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父看他这副模样,十分心疼,知道他现在进去定然会引起肖母的怀疑,扶上小连子肩头,肖父语重心长地交待:“傻孩子,你才十五岁,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了......“
小连子低着头,泪水没忍住,挂在眼眶中,欲泣还休。
他想告诉肖父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十五岁的肖从二了,他的灵魂经过岁月的摧残,经受过苦痛磨难,可却依然沦陷在薛景的柔情中。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两辈子加起来五十多岁的人了,居然会迷上只有十七岁的薛景。
躲在暗处的白衣男子折扇轻轻一下一下敲着额头,嘴角上扬。
居然......有这么一层关系......
有意思!
等肖父进去之后,小连子一个人走到江月楼的院子里,院中有一颗参天的银杏树,这个季节叶尖已然微微泛黄,预示了秋天的到来。
白衣男子站在屋檐之上,自上而下,嘴角含笑,但目光冰冷如霜。
举起手中的一根银针,他对准站在树下的小连子射了过去。
常人无法听见,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在空中响起。
白衣男子看着自己射出的银针被另一道暗器打到了地上,眯起了双眼。
霎时,一个身影落在他后头,利剑朝他刺来。
白衣男子足下轻点,腾空避开了攻击。
“一个太监,也会有人保护吗?”看来是他小瞧了这位天官大人。
“你是谁?”宣鹰举着剑,剑刃指着白衣男子的眉间,在月光下划过刺骨的寒意。
看清了宣鹰的脸,白衣男子没回答宣鹰的问题,他莞尔一笑,“你们是.....小孩保护小孩吗?你怕是还未成年吧!“
宣鹰道:“我是不是小孩,你问问我这把剑就知道了!”
说罢,宣鹰举着剑刺了过去,白衣男子挥开扇子一跃,飞出了江月楼。
宣鹰见状,立刻催动轻功跟了上去。
开什么玩笑,比轻功,他就没输过!
圳南街道上人来人往,灯火璀璨,可没人注意到屋檐上方,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如鬼魅般掠过。
白衣男子停了下来,“你轻功不错。”
“用不着你夸我!”宣鹰道。
白衣男子看了眼夜色,“嗯.....玩得够久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宣鹰听了,气愤至极。
他什么意思,小看我!
宣鹰拔出剑冲了过去,还不到两招就被白衣男子打趴下了。
白衣男子踩着他的胸口,“都说了不玩了,放你一条小命,不跪地磕头就罢了居然还动手!”
宣鹰挣脱不开,怒骂道:”你有本事放开我!小爷弄死你!”
然后白衣男子就无所谓般抬起了脚。
宣鹰得了自由又挥剑砍过去。
一招就被打趴下了,这回脸上挂了彩。
白衣男子对月扇着扇子,从容淡定。
“!”宣鹰翻身跳起来,用力踢向对方。
白衣男子轻轻一闪,在宣鹰腿上一挥,只听一声惨叫。
一招未至,宣鹰两腿一劈叉,又趴下了。
这一回某个隐蔽部位隐隐作痛,宣鹰没了继续奋战的力气。
“你轻功不错,可惜武功太烂。”白衣男子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嘲讽,但偏偏教人听了气得牙痒痒。
“你要杀连公公,我不会放过你!”宣鹰冲着白衣男子说道,浑身挂彩,狼狈不堪,但配上他此刻极是认真的目光,白衣男子也是一愣。
白衣男子笑道:”谁跟你说我要杀他了,那根银针要不了他的命!“
“伤他也不行!”宣鹰说道。
白衣男子这才头一回直视宣鹰,“你是暗卫吗?”
宣鹰一愣,缄默不言。
他尚未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决不能把暗卫的信息透露出来。
远处闪过白色的烟花,白衣收起折扇,睨了宣鹰一眼,施展轻功离开了。
?
走了?
就这样?不杀他?太没原则了吧这个人!
宣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圳南,怎么会有武功如此深不可测之人,得赶紧把这件事禀告给皇上才行!
【作者有话说:今日宣鹰受的伤都是你以后追妻要受的哭,等着吧,骚年!】
第七十八章 说清楚!
