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山神祈舞(玄幻灵异)——极限一掌

时间:2021-03-11 09:16:28  作者:极限一掌
  …………
  邪魔把别人悉心照料的儿子扔进了同一条河里。
  百谷被先是随着水心疯狂转圈,又被邪恶之手压进更深的河床,吐出所有气息,他看着自己的生命也如那纷纷上浮的气泡一般,不断远离,身体沉沦。
  邪魔不再注视百谷,他撤去了爱恨的眼睛,任由一份情缘消踪匿迹。
  百谷荡啊荡的,像只迁徙的螺壳,往日被众人疼惜的身体随河沙掩埋,浸泡在无人所知的暗域。
  静悄悄,铁牢般牢靠。
  等的便是这时机,有神祗挥遣千顷波澜若金光流星撼动河底,将百谷尸身不断卷起,上空有九光之云霞探入河潮,天风摇曳,倒净仙家碧泉。
  百谷突然吐出一口胸中积水,淤堵在气腔中的拦阻消失,令他仓促醒来,眼鼻酸胀,见自己仍在河中荡漾。
  可河下水流清亮通透,呼吸有序,仰在其中如在襁褓中安稳,有金殿之辉煌从河面反光,波如琉璃,日华大盛,神佑留放。
  前有天神奔赴向他,长发和衣带散在潮水里,微蹙着眉头,面容圣美,消弭尘痕。
  百谷本能地向他伸手呼救,手移到眼前,却发现自己也在发光。山神的魂保护着他,与白沃的气息相接,给了百谷第二次生命。
  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的父亲,只是苦闷地又感到新生的饥饿与乏力。这会儿过去的事情全想起来了,他获得了释放,岱耶的魂让他把失去的都找回来了,连小时候的事也记得。
  长大就要遭罪,只有小孩子才有特权。
  小百谷有时候饿了就跑到厨房里来,对着锅台拜拜,还让妹子来拜拜,但某一天之后,再也没有人给他送过吃的,一次两次不来,他渐渐就把这习惯忘了。
  哎呀,百谷想:灶火爷都十年没给我送过饭了,他还在我家吗。
  他曾经说过为了我要学会做饭,他食言了。
  ——————
  希望这个世界的好人都能多陪我们一会儿
 
 
第47章 
  从河里救起百谷的地方是北川,已离白水寨有些路程,白沃寻了一间闲置的居所安置下百谷,两人才有间歇认真说话。
  儿女是父母用生命耕出来的粮食,不曾有任何一个孩子见过父辈年轻的模样。百谷听对方声音是像极了,动作也熟悉,就是迟迟不敢相认,像个小傻瓜一样盘腿坐在床上,支支吾吾:
  “你是、是……那……谁呀?”
  “是谁?”白沃对放任儿子离去受苦的自责还在,笑容算不上好看,拿来干巾给他擦头发,回问:“你猜猜?”
  湿漉漉的头发被拉扯得有些痛,力道是爹的力道,虽然细心却不柔软;口气也是他的口气,带着长辈的架子。
  彼时恶浪之上,他从天而落,譬如琼瑶胧明。百谷从毛巾里直勾勾盯着爹的脸,迷梦转真,想起他过去讲的神仙故事来,更信七分。又一转念:自己怎么没传下他哪怕三分之一的好相貌?儿子比爹长得丑,指不定也是弃婴塔里捡来的——才会如此不顾自己死活。
  想到这里就泄了气,上了火,发声的喉咙哽塞,不想好好说话。
  “那我猜猜是哪里来的俊汉子哩。”百谷眼皮一闭:“无事不能献殷勤,莫非也想跟我睡觉。”
  当爹的手底下立即有了动作,抬手照他屁股狠狠拍下一巴掌,还要再打,百谷顿时一个激灵跳起来,龇着牙爬开:“嗨呀,你又打我!你是个坏爹!”
  白沃原本没想好说辞,又放不下脸面给他道歉,这会儿见百谷也不怎么客气,就把人抓过来,边去摸了根柴火棍:“我是个坏的,听听你讲的是什么话,你又是个啥。”
  百谷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大叫:“我是个好人!但总有人瞒着我,要气我,哎呀,我快被气死了!人家都望子成龙,给儿铺路的呢,我家倒好,把儿子丢进狼窝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想哭,咬着嘴:“我要是死在外面,连坟头没有一个,宗族不认得我,你也会伤心……现在看么,你才没伤心,我是个累赘罢了!”
  他从被子里冒出来,泪眼婆娑地回过头,盯着白沃:“想娶小老婆不能要拖油瓶是不,要再生个有出息的?”
  百谷哭着,看不见他爹也是双目溢满,还生气地朝他爹身上蹬了一下:“你去吧,去生个头脑聪慧,漂漂亮亮,会念书能做大官的来!”
