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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师(近代现代)——楚山晓

时间:2021-03-06 11:29:14  作者:楚山晓
  大约十多分钟后,戎策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的和服,带上厨师帽,把磨成粉的苯巴比妥倒进味增汤里。远处有人用日语喊了一句,戎策恶补几个月也学有小成,竟然听懂了那人的意思,是要他把拉面端给梅字间的客人。
  梅兰竹菊四间房,便是先前从密道进去看见的房间,戎策去过一个,后来才知道原来左右上下总共有四间,规模不小。而刚才犯毒瘾的小喽啰身上搜出来的手帕上,正巧有梅花的图案。
  戎策推门进去,间峰背对着他跪坐着,一言不发。戎策把面条放下,间峰故作绅士吃了几口,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将筷子放下,对身边人说道,“你们先出去等候,没有命令不要进来。”
  他周围的三四个穿着统一,训练有素的日本人纷纷点头,排成一排走出门去,空空荡荡的房间中只剩下戎策,间峰,和他面前的小桌。戎策先前看间峰饮下汤汁时候的一点庆幸此时荡然全无,疑惑和不解萦绕心头,他看不懂间峰的目的。
  间峰是个神神道道的神经病,但戎策是身手敏捷的实干派,二话不说摸出小腿上绑着的匕首向间峰冲过去。间峰偏头看了他一眼,从桌下摸出来一把长刀,挡在身侧承接这一击,刀锋硬生生砸了一个豁口。
  “你他妈什么意思,让那些人出去干什么,一起上老子都不怕。”戎策袖口的刀也出鞘,双手握双刀,一上一下砍来。间峰毕竟不是练家子出身,抵挡不利,脸上留了道血痕。他站起身后退几步,抵不住戎策步步紧逼,刀光像是摸不到的影子纷至而来。
  叶家祖上用的便是刀,戎策小时候挥舞不动大刀,父亲给他两个木头做的匕首,让叶煦州教他防身术,一练便是二十年。间峰手臂的旧伤被戎策砍了一刀,抵挡不住武士刀掉落一旁,接着被戎策一刀砍在肩头,摔倒在地。
  “怎么了,你好像很期待我杀了你。”戎策发狠,上前将匕首抵在他脖颈间,“听说你前几天对小白下手了,怎么没打过?”“他不是,”间峰咳出一口血,断断续续说道,“你不会想杀了我的。我来到上海之后,要求特高科停止对你和你妹妹的暗杀,不然你以为,你可以活到现在?”
  戎策嗤笑一声,血腥的味道让他心中的杀意更浓,“扯淡,你就是想亲手宰了我。”“那你妹妹呢?我不会动她的,你应该感谢我,否则她逃不掉。”间峰眼中竟然带了一丝疯狂的笑意,戎策不解,但气势丝毫不减,“闭嘴,别装出圣人样子,就算小白不是我们的小白,你不是还要去杀他?老子今天就杀了你。”
  “我要杀他?真的吗?”间峰笑出了声,仰起头来张大了嘴,直到被血沫呛到咳嗽,“我在满洲国的时候,和你很像,全身都是阳光。我们都是被人庇护的,但是你杀了我的哥哥,看看现在的我。如果你没有了杨幼清,你会和我一样的,你也会变成一个疯子。”
  戎策突然想到杨幼清现在就在和记码头,心里一急拉住间峰领口的衣服问道,“你什么意思?”“一艘船,装满了鸦片,现在就在和记码头万龙帮会的港口停着,英租界的巡捕两分钟后会接到报案,十五分钟会赶到现场,发现这艘船的货物上,都盖着侦缉处的公章。”间峰吐了一口血,身体逐渐无力,戎策将他按到墙上,一字一句说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和我一样,承认吧,你会变成我。”间峰又开始疯狂地笑,戎策一拳打在他脸上,接着发泄一般一拳接着一拳,间峰趁着间隙说道,“你还有十三分钟,去救你的老师吧,不然,我会杀了他,我一定会的。”
  戎策眼中已经满是愤懑,他将间峰扔在地上,掏出枪来对准他的后背,“杨幼清我会救的,你也是要下地狱的。”“那你要想好了,杀了我,你的处境会更加艰难。”“留你在世上,那他妈才艰难。”
