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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未剪(近代现代)——渗透的均质

时间:2021-03-05 09:53:27  作者:渗透的均质
  彝良有什么美景呢?老汉说方言,邵游光听了半天才懂他说的是彝族古村有点意思。那一张被高原太阳晒的黝黑发亮的脸实在有感染力,邵游光说行吧,我就去那儿看看。
  老汉把他放在一片荒郊野岭里,说前面再走一点儿就是了。但这儿确实哪都是无差别的荒山,邵游光心里事有点多,他这个人有随便惯了,由着性子来,走了很久才发现越走越不对劲。
  点子背从来都是祸不单行的,迷路这种事儿都能发生在他身上。但他也不太担心,哪里都是路,他总能找到回去的。
  这些路通向世界各方,同时也可以带他去到他想回去的地方。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有的曲折一些,走的慢,有些便捷的,就可以可以很快将他们带到一起去。
  可惜他们好像选的是一条绕的很远的路。
  他一直走,山中的颜色真美啊,邵游光眼睛都胀得满满的。天知道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就在天将要黑的时候,他看见前方有亮起的火把和呜咽的吟唱。
  他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居然遇见了传说中的撮泰吉。很多年前昏昏欲睡的民族戏剧史课上,老师说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彝族古剧常常出演在暮色四合的大山里,彝人带着黑漆木面具低低吟诵自然万物之语。
  山间朦朦胧胧,云南天黑晚,这时候蓝色非常分明,流淌的到处都是,火把荧荧其间,达达的鼓声和低哑的吟诵好像都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其实多么近啊,邵游光隔着一层树林,就将他们脸上的面具看得一清二楚,黑色的,画有一些白色线条。
  这一刻他像是到了塔希提岛上画家,他也要问,我们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急急的刹车。邵游光回头,在错乱的车灯光线里看见了季翦。他突然想起来,在一些理论书籍上面写,撮泰吉寓意着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这倒真的像是一个对来年风调雨顺的美好预兆、古人对上天的祈祷好像真的被听到了,寓言灵验。
  邵游光又很自然地想到,季翦好像找我找了很久。他突然缓缓地舒了口气,觉得事情还是要潇潇洒洒的好。
  季翦好像有很多话要跟他责怪,眉头皱着,他今天实在是皱眉头太多次了,还不都为了一个人。但是他也只能怔然立住了,他们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打扰了这古老的仪式。
  “走吧。”盛为民从他的二手现代的车窗里探出头来,低声冲他们喊,“天再黑路不好走了。”
  于是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车边,季翦先是开了后门,邵游光以为他要同他坐在一起,没想到季翦自己头也不回的就坐到前面去了。
  邵游光扫了兴上车,只能看见季翦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和模糊的肩膀轮廓。他突然很想很想问他,你也这样迷路过吗,那么有没有人想要把你找回家呢。
  车开始颠颠簸簸地往来路开,踏歌声愈发遥远,让人觉得好像他们这一生都走在归途上。
  盛为民开车,见没人说话,就笑:“你是季老师朋友啊,可叫我们好找,还好遇见了个村民说带过你,给我们指的路。”
  “哎,小哥,我跟你说,你别看这都法治社会了,我们这块地儿可还是乱得很呐,季老师可都急坏了,是吧?“
  季翦不说话,盛为民这个人还真是有不怕尴尬的本事,接着自顾自往下说——
  “咱老婆今晚包了饺子,我看啊,你俩都来我家吃饺子吧,我老婆那饺子可真是彝良一绝…”
  他还要说,邵游光猛地打断他:“你还有老婆?”
  他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下去,你那个什么暗恋对象是从哪个地缝里跑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实在是抱歉!最近太太太太忙了搞到现在才更新 以及长虹剑和紫云剑是…虹猫蓝兔七侠传梗…(时代的眼泪)
 
 
第27章 跑
  饺子总是在一家团圆的时候吃。
  “谁说的?”
