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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星无力地倚靠在姚栎身上，听着姚栎的话，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
第19章 杀人
“戚星……”姚栎说了很久后才发现戚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着了。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戚星的鼻子，轻笑了一声：“你要不要先醒来，上床再睡啊？”
戚星动了动鼻子，不满地哼哼了两声。
看戚星的呼吸平稳，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姚栎深深叹了一口气，把人带出了浴缸，擦干净后抱上了床，然后自己去冲了一个凉水澡。
冲完澡出来，姚栎蹑手蹑脚躺在了戚星的身边，把手臂轻轻搭在了戚星的腰间，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满是戚星的模样。
三十二岁的戚星，一个成年男性，抱起来却很轻松。他这个身高不到一米八的人，体重可能只有一百斤出头。
姚栎想着戚星那消瘦的脸庞，心里泛上一阵酸楚。
这八年，你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过的？你让我好好生活，那你自己呢？
想了很久，想了许多种可能，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姚栎才隐隐约约有了些睡意。他把戚星往怀里揽了揽，放空大脑渐渐睡去，没有注意到戚星紧缩的眉头……
又是那个梦，梦里依旧是那个男人，浑身都是血，面目狰狞，一步一步踉跄着朝他走过来，所到之处都留下了暗红色的斑点。
看着男人一步步逼近，他想要跑开，可双腿像被定在原地似的，一动也动不了。
“啊！”男人突然大吼了一声，加速冲到他面前，伸出沾满血的双手，紧紧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不脱男人的手掌心。
“是你杀了我，是你！”男人眼里满是红血丝，死死瞪着他，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脖子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是你！你杀了我！”男人反复说着这句话，血红的唾沫星子带着腥气肆意横飞。
他拼命挣扎着，伸手推开男人，男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手，一动也不动，一双眼睛还在盯着他……
他跌坐在地上猛烈咳嗽着，抬起手刚要准备揉一下脖子，就看清了自己的双手，那沾满血红色的双手。
他吓坏了，跌跌撞撞往后退了一些距离。
“永远不要忘记，是你杀了我啊。”地上的男人突然又开了口，说完后，嘴角还留下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对他笑……
“我没有，没有，我没有杀人。”他在挣扎间脚下突然踩空，周围的血腥气和暗红色如潮水般散开，只剩眼前带着特殊花纹的天花板。
“我没有杀人……”戚星喃喃道：“人不是我杀的。”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着，眼里闪过一丝黯淡。
姚栎似乎是感受到了戚星的动作，搂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把人揽入自己怀里。
听着姚栎平稳的呼吸声，闻着被子枕头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戚星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进来，看起来暖洋洋的。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睡到天亮是在什么时候了，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
第20章 收养
戚星小心翼翼地将姚栎的胳膊抬起来，忍着下身传来的异样感爬下了床，然后塞了一个抱枕给姚栎。
“嘶……”戚星弯腰去捡地上散落的衣物，步子不小心迈得大了一些，扯到了后面：“真疼……”
蹑手蹑脚穿好衣服后，戚星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安稳的姚栎，俯身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看着姚栎的眉眼，他已经是个成熟大人的模样了。二十六岁的姚栎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生活，坚强而勇敢，不再是那个躲在角落里，裙浩柳吧期武零灸漆贰伊眼神里充满恐惧的孩子。
戚星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姚栎时的情景，那一年姚栎才四岁……
