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这两个人说话的方式就很像,甚至处理事情的方式也很像。我直觉这应该与她们两个之间发生过的事情有关。既然虞泣说了有机会再说,那应该就是还没做好倾诉的准备。我能够理解。
我的表情也许不太好?虞泣大约觉得总是对我说“有机会”这个词不好,神色带了一些愧疚。我连忙对她说:“我能够理解也能接受,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再和我说也不要紧的。”
但还是有一点,隐隐约约的,我也摸不清楚的情绪。我也发现了自己对虞泣的态度好像和对其他人不太一样。或许,我好像对她的在意已经太多了,不论在以前还是现在,和其他朋友相比,这都是前所未有的。甚至好像还有一点点占有欲。这样是正常的吗?
我想不出答案。
没等我思考出所以然来,柯律师回到了老宅。她和虞泣还有事情要商量,我不便在场,就先回了房间。虽然虞泣并不介意我在场,但是涉及到她的家事,我还是应该回避才好。
回到房间里,我看着带来的推理小说和棋谱,难得地不想写作业。我拿过棋谱,开始研究,然而我发现,即使目光聚焦在书上,自己却依旧不能够集中注意力。
让我出神的原因很多。担心虞泣、思考她和云泠之间的关系、思考我为什么会变得不同,还有……
我叹口气,放下了棋谱。走到床边,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砸进了床。
我觉得,我好像找到了以后想要努力成为的样子。
一直以来我都向往着有什么能够实现自己的价值。我喜欢武侠,喜欢推理,或许是因为我的内心隐隐有着一种,想要助人,想要惩恶的念头。也许这样想是天真了,但是……
我想成为一名律师。就像……就像柯律师那样的,一名优秀的、能够用法律替委托人解决困难的律师。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上的讨债公司确实可以在过年的时候把你赶出家门,霸占你的房子的。
☆、第三十八章 夏日回忆
春去夏来,高一下的学期过得很快。
五月初的时候,要填写分班表格了,我选择了文科。
云湖没有文理科的偏向,但是老师们一般都会比较偏向于建议学生选择理科。一个是就业率高,一个是拿分比较容易。我和虞泣都选择文科,老师们都很惊讶。
一个学期下来,虞泣已经时常能够和我轮流坐年段第一的位置了。于是考试对我们来说也不是那么令人厌烦,甚至每次出成绩的时候还隐隐让人有点期待。我和虞泣每次都会比一比谁考得好,时间一长,老师同学们也知道我们之间的这个小小的赌约,甚至每次比我们都关注我们的成绩。
“你俩这次会是谁第一?”期中考刚结束,这次期中考的成绩是分科的参考项,我和虞泣出了考场就对了答案,估摸着算算,不出意外应该是虞泣比我高分。方可心代表朋友们问出了这个问题,我和虞泣有点无奈:“不一定是我们啊,隔壁班或者我们班也有人考得好,你问问云泠,她不总是和我们差不多分数。”
云泠摆手:“打扰了,你俩神仙打架不要带我,我上次和你俩差了快十分!”
我叹气:“这次我应该考不过虞泣。数学我俩答案几乎一模一样。”
虞泣看我一眼,嘴角勾了下,说:“多亏了你,有一题我们前两天晚上刷题才刷到,是你教我的。”
我:“别客气,我的语文文综没你也不能拔尖。”
俞小楠:“两位停一停你们的商业互吹。”
方可心和云泠笑了起来。
我们都选择文科,是老师没有想到的。虞泣还好说,她一直都露出的是去文科的意向,但是我其实对谁也没说过自己的打算。
对虞泣也没有。
等到表格交上去,我选择文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之后,关系好点的朋友们都围过来问我:“你怎么选的是文科?”
