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不了你们，没关系，会有别人替我杀了你们的，你们这群该杀千刀的杀人犯……”女鬼抬起眼眸，眼底满是血丝，嘴角也流出丝丝鲜血，“就全部都去死好了！”
“我们并不是医院的人。”戚灵这回赶紧解释，“我们只是来调查闹鬼事件的普通人而已，如果你们真的有冤屈，不如和我们说说看，我们可以帮助你们。”
女鬼愣了一下，狐疑地打量着他们，殷悦赶紧抓了抓陈振钧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这么凶神恶煞。
只是脸长得凶的陈振钧：“……”我感觉我真挺无辜的。
但殷悦却忘了，在现场这群人之中，脸最凶的人肯定不是陈振钧。
女鬼的视线徘徊一圈，最终定在陆邵禹的身上，原先的犹疑不决也转为嘲讽，“呵，你们是普通人？我才不信呢。”
顶着一张死人脸的陆邵禹手指微动，戚灵以为他要爆发了，连忙开口：“我们真是普通人啊，就是脸长得凶，你总也不能怪别人长得凶吧？”
“是吗？”女鬼道，“普通人还能把我打出原形？”
问题被抛回扔出光明力的殷悦头上，殷悦焦急地左右张望，没人能帮她解释，她绞尽脑汁，只好说：“……那个，这世界上是有一些异能者的，我就是其中一个！”
队友们：“……”你还能再说得更扯一点？
戚灵轻咳一声，眼看大家都不靠谱，只好自己想办法：“我们……”
“你是异能者吗？”岂料女鬼不按剧本走，她睁着大大的黑眼望着殷悦，神色竟有些好奇，“那你会做什么？”
“我会做的事可多了！”殷悦骄傲地抬起胸膛，掰着手指，“我会治疗、辅助、驱赶鬼魂，还会凝出防护罩，我可厉害了！”
“那我能看看吗？”女鬼继续问。
其他队友们对看了一眼，都是满脸的怀疑人生，陆邵禹看向那名女鬼，后知后觉的发现——
这女鬼的脸虽然长得可怕，但从声音、身高来判断，似乎……
生前还是个不满二十的少女。
殷悦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回头看向陆邵禹。
陆邵禹朝她点点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和女鬼搭话。
“那……我变给你看。”殷悦朝她伸出手，暖暖的金光从手心冒出。
女鬼畏惧地看了几眼，见殷悦迟迟没动，也没有要攻击她的意思，才好奇地凑近一些，“这个就是异能吗？”
“对。”殷悦对着她黑幽幽的澄澈眼眸，硬着头皮说谎，“这就是异能。”
女鬼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触碰一下那金光，殷悦吓了一跳，连忙喊：“不行！会伤到你的！”
女鬼动作一顿，茫然地回头看她。
“你看看你身上。”殷悦道。
女鬼呆呆地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被烧灼出几个破洞，她疑惑地抬了抬手，衣物顺着她的动作整件滑下。
但随着衣物的落下，她露出来的却不是白皙的皮肤，而是一层红色的血肉。
殷悦看见了这一幕，她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你身上……”
吴好捂住了嘴，忍不住背过身呕吐。
女鬼从头顶至脚底，皮肤竟都被褪的干干净净。
女鬼眨着眼睛，茫然地回头看向呕吐的吴好，问：“我很丑吗？”
“你不丑吗！”吴好痛苦地喊，“拜托你拿件衣服穿上吧！”
女鬼沉默地看着他，一言不发，陈振钧深怕她动怒，连忙上前几步，防止她突然动手。
女鬼却一直没动。
她站得挺直，目光缓缓扫过他们或恐惧或警惕的目光，一滴透明的液体忽然自眼角滑落。
“我早就……不是人了。”女鬼低声喃喃，“就算穿着人的衣服，也不是人了……”
她脸上的泪水一滴接一滴落到地上，殷悦看得有些不舍，她吞了吞口水，忍着害怕靠近她几步，“……你不丑的，真的。”
女鬼抬头，望着她真诚的湛蓝眼眸，看着看着却忽然笑了。
“谢谢你安慰我。”女鬼道，“我现在相信，你们和那群恶人不是一伙的了。”
殷悦下意识问：“为什么？”
“因为那群恶人没有你们这么温柔。”女鬼轻轻抬手，望着自己失去皮肤的手腕，“你看啊，你觉得我痛吗？”
殷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女鬼垂下眼帘，微微颤抖着身体，“剥皮的疼痛，我一直到死了还记的清清楚楚。”
