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谕默默听着,有些后悔提问了,姜原都失踪好几年了。他失踪的时候,姜沂估计跟小芸差不多大,还是个小丫头,突然就要承担整个山庄的担子,任谁都会有些吃不消吧。
这个时候,她好像突然能理解起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无比审慎的姜沂来。卫家,封家,邹家,这几家估计都在盯着姜沂,盯着那个本该属于姜沂的庄主之位。这样想想,很多事情确实也都能说通了,云州第一大势力九原山庄,庄主失踪数年却迟迟没有新庄主上位,其中利益斗争可能复杂到远超沈谕的想象。
“没事的,师姐,你是姜家正牌继承人,那些跳梁小丑也无法对你怎么样的。”沈谕开口,宽慰了姜沂一句。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余,姜沂人美武功高强,背后是整个姜家,哪用得着她来操心?她还不如好好听姜沂的话,少惹点是非给她添麻烦。
她看向姜沂想补充一句的时候,看到姜沂竟然摇了摇头。
随后她就震惊地听到姜沂说:“我还有一个哥哥。”
看到沈谕不可思议的神情,姜沂解释道:“他叫姜修,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比我大六岁。他母亲身体不好,在他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可能因为他母亲的缘故,他身体也不好,常年在家里休养着,性格也特别内敛。这就是为什么他是长子,而我却是爷爷和父亲指定的山庄继承人的原因。”
“以前我们关系很好的。他总是妹妹妹妹的叫着我,陪我玩,陪我长大。”
回忆着过去的姜沂突然话锋一转,“父亲失踪后,很多事情都变了,感觉他也变了很多。我们俩之间冷了不少,二长老跟他走的近,卫家明摆着就是在利用他。”
沈谕听着,只觉得信息量爆炸。
阅文无数的她已经开始在脑子里面构想出一场卫家牵头,带着其他几家“逼宫”姜沂,扶持“弱哥哥”上位借此窃取山庄大权的狗血戏码。
电光火石间,她就脑补出了许多许多。
“师姐!”沈谕突然跳到姜沂身前,把她吓了一跳,义正严词地说:“不论什么时候师姐我都会坚决支持你的!毕竟你对我那么好,我知道你才是正统的继承人!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嘘,”姜沂做出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又不是天子,什么正不正统之说,以后说话注意点,别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哦,”沈谕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说:“反正你懂我的意思就好。”
交谈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姜沂住的地方。
这里跟内山的沂府比起来要低调很多,色彩没那么明艳,整体看起来没那么珠光宝气,但是依然气派恢宏,亭台楼榭样样齐全,假山怪石错落有致,园林布置的很是精美。
正如姜沂所说的,这里真的相当静谧。
“住在这里真的好棒啊,又安静又美观,晨起练功,下午会客处理事务,晚上挑灯夜读。”沈谕由衷地感慨了一句,“真的是理想的生活了。”
姜沂偏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原来师妹的理想这么简单,我总以为,师妹有野心,是想成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的。”
“那倒也是,”沈谕干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师姐你住这么远刚才走到门口干什么?”
“那还不是因为某人迟迟没来,出去看看情况。”姜沂语气淡淡。
这下沈谕没理了,也就不说话了,跟着姜沂进了庭院。
进去后,姜沂把沈谕直接带到了最里间,把占据了一整面墙的衣橱全部打开让沈谕挑。
沈谕目瞪口呆,被这么多的衣服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别愣着了赶紧挑吧,挑完换上咱们出去逛集市玩。”姜沂催促道。
考虑到姜沂今日的着装,沈谕挑了一件米白色打底,青花蓝点缀和金色绣边的束裙套装。
换衣服的时候,沈谕让姜沂先出去,自个儿往屏风后走。
姜沂眉头一挑,打趣道:“这还害羞呢,那天请你泡药澡,你不是还在我面前扭来着?”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沈谕就想到那天自己泡澡泡的有些飘飘然干下的蠢事,当即就有些脸红。
“去去去,你先出去。”沈谕转过身来,推搡着姜沂往外走。
她换好衣服,推开门往外走。
姜沂就站在院子里,背对着她,静静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谕看着她的背影,配着这院子里的美景,当真是赏心悦目。
“换好了?”察觉到推门声,姜沂转过身来,笑道:“走,我们从偏门出去,正门太远了。”
两个人从偏门出了姜家大院,直奔县城最繁华的地方去。
一路上人群都熙熙攘攘的,越往集市中心越热闹。人们都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三三两两地手挽手并肩而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团聚的喜悦。道旁店铺的小伙在卖力的要喝,门口的姑娘也在热情地揽客,节日气氛相当浓郁。
沈谕逛着,感慨古代的中秋也太有氛围了,想到自己以前过中秋,在家里吃着没比平时好吃到哪的饭,吃着甜的发腻的月饼,饭后去看无聊至极的中秋晚会,第二天还要交篇800字的感想给老师,而如今,华衣在身,美人相伴,兜里还不缺银两,当真是惬意至极!