云泠和俞小楠都选理科,方可心尚且在犹豫,不过最后还是选文科。
梁胜和叶子默也选的理科。不如说,我们班三分之二的人都选的是理科。
虞泣没有问出口,但是眼神里也满是疑惑。
不知道为何,好像大家都默认我理科比较好,问我问题也爱问物理数学之类的,好像默认我比较擅长理科。
即便上次期中考按照文理科分开排名,我的文理都是一样排在第二,第一都是我旁边那位,大家也总觉得我会比较擅长理科。
我还是和大家好好解释了一下:“数学好在文科也很有优势。我大概想好以后要读的专业了,我想填燕大的法学。所以选文科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不是吗。”
听到我打算学法律,大家倒也不觉得奇怪了。一个学期下来,大家都陆陆续续思考了未来的规划。
冲刺班的同学们,因为成绩靠前,我们被旁人看着的目光是不一样的,长辈和老师们对我们的期待也更高,分科前找到未来努力的方向,已经算晚了。
周围的同学们,大多要么是家境良好,估计会学经济学或者管理学相关的专业,回家继承家业,要不就是心中已经有目标,并且早已向着目标前进。我们比同龄人需要更早一步地考虑未来和人生。
其实偶尔我也会想想,我现在一心向学,只需要拼搏一个高考成绩,但是随之而来,填报志愿,决定专业,无疑是决定我未来人生道路如何行进的方向标。如果选错了……
好在我下定了决心。
其实决定志愿的前一个周末,我有回家询问过父母的意见。我很仔细地阐述了我的想法,最后说:“对柯律师的向往只是一个引燃想法的火苗。我有对法学专业进行了解,也有询问过哥哥读法学的同学,看过他们的专业教材和培养计划。我的目标是燕大的法学系,我想为此进行努力,毕业以后应该会选择成为一名律师。”
爸爸妈妈很认真地听完我的阐述,如果我的决定有条理,不莽撞,他们认可的情况下,他们一向是支持我的决定的,这次也不例外。
爸爸对我说:“你一向是有主见的孩子,你做的决定我们也从不干预,事实上,你长到现在为止,你做出的决定都对得住你自己。这次也一样,只要你不是一时脑热地决定,而是理智考虑的事情,我们都会支持你。”
妈妈对我说:“如果你觉得这是你愿意去做的事情,那就去做吧。偶尔,也可以不用那么理智地去面对所有事情,有时候有些事情是需要情绪去推动的。你选择这条路,如果觉得走错了,也大可以回头,换一条路走。无论如何,我和你爸爸,甚至爷爷奶奶,大伯伯母,还有你晖哥,都会支持你。”
得到父母的肯定,我心里舒了一口气。我对着爸妈笑了:“谢谢爸爸妈妈。”
我总觉得我曾经是一截枯木。我从小对旁人的亲近,更多抱有的是不解的态度。爸爸的堂兄弟们也有小孩,逢年过节的时候,我总是不能够融入她们之中。很多人都觉得我很冷淡,但其实我并不是故意冷淡的。我只是很难对人际交往产生兴趣,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旁人眼里的冷淡。
我知道别人的好感,也知道我们这个家庭的爱,但是我真的就很难感受到,就像雨水浇灌枯木。
直到后来,不知为何,我身边渐渐地多了一个身影。她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让我产生探究欲望的人。
我对她的不一样,也许来自于好奇,也许来自于怜悯,即便是我,看到她的遭遇也会觉得心疼和难过。
她就好像在我这截枯木上萌出的新芽,带我焕发了新的生机。
所以其实,我也很庆幸我是对法律感兴趣。能够进入文科班,就能再和她相处两年了。
这也是我的一点,小小的,不足为人道的私心。
夏天来得很快,逐渐上升的温度令人烦躁。好在高中部和初中部有着很大的不同,高中部的教室是有装空调的。
填完分科表,我们距离期末考就还有一个半月——这是一个让人略微着急却又可以忙里偷闲的时间区间。
夏日的中午,我们总是不想好好吃饭。一放学,大家都十分着急地跑向食堂,或者是校门外的店铺,又或者是回家,只有我和虞泣,不紧不慢,慢吞吞地收东西,然后在炽烈而灼热的阳光中撑伞走回去。
最近几天,我们的午餐都是前一天晚上泡好绿豆,然后早上出校门时按下电饭煲熬的绿豆汤。一个上午的时间,足够绿豆汤熬到火候刚好,又晾凉到室温。我们回老宅的时候会经过巷子口一家很有名的煎包店,我们每个人买三四个煎包,回去就可以和凉绿豆汤一起吃。
夏天的中午,来一碗解暑的绿豆汤,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感到愉悦。所以每天中午快下课的时候,我和虞泣都会对视,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默契眼神——“很快就可以回去和绿豆汤了。”
夏日的共同回忆,还有那把蓝色的扇子。初中的时候,她是我的后桌,每到夏天她都喜欢用这把扇子扇我的头发。现在虽然有空调,但是傍晚晚自习前,或者中午大家还没到班级,空调没开的时候,她也会拿出来这把扇子。已经两年了,扇子的扇面已经有点磨痕和破损,但整体还是很完好。
我每次看到那把扇子,都会想到初中那段时光。在当时可能有一点恼羞成怒,但和虞泣打闹着度过的那段时间,我其实是开心的。时隔一年,虞泣不再会做这么我当时觉得“幼稚”的事情的时候,我反而觉得怀念了。
