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浓州想,自己着后半辈子估计真就是哄人的命,今晚要在这儿想着办法哄怀里这个祖宗,明天又要回家想办法哄父母儿子。
胃病的事情不能讲,相亲的事情也不能讲,生怕一点什么说错了,陈梦刀便又要不高兴。他要往自己身上撒气那没什么所谓,都是以前造的孽,活该亏欠的——就算是没有,说到底关浓州觉得做家长做丈夫的,选择了这样一个配偶,那挨受着不都是自己的责任。
他怕的是陈梦刀自个儿钻牛角尖,气出病来,关浓州倒是想替他,问题是这不是做不到么。再加上他们之间永恒都有个关子宰,天生就受到因为父亲过错而导致的无妄之灾。
第十年,他们之间还是同滑稽的离婚夫妻一样,一只破旧又熟悉的杯子内壁上涂着鸩毒,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拉扯着时远时近,既不肯换一只杯子,又不愿意真的下葬坟墓。
但是你总归是我的人,你不终究还是仗着我的感情,才敢这么闹腾么。关浓州这么操心地想。
就好像……我曾经对你做的那些一样。
啊?补丁一下吧,关二乱睡这个,没时间睡吧,带小孩又要上班的。而且他对这个本来就挺挑剔的,老婆跑了去反省了还睡个啥。是刀刀自己记恨想的捏。
第三十五章 小吊梨
陈梦刀刚把车子停在小区外面,撑着伞走进去。他是会来关家,但从不把车子开进来,避之不及划清界限。
一到门前不远处就看见关浓州的卡宴,车门开着,下来两个男人和一个孩童。
陈梦刀不想和关浓州打照面,于是刻意放慢了脚步。
进门后发现原来另一个男人是宋昱安,周末老师来家访。没带伞,路途上正好遇到关浓州,巧的很,于是就捎带顺风车了。
关母拿出一套关浓州的衣服:“宋老师,你这身上都湿透了,换套衣服吧!”
宋昱安象征性地推辞几下,都是男人,没什么不好意思,接过来走进去浴室。
关子宰原本坐在沙发上,和关浓州一块读安房直子的童话,看见陈梦刀立刻跳下来,噔噔瞪跑过去叫哥哥。
毕竟在家里,陈梦刀应了一声,蹲下身看看小孩,又想起前几日在律所的事情,心头免不了泛酸。
可惜在关浓州的眼皮子底下,还是一点不破功。
晚饭四四方方一张桌,座位也有意思:正中一家之主的座位几年前就变成关浓州坐,关子宰习惯性地往父亲身边坐,然而却被念住。陈梦刀要去拉下桌的客人位,结果当着所有人的面,关浓州笑着一摆手招呼:“宋老师,坐吧。”
于是陈梦刀这拉椅子的动作,就变得好像是本家人在帮待客人一样,且又只剩下关浓州身边的两个位置好坐,一个给他一个给关子宰。
老师来家访,那总避不了桌上要聊小孩子。关子宰吃完饭,父亲便叫他去房间里头自己看书。
关子宰的家庭情况,宋昱安多少也清楚些:关浓州是单身父亲,有个倒霉古怪的洋老婆,十年了都没露面过,结婚证都没一张,可能世界上根本就没这人。然而问题就是在于,关浓州全都不认。
在有儿子之前,听小道消息,关浓州是衣冠风流的。然而不知道国外的月亮是不是真的格外圆,亦或是一个孩子令他真的有了责任感,似乎真入了痴情司。一年两年三年,谁都没想到现在关子宰都已经到狗都嫌的年纪,关浓州还是没一点续弦的意思。
最是了解弟弟的关浓芳原本以为,关浓州不过还是那个恃才傲物的毛病,看不上任何人。后来才发现真不是——
“浓州年纪也不小……我说句不好听,总不能一直这么单着!好歹回到家有口热饭菜罢!小刀你劝劝他,男的女的都好,总该给宰宰个妈妈……”
关母一边叨叨,一边偏头看孙子,忍不住又心疼:吃完了饭还尤其自觉地把饭碗筷子拿去厨房。关家的基因南生北相,都长得高,故家具什么的也相应地修得高,然而关子宰肖他那个没出现过的母亲,个头小小的,开水龙头泡碗还得费力踮脚。
“妈,我说过,她不回来,一是因为我的错,二是子宰的妈妈还在英国忙事业。您年轻的时候不也没在家成天相夫教子,还跟着爸天天手术台呢?”
“事业事业事业!哪有这么狠心的女人,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十年都不回来看一眼的!再说了,是你对不起人家,那就你自己承担,孩子凭什么受这无妄之灾?”
“关子宰长到现在哪里不好?您的意思是,我没那个能力养好自己的儿子,得找个后妈还是小老婆来管教他?”