姜沂看着自己身侧一脸幸福的沈谕,心里有些疑惑,出来逛个集市,她就乐成这样?小师妹也太好哄了点吧。
“你要吃月饼吗?”姜沂指了指前面一个酒楼。
沈谕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是定天酒楼。酒楼的门口摆着几张小桌子,上面有着各式的月饼,都被切成了小块,免费提供给来往逛集市的市民。
一想到定天酒楼,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月饼......怎么能不吃的呢?
于是,犹豫了片刻,沈谕还是说道:“吃!”
姜沂笑了笑,拉过了沈谕的手,把人带着往酒楼走。
突然被姜沂牵手,沈谕有些不知所措,不好意思回握,也不好意思抽离,就那么自然地放松下来,任由姜沂牵着。
走到酒楼门口,吃免费月饼的人还真不少,队伍都排了好几米。
姜沂没有要排队的意思,拉着沈谕进了酒楼。
酒楼掌柜显然认识她,一看见她就笑容满面地迎上来,笑道:“小姐来了,小姐打算坐哪?”
姜沂想了想,回头看向沈谕:“你吃晚饭没?”
沈谕一愣。这肯定没有啊,本来不就是想着跟姜沂一起逛小吃街吃小吃的嘛.....
“没有呢。”她老老实实地说,没有跟姜沂客气的意思。
姜沂会意,问道:“那你是想在酒楼吃,还是一会儿出去逛街吃?”
沈谕思考的时候,一旁的掌柜已经要惊掉下巴了。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姜沂这是在征求这个小姑娘的意见,除了姜家的小孩子和长辈,他还从来见过姜沂征求过谁的意见。
沈谕记得,上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跟着易玄清他们来这吃过,对这家的果酒念念不忘,如今姜沂在这,不如宰她一顿。
于是她说道:“师姐没意见的话,我们就在这吃吧,如果可以的话,师姐请我喝几杯果酒吧?”
姜沂神情微讶,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对一旁的掌柜说:“把菜单拿来给这位小姐看看,果酒的话多上几种,每种不要多,正常量的一半就行。”
“谢谢师姐,师姐你真好。”沈谕笑嘻嘻地说,跟着姜沂上了二楼。
第15章
到了二楼,挑了一间最好的位置坐下,沈谕点起菜来一点都没留手。
姜沂劝了劝她:“别点太多,随便吃点,待会咱们出去逛集市,我再带你吃点,这条街上有好几家糕点卤食都特别美味。”
“好,”沈谕点点头,很听话地划掉了几道菜。
菜品陆陆续续地端上来了,沈谕吃起来,感觉跟她以前吃的味道还是很不一样。可能现代社会,调味料过于发达以至于很多时候做菜是失去了菜品本来的风味。
不同于沈谕的大口吃菜大口喝果酒,姜沂就要优雅斯文的多,不紧不慢地吃着。
定天酒楼的果酒远近闻名,沈谕喝起来真的觉得名副其实。酒味醇香,果味甘甜,两者兼容让人回味无穷。唯一的缺点,其实也不能说是缺点,就是跟沈谕以前在大超市十几二十块的价格买一瓶的果酒比起来太过纯正,一点不掺假,喝起来反而容易上头。
等沈谕菜吃的差不多,她喝的都有些微醺了。
姜沂倒是没什么变化。定天酒楼的菜她从小到大吃过无数次,早没觉得有什么新奇,常年参与各种宴会,她的酒量一直相当不错,区区果酒,还真是奈何不了她。
主菜吃完了,就该吃今晚最不可缺少的月饼了。
这个酒楼的月饼又小又精致,种类也很多,有咸一点的,也有偏甜一点的。
可能因为酒精的缘故,沈谕嘴又开始飘起来:“这个月饼吃着挺不错的,小而精致,入口即化也不算腻。唉,就是有点想念冰皮月饼,还有流心,以前吃着觉得甜的发腻,现在吃不到了,还真是想念。”
姜沂:???这人在说些什么?
