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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盲目地以为他过得很好，都没有勇气来见他一面，只会远远地。哪怕再向前多走一步，也不会让他独自一人忍受这么多年。
姚栎坐在炕边，将大哭的戚星抱在怀里，“哭吧，好好哭一场。反正这是梦，也不丢人。”他拍着戚星的背，说：“以后有我在，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怀里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啜泣声，然后逐渐被平稳的呼吸取代了。
把怀里的人放下，盖好被子。姚栎取了洗脸盆和毛巾给戚星擦脸。哭了很久的戚星眼眶有些红肿，微翘睫毛湿湿的，脸上泪痕交错。在姚栎的记忆中，上一次见戚星如此，还是戚爷爷离开的那一年。
第33章 吵醒
戚爷爷离开的那一天雪下得很大，四处都是白茫茫的，寒风呼啸夹杂着雪花，似乎是在为这个善良的老人准备一场盛大的送行。
那是姚栎被戚爷爷收养后的第二个冬天，戚星紧紧握着他的手，站在戚连财身边。
戚连财平躺在炕上，久病的他闲显得瘦弱憔悴，西北凛冽的风在他脸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他伸出干裂粗糙的手摸了摸床边两个孩子的脸，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终是没有发出声音，只留一行浊泪自眼角滑落，阖上的双眼再也没有睁开……
他到死也没能等到自己养大的两个女儿和两个儿子来看他一眼，不过最让他舍不得离开的，是这两个尚未长大的孩子，都是可怜的孩子啊！
姚栎怔怔地被戚星拉着手，从黑暗站到太阳重新升起，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缝隙，照在戚连财干枯的脸上，毫无生气。
戚星握着姚栎的手剧烈颤动了起来，姚栎仰头望去，看到了满脸泪珠瘪着嘴哭的戚星，他哭了很久，流了很多泪，却没什么声音。
姚栎记得戚星最后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说了一些话，那些话他当时没有听懂，如今却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少年哽咽的语气中带着坚定，让人不自觉去相信他说的话……
十多年过去了，戚星啊，你心里还压着什么事情？惹你哭得如此伤心？
姚栎上炕侧躺在戚星身边，用嘴唇试探了戚星额头的温度，等温度逐渐恢复正常了，姚栎才渐渐睡去……
大满村的清晨，起床是绝对用不着闹铃的，院里的大公鸡在太阳升起后就开始打鸣，仰着高傲的脖颈，甩着漂亮的羽毛，巡察一般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享受着周围母鸡的拥护，叫得一声比一声高。
外面的鸡叫惹得姚栎很烦躁，他无意识地收紧揽着戚星的胳膊，嘴里念叨着：“再吵一会儿就把你炖了……”
“嗯，给你炖鸡肉吃。”戚星收敛着自己的呼吸，回应道。他在一个多小时前就醒来了，醒来后就是一张近在咫尺的脸，想到自己做的梦……或许也不是梦……
被鸡鸣声吵到的姚栎微蹙着眉头，脸上染上些许不耐烦，嘴巴还一嘟一嘟的，可爱极了。看着这样的姚栎，时间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小时候的姚栎大部分时间都很乖巧，但是每次需要早起的时候就像换了一个人，哼哼唧唧赖在被子里就是不肯起床，总是需要戚星把毛巾洗好，给他用冷水擦个脸，才能把姚栎从被子里抱出来，送去上学。
姚栎迷迷糊糊听到了戚星说话的声音，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笑得一脸温柔的戚星，“你醒了，烧退了吗？”说着姚栎动了动胳膊，想要上前试试温度。
“不，不用了，烧都退了。”戚星及时拦下了姚栎，“你要是困就再睡会儿吧，时间还早，公司没什么事情吧？”
“没事，有也不想动，只想睡觉……”姚栎抱着戚星蹭了蹭。
第34章 大花公鸡
