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她就猫着腰顺着栏杆找合适的方位,环顾一周,确定四下没人后,她才直起身子先踩到栏杆上再往主宅顶上跳去。
这一次,她比之前所有练习都要用心的多,真真正正地把原本就应该有的轻功发挥出来,如一片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屋顶上,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
脚踏实地了,沈谕舒了一口气,又迅速地蹲下来,想着接下来往哪去。
她在屋顶上坐了片刻,见前院里方才消失的侍女又出现了,估计是进去完成姜沂的吩咐了。
那姜沂,是不是已经回房间了呢?
想想姜沂可能就在自己脚下的房间里面,沈谕就心痒,特别想顺着屋檐爬下去透过窗户看一看。
但是这次她控制住了,稍微动点脑子她就知道,身体出现在光线下的那一刻,她立马就能被姜沂发现。
她起身走向了屋顶的最西侧,走到边缘处能看到下方从窗户里透出来的光。
她又坐了下去,这次因为有些随意,没留意腰间的佩玉。
佩玉在她蹲坐下去的一瞬间跟屋顶的瓦片相碰,发出了一声脆响。
沈谕吓了一跳,大气都不敢出。
其实这个响声也不是很响,一小块佩玉碰了一下瓦片能有多大声响?只不过在这个静谧的夜晚,在沈谕做贼心虚的心理下被放大了。
又过了片刻,下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沈谕放下心来,确信姜沂没发现了。
她坐的也有些无聊了,准备原路返回了。反正今晚的目的,在姜沂的房顶子上逛逛还不被发现已经达成了。
就在她起身走到屋顶边缘准备跃回阁楼的时候,脚下窗户里的光全然消失了。
姜沂这就睡觉了?沈谕有些疑惑。
要不然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看看?这也太刺激了吧,偷看姜师姐睡觉。沈谕越想越兴奋,呼吸都加快了。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屋顶边缘,静静地等着,想等姜沂完全睡熟了再行动。
静静地等着,在等待的这段时间,沈谕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耐性。
这让她想起来以前在书上看的,说是人在势在必得的时候,朝目标前进的过程都是幸福的。
想着姜沂应该睡熟了,沈谕起身,往下探了探头。看到屋顶翼角下方的柱子,她计上心来。
沈谕平复一下心情,调整呼吸,再一次十分用心的使出了轻功。
她抱着柱子缓缓往下滑动,经过窗台时双腿一蹬,纵身一跃同时伸出双臂,双手按住窗台,整个人又一次贴在了墙壁上。
一连串动作下来,呼吸又有些急促了。沈谕趴伏在墙壁上,小心翼翼地平稳气息,同时利用臂力撑着身体,慢慢地把自己往上撑。
今晚,沈谕深刻地意识到在没有绳子等外在工具的辅助下臂力的重要性,她决定回去不仅要好好练轻功,臂力的练习也得提上日程才行。与此同时还有身材管理,这段时间太过清闲以至于她都微微胖了一点,手臂的负担更重了。
姜沂的窗户是那种往里凹陷的设计,所以会有着让沈谕能放手的窗台。
姜沂为了更好的采光,窗户也不小,但是这样地设计就方便了沈谕这样“不怀好意”的人,因为她把自己上半身撑上去后,一抬腿整个人其实就能蹲在窗台上了,比一直用双手撑着省力多了。
沈谕蹲在窗台上,不敢去扶木制的窗框,两手撑在地上,猫着身子偷偷往里看。
姜沂是熄灯了,但是一些小的烛火还没有完全灭掉,房间里的大致情况还能看到一些。
沈谕往床的方向看去。床的位置太靠里了,而且基本没什么光,还有着床帐遮掩,沈谕压根就看不到什么。
在窗台蹲了一会儿,享受了半夜偷窥的刺激感后,沈谕就打算溜了。
她悄悄地挪动身体,又荡回柱子上,沿着柱子摸索着两边的建筑的借力点往上爬。
本来也就没多高,也就三四步就差不多到顶了。沈谕深吸一口气,双腿发力整个人往前翻去,一个空翻稳稳地落在了屋顶了。
还是一点声音没发出,轻功确实很有进步。
还没等她沾沾自喜,一抬头就撞上了一个人影。
人影一袭白衣,长发随意散着,随风漂浮,在月光下分外显眼,也分外吓人。
“师妹大晚上不睡觉,跑到这里是什么意思?”人影开口了,声音柔媚中夹杂着慵懒,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更有磁性。
沈谕真真切切地被吓到了,人影出现在她视野里的那一瞬,她就开始怔愣,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就开始往后退。
但是她忘了,自己本来就站在屋顶边缘,右腿往后一迈几乎是要踩空了。
姜沂眼疾手快,上前伸手揽过了她,把人直接带进怀里。
“沈谕,你想干什么?”姜沂低头看她,虽然是质问的话语,语气里却一点质问都没有,反倒是一种戏谑一般,好像沈谕不是半夜闯过来的冒失者,而是一只完全掌握在她手里的小猫。
她居高临下,见沈谕没出声,加重了一点语气:“嗯?”