  盛为民却摆摆手说不。咱们这儿不兴这个。他夸夸其谈,讲云南的菌子有多好吃,讲饵丝米线,讲汽锅鸡,讲过年的时候啊,老人往地上铺满了松针,满屋子都是香气。
  邵游光却不怎么买账盛校长的风土人情讲座,他不知道松针是什么味儿,也更不觉得现在有什么过年的氛围。
  春天正盛着呢,他脑子自顾自地想事情,只是在盛为民出去的空档里戳戳季翦,偷偷表示了不满,这饺子怎么还放菌子,没见过这包法,还是自己老家包了黄心白菜的香。他拿筷子尖蘸了蘸醋,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说,哎,还有用这种白菜炖羊肉汤,那才是寒冬腊月的正解呢,你记得不?家家户户都爱吃的。
  季翦表面上没说什么,倒没再同邵游光生分了,食指曲起来敲敲桌子警示他在别人地盘上小心点儿,自己却悄悄咽了口口水。邵游光说的这种白菜只在沿淮地区长,年关前后满大街都是农民在路边卖的,叶嫩,和羊汤一起煮的入味酥烂,菜梗切成细细的条,也鲜肥无比。季翦离开家多少年就多久没尝过其中滋味了。
  邵有光却偏偏想勾他那条属于故乡的馋虫,接着说起来:“好几年,我过年不回家我妈都非得寄一箱白菜来,净惹得身边朋友发笑,说白菜哪没有啊,结果聚在一起涮火锅,往锅里一下,嗐,都抢着吃。”
  “我妈那人你也知道,从以前就喜欢到处送东西,事儿多,我说不要不要,还非要要寄。还是宋姨好,是吧,你妈就不会多这个事儿,净给人添乱。年终的时候这么忙,谁有功夫对付那么一大箱白菜,我一个人可吃不完。”
  他说话实在是爱下套,我一个人吃不完,两个人就刚好。可季翦从他那么大一段话里却抓不住重点来。平日里都想不起的,经邵游光这么一提,倒是真的怀念起那一口了。这么多年来,可从来没人给他寄过家乡的白菜。他觉得自从见了邵游光,自己身上某一处尘封已久的地方开始慢慢复苏了。好些人思乡,就先从口腹之欲开始。季翦就此开始认识到自己对那个破地方的怀念了,但他也不愿意就此承认——倘若真的这样,那满大街的兰州拉面沙县小吃淮南牛肉汤,这些地方的人出门在外要怎么剪的开家乡的脐带?
  他忍无可忍夹了只饺子放到邵游光的醋碟里,言简意赅下命令:“吃。”
  盛为民老婆在饺子馅里头掺了干巴菌,算云南的山珍,是普通人家的待客之道。再说,中国这么大,每一寸有每一寸的风土人情,这在课本里头叫做差异性,邵游光想必是没这个觉悟。
  盛为民这时候回来了,同时手上拎了两大瓶白的,粮食酒,度数高,说今天不喝几杯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吧?
  季翦他是劝不动,于是战略性将炮火转向邵游光。可惜邵游光也不是个耳根子软的,这酒愣是没喝成。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也这么多年了,邵游光的行业又摆在那儿,酒桌上的交情是必要的,倒也没必要这么矫情。但是让他坚决了滴酒不沾的原因是——季翦在那儿呢,这个人晚上就睡在几步之遥的地方,是真保不准喝了酒会发生什么。
  还好邵游光难得多了个心眼,怕盛为民没面子,又信口胡扯:“我工作上天天熬夜熬的,肝功能实在不太好,遵医嘱遵医嘱。”
  引得盛为民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什么现在年轻人不注意身体,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的大道理。邵游光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光发现季翦扭头看了他一眼,又偏头过去,一句话也没说。他就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使得苦肉计了,心理活动颇多,觉得让自己喜欢的人担心实在忒不是个东西。
  于是季翦正低头吃东西,旁边的人突然戳戳他手肘,又偷偷摸摸在桌子下面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季翦觉得邵游光莫名其妙,怎么老大人了还玩小时候上课传纸条那一套,定睛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我刚骗他的。
  季翦心里有一万句话对着,最终只能小声凑近了,咬牙切齿说一句:“谁担心你了?”
  酒是没喝成,两个人要走的时候邵游光却显得犹犹豫豫,磨蹭到季翦走出门了还赖在门口和盛为民道别。他两人俨然拍肩膀称兄道弟了:“老盛啊,你…有没有什么意难平得事儿,就是背着嫂子不知道的那种。”
  大概一辈子也没人问过他何为意难平,盛为民刚自饮自酌了几杯,好好琢磨了一下,一拍脑袋,大着舌头乐呵呵地说:“我能有啥,我老婆也娶了家也成了,真要说,就是赶紧有个大胖小子,闺女也行,可人疼。再说,就是能把这学校办好咯,”他又压低了声音,“你是季老师朋友,这么多年了,也就你来找过他,我看季老师才有心事呢,你开解开解他啊,让他别耗在这儿了。”盛为民还要再说,话头就堪堪停住。
  季翦在前面喊:“邵游光,走不走了。”直呼其名,毫不客气。
  “来咯。”邵游光一面走一面觉得盛为民真是个烂好人,又想彝良的这些孩子,又不忍心季翦的一辈子,世上哪儿有这么双全的事情。可是——他望着季翦比他稍前一些的背影出神。彝良育苗小学,统共也没几个人,跟他发短信的人显然不是傻乐着的盛为民,那还能是谁呢?
  那只能有谁呢?
  邵游光瞪着眼想,这个人别别扭扭跟他说他有个暗恋了很久的人,又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他无比希望这个人是季翦,也无比不希望是他,因为他不知道一个人要怎么怀着这样“不可能”的心情来过活,他是来这里找解脱的吗?那么他找到了吗,他要找的解脱到底是发现人的渺小,还是发现人就是无处不在的自然万物?
  所幸,这个时候季翦就走在他前面不远处,有很多话都可以直接说清楚。土路坑坑洼洼,显得光影的满溢明晰。
  “季翦,”邵游光喊道:“你有什么喜欢了很久的人不?”