  枪响,屋外的保镖冲了进来,戎策面无表情一枪一个将他们击倒在地。密道隐蔽又深不见底,枪声的回音绕梁,戎策顺着通风管和下水道爬了出去,估计他们的尸体要等清晨清洁人员上班才能发现。
  和记码头,杨幼清看见远远驶来的一艘船,拿起手电筒准备发出信号,却被一只手夺了去,“阿策,你身上是?”戎策关了手电,借着月光看一眼身上的血迹,把和服揉成一团扔到江里,说道,“老师,你快走,这条线暴露了。”
  “什么?”“小白不在这里,间峰用他的命给我设了一个局,我必须入局,不然他的忠诚下属会想方设法谋害您的。您走吧,把侦缉处的公章给我。”戎策见杨幼清没动作,伸手去摸他口袋,他知道杨幼清随身携带的那一枚在哪里放着。
  杨幼清看见戎策身后隐约出现的点点灯光,瞬间明白这件事情的原委。根本没有什么暗杀,这船也一定会靠岸,“阿策,跟我一起走。我就不信保不住你。”“老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您就让我赌一回吧。”戎策摸出来公章,低头在杨幼清嘴唇上吻了下,一贯的浅尝辄止。
  “你自己注意安全。”杨幼清已经分辨出来人是公共租界巡捕,大庭广众至少不会放冷枪,便没再纠结,将戎策身上的枪和匕首拿走,“我给你留着。”“老师,您去酒楼找叶斋,让他想办法把我弄出来,跟他摊牌就行。”
  杨幼清看着越来越近的巡捕,说道,“我自有办法,你放心。阿策,注意安全。”
 
 
第十七章 命中贵人
  1.求情
  “他是为了你进去的。”杨幼清坐在万家公馆客厅的真皮沙发上,翘着腿,手里捏着一支烟。万颉坐在他对面,也在抽烟,神情看不出喜怒,“杨处长,你为了一个叛徒,值得吗?还是说,他一直是你的人。”
  杨幼清没说话,算是默认,他知道万颉在道上的声誉极高,守口如瓶,也不怕他知道。万颉想了片刻,挥挥手招来手下刘思齐,说道,“拿些钱,去一趟巡捕房,毕竟是在咱家码头被抓的,怎么也得走动走动。”刘思齐应下,万颉补上一句,“从你工资里扣,拿多少自己掂量。”
  “是,三爷。”刘思齐一脸愁眉走出客厅,万颉将燃尽的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扫了扫身上落下的烟灰,“杨处长,我是个生意人,咱们有来有往。”杨幼清微微皱眉不搭话,似乎在等万颉继续说下去。
  这个和戎策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城府却是极深,幽幽开口话不点透,“你一直说有我弟弟的消息,我是他唯一的亲人,自然关心他。就如同,戎组也是你唯一的学生,你应该也很在意。”“好说,你若是能让他安然脱困,我可以将整个档案给你。”杨幼清抽完了烟,也聊完了话题,起身要走。
  “他是我弟弟。”万颉突然开口,“十岁父母去世,我们是彼此仅存的依靠,希望你能开诚布公。”“希望万三爷能全力以赴。”
  万颉第二日听说戎策被放出来的时候火冒三丈,他的计策还一个没实施,这小子竟然给陈杏山保出来了,不知做了什么手段还弄了个无罪释放。去他姥姥的无罪释放,万颉到手的档案打水漂了。
  戎策是被叶斋架着走出巡捕房的监牢的,脸上都是干涸的血迹,他进去不过三日,几乎已经面目全非,身体颤抖神志不清,眼圈发黑像是三天三夜没睡觉。不仅仅是叶斋,张裕来也在监牢门口等着,开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一边说着瘟神一边把戎策扔到后座。
  “二少爷,你怎么管这个人,你也欠他钱了?”张裕来没忘了自己的出身,即便他现在跻身上流社会也依然是叶家管家之子,给主子开车门还是得亲力亲为。叶斋坐到副驾驶,骂骂咧咧,“老子也不想管,都是那个姓田的全力保他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亲戚呢。这一身血。”
  张裕来一边开车一边通过后视镜看向后座吊着半条命的戎策,又看了看叶斋,抿着嘴唇不说话,叶斋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怎么了,你做医生还怕见血?”“不是,二少爷,我觉得他像是被人下了药。”