沈谕慢慢回过神来,挣脱了姜沂的手臂,往旁边退了退,不敢抬头看她,随口胡诌道:“我......我练轻功来着,晚上光线太差,不小心跳到你家了.......”
姜沂轻笑了一声,笑声让沈谕有些放松。看样子,师姐也没生气吧?
“走,跟我下去,上面太凉了。”姜沂温温柔柔地说,转身往东边走。
沈谕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跟在后面,见姜沂走了几步就落在下方的阳台上,也跟着跳下去。
她这才想起来,上次来的时候,姜沂的卧房外面还有个大的房间,可能是用来会客或者怎样,那个房间外面就有个很大的阳台,姜沂在那里摆了好多花花草草。
如今看来,她应该就是从这里上的房顶。
沈谕跟着姜沂进了房间,又跟着她进了卧房,眼看着姜沂不紧不慢地走到床边坐下,她自个则站在卧房靠门的地方,不敢往前。
“沈谕?”姜沂又叫了一声,抬眸看她,微微一笑,“你今晚跑这里是来干什么?”
沈谕避重就轻,岔开话题,说道:“师姐你怎么发现我的啊?”
姜沂没立刻回话,又看了沈谕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你都能在我的房子顶上随意来往我还察觉不出来——”
“那我也活不久了。”
她说得轻飘飘,沈谕听着却万般难受。
这个时候姜沂撞上了沈谕投过来的视线,奇怪的是,她没从沈谕眼里看出什么羞愧胆怯,反倒看出一种像是心疼一样陌生情绪。
沈谕看向姜沂,心里确实很心疼她。明明也就比自己大三四岁,却比自己处境复杂危险得多。
她不想让姜沂这样,她真的不想。
“好了,我看你也没什么事儿吧。”姜沂看了看僵站着的沈谕,脑子里升起了调侃她的念头,就笑道:“你大半夜跑过来,是不是许久没见我,想我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沈谕点了点头,回答地干脆利落:“对啊,我就是想师姐了。”
“想念跟师姐待在一起的时候,所以过来转转。”沈谕相当直接,一点都不避讳,“我上次喝醉在师姐面前出丑来着,想着一定要捞回来,就来偷看了。”
“你倒是敢做敢当。”姜沂指关节轻扣床沿,唇角微微上扬,觉得沈谕不按常理出牌,还挺有意思的。
她起身走到衣架前整理衣物,头也不抬地说:“那你看够了?没事儿了就回去歇息吧,下次想见我就来找我,没必要这样,看你翻来翻去跟个猴子一样,还挺累的。”
“师姐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沈谕不依不饶,“我的轻功这么差劲吗?”
“还是有进步的。”姜沂思索了一下,回道:“你刚上来的时候我是没注意的,但是你走动了一下,而且最开始暴露你的其实不是你的脚步,而是你的气息。”
“你只注意运用轻功调整下落的脚步,却忽略了自己的呼吸,好的武者想要完全隐身控制气息必不可少。”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中间你的气息突然急促了一些,你的佩玉敲击瓦片声音也非常明显。”
姜沂说着,抬头看了沈谕一眼,继续说道:“我从阳台上去的时候,正好在你身后,你一点都没察觉。我本来打算叫你,结果看你又爬下去了,就在上面等你,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原来早就被她发现了啊。
沈谕想想自己坐在屋檐上面的时候,背后一直有个人站着,还挺惊悚的。
看来自己的武功,跟姜沂还是没得比。
唉,回去好好修习啊。
这样想着,她走上前,跟姜沂道了歉,又跟她告了别。
回去的路上,沈谕心里甜甜的。不管怎么说,今晚姜沂对她,确实是挺温柔的。
第20章
这天沈谕正在武院处理事务,余光注意到易玄清疾步走了进来。
“玄清你回来了啦。”沈谕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继续低头处理事务,“回来了就赶紧过来帮我干活,我自己干了半下午了,累死了。”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沈谕放下了手里的纸张。
她再次看向易玄清的时候,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人今天看上去神色匆匆,像是从什么地方马不停蹄地赶过来,而且神□□言又止,眼里还都是担忧。
“怎么了?”沈谕正了正神色,起身走过去。
易玄清四处看了看,朝沈谕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说。
沈谕会意,心里也紧张起来,跟着易玄清出了正堂,走到后院的一个角落里。
四下也没什么人,沈谕心里焦急,连忙问道:“你说吧,什么事儿?你这样搞的我也很紧张。”
易玄清犹豫了一下,神色有些不忍,还是说道:“你家的面馆被人砸了。”
“什么?”沈谕惊了一下,正欲说什么,就听见易玄清补充道:“不过面馆里的人都没什么事儿。”
听他这样说,沈谕才算有些安心。面馆受点损失没啥,人不能有事儿。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沈谕也忧心忡忡起来,“我家面馆正常做生意,也没得罪什么人,怎么平白无故就被人砸了?”