  白沃也无话,像万千个嘴硬的父亲一样,别过脸去,迅速地擦干眼睛,倔强地不先出声。
  但百谷哭得稀里哗啦,喘不过气,含糊地数落着种种罪状,当爹的总不能不去管,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我不好。”
  百谷听见他退让,才又爬起来看他一眼:“你怎么不好?”
  白沃长长叹气:“我什么都不好。”
  假若他不曾强烈地推拒往日身份、抵触故友的造访、常年留在小山寨里避世独处,或许发生在百谷身上的坏事也不会接连发生。但若飞箭倒施,再取机会,他会换个选择吗?
  百谷嫌他答得应付,又用脚踢他:“你从哪里将我捡来的。”
  “……什么捡来的!”白沃把他的脚拍走:“不要趁这功夫又不讲规矩。”
  百谷悻悻地说:“那就是别人送给你的了。”
  白沃又好气又好笑:“还有替别人养孩子的糟心事呢?你是我生的,爹还做神仙时就把你生下来了。”
  “嚯!”百谷一把拉住他爹的手腕,眼里闪光:“果然你还有瞒着我的!”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怎么叫没用!”
  百谷喊了一声又要闹,像只小兽似的缩起来撞在床上:“你不在乎我,你怎么不在乎我呢?”
  “我……”他爹更加无奈:“我说了你就能听得进去么?我说了二十年叫你学点手脚功夫别整天跳舞,你听啥了。”
  面前的小儿子似乎多年来并未长大,赖皮起来依稀是旧时样子,不想讲道理,来点风浪会受不了的。
  就算那风浪过去曾握在自己的手掌里。
  白沃踩在云上巡视两岸原野,半空鸥鹭,雨洗春雾,风是衣摆上的褶皱,河心里长出一对孪生灵胎,金龙悦形,响遏碧云。他踏在庙顶上,西风有雨,八万人从各地赶来朝拜他。
  这些事随着一个新生命的降生,都不再重要。
  “不是有意瞒着你,你见到的世态还少,说出来不明白,必然不能说。”
  白沃拉着儿子的手,让他安静:“爹见过山河伊始。”
  “那时候,世间没有法度细则,各村寨相距遥远,各有自己不成文的规矩。”
  百谷这才好好听他说话:“然后呢。”
  “但是,恶人常有,苦厄不减,是非混乱时,全凭神明以仙道判断。可时间渐过,人有了自己的律法,时序定更,福灾轮换,秋自零落,春复芬芳。你看,一切都很好了。所以爹便卸职离开,不再过问仙界种种……”
  百谷低着头听着,心中翻滚着几张面孔,想起那幸好在河上划船捞起自己的男人,还有沼泽中等人回来的半蛇,布施给村民税茶的阿兄,保护着山中生灵的病神,犹疑着:
  “可是,还有想要守护一方百姓的神明啊,他们不是多余的吧。”
  “自然不是,留下的神有更重的任务,他们待百姓是父母之心,是师长之心,福佑、庇护、守望,管教,还有许多事要做。”
  “那你呢。”百谷仰头:“爹为什么自己走了?”
  “啊,为什么呢……因为我有了你。”
  白沃捧住百谷的脸揉了揉,眼神温柔:“有了血亲,我是真正的父亲了。”
  “我看着许多人长大,看他们有了孩子,孩子的孩子也有了孩子。他们像撒出去的种子,长出来的粮食,是大河的三百个分支。我心里羡慕得不得了,也想有自己的后代。要看着他长大成人,安身立命,也能陪伴我的余生,把我好好地送回天脉……”
  百谷摇着头:“爹不要走,不要剩下我自己。”
  白沃笑:“爹很自私,不想你只看见金殿与神域,天规比凡人身上的枷锁更重,你还可以有别的选择,有别的活法。”
  “嗯……”
  百谷闷声:“可是……”
  “可是,我轻率了。”白沃的手攥紧,百谷甚至觉得耳朵被父亲捏得有点疼。
  “前日九鸩找到我,告诉我妖魔作乱今非昔比,邪魔从山下集结猎神,使山神死于刀下……我的故友岱耶,早已被杀。”
  百谷猛地抬头:“被杀!?那、那我见到的其实是……?”
  “那邪魔也不知从哪里听说的方法,弑神后又冠以岱耶之名,占宝座,享神威,这些年所有百姓的敬奉,倒成了他的力量,供他为非作歹……是人们合力养出了一只魔,这魔的势力,恐怕已非常大了。”
  百谷心里突突跳,赶紧告诉父亲:“爹,我见过他的本貌,也去过他的洞穴里,他还……”
  ……他还让我为他跳舞,他还让我与他共度一世。
  这些可以对爹说吗?