小连子在屋中踱步。
屋里没有点灯。
乡会结束后,他随肖家的人先回来了,薛景还留在那里。
“皇上不回去吗?”小连子问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隔壁紧闭的房门,听见里头传来欢声笑语。
“皇上回去做什么?今儿啊有金钿姑娘服侍,皇上就在这歇下来了,金钿姑娘要是服侍好了,说不定皇上还会把她带回宫去呢!见连啊,以后说不准她就是你主子了!”张主簿笑眯眯地,脸上的眼纹都显露了出来。
他特地嘱咐金钿要好好伺候皇上,要是今晚皇上高兴了那他就发达了!
房中漆黑一片,小连子揪着衣裳有些难受。
皇上不回来,是真的在和金钿姑娘在一块儿吗?
小连子怔怔地坐到床上,望着地上发呆。
“怎么不点灯?”
小连子惊讶地抬头,看见薛景站在他跟前。
薛景从外头回来,见开了门小连子也没察觉,而是傻呆呆地坐着,低着头也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在想什么?不掌灯,是要歇下了么?”薛景问他。
小连子问道:“您不是在江月楼……”和金钿姑娘在一块儿共度良宵么?后半句小连子没问出口。
“事情办完了,自然就回来了!”薛景坐下来,碰上小连子的手,小连子的手十分冰凉,“天也不冷,怎么手这么凉?”
小连子望着薛景,喃喃说道,“事情办完了……”
薛景笑着说:“是啊,怎么了?”
宣鹰跟他说了江月楼有一伙武功高深的人躲在暗处,不知是敌是友。他便和叶恪几人讨论了这件事,因此耽误了回来的功夫。
两滴泪滴落在薛景的手背上,触感冰凉,教他心头一惊。
“怎么了?”薛景发了急,握着小连子的肩仔细查看,“哪儿难受了?还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哭了?”
薛景越是关心他,小连子心里越是难受。
小连子撇着嘴,揪住薛景的衣裳,“不要……”
薛景听不清楚,焦急地问道,“究竟怎么了?别吓我……”莫不是躲在圳南的那伙人伤了小连子?要真是如此,他非得把那伙人抓出来狠狠收拾才行!
如墨般昏暗的房中,低低的呜咽声听得格外清晰。
“不要和别人……我不想……不想……你和金钿姑娘在一块儿……”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金钿姑娘又是谁?
薛景握着小连子的手,“从二,你在说什么呢?”
不知是不是什么给了他勇气,小连子揪着薛景胸前的衣裳,头低着不敢看薛景的眼睛,“我不想你和金钿姑娘在一块儿,你别把她带回去!”
声音还是小得很,宛如发狠的小奶猫,样子凶狠实则没什么攻击力,反倒可爱的紧。
皇上怎么没声音……
是不是生气了?
小连子撇着嘴,心里既不安又难过,既害怕皇上责怪他又觉得皇上太过分了。
皇上真的那么喜欢金钿姑娘吗?宫里有宸妃娘娘,有德妃娘娘,有许昭仪三位美人了,各个国色天香,还不够么?
“从二,你吃醋了!”
薛景的声音带着欣喜。
从二吃醋了!
哈哈哈哈哈,他吃醋了!
小连子啜泣道,“是又怎么样……”
薛景一把抱住他,钳着他的下颚,逼他把头抬起来。
泪水糊了视线,小连子看不见薛景眼中那满满的惊喜。
“说明你喜欢我,而且喜欢惨了我!”薛景太开心了!
这就够了,这样就足够了……
薛景细细密密地吻去小连子脸上的泪水,珍视至极。
小连子脸上痒痒地,想往后退,偏偏被薛景抱着,退无可退。
“别……”
薛景收紧了手臂,不让小连子逃开。
薛景笑道,“哪有什么金钿姑娘啊!”
小连子轻蹙眉头,将信将疑地:“可是……张主簿说,他把金钿姑娘送到你那里去伺候你了……还说,你要把她带回宫……”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薛景突然想起来,似乎晚上烟花大会结束之后,的确有个女子抱着琵琶进来,不过他压根没有在意过,叶恪命那人唱了首歌就让她下去了。
“哦~”薛景故意开起玩笑,“你说金钿啊!”