大概二十二年前的九、十月份，那是一个丰收的季节。在大满村，住着几十户人家。那时的爷爷还活着，那时的戚星还是戚爷爷口中“星星”。
“星星啊！来吃饭！”戚连财把小木桌放在炕上，用小铁盆儿把锅里的烩菜盛出。
“来了，爷爷。”戚星跑回屋里，帮爷爷把馒头拿上桌。
戚连财看着馒头上的灰指印儿，抽了一下戚星屁股：“又没洗手就抓饭，洗手去。”
戚星揉着屁股嚎叫着：“爷爷你下手轻点儿啊。”
“还想有下次！挨了多少打都不长记性！”戚连财一边骂着戚星一边把盆儿里不多的两块肉扒拉到戚星碗里。
戚星是戚连财上山砍柴火的时候捡回来的，除了一个小毯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戚连财不忍心看一个小孩子就这么死了，就把孩子抱回自己家里。
孩子太小什么也吃不了，这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就狠了狠心，杀了家里还在吃奶的羊羔，把母羊的奶留给了戚星。
就这样，戚星靠着家里的母羊渡过了一段时间，等到年纪稍大一点的时候，戚连财就给他喂面糊糊。
这一转眼啊，当年的那个奶娃娃已经长这么大了，老汉也老得快要走不动路了。
爷孙两个人围着小木桌盘腿坐在炕上，吃着热腾腾的烩菜。
戚星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一碗烩菜和两个馒头，然后伸手去盛第二碗时，被戚连财看到了手上的伤口。
戚连财一把抓住他的手，胡子一挑，问：“你又去打架啦？”
“没有，爷爷，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戚星垂下眼帘，不敢看戚连财。他是打架了，和一群嘲笑他不识字的人打架。
“没有？”戚连财看着戚星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撒谎。
“没有。”戚星使劲儿摇了摇头。
“唉……”戚连财叹了一口气，说：“都怪老汉我，是村里那几个小兔崽子又欺负你了吧。”
“真的没有，爷爷。”戚星抬起头看着戚连财的脸，那张布满深深皱纹的粗糙干燥的面庞。
“星星啊，你去上学吧，爷爷能供得起你。”
“不要上学，听着就不好玩。”听到“上学”两个字，戚星心里说不心动是假的，但他太清楚爷爷的身体状况了，爷爷能把他养这么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第21章 小孩儿
戚连财摸了摸戚星乱糟糟的脑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戚连财的老伴儿很早就过世了，他们两个人一共养育了两个女儿和两个儿子。
自从他收养了戚星之后，孩子们都不再愿意花钱给他养老，都逼着他把戚星送走。
可送，能往哪里送呢？所以他就一直把戚星养在身边。可他给得了戚星一口饭，却没有什么能力送戚星去读书，学费对于这个家来说，太过于昂贵了。
吃过晚饭后，戚星帮戚连财洗完锅碗瓢盆就出了家门。平日里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和村里一群孩子一起在村东面玩耍，但他从今往后再也不想看见他们了。
戚星听戚连财说，最近村子那个一直没人住的院子里来了户外姓人家，他打算去那里看看热闹。
顺手扯下路边一根狗尾巴草，戚星叼在嘴里，晃晃悠悠走在土路上。戚连财家在村子东北角上，而那个空院子是在西南方向。
之前戚星去过那一片儿地方，那个院子附近都没有住户，距离最近的人家也在半里地外了。
还没走到地方，戚星就听见有男人的唾骂声和女人的吼叫声，两种声音混在一起，他听不清具体内容，但大概能猜到两个人是在吵架。
原本只是无聊才来看看，没想到这一来就有热闹可看。戚星悄悄地爬上土墙，一屁股坐在了墙头上。
屋里没开灯，除了两个人的吵架声，戚星还时不时听到摔东西的声音。
男人骂的脏话实在太恶心，如果村里办个骂脏话大赛的话，他大概都能排前三了。
戚星两只手扶着墙，晃着自己的两条腿，听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无聊，就准备离开。
他一条腿刚跨过墙外，突然注意到了破烂的猪圈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有哭声。
戚星又把腿跨回来，四下观察后，轻轻一跃，跳进了院子里。
走进猪圈，因为很久没有人用过，看起来摇摇欲坠。戚星走到角落里，看清了缩在墙角的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儿。
“原来是个小孩儿啊。”戚星拍了拍手上的土，蹲在了小孩儿的面前：“小孩儿，你还好吗？”
小孩儿缓缓抬起头，呆呆地望着他，脸蛋儿上的两条泪痕清晰可见。
戚星从未看过那样的神情，没有一丝丝生气，原本应该明亮晶莹的眼睛却黯淡无光，小小年纪眼神里却写满了无助与绝望。
他看着小孩儿，不禁伸手想要抱一下小孩儿，却发现小孩儿浑身都在颤抖，满脸都是恐惧，似乎面对的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人。
戚星咧开嘴冲小孩儿友好地笑了笑，说：“我不是坏人，我不打你，我只想摸摸你的头可以吗？”