“你少喝点。”姜沂轻轻皱眉,食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沈谕的桌面。
“哦。”沈谕笑了笑,拿起杯子一饮而下,起身说道:“我们走吧。”
她的脸红扑扑的,看上去很亢奋,其实处于一种头有点晕有点重但是精神上却感到飘飘欲仙的矛盾状态。
下楼的时候,沈谕脚步一抖,身体一个踉跄,被姜沂一把拽住了。
“不让你喝那么多还喝,跟没喝过果酒似的。”姜沂扶着她,轻声斥责,“要不然不逛了,就在这休息一晚吧。”
这下沈谕脑子里清明了一点,连忙说道:“别别别,师姐,我没事儿,咱们继续逛吧。”
她可不想因为多喝了点果酒就错失了跟姜沂继续逛街的好事情,要不然日后想起来可真是亏大了。
两个人出了酒楼,夜晚的风迎面吹过来,虽然有些微寒,但也让沈谕清醒了不少。
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路过首饰佩饰店的时候,姜沂把沈谕带了进去。
“师姐你看你有没有喜欢的簪子步摇之类,我兜里还有些银子,全当感谢你今晚请我吃饭了。”沈谕在店里环视一圈,看着姜沂说道。
姜沂失笑,“你那点钱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
“哦,”沈谕有些失望,旋即看到香囊的时候又眼前一亮,“那师姐我送你个香囊吧,怎么说也是我的心意嘛,我挑几个你就收下吧。”
“好。”姜沂笑了笑,缓步走到沈谕身侧,拉过她向里走,说道:“这家店我来过不少次,卖的佩玉确实一绝,玉成分很纯,色泽也好,雕刻出的样子也千奇百怪,我今晚带你过来本来就是要送你佩玉的。”
“我很喜欢带玉,总觉得玉很纯净,能驱散很多阴邪肮脏的事物,给人带来福运。送你一块佩玉,希望能保佑师妹平平安安,一直保持现在的纯真与朝气吧。”
听姜沂这样说,沈谕很是感动,“师姐你送我佩玉,让我这区区香囊怎么送的出手?”她故意语气轻松调侃,实际为了掩盖因为过于感动而鼻尖发酸声音发抖。
“礼轻情意重嘛,你送了我还有不收的道理?”姜沂摆摆手笑了笑,想起了什么,说道:“师妹上次送我的画不错,我很喜欢,很新奇很有趣。”
她这一说,沈谕想起来,自己上次是送过姜沂一副连环画,没想到现代的画风姜沂也会喜欢。
“师姐喜欢的话,我回去再给师姐画几幅罢。”沈谕笑笑,轻轻松松地说。
两个人从店里出来,沈谕心急,已经戴上了姜沂送的佩玉。
两个人往前走,路过一个买糖画的小摊时,沈谕惊呼了一声:“哇,是糖画!”
她特别兴奋地跑到小摊前,看着千奇百怪的糖画一脸惊叹。
古代的糖画跟现代的比起来,形状上要丰富的多得多,可能因为是真正的手艺人吧,上面的人物栩栩如生,建筑美轮美奂。
“你没有吃过这个?”姜沂看沈谕这般兴奋,有些疑惑。毕竟,糖画一点都不罕见,而且都是小孩子喜欢吃的。
“吃过吃过,”沈谕飞快回道,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姜沂解释,只得说:“我特别喜欢吃这个,这个小摊比以往吃的形状要丰富很多。”
姜沂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当是沈谕童心未泯,单纯可爱。
买了糖画,两人往前逛的时候又买了糕点还有凉面之类的小食。不得不说,沈谕真的很能吃,方才在定天酒楼明明已经吃了不少,可这会儿也没少花姜沂的钱。
远远地就能听到歌声,走进了才发现原来是一处戏坊搭了个露天的台子在表演歌舞。
娱乐匮乏的古代人可能还比较喜欢观赏歌舞,可沈谕却提不起一点兴趣,更何况她的审美也的确欣赏不来这种形式的歌舞了。除了看看表演歌舞的美女,听听还算听的过去的音乐,也没什么有趣的。
姜沂却觉得这个歌舞表演看着还行。于是在陪姜沂的过程中,沈谕跑到了戏坊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一点米酒。
姜沂见她又喝酒,轻轻皱了皱眉,说道:“你怎么还喝?”
“这不刚才又吃了好多东西嘛,我渴了。”沈谕神色轻松,语气自然,“米酒没什么吧,就当是尝尝鲜了。”
可是,这个小摊卖的米酒,不是普通的米酒,而是摊贩自家祖传下来的一种极具特色的米酒,酒精含量要高很多。沈谕对古代的字不熟悉,压根没看懂小贩摊子上写的一大堆介绍在说什么,以为跟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喝的那种酒酿桂花奶茶一样,就是普通的米酒。
喝了两口还没感觉,但是过了片刻后劲就上来了。
沈谕觉得不对劲,知道低估了这个酒了,头有点晕,不能再喝了,姜沂还在这,万一失态了就不好了。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个酒.......它该死的好喝。
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交战,沈谕纠结万分,最终还是几口下肚,把那一小瓶米酒喝干净了。可能人在沉浸于某种状态的时候真的很难迅速地从中抽离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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