“那你快睡吧。”戚星利索地钻出被子，拿了个铁盆就出了门。
姚栎懒洋洋地往被子里缩了缩，蒙上头想要屏蔽外面那只鸡的叫声，困意十足的他不久又睡了过去。
他的回笼觉是被一阵香气打断的，姚栎动了动鼻子，用力闻了闻空气中浓郁的饭香，肚子也配合地发出咕噜声，饥饿感最终打败了困意，让他从炕上起来，出了门。
香气是从院子中那个火炉上架着的砂锅传出的，饭香夹杂着柴火燃烧产生的气味，他已经好多年没有闻到过这熟悉的味道了。
“起来了！”戚星蹲在火炉旁看着火和锅里的肉，笑着说：“正好，鸡肉快炖好了，你去洗洗咱们吃饭。”
“炖鸡？”姚栎疑惑了一下，大清早怎么炖上鸡肉了。
“对，很久没有吃家里的鸡了吧，快去洗洗来尝尝味道。”
“哦。”姚栎呆呆地去洗漱，耳边似乎少了些什么，院子里的母鸡也呆呆的……
花公鸡！院里的花公鸡没了！姚栎反应过来后差点儿被自己的牙膏沫噎到。
“哥，你把花公鸡炖了？”
“对啊，你说它怪吵的，我就炖了。”戚星把小桌子搬到院子里，又搬了两把小木凳。
“那它们怎么办？”姚栎漱了口，指着地上无精打采的那群母鸡问。
“过两天一起炖了呗，你要想吃烤鸡就烤了。”戚星说完拿出碗筷，把砂锅放在了小木桌上时，姚栎已经坐在桌前了。
砂锅的余温让鸡汤咕嘟咕嘟冒着泡儿，热腾腾的雾气冉冉上升，一层金黄色的油漂浮在表面，汤里是已经切成块儿的鸡肉，加上一些枸杞和其他配料，光是看着就知道味道肯定不会差！
姚栎托着下巴眼巴巴看着锅里的鸡肉，等着戚星的到来，“哥，你在干嘛？我们还不吃吗？”
“我烙两个饼啊，不能光喝汤吃肉吧。”戚星在火炉上放了一口小铁锅，刚炖过肉的火炉里热度正好，在铁锅内壁刷上一层食用油，把准备好的葱花面饼放在锅里。
当热量一点点进入面饼后，面饼边缘逐渐变了色。戚星看着火候，拿锅铲给饼翻了面，金黄色的饼皮暴露在空气中，葱香四溢。
“好香啊……哥，我真的饿了啊！”姚栎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往锅中张望着。
“来了，你先吃，我还得烙一张。”戚星把烙好的葱花饼放盘子里摆在姚栎面前，又从锅里舀了满满一碗鸡肉递给姚栎：“喏，给你，鸡肉摆在面前，光看着不知道自己动手啊！”
“太久没有在家里吃饭了，有点儿……”姚栎有些不知所措，举着筷子望向戚星。
“傻了吧你，快尝尝！”
“好！”姚栎先撕了一小块儿葱花饼，不厚的饼皮分了很多层，还能看到绿色的葱花，一口咬下去又软又有嚼劲儿，油酥和葱香搭配在一起也是绝了。
姚栎三两下就吃了一块儿葱花饼，冲着戚星竖起大拇指后，又在戚星期待的目光下尝了尝鸡肉。
第35章 糊了
农村自家养的鸡与超市里买的速成鸡不同，光是看着肉块的纹理就很紧实，浸过汤汁后色泽也很好。
姚栎夹了一块儿鸡肉，仔细扒拉掉鸡皮后放进嘴里，鸡肉的浓香在嘴里散开劲道的肉质让他不禁频频点头。
看着姚栎的反应，戚星的眼睛亮了亮，问：“是不是很好吃？”
“太好吃了！”姚栎一边吃一边说：“你做饭的水平高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那是自然。”戚星举着锅铲叉着腰，有些得意地说：“你在城里肯定吃不到这些的。”
“可惜我没有早点儿……”姚栎顿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切，现在后悔没有早点儿回来了吧！”戚星撇了一下嘴巴。
姚栎放下筷子，站起身，定定地望着戚星：“是我不好，不该自以为是，不该一次就相信了你的谎言。”
“哎呀，你别这样。”戚星挥了挥锅铲，“过去的都过去了，那会儿主要还是我的问题，我以后给你做饭补偿你啊。”
“每天都有吗？”
“每天都吃我做的饭，你不会腻吗？”
“不会，你自己这么说可不能反悔！”
“哈哈哈，每天给你吃土豆！”戚星乐着，突然闻到了一股味道，“我的饼，好像糊了！”
戚星手忙脚乱地去看锅里的饼皮，翻过面儿来，原本应该是金黄色的表皮已经有了很多黑点点。他戳了戳饼皮，还不算硬，烙熟了还能吃！
见戚星端着一个黑乎乎的饼上了桌，姚栎说：“这个给我吃吧，你吃刚刚那个。”
“不用，就这么吃呗。”
“烧焦的食物里有致癌物，不能多吃。”
“那你还吃？”戚星斜着眉毛看姚栎。
姚栎冲戚星笑了一下说：“我比你年轻呀，承受能力强。”
“去你的！一人一半吧，这下谁也死不了。”
“得嘞～”姚栎欣然接受。