殷悦沉默着靠近了她几步，希望可以给她一些温暖。
陆邵禹问：“那个剥你皮的人，你还有印象吗？”
女鬼怔了会儿，苦笑着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这个答案也是他们预料中的内容，要是任务有这么轻易就找出原因，那这任务也太好完成了一些。
陆邵禹继续问：“那你还记得什么？”
“我记得……我躺在冷冰冰的床上，全身□□，有个人拿着刀，一下一下往我身上割，一开始我没有感觉，后来觉得越来越疼、越来越疼……”女鬼抱住身体，痛苦地弯下腰，“真的好疼好疼好疼！”
陆邵禹：“后来你就死了？那你怎么知道是医院里的人害了你？”
“我……对，我那时候死了。”女鬼直起身，神情呆滞，“有个人和我说，我会受到凌迟至死，都是因为那个人，是那个人！那个人他……他好可怕！”
说着说着，她的精神竟像是要崩溃了一般，陆邵禹还想再问，殷悦深怕她出事，急得抓住了女鬼的手，“陆大哥！先别说了！”
女鬼视线下移，盯着殷悦的手，忽然将手伸向殷悦——
陈振钧连忙大喊：“殷悦，快闪开！”
殷悦抬头望着女鬼恐怖的脸，咬着牙没退，女鬼的手犹豫着向前，轻轻碰上她的脸庞。
那就像是被一颗冰块碰到的触觉，殷悦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女鬼就立刻把手收了回来，惊恐地退了几步。
“没事！”殷悦赶紧上前，“我就是被吓了一跳！”
女鬼却不再靠近她，她呆滞地站在原地，低声将刚才的话接下去：“那个告诉我的人，也是个鬼，是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女孩。她告诉我，害我的人是医院里的人，整个医院都是帮凶，我不能单单只报复那个人，我得杀光他们全部，才能……”
“哪个小女孩这么狠心啊！”吴好忍不住插嘴：“杀他们也就算了，你杀我们这种无辜的人干什么？”
女鬼顿了片刻，笑得凄凉：“是啊，我杀你们做什么，我连我的仇人是谁都不清楚，现在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殷悦忽然看见她的身影飘忽了一瞬。
女鬼语气淡淡：“我知道的并不多，我只知道我们会开始攻击普通人都是因为那个小女孩，她的怨气太重，已经影响到所有的鬼魂。”
“小女孩？”戚灵皱着眉问：“你说的小女孩大概长什么模样？有什么特……”
她话还没说完，女鬼的身影竟开始渐渐淡化。
戚灵闭上嘴，眼睁睁看她正在一点点消失，殷悦瞪大了眼睛，深怕她消失，猛地朝着女鬼扑了过去。
女鬼被她扑倒在地上，身躯碰触到她白皙的皮肤，她愣了一下，伸手轻轻放在殷悦头上。
“谢谢你。”女鬼艰难地扯出一抹微笑，“很温暖。”
殷悦红着眼睛，伸手也想触碰她的身体，指尖却穿过了她的身体，只抓到了一片空气。
身下的触感骤然消失，殷悦呆呆地跌坐在地，望着光点在空中渐渐消散。
“……她死了？”陈振钧面色沉重地走来，将殷悦从地上扶起，“她不是已经是鬼了吗？还能再死一次？”
戚灵瞥了他一眼：“照你这个理论，我们这任务不用解了，反正鬼都消灭不了。”
陆邵禹低头看着手表：“剩不到几个小时了，回去睡吧。”
其他人都转过身，打算回原本位置躺下，陈振钧摸了摸殷悦的头，劝她：“别伤心了，她本来当鬼也当得不开心，现在死了也算是解脱。”
殷悦紧紧攥着拳头，低着头一言不发，陈振钧又拍拍她的肩：“好了妹妹，回去睡吧，明天还得早起。”
“……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都这么无所谓？”殷悦低声问道。
陈振钧没听清她在说些什么，他弯下腰，凑近殷悦：“你刚说什么呢？”
“我说……”殷悦抬头望着他，眼底全是血丝，她大喊，“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都这么无所谓！”
其他人原本已经回了位置，听见这声大吼又纷纷扭头看她。
戚灵微微皱起眉：“殷悦，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殷悦瞪着眼睛，一一扫过她面前的每个人。
