻的手机响的很不是时候。
池砚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后遗症倒是不想,但想跟你纠缠一辈子。
被迫把后半句话咽回去,池砚的视线随着沈清寻走远。
他想像沈清寻这样的人很难有人不喜欢吧,总是一本正经的穿着衬衫西裤,扣子扣得严丝合缝,挺拔的背加上那副金丝眼镜让他看起来很有成熟男人的气质,这么正派的一个人却有很多新奇又热烈的招数。
池砚想了很久该用什么来形容沈清寻。
想来想去,池砚也没想起合适的词,他觉得不是他找不到能用来形容沈清寻的词,而是他想到的那些都配不上沈清寻。
一千块钱的理由迅速失效,看着远处树下那道身影,池砚承认他肤浅,
啧,还真是糟糕,就睡了一觉见了几面,真正意义上一起吃过一顿饭,就这么陷进去了。
没办法,喜欢,想要追,想和沈清寻睡很多次,想和沈清寻每天见面,想和沈清寻一起吃一辈子的饭。
池砚又往湖里投了一颗石子,一个热烈缠绵的念头在这个安静的夜晚疯狂滋生,他偷偷笑,笑的很放肆,反正沈清寻看不到,但飞过湖面的鸟能。
沈清寻明显就没有池砚的好心情。
拿着手机,沈清寻的眉毛都快拧成结了。
“我们分手了,你可以试着联系他的未婚妻,我不知道他未婚妻的手机号。”沈清寻的眼镜重新戴了回去,他讲着电话,视线不由自主的朝池砚在的地方飘,一遍又一遍好像在确认池砚还在那等他。
“抱歉,我现在没办法去接他,你想办法联系他的未婚妻吧。”沈清寻重复了一遍然后果断挂了电话。
打电话来的是韩栋常去的那家静吧的老板顾飞匀,沈清寻也认识他不过交情不深,一次偶然的情况下两人交换了手机号,这才让他有机会把电话打到沈清寻的手机上来。
顾飞匀在电话里说韩栋喝了个烂醉,趴在吧台上抱着酒杯喊沈清寻的名字,顾飞匀让沈清寻去把人接回来。
沈清寻第一次对韩栋这个人生出一种恶心感,生理性恶心,心里更恶心。
在一起七年,两个人不说每天都是甜甜蜜蜜起码几乎没有红过脸,沈清寻知道这条路不好走能遇到一个愿意对他好,真心疼他爱他的人不容易,这七年里他倾尽自己的细心和体贴还有爱去对待韩栋,可结果呢?
明明是韩栋先放弃的,明明是韩栋先背叛了这段感情,现在他又楚楚可怜的一副深情,搞得好像要结婚的人是他沈清寻一样。
池砚看着沈清寻一步步朝他走过来,踩着月光,踩着枝桠的影子,踩着他心跳的频率。
“谁惹我们沈医生不开心了?”池砚一眼看出沈清寻脸上的不悦。
沈清寻把手机放起来整理了情绪,淡淡道了句:“没有。”
见沈清寻不愿意说,池砚也不再问,他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灰,他站到沈清寻身边看着湖对面,他问沈清寻:“那要再走一会么?”
沈清寻没有拒绝,两个人绕着湖走了一大圈,他走在沈清寻身边一臂左右的位置上,池砚很好的把控着自己的步伐,步速均匀,和沈清寻的步伐很合拍。
“太晚了,送你回去吧。”两个人又走回了石凳,沈清寻看了一眼表。
池砚没有再拒绝,今晚已经足够了。
池砚没让沈清寻送到门口,送到最近一条路上的一个小区门口他让沈清寻停了车,池砚下了车沈清寻就要踩油门,没想到池砚敲了敲副驾驶车窗,沈清寻只好降了车窗,池砚趴在副驾驶车窗上和他打招呼:“沈医生回家要一路小心哦,慢慢开车,到家给我发个消息啊。”
沈清寻点头。
“沈医生不和我说点什么么?”
沈清寻抬头看了看眼前那几栋居民楼。
“连再见都不说么?”池砚瘪着嘴。
“再见。”
“真的就只有一句再见啊。”池砚没完没了不肯放沈清寻走。
沈清寻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他问池砚“还想听什么?”
“晚安啊,难道不该说晚安么?”