两个人吃完饭收拾好，一人一把小木椅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戚星，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嗯，你说吧。”戚星手里晃着一根狗尾巴草，认真地玩着。
“我收购了一家保安培训机构，想要请你帮我忙……”姚栎想把戚星留在自己身边。
“保安培训机构？我能帮什么？”戚星仔细琢磨了一下自己的技能：“去后厨做饭？还是啥？”
“那不行，你只能做饭给我吃。”姚栎夺过戚星手里的狗尾巴草：“我想让你负责培训机构的后勤财务，简单说主要是管钱。”
“那我能管得了吗？我一天书都没读过，啥也不会啥也不懂，就认得一些字还认不全。”戚星有一本姚栎留下小新华字典，无聊时候拿出来翻一翻，这些年也学了不少字。
“很简单的，不会的我可以教你，你那么聪明，一定可以的。”姚栎拍了拍戚星的肩膀：“我相信你，你愿意接受吗？”
“我……想试试……”戚星还是有一些怀念当村主任的那段时间的，他不喜欢种地，但之前没有其他选择，现在有选择的机会了，他也想换一种方式生活。
第36章 离开
“这就对了！那收拾收拾和我走吧，一起去工作赚钱！”姚栎心里乐开了花，恨不得立刻领着戚星走。
“嗯……也没什么要收拾的。”戚星站起身四处看了看，“把几个鸡杀了吧，带着给你炖鸡肉，别的就真的没什么了。”
“嗯，那我帮你。”姚栎卷起袖子，看着院里蔫蔫的几个母鸡说：“可以送它们一起上路了，那大花公鸡也不孤独，三妻四妾盗传删水印的你家女的全部站街都来了。”
戚星……
收拾好了要带的鸡肉，戚星还从衣柜里抱出来一个老旧的大木箱，紧紧抱在怀里。
“你这是什么？放后面吧！”姚栎好奇地问，他第一次见这个箱子。
戚星支吾着，说：“没啥……不放后面了吧，我抱着就行……”
“给我吧。”姚栎抱过箱子，没有想象中的沉，似乎是个空箱子。“你抱着还怎么坐车啊。”
“哦。”戚星顺从地点点头，“那要放好一点，你不许偷看啊。”
“哦？是送给我的东西吗？”姚栎好奇地问。
回应他的是一句瓮声瓮气的“不是！”和关上车门的声音。
姚栎笑着摇了摇头，放好东西后上了车：“要不要想想还有没有遗忘的？”
戚星靠着车门突然想到了自己种下的花，“要不我们去看看花儿吧，那块儿地我又种了一些花，前些天刚长出一些苗儿。”
“好，那我们开车过去还是走过去？”
“遛弯儿去呗，你也七八年没回来了，正好带你四处看看，这里变化还挺大的。”
“好。”
戚星自然地握着姚栎的手腕，走在大满村的路上，碰到了几个聚在一起唠嗑的老人。
“戚星！”一个年过六旬的老爷子喊了戚星一声。
“哎，戚大伯，是我。”戚星拉着姚栎走到老人跟前说：“大伯吃过饭了？”
“吃过了。”戚大伯仔细打量着戚星身边的人问：“这个是谁啊？”
“他是姚栎啊，戚大伯。他是我们家月月，他这个名字还是您给取的呢！”戚星把姚栎拉到前面，给一群老人说：“这是我们家那个小孩儿，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打拼，现在自己开公司了，叫我和他一起。”
戚大伯听了戚星的话，站起身上前握住姚栎的手，用皲裂的手指细细摩挲着，认真瞧着姚栎的眉眼，缓缓点了点头：“是月月，小时候长得就好看，长大了也好看。”
“戚大伯，是我。”姚栎笑着回应了戚大伯。
“都长这么大了啊，唉！”戚大伯突然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姚栎：“是个命苦的孩子，不过也是个好孩子，挺好的，挺好的……”
周围几个老人应和着戚大伯的话，频频夸赞着姚栎。这些老人大部分是大满村的，很多人都姓戚，都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
戚星和姚栎陪几个老人聊了一会儿，准备离开说：“那戚大伯我们先走了，今天准备去市里，走之前带他来看看，八年没回来过了。”
“哎，之前不是回来过吗？我还看见他了，和你们家豆豆一起玩。”一个大婶磕着瓜子，突然开口说。
第37章 奇奇怪怪
“你回来过？”戚星转头看向姚栎：“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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