小连子委屈巴巴地望着他,手上紧了紧。
“金钿长得的确是闭月羞花,窈窕多姿……”
小连子噘着嘴,看样子像是要哭了似的。
薛景瞧着他吃醋的模样心里是又高兴又心疼,“你说,我要是真的带金钿回宫……”
小连子抿着嘴,眼眶红着,眼泪又似珍珠般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薛景又问,“你觉得该给她封个什么位子好?”
“你……真要带她回宫吗?”小连子鼻子动了动,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腔问。
“那是自然,她伺候的我挺满意的,总要给她个名份……”
小连子脸瘪得不成样子,嘴拧成一团,泪水刷刷得流。
薛景见状,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慌乱地说道:“我同你开玩笑的,这都听不出来么?”
可小连子已经开了哭腔,止也止不住,索性呜咽咽地哭出了声,鼻尖发红,眉眼哀怨,胸腔来不及喘息般上下起伏着,成了个泪人,即便是如此,哭声依旧小得可怜。
小连子连哭的模样都如此乖巧,如此懂事,薛景心揪地紧紧的,怜惜道,“我都同你说过了,我有你了,不会再要别人了,你当我是在开玩笑的嘛?”
小连子哽咽着,“那……那……金……金钿……”
薛景直想打自己的嘴,做什么要同小连子开玩笑,“我根本就没碰她,你若是不提,我都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真的!”怕小连子不相信,薛景重重地说着“真的”二字。
小连子泪水止住了,边抽泣边望着他,“那……宸妃……”
薛景见小连子提了宸妃,知道怕是小连子心里早就记着他重生前独宠宸妃的事儿,急忙解释道,“我先前的确对她有意思……”
话音刚落,就见到小连子脸又拧巴在一块儿,薛景赶紧说道,“但是她对我不忠不义,我早就对她没有丝毫的感情了,真的,她心里还挂念着另一个人,况且我原先对她仅仅是有几分好感,但我对你可是十足十的喜欢,真的!”
此刻的薛景宛如一情窦初开的少年,只怕心上人误会,怕心上人难过,哪儿还有半分帝王的威严。
“那……德妃……”听了薛景愿意耐下性子同他解释这么多,小连子已经不难过了,但他还是要问清楚。
“我对乔以梅和许织芳都没有半分情谊的,乔以梅是先皇赐给我的,许织芳进宫时,我也还没遇上你,但是她俩毕竟入了宫,我对她们虽不喜,但也得负起责任来,若是你不喜欢,我就将她们赶出宫去,可好?”
“别!”小连子说道,都是可怜的女子,已经无法给予她们爱情又怎么好再赶她们走呢,那多可怜啊!
“那你可相信我了?”薛景牵着小连子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除了你我谁也不要,我谁也不喜欢……”
小连子听了如此直白的话,羞怯极了,轻轻颔首,心中满是感动,说了声,“嗯。”
不对!
小连子望着薛景,又问道,“那小顺子……”
“谁?”薛景疑惑地问道,“小顺子?”
小连子咬%%着下唇,“就是你一夜春%宵的那个小太监啊……”
一夜春%宵?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薛景说道:“自从我把你调到长寰宫之后,除了你,我一个人也没碰过,那又来的一夜春%宵,你可真是太冤枉我了!”
“那林大宝为何说你和他……”小连子听薛景说他谁也没碰过,喜上心头,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林大宝的事儿,惊觉林大宝或许从头至尾都是在欺骗自己。
“林大宝同你说我和一个叫小顺子的太监做了那事?”薛景气极,“简直是胡言乱语,待我回宫后,看我怎么处置他,我倒要问清楚,是谁给他的胆子胆敢编排我!”
小连子道:“宣鹰已经将林大宝杀了!”
小连子将那夜的事情告诉了薛景,他离宫时一直记着要将此事告诉薛景,但刚巧那时薛景危在旦夕,他心中悲痛交集,竟将这件事给忘了。
“该死的乔以梅,真是蛇蝎心肠!”薛景咬着后槽牙。
他本想着,乔以梅与自己总算是夫妻一场,上辈子自己被关茹骗得团团转,乔以梅本就受了冷落,又枉死火灾,而这辈子,他非小连子不可,断不可能接受别的女人,薛景深觉对不住她,本想让她荣享富贵,若是有了心仪的男子,成全她俩也不是不行,可乔以梅居然做出伤害小连子的事情,这是薛景万万不能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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