  季翦听见有人叫他,站定回头望,月下看过来的那一眼叫人很是心惊。原来好像爱一个人并不是一个稳定平缓的状态,而是一个不断重复的爱上的过程。
  “你说什么?”季翦问他。
  邵游光加快脚步跑到他身边,方得以傍临他。好像只有少年时光里他才这样畅快的跑过,三步并两步,跑出风发意气来,他狠狠撞一下季翦肩膀,装什么朋友相交如水,两个人还不是各怀鬼胎肖想了彼此这么多年。他亲昵又轻佻地揽住季翦肩膀,管他有没有闪躲一下呢——他不许他闪躲了,同时也原谅了自己的轻佻。
  他几乎是用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那种语气说话了,闲话家常一般另说别的话:“喏,今天我遇到你们班学生了,两个小姑娘,在田埂上面聊得可欢了……。”
  季翦被他推着走,也不恼了,听了笑着骂:“我看她两是玩疯了,我叫她们去自习的。”
  “她们跟我讲,季老师上课的时候会讲故事,”邵游光也摇着头笑,又郑重,“季翦,我也想听你讲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写的时候bgm是平沢進《千代子のテ一マ MODE-2》 学畜放假啦 要开始好好更新
 
 
第28章 鱼说
  “我给他们讲的故事你不会爱听的,”季翦有点无奈,“都是些书上看来的童话故事。”
  “但一定要说的话,倒也有。”
  春夜和煦极了,非要说冷,也有一点薄寒。成年人聊天,怎么说也要找个规规整整的地方,没有一桌两椅,也总要坐在清寂之地。邵游光却拉着季翦幕天席地,找了近旁的一片荒地坐着了。背靠的是几株棕榈,颇有几分南国风情,这里的确也是南国了,可是又同人们心中默认的那个南国不同,也是,红土地上植株的棕榈,总归是不同的。在季翦开始讲他的故事之前,忽一个老汉驾马车拉货从他们眼前飞驰而过,远处听得几声马叫。
  邵游光奇怪,现在还有用马驾车的?
  季翦就笑,这有什么稀奇的,早几年你去昆明的大街上,也是能跑马的呢,还能拉人,就是味道实在不太好闻。
  “哦,这样 。”邵游光从烟盒里抽一根烟出来,牌子也入乡随俗变成了红塔山。他问季翦要不要来一根。
  季翦瞪他一眼,说:“不。”
  两个人皆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同笑起来,邵游光边笑边摇头,把烟又放回去,摆手说算了吧算了吧,健康万岁,谁也别抽了。
  “这个故事我没跟别人说过,那些孩子们太小了,听了不合适,”季翦停一下,“嗯,是读大学的时候开始写的故事。”
  邵游光不说话了,他两手撑着地面向后仰去。正等着季翦开口,却听他颇难为情地说:“我们还是回去罢,这儿蚊子实在多。”
  邵游光只好依他了,尽管远处漠漠树林织成了深绿的雾,在这儿讲故事更浪漫些。
  回到暖灯下,各自躺在床上,他们才开始讲这个故事。邵游光睡得一侧靠灯,他边听,边看着季翦侧脸,悄悄用手挡着光,在季翦脸上切割出下颚线的阴影,再宽一点或者再瘦削一点好像都不行,还是他原来的样子最好,骨骼起伏的节奏也好看。
  与其说这是个故事,倒是更像一个剧本。
  “故事发生在一个没有区划的地方,有点可怜,”季翦说道,“它在两座大城市交接的边上,挤满了大城市里放不下的工厂和排放的垃圾污染物。所有城市都想当文明城市,这一块地方实在碍眼,政府之间只好相互推诿,于是它逐渐变成了一个三不管地带,嫖客在这里可以尽情的释放自己的欲望,打架的人把对方打到半残也不用接受法律的制裁,毒品交易在暗地里猖獗,没有人,没有人想在这里发生爱情的。”
  季翦轻轻吐了口气,邵游光看到他眼睛里黑洞洞的,就知道他已经进入到那个故事里去了。季翦倒确实是一个善于讲故事的人。
  “徐满,我们姑且叫他徐满吧,其实叫什么都无所谓的。”季翦翻了个身,侧躺着,邵游光不能在光线下继续做分割别人脸型的游戏了。但直面着他的脸,似乎这样也不错。
  “我是想到了今天月亮很好,满月满月,才临时想了这么个名字。”
  邵游光笑,我合作了这么多编剧,也没见过你这么随心所欲的。
  “怎么了,”季翦看他一眼,“你爱合作不合作。”
  他接着说:“那个地方有个小区,叫民丽小区。不过叫小区也是美化它了,不过就是围在一起的几栋楼罢了。五号楼一单元最顶层是个画室,进进出出有许多模特儿,但换来换个去也就那几个熟面孔,学生们早就画厌了去。徐满就是模特之一。但他不一样,永远是棵常青树,原因也很简单,他长得还不赖,且年轻着。跟那些皮肉松弛颜色暗沉的老年人不一样。而且最重要的,他心里头敞亮,敢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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