小孩儿迷茫地看着戚星，眼神里的恐惧淡了一些，但没有出声。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让我摸了啊！”戚星鼓起腮帮子，努了努嘴，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小孩儿的头上。
小孩儿闭紧了双眼，缩成一小团儿，似乎是在害怕戚星打他。
第22章 回家
没有感受到预料中的疼痛，小孩儿缓缓睁开了眼睛。戚星看着小孩儿又长又弯眼睫毛，扑闪扑闪的比村里的花蝴蝶还好看。
他轻轻地一下一下摸着小孩儿的头，低声细语地说：“我说了，我不打你，只是摸摸你的头，你不要怕嘛。”
小孩儿愣了几秒，轻轻点了点头。
“里面是你的爸爸妈妈吗？”戚星的话一出口，小孩儿扭过头望向屋子，浑身又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屋内的争吵声不知什么时候停止的，有的只是男人单方面的辱骂声和断断续续的哭声，好像是男人在打女人！
戚星赶忙站起身跑过去，推开屋门，只见一个女人蜷缩在炕上，男人站在一边，用烧火棍狠狠地打在女人的腿上、腰上。
“住手！”戚星急得直接开口喊。
男人看到了戚星，破口大骂：“哪里来的狗杂种，毛长齐了吗，就他妈的跑来喊老子，操你妈逼！”
眼看着男人挥舞着棍子好像是要来打他，戚星撒欢儿就往外跑。
跑出半里地后，戚星见没有人追上来，就停下脚步，拍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脯，感觉好像缺了些什么。
完了！把小孩儿忘记了！
戚星气儿还没喘匀乎，又跑了回去。他猫在土墙边仔细观察了一下，破烂院子里没有人，那个刚刚被他一脚踹开的门还没关。听到屋里的咒骂声和哭声依旧没停，他悄悄地溜回了猪圈。
小孩儿听到脚步声，绷直了身子。
“小孩儿，别怕，是我。”戚星小声地说：“我想带你走，你想和我去我家吗？”
小孩儿听到戚星的声音后，稍稍放松了绷紧的神经，仰起头看着戚星。
“回我家，我家有我爷爷，我爷爷人很好的。我还有一块糖没吃，和我走给你吃糖啊！”
小孩犹豫了一会儿，看着戚星，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见小孩儿同意了，戚星开心地一把抱起小孩儿，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跑。
抱着小孩儿一路小跑到家里的院子外，戚星看着怀里的小孩儿，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些光亮。
刚乐了每一秒，戚星突然想到自己把别人家孩子抱回来，要怎么和戚连财交待？
当时光看着小孩儿一双大眼睛含着泪水，显得可怜兮兮的，别的什么也没有考虑。终究是大意了啊！不知道屁股还保得保不住？
戚星气喘吁吁地把小孩儿放在地上，然后蹲下身子对小孩儿说：“你看着人不大点儿，还怪沉的啊！”
小孩儿听了戚星的话，眼里的光亮瞬间熄灭了，垂下了头，又变得阴沉沉的，没有生气。
“不是，不是，你别这样啊，我没有怪你。”戚星手忙脚乱把小孩儿重新抱在怀里，他实在没有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大多数时间他都是一个人或者和爷爷一起渡过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戚星急到说不出话，只好带着小孩儿，硬着头皮推开门进了屋 ，看到戚连财正坐在地上编箩筐。
第23章 生气
戚连财听到动静抬起头，看见戚星抱着一个小孩儿就问：“谁家娃娃啊，才这么大点儿，被你带回来了。”
戚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他把人家家孩子抱回来了。
“别在那里杵着了，给我把灯打开。”戚连财从小木凳上站起身，伸手揉了揉自己腰间疼痛的地方。
“哦！”戚星连忙去把灯拉开，看到戚连财在揉腰，说：“爷爷，要不我帮你编吧，你去歇着吧。”
“不用你，你先给我说说这娃哪里来的？”戚连财看着躲在戚星身后的孩子，仔细瞅了几眼，觉得很面生，就问：“该不会是新搬来那户人家的娃吧？”
“还真是……”戚星揪着自己的衣角揉搓着，一字一句地把他刚刚看到的经历的事情给戚连财说了一遍。
戚连财听完戚星的话，紧紧皱起了眉头，说：“那今天晚上就留他一晚吧，明儿早我和你一起去找村长一趟，看看具体是啥情况。你去烧锅水吧，先给这娃洗洗，瞧这听俊一个娃整得黑不溜秋的。”
“好！”戚星一听戚连财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开心地笑了起来。
烧开水后，戚星对小孩儿说：“爷爷想让你洗个澡，好不好。”
小孩儿怯怯地点了点头。
“真乖。”戚星摸了一下他的脑袋，“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儿怔怔地看着戚星，很久都没有说话。他爸爸叫他贱狗、狗娘养的，他妈妈叫他死狗、狗东西有、狗崽子，他也不知道哪个是他的名字，他哪个都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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