“你这是什么话,算了,你就是容不得别人说你那洋媳妇的不好……真是理想主义爱情。”
明明话头原先是丢给陈梦刀的,然而全程他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敢慢吞吞地嚼关浓州夹给他的秋葵。
宋昱安的眼神飘忽几下,附和着关浓芳打圆场:“阿姨,别气别气……对了,最近市里的奥校来选苗子,我想推荐子宰去……”
那一说到孙子,老太太就立马欣慰开心起来,隔代亲这话不假,立刻就把关浓州这顶嘴报应子丢到一边去,跟宋昱安聊起来。
关浓州确实把关子宰教育得很好,根本报不出什么忧来。并且宋昱安做小学教师的,说话和气,不多时又把饭桌上的氛围带得和谐融融,方才的那点不快立刻就翻页了过去。
匡州这城市台风很多,吃完饭了也没停雨,反倒有愈发猛烈的迹象。
饭桌上关母和关浓州的那段对话,怎么都让陈梦刀七上八下的,加上有外人在——就算宋昱安跟他们各自的行业不会有什么交集,也不像是好事生非的人,但陈梦刀还是高竖刺墙。有外人在,外人还颇有融进来的趋势。
趁着关母还在厨房忙活,而关浓州大抵和关父偷溜去抽烟,一下饭桌他就拿起伞准备走。都在穿鞋了,关子宰不知道从哪里溜出来,站在玄关处,两只小手攥了好一会儿,最后小心翼翼地过去扯了扯陈梦刀的衣角:“哥哥,你今晚不留下住吗?”
陈梦刀手一抖,车钥匙差点落到地上。
关子宰的眼神里都还是压抑着的期待:“爸爸说明天休假……”
便是这样心软踌躇了一会儿,突然宋昱安就出现了,还带着挽留客人的关母。
“反正也有客房,宋老师就留下来住,正好一晚上衣服就洗好烘干了,省得到时候又送一趟衣服呢。”
关浓州看了看外头,拿起车钥匙,说:“我送吧,不然等会儿雨就更大。”
关母看见陈梦刀,道:“小刀也要走,要不让宋老师搭顺风车。”
陈梦刀还没做什么表示,倒是关浓州突然不吭声了,明显不乐意。外头突然劈下来惊雷巨
响,开着的电视机十分应景地转播天气预报:“未来三小时内将有红色预警……”
天要留人。
陈梦刀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些庆幸,至少自己不用再拒绝关子宰了,能把错误赖给老天爷。
他还是睡那个自己熟悉十余年的房间。
半夜都寂静了,电闪雷鸣平静下来,唯有温润的沙沙雨声,睡觉的好环境。结果突然就门响,害人的老狐狸哪要得什么脸皮,何况是在自己家里,主场犯事。
关浓州俯到陈梦刀身上去,禽兽返祖,张口就咬着他的后颈,嗓音低沉:“别动。”
陈梦刀感觉到抵在腰上的硬热,睡裤被一拉下来,那物事便挤进身体里头开始耸动。关浓州的手抚摸到前头来,一手在上捻这奶尖打转,一手在下伺候吐露的肉棍。手法老练肉体契合,一下便把陈梦刀作弄成发情的母猫,软身洩水,整个人被严严实实地压在男人身下雌伏。
他的腰被掐起,弓出弧度更深地去吞吃迎合,唇角忍不住逸出呻吟,立马就自己抬手捂住。
隔壁是客房,睡得是宋昱安;而对门是关子宰的房间。
关浓州得趣,将动作突然放慢,勾得陈梦刀内里犯骚发痒了,又突然开始粗暴地顶弄,回回都破着宫口去。肉头嵌进去了还要打个转,极富有技巧地玩他,还想去掰他的手,坏心眼地就要他叫出声。
“关浓州!哈啊……!你有病是不是!”
“关子宰又不是没上过那些课。他从小就缺点安全感,让他听听父母感情恩爱,有助于成长环境改善。”
“你不要……呜……你不要脸!隔壁还有……”
他没再能继续说下去,因为关浓州肏得更凶了,还用指尖拨开唇肉去拧他的阴核。这个在床上讨厌陈梦刀提其他事情的坏毛病是真没改过来,不管提公事还是提别人,但凡多一句嘴,关浓州就跟被踩了尾巴的千年老狐狸炸毛一样,百倍儿花样欺负他。
陈梦刀唯一的报复只能是狠狠地咬在关浓州肩膀上,还能顺便堵着嘴里的声音。
不知道关浓州今晚又发得什么性瘾疯病,折腾的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才肯罢休,直到下半夜了才能安心睡下。
凌晨六点多,陈梦刀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些口渴,便起床去喝水,结果却见着客厅里还有另个人,是宋昱安。
哎最近几章的对话都觉得很好玩,家常里短话里有话的。虽然周五了不过年关好忙啊,友友们最近咋样捏!不忙的友友们来点评论!忙的友友们扣个1(不是)
第三十六章 藕粉牛乳糕
宋昱安愣住,手里的衬衫落到沙发上。陈梦刀皱眉,认出来那是关浓州的衣服。他把手里的水杯放回到茶几上,默不作声地想转身回去。
合着宋老师是在这儿做水素仙精呢,挺好,关姨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宋昱安压低了声音跟他打招呼:“生物钟,自然就清醒了。衣服我换回自己的,就……”
陈梦刀觉得奇怪,这种侧室跟大房报告一样的语气怎得那样古怪,好像自己这番不热络是欺负了他似的。他折返回来,站到宋昱安面前,上下打量了两眼关子宰的这位老师——比自己高一点,下垂眼白皮肤,温温柔柔脾性好,怪不得关子宰也亲着他。
陈梦刀想到这人是关子宰的老师,于是便放平语气了:“宋老师,子宰麻烦你多照顾了。”
宋昱安微笑得真诚,点了点头,看着似乎还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陈梦刀在律场上摸爬滚打这样多年,怎么看不出这神情是有话要说,主动给了台阶。
“没有……就是我感觉您和小宰一家人,都挺熟的……我想打听打听有关于小宰妈妈的事情。”宋昱安小心翼翼地试探,“当然,如果不方便或者不知道也……”
陈梦刀抬抬眼皮,心想真是好聪明一个人,知道这种问题归根到底,问姓关的人,还是有些不方便,可是要是来找自个,明显就不那么冒犯了。
这一时半会儿没答,叫宋昱安局促不安起来,又补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子宰应该需要……”
陈梦刀慢悠悠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你挺喜欢关浓州的吧?”