  叶斋转过身来探着头上下打量,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恰好张裕来开到拐角处一个急转弯,差点把叶斋甩出去,“你想杀了我继承我的绝版金瓶梅是吧?”张裕来不说话了乖乖开车,看起来因叶斋留下童年阴影的不仅仅是三少爷。
  车缓缓停在叶斋管的酒楼门前,半睡半醒的戎策被两个人抬着上了二楼的一间卧房,红花绣着金丝的帘子床单配上黄绿相间的花花草草,显得有些低俗而且,十分难看。张裕来心里这么想着但是不敢说,坐到一张八仙桌旁开始写外敷的药单,让叶斋手下那个呆头呆脑的大个子拿去抓药,接着提着药箱坐到床边看戎策的身体状况。
  “他……他身体状况不太好,胳膊被人卸了又接上,好在骨头都没事。”张裕来拨开戎策的眼皮,戎策仍算是情绪,一把握住他的手,小声说了几句话,最终坚持不住晕了过去。叶斋挠了挠耳朵问道,“他说了什么?”
  张裕来摇头叹息,一边翻听诊器一边说道,“他问杨幼清。”“谁?”“侦缉处的处长。”“想起来了,昨天还来酒楼要见我,让我直接扔出去了。”叶斋叉腰站着,张裕来倒是不信他能把一个做暗杀特务出身的中年男人扔出去,但是不敢提,低着头看戎策身上的伤痕。
  “其实没什么大碍,看起来惨了点,假以时日能恢复的,可能就是身手不如从前了。”张裕来放下听诊器,趴在药箱上写方子,“用好的药还是便宜的药?”叶斋琢磨片刻,说道,“用好的,我知道他小金库在哪。”
  2.狱中
  戎策夜里发了高烧,身上的伤口发炎,脑袋嗡嗡作响疼得快要炸开一般。他从床上翻落下来两次,叶斋让手下戴佗守在戎策身边,奈何戎策神情恍惚,一直不肯入睡,戴佗没办法,就差把他敲晕。
  戎策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身上一层层的汗往下冒,思绪缥缈仿佛还置身于巡捕房的刑讯室,一道道伤痕在身上绽放开来,鲜血的恶臭让胃里一阵恶心。
  三天前,公共租界巡捕接到匿名的举报,说有人在和记码头走私烟土,果然,他们抓了个人赃并获。华捕探长不知收了谁的钱,要求连夜审问,戎策刚被人按到老虎凳上就开始自首,对一切供认不讳,从偷公章到假借侦缉处之名跟上下线做买卖,说的有鼻子有眼。
  但是负责审讯的探长却不以为然,硬是要他供出幕后主使。戎策心里想着,背后还能有谁,他们是想听见杨幼清的名字还是陈杏山?还没等他的冷嘲热讽说出口,一盆辣椒水迎面而来,戎策躲闪不及淋了一身。他抬眼看见了穿着皮靴手里拿条鞭子的洋人,总算是知道这盆辣椒干什么用的了。
  辛辣的植物萃取液沿着暴露在外血流不止的毛细血管渗入伤口周遭的细胞,戎策咬着牙齿没喊疼,忽的想起了几年前在英国读书时生理课教授讲的内容,他已经记不清那个教授的声音,但还记得他说,人体总是有个承受极限。三四鞭子下去,戎策已然感觉不到疼痛,只剩下头皮发麻的一阵阵抽搐,手腕不受控制地挣扎着捆绑的桎梏,最后只能是徒劳。
  戎策不记得这是六年来第几次被严刑逼供了,寻常人估计半次都坚持不住,好在杨幼清教得好,他也学得好,一晚上都没开口。身上千疮百孔,干涸的血液将衬衫黏连在伤口处,戎策疼到眼前发昏仍旧是一句话都没说。
  若是半年前在侦缉处面对战文翰他是抱着玩闹的心态,现在就是全力以赴。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听了谁的命令,是间峰还是间峰上头的人,总之是要折磨死他。而其实慢慢折磨死,戎策几度昏过去,末了醒来发现有个医生在给自己处理伤口。间峰存圣化成灰还阴魂不散,戎策心里想着,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第二日,戎策被人拎出牢房,带到一片空旷的院子中,四周高高的围墙和抹不去的血腥味道,戎策瞬间明白这里是哪里,刑场。“你们还搞这一套?是巡捕房还是土匪窝?”一个带着大檐帽的巡捕回道,“你走私烟土多达三船,无论在哪都是死罪一条,巡捕房总捕已经签了命令,立刻处决!”