  百谷无法安置与平息这种异样的痛觉,自己曾与邪魔相拥过,为他死,又因他而活;
  那魔曾爱上自己,又舍弃了自己。
  想起那双激烈地看着自己的眼睛,恳求百谷去爱他的眼睛——顿时心里绞紧,对方瞳孔中的雪花像把自己埋葬。恍若隔世旧情旧恨久久未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对父亲讲述。
  白沃也许猜到百谷未说完的另外半句,更为他悲伤,忍不住抬手摸着儿子的头:“我听九鸩说了些,是爹让你受苦了。你走之后,我在家里总是空荡难捱,一刻都呆不下去,便带着你妹子走远。”
  百谷赶紧问:“对了,我妹子呢。”
  “九鸩让南召当地的茶农照顾她,不用担心。”
  百谷又问:“那我九鸩哥呢,他如何知道来找你?”
  “是岚间受害前放出来一只雾鸟……”
  说到这里白沃又叹息,拿捏不定:“百谷,我儿啊,爹想跟你商量件事。”
  “嗯?”百谷紧张地端正坐起来:“怎么了?”
  我是别人的父亲,理应照顾他。雨神想,逝者已逝,可以让生者快乐活着吗?
  在他们俩都未出声的时候,俱是内心剧烈起伏,白沃决定先把岱耶赠魂的事咽下去。适才他在河底见到旧友的山魂泛光萦绕,将百谷周身包围,惊讶之余追悔莫及,再也无法向一位不在世的人的道谢。
  若是让此时心绪不平的百谷知道,小孩子肯定更加无法接受,甚至恨起自己的命来。
  而百谷这一生直到尽头,永远也不会有人告诉他,他在黄泉里吃的是岱耶的心。那个“呆乎乎”的神明,在沉默的死后以沉默的方式,又一连两次救了他一直照顾的小孩。
  云外九霄,天脉星语,若是岱耶能知道,定会十分欣慰吧。
  “爹决心要除魔。”
  雨神对儿子说:
  “我要将那魔杀了,为岱耶报仇,为你报仇。”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往日带着晒痕的皮肤光洁了,因重活变得宽大的指节消退了,他取回神修后重新年轻,若冷的月露,疏的梨花,三颗泪痣清晰地浮在右眼之下,一串雨滴般。但邪魔更强,多年吸咬着山神之位,有万民的祈福祷念输送给他,硬碰硬难有好结果。
  “除魔这事既艰难又危险。”白沃把儿子的头发理顺平整:“我儿啊,我若去,也许不一定回得来。”
  百谷愣住了,看着他爹,又胡乱看着四下漆黑夜,慌乱不已,随后猛地抱紧他,叫了起来:“算了吧,算了爹,我们走吧,你不要去,我好好的呢!你也好好的行不行?莫让我伤心了,我已经不起伤心了……爹,你说话呀,爹!”
  ———-/
  很像团灭,但不是
 
 
第48章 
  微阳入丘,黛水乱流,夜来露集,云中月游。
  看似是平安之乡,天德太平,但哪天少过悲恸之人与哭泣小儿呢。
  总有人不得不去行路,总有人不得不做出选择。百谷从前以为只有金羁银戈的将士不惜死,何曾想过有天会落在自己父亲身上,他只是个乡野农夫啊,怎么就突然改换行头,要去平息黠邪歹徒?
  安稳顺遂被打破,便是熙熙攘攘的惶惑。
  百谷不知怎样才能使父亲转变心意,耳朵发出嗡嗡的响,只能不断恳求他:“爹,别这么狠心,若你心意已决,那就带我一起去吧,绝不能趁我睡觉时偷偷溜了。”
  白沃被儿子叫得心疼,搂着他答应道:“除魔要做许多准备,爹不会硬生生舍了你就走。
  “要找帮手,却不得打草惊蛇,要找方法,也须等机会。”
  百谷以为人多好得胜,便说:“难道将我百越南岭的神明号召起来,都打不赢他么?”
  “若是众神挑明与他对立,他以万民作挟如何?如白水寨一般,顷刻被泥石淹没,房屋尽毁,淤水闭塞,故此只得暗自行动。那魔要杀人,便是抬手一瞬的念头,护也护不过来。
  “就连我们寨的土地爷……”
  白沃沉吟片刻:“先前嘱咐过他,你出了事一定要与我联系,现下杳无音讯了。”
  白水寨是百谷童年的一切,是他和爹相依为命的故乡,他跟九鸩哥追闹着跑遍了鸣鸟山林,垫着脚跳跃在蜿蜒的水田边边,也蒙在小被子里看了许多电闪雷鸣。他背起竹篓爬上百年茶树,骑在象背上穿过河流,看祭祀的篝火在夜里成为大地火热的心。
  但邪魔不在乎,只把白水寨当作泄恨的由头,指点毁坏的小事,以溃灭人迹为彰显神威。百谷被津滇带回寨口时,他无法下脚,乐土变作泥泞的荒莽,一声微渺的求救都听不到。那么多牛羊,时常饥饿的黑狗吼得比人还大声,也听不到了。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