更何况,虞泣其实并不只是掀我的头发。除了下课或者快下课的时候,更多时候她其实真的是在给我扇风。她其实总是很能在无声处让人感受到体贴和温柔。总是顺手帮我抽出餐椅,或者在班级里看到回家的同学的座位总会顺手把椅子推进桌肚,还有带读早读之类,班级里的大家已经渐渐明白了她的温和。
走回小巷深处的老宅,会经过很多街边摊和小店铺。因为这里是桐城最老的城区,所以街头巷尾总是藏着一些本地人才熟知的美味。有时候,回家路上,和虞泣熟悉的摊贩总会和她打招呼,这些阿伯阿姨往往也是街坊邻居。虞泣几乎带着我吃过了一圈,我才发现很多不起眼的店,往往藏着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破败小巷里的拌面、街边小摊的凉面,有着独门秘籍,味道独特、煎包店里的肉燕大骨汤,可以要求老板加点紫菜,更加鲜甜,甚至连校门口的小摊的蜜水,因为用的是加冰的矿泉水,和真材实料的椴树蜜,喝起来都比别处更加香甜,更加冰爽,更加沁人心脾。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我关于夏天的所有美好回忆,几乎都来自虞泣。初中时被吹起的头发,午饭时的绿豆汤,一放学就喝到了的冰蜜水,散步回老宅的路上两个人同撑一把伞,踩着脚下的阴影,老宅院子里树上的蝉鸣……不知不觉,这些和虞泣一起创造的回忆,构成了我对夏天的所有记忆。
如今的我已经有几位朋友了。但是,不知道为何,虞泣好像,和别人总不太一样。是因为认识的时间比较久?还是我和她的关系最亲近?或者是我们朝夕相处的时间比较多?我不知道答案,但是我想,我应该是希望虞泣和我永远这么亲近。我们可以是一辈子最好的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虞泣:一辈子的好朋友也好,这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在一起以后的虞泣:谁要和你做一辈子好朋友!我要你是女朋友!
小陶至少已经察觉到自己对虞泣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了,可喜可贺。
到底没赶上12点……啊啊啊啊
☆、第三十九章 陪伴
暑假的时候,我还是回了春江待了大半个月。
为什么是大半个月呢?因为八月中旬,我们就开学了。高三的学长学姐们,暑假只有十五天。在我们上课的时候,他们已经上了有段时间了。
有了对比,大家也不对不完整的暑假多做抱怨了。甚至放假的日子里,大家还约着一起自习,互相监督。长泽书屋去得多了,俨然成为了我们几人的小基地。熟到什么程度呢,经常坐在前台桌子后喝茶的叔叔,我们甚至知道了他的姓名,从称呼从叔叔变成了李叔。李叔甚至记住了我们每个人爱喝的饮料:我爱喝果茶,虞泣爱喝纯茶,云泠爱喝花茶,可心爱喝绿茶,俞小楠每次来点的都不一样,但是两三天内总要喝一次红茶。我们的口味几乎不重合,也难得李叔都能记住。
我们也遇到了几次姚阿姨,她发现我们几乎天天来了之后,偶尔会多送一些茶点过来,有时候是几块小蛋糕,有时候是一碟子曲奇。这时候虞泣总要和姚阿姨争执,硬要把钱塞给姚阿姨。姚阿姨熬不住她软磨硬泡,收下钱后,我们也要给虞泣钱,虞泣:“不要,不收。”
我用眼神威胁虞泣,用口型提醒她:“AA。”
虞泣不得已只好收了我的钱,俞小楠眼尖看见了,说:“你俩关系都好成这样了学委都要坚持给你钱,我们又怎么能不给?还是说你在瞎客气啦!”
不得已,虞泣也收下了她们的钱。
开学前一周,我回到了虞家老宅。
开学前的某一天,虞泣敲开了我的房门。
彼时我正在网络棋坛下棋。这一天是我们难得的休闲日,我们几个约定,周日休息一天,而这一天正是周日。虞泣拒绝了我一起下棋的邀请(“用户体验太差劲了!你根本就是在碾压!”),选择在她的房间玩一会儿电脑,看一会儿live。我们写作业一般是在餐厅一起写的,很少去对方的房间。
所以她主动来敲我的房门,我是有点惊讶的。
我打开门,把她迎进来。因为在家中,虞泣穿着家居服,浑身的打扮休闲闲适。但是她的神情却有点忐忑,我看了眼她的右手,果然有在抓衣角。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说?”我看她欲言又止,眉毛紧蹙,索性先问她。
她慢慢地点点头:“确实有事情……”又顿住了。
表达对她来说实在是困难。或者说,也许她想说的事情对她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决定。
我想了想,大概,也许猜到了一点。
“是要我陪你去七三吗?”我见她那么纠结,想了一下,还是把猜测说了出来。
“……是的。”虞泣的眉头一松。
既然我已经开口,她也就没有继续纠结。她端正了神色,问我说:“我的心理医生和我说,可以找一个能够放心的朋友或者亲人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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