黄智光、吴好，全是自私自利只考虑自己生命的新人，戚灵也从未重视过别的生命，陈振钧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改变了，陆邵禹更是从未关心过别人。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殷悦忍着泪，哑声道：“叶姐姐死后，你们不伤心，秦大哥死后，你们也不伤心，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的？我们不是说好要大家一起回到现实的吗？”
陈振钧沉默片刻，抓着殷悦的手，“你先冷静……”
“你有病吧你！”吴好看神经病似地看着殷悦，“在这种恐怖游戏里，你还有闲心去顾虑别人的生死？自己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了，反正我是没那么大善心。”
黄智光站在吴好身边，畏畏缩缩地缩着肩膀：“……我也不想死，活着鬼都不放过我了，死了那可完了。”
这两个新人虽然说的话都十分自私，但也都是事实。
陈振钧不再说话，戚灵也只是沉默地盯着她，殷悦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咬着唇，求救地看向陆邵禹，希望他能赞同她的想法。
陆邵禹的眼神却比谁都冷漠，他道：“别人的命，跟我有什么关系？”
殷悦的眼神彻底黯淡下来，她低着头，勉强笑了几声，“……我知道了。”
她慢慢转身，就要往门口走，戚灵立刻上前几步，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
殷悦缩着手，轻轻甩开她，“……我想去静静，戚姐姐别跟上来。”
殷悦说完后，头也不回地就跑了出去，戚灵待在原地愣了一下，焦急地回头：“怎么办！”
陈振钧也难掩焦躁，“追上去啊，什么怎么办！”
两人达成共识，立刻要往门口走，身后却忽然伸出一双手，一左一右拉住他们。
陆邵禹望着紧闭的门，目光幽深：“让她去。”
“什么让她去啊！”陈振钧焦急地说：“这可是殷悦妹妹啊，不像那些新人死了就死了，哎！之前秦黎歌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走了她就这样，一定是秦黎歌把她宠坏了……”
陆邵禹原本要出口的话一顿，他问：“秦黎以前很宠她？”
“可不是！”陈振钧夸张地形容：“要玩具给玩具，要抱抱给抱抱的，简直要宠上天了！”
“……”陆邵禹沉默半晌，上前开门，“不是要追吗？走。”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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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绝望之境 无法面对的失去。
三人在长长的医院走廊上奔跑, 陈振钧深怕殷悦出事，一边跑一边大喊：“殷悦！殷悦你在哪！”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回音在走廊上不断回荡，有几间病房的门被人拉开一条门缝, 悄悄打量他们这群深夜扰人清梦的人。
戚灵心底也焦急不已, 她抖着手, 按下耳朵上戴着的通讯器按钮，“殷悦？你听得见吗？”
这通讯器一直维持着开启状态, 却是第一次派上用场。没想到他们小队第一次分开行动, 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
通讯器那头传来微弱的电流声，几秒后，电流声完全消失不见, 戚灵愣了一下，“……殷悦把通讯器关了。”
“她到底搞什么啊。”陈振钧焦躁地皱着眉，“殷悦！别闹了！快点出来！”
走廊深处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有个大妈却从一旁猛地拉开病房, 冲着他们大喊：“干啥呢！还让不让人睡了！小点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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