沈清寻在池砚的诱哄下不知不觉的按着池砚的要求去做。
“晚安,洗澡的时候注意你的胳膊。”
池砚趴在那笑。
沈清寻觉得很贴切,用阿拉斯加来形容池砚很贴切。
开车回了家沈清寻忙着把衣服放进洗衣机,忙着铺床,把给池砚发消息这事忘得一干二净,这也不能怪沈清寻,过去三十多年里还真的没谁跟他说过回家记得发个消息,池砚是第一个。
微信疯了似的响,沈清寻洗了澡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就拿起了手机。
语音通话打了十几个,消息发了十几条,全部来自同一个人。
“沈医生!你可吓死我了。”池砚在电话那头大惊小怪:“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给我发消息,我还以为沈医生你被哪个半路杀出来的大美女给拐跑了呢。”
沈清寻这才想起来自己忘给池砚发消息了:“抱歉,回家整理了一些东西,忘记给你发消息了,我四十分钟前就到家了。”
池砚没打算怪沈清寻忘了发消息这事,听见沈清寻的说辞他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没被拐跑就好,不过我可是吓坏了,沈医生想想怎么补偿我吧,那就先这样咯,沈医生早点睡,晚安。”
电话挂的倒是快,沈清寻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来得及说。
第12章 小孩子
睡前,沈清寻选的书还是那本推理小说。
情节正是惊心动魄的时候,沈清寻却在笑,脑子里都是那条阿拉斯加,又或者说脑子里都是池砚。
沈清寻对池砚这个人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不过是激情放纵过后的副作用而已,那天在面馆偶遇池砚的时候沈清寻装的淡定,但那天他还挺害怕的,怕池砚大庭广众之下问他怎么装不认识,好在池砚到今天都没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更没有拆穿沈清寻装作不认识他的事实。
日子百无聊赖的过,面对同办公室,办公桌都是相邻的韩栋,沈清寻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就只是普通同事而已,但韩栋明显不这样想。
“沈医生,下班一起吃个饭么?”
沈清寻在更衣室被堵住了,更衣室里只有他和韩栋两个人,他回神锁好柜子没有看韩栋,只是答他:“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吃饭的必要么?”
韩栋不死心,他觉得自己冤枉。
关于结婚的事情,韩栋觉得自己也是受害者。
和柳辞的婚事也并非他所愿,家中父母并不知道韩栋的取向,韩栋也从来没有坦白过,年过三十身边还不见有个人,韩栋父母当然着急,替韩栋见了柳辞两面,觉得姑娘还不错就把两个人攒到一起见面吃了顿饭,两人接触不过几个月就被韩栋父母催着定下了婚事,韩栋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沈清寻发现会不高兴,婚期临近沈清寻对他的依赖似乎越来越盛,在七年的伴侣和即将新婚的妻子之间,韩栋犹豫了。
父母的一通电话促使韩栋做了选择,那天早上发喜糖的时候韩栋是提前算过时间的,他没想过沈清寻会去那么早,本来他是打算慢慢渗透着和沈清寻说的,结果被撞破也只能回家就分手,韩栋觉得他和柳辞结婚也并不是因为爱,不过就是个让父母放心,自己对父母有交代的形式而已,他又不会真的和柳辞发生什么,他觉得沈清寻和柳辞完全可以共存。
一个是法律上的伴侣,一个是真正意义上的伴侣,他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可计较的。
韩栋无比留恋着沈清寻,他以为沈清寻只是一时的闹脾气,他一直在等沈清寻来找他,来哄他,可是眼见着半个月要过去了,沈清寻不仅没有想要挽回的意思,反而把他当作了普通同事,韩栋受不了。
沈清寻转身要往外走,结果被韩栋按在了储物柜上。
两个人的身高相差无几,沈清寻的目光直直地望进韩栋的眼底。
他觉得失望。
曾几何时自己觉得可以一辈子都这样走下去的人,现在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清寻,是不是因为那个姓池的?”
韩栋毫无头绪的质问把沈清寻问住了。
那个姓池的,他和韩栋之间没有吃饭的必要难道是因为那个姓池的么?
沈清寻低头看了一眼韩栋攥住他衣领的手,他觉得很烦,这件衬衫早上出门之前花了很久才熨平整的。
“放手。”沈清寻的语气没什么波澜,平平静静,连指责都懒得指责。
韩栋突然发疯,他攥着沈清寻的衣领拼命摇晃沈清寻,“是因为那个池砚吧?一定是因为那个池砚所以你才不来找我的对么?前几天我在顾飞匀家喝酒的那个晚上你不来接我就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吧?清寻,是因为他吧?”
背部撞击在储物柜上,韩栋的力气不小,沈清寻觉得痛,他想让韩栋停下来,显然言语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于是他抬手给了韩栋一巴掌。
韩栋呆住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沈清寻会和他动手,他一只手捂住脸颊,吃惊的望向沈清寻:“清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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