“莫非是江湖人士在那里打起来了?”沈谕猜测道,“这也不该啊,那也不是什么大店,在小巷子的犄角旮旯处的。”
易玄清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前天动身从老家回来,今天上午才到了九原镇。快中午的时候,就有家丁过来给我汇报说面馆的掌柜来找我。我见了他,就听说了这件事儿。”
“他托我来找你,让我把这件事儿给你说说,我这不就来山上找你了嘛。”
沈谕听完,心里大概有个底了,但还是一头雾水,“我现在就下山回去看看,最起码得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吧,回去当面问问。”
易玄清点点头,“肯定是要回去看看的,你要不把又夏也叫着,多个人多个力量,这件事儿肯定不能就这样算了。”
“行,咱们现在回内山牵马,即刻就走。”沈谕说的斩钉截铁。
两人雷厉风行,回了内山叫了苏又夏就快马加鞭地往镇上赶,不到日落时分就到了镇上。
把马拴在巷子口,沈谕朝巷道里面跑去。
远处看面馆的招牌旗子还在,只是没有了往日里飘散的白烟。
沈谕到了面馆门口,就见到面馆里面桌椅柜台全被砸烂,地上流淌着大片大片的酒,空气里也都是酒的气味,看得人一阵心疼。
墙上的木雕装饰也没有幸免,包括后厨在内全部被破坏掉。
沈谕越看越气,一阵火气往上涌,多大的仇多大的怨能把自家面馆砸成这样。
眼下她也顾不得追究这些,踢开几个残破的桌椅往里走,直奔二楼而去。
二楼自己家的门也紧锁着,她用力敲了敲,“娘?”
连着叫了几声,沈母才打开了门。
见是沈谕,沈母才放下心来,说道:“哎呦呦,阿谕是你啊,我还以为他们又来了,吓了一跳。”
沈谕站在楼梯上,回身朝易玄清苏又夏招了招手,对沈母说道:“娘,咱们进屋说话。”
等苏又夏易玄清都上来,沈母让他们都坐下,自个儿又去泡茶去了。
“婶娘,不用这么麻烦了。”易玄清连忙说道。
“易公子你太客气了,”沈母笑了笑,“这次又麻烦你了,我这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
沈母把茶水端上来,才开始说:“店是昨天晚上被砸的。夜里我就听见楼下有动静,起身在楼梯上偷偷去看,有三四个大汉,都穿着黑衣。夜里没灯,脸看不真切,根本辨认不出来是谁。”
“三四个人里面,有一个应该是头儿,一直指挥着他们,只模糊地听见他说‘砸了,全部都给我砸了’,声音听着有点熟悉,可能来面馆吃过,但是又听不清楚。”
“楼下砸的差不多了,他们就走了。”沈母叹了一口气,“真是不知道遭的什么罪。”
沈谕皱着眉头听完,跟易玄清对视了一眼,问道:“娘,面馆最近有没有来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说,你们有没有跟什么人起过冲突?”
“奇怪的人?没有.......”沈母回忆着,说道:“冲突好像有过一次。前几天面馆来了一个公子,衣着不凡,出手也很阔绰。只是举止有些轻浮,出言轻薄了小芸,还动手动脚的,被掌柜和干活的伙计请出去了。”
“哪个公子?当时具体是怎么样的?”沈谕立马追问道,直觉告诉她,不出意外这件事儿就是这个公子干的了。
沈母摇了摇头,说道:“哪家的公子不清楚。当时他带着两个手下过来吃饭,小芸给他们上菜的时候他就动手动脚,言语也有些粗鄙。本来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这个公子确实太过分了一点,掌柜他们要是不动手,小芸就被他们抢了去。”
“光天化日之下,这也太过分了一点。”沈谕一拍桌子,相当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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