  戎策撇下嘴没说话,任凭几个身高体胖的壮汉将他捆在一根沾满血的光秃秃树干上,有一人拿了条黑布要蒙住他眼睛,戎策偏过头去,笑了两声,“多谢,不必了。”大檐帽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冷哼一声,“你不怕吗?你只要说出幕后主使,我想总捕先生会同意放你一条生路的。”
  “你爹娘知道你跟日本人鬼混吗?”戎策话音未落便被旁边的壮汉一拳揍在小腹,伤口崩裂让他咳出一口鲜血,“也不打听打听我是干什么的,这招对我没用,省省吧。”大檐帽表情像是被人电了一般,气急败坏,戎策心里有底,他知道自己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这些人若是想杀他,昨天一个故意的失手就做到了,现在不过是吓唬吓唬。
  两声枪响,戎策感觉脸颊一疼,嘴角尝到了鲜血的味道。血红蛋白里裹挟的铁离子散发着浓郁的腥气,戎策啐了一口,说道,“怎么准头这么差。”大檐帽骂了一句,把帽子摘下来扔到地上,上前一把扯断了捆住戎策的绳子。
  那麻绳足足有两指宽,戎策瞬间意识到这人不是善茬,刚反应过来便被他一把扔到地上,还未来得及作出反抗,对方三拳打在脸上,瞬间头晕目眩。他下意识用手护着脸颊,被大檐帽一把抓住了胳膊,一用力,整条胳膊脱了臼,毫无生机挂在肩膀上。
  钻心的疼痛让戎策眼前冒着金光,另一只手用力捣向大檐帽的肋下三寸,但因为伤势毫无力气,被大檐帽轻而易举抓住,又是一声,两只胳膊都失去了知觉。戎策躺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眼前的天空好像在旋转。他想到,江南烟雨季节的天总是灰蒙蒙的,偶尔见得一束阳光,竟这么巧洒在他的身上。
  戎策果不其然又一次晕了过去,被人一盆水浇在脸上,瞬间清醒过来,胳膊给接上了,但身上又是一道道挣脱不开的束缚。这些人已经不在乎什么答案了,他们单纯的把施虐当做游戏,也许是知道戎策没有靠山,才敢毫无顾虑地蹂躏他。
  大檐帽已经重新戴上了他的帽子,一脸皮笑肉不笑,“你真是死鸭子嘴硬。”戎策没理他,扭过头去,牵扯到锁骨上的鞭痕一阵疼痛,微微皱眉。额头上已分不清是血还是汗,他极度疲惫,连对方捏住他下巴都无力挣脱。
  “册那,傲气什么。”大檐帽骂了一句,从口袋里摸出一条手帕按在戎策脸上,拿来一壶水直直倒在手帕上。戎策挣扎着,水将手帕粗线间的缝隙填充地密不透风,一时间呼吸受阻,加上他本就带了伤,更是喘不上起来,下意识的身体剧烈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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