宋昱安愣住了,条件反射伸手想去捂着陈梦刀的嘴,然而又没这个胆子,最后变成两只手在半空中胡乱地摆。
宋昱安看起来应该是个好人,于是叫陈梦刀忍不住用怜悯地眼神瞥了他一眼:“那就是个幌子,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对面青年的眼睛亮了亮,笑容更加绽开几分。
陈梦刀一边想自己是不是该敲锣打鼓,一边又觉得烦躁地想抽烟。
关浓州便是这个时候走出房间,大概是察觉到陈梦刀不在怀里,于是兽类本能一样地扒出来护食。他甚至不把睡袍穿好,刻意要露出脖子胸口上头的痕迹,正大光明地从陈梦刀的房间里头走出来。
那男人做医生算是文职,然而身材很好,得道了的男狐狸精投胎了。
他漫不经心地看两眼客厅里头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眯了眯眼睛,然后走进浴室里头洗漱去更衣去了,再出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天亮。
关浓州说:“宋老师,我送你吧。”
宋昱安不敢看陈梦刀,但是挺高兴地应了一声,跟着关浓州就出了门。
陈梦刀伸了个懒腰,又跑回到房间里睡回笼觉,总算没人扰他的清梦——直到关子宰蹬蹬蹬跑过来,一把扑到陈梦刀床上来,抱着他的脖子叫哥哥。
一大一小就着一条毯子闹,陈梦刀看孩子和小狗一样地拽拽笑笑。玩累了以后揉揉他的脑袋,问关子宰是不是想去水族馆玩。
其实他都记得的,关子宰想。
男孩点点头,飞快地跑下床去对面换好衣服。他在客厅里等陈梦刀,熟练地自己去把书包拿过来收拾。
陈梦刀出来,牵着关子宰出门上车,眼尖地看见小孩的书包上多了两只花栗鼠。目光停留了多一会儿,关子宰就意识到了,主动地解了一个下来递给陈梦刀:“宋老师上周奖励给我的!我期中考试拿了第一名!”
那小玩具在书包上最明显的位置,说话的语气也是极其自豪的。陈梦刀扯开嘴角笑笑,把毛绒挂件收到上衣口袋里头去,探过身子去帮关子宰把安全带系好。
关子宰把自己的包放到座位旁边去,怀里抱着陈梦刀的包。趁着他哥哥认真开车,摸出陈梦刀的手机,给父亲发了短信:“爸爸,我们去水族馆了。”
信息栏也是别别扭扭的,一大串数字,头像也是空白,然而信息记录根本没少,并且还是父亲发过来的居多。
关子宰其实偷偷试过改掉备注和头像,也特意想把自己使用过的消息记录留下来,但这样做的后果便是下一回直接就找不到这串数字了。
在五岁开始懂事,一直到后续那几年,关子宰极其地希望,并且怀疑陈梦刀应该是要作为自己“母亲”的角色进入自己生活的。并且在经过极其复杂的心理斗争后,他发现自己能够很顺畅地接受这一点。
甚至那篇引发了和父亲剧烈争吵的作文,最后他都是以哥哥作为蓝本,杜撰捏造出来的形象蒙混过关。
从小到大,关子宰都知道有好多好多人想接近关浓州,进入到自己的家庭中来。他知道父亲本性是一个挑剔的人,自然教出来的关子宰暗地里也有这个小毛病,看着彬彬有礼的小家伙实际上背地里挑拣嫌弃那些男男女女比关浓州要百般尖酸多了。
这是一种十分普遍常见的心理,尽管关子宰知道他的父亲毛病一点也不少,然而还是只准家里人才能随便嫌弃的,对外一打量,且不说关浓州自己是不是还要坚守千年等一回,光是讨好关子宰就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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