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局,当真是不好办!廖真左右权衡思虑再三,到最后不管怎么筹划部署这局还是无法做到尽善尽美,如今也只能折中而筹,杀一半留一半!
廖真命左翼副将金卫率数千精兵连夜出城,趁着使团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将他们暗藏在山神庙附近的数百死士全数歼灭,不留一个活口。对外只说是接到密报晋王余孽兴风作乱,朝廷派人歼灭自是名正言顺。
杀了就算了,廖真更狠的是不但杀还把数百尸体拉回了城,在十里长街上当众暴尸,明里是警告天下人叛乱造反就是如此下场,实际上根本就是在狠狠的打使节的嘴巴子,最后还一把火烧成了灰。
南扶余使团自然知道自己的计划早已败露,这一幕就是做给他们看的,可是明知又能如何?谁敢站出来为那些死士打扮的尸体正名,那岂不是不打自招吗?这个哑巴亏只能自己咽下去,嘴里多苦都得忍着。
到最后廖真还以郡华公主突然重病不起为由断然拒绝了南扶余的求亲。
数百人来的,结果就剩那么十几个人灰溜溜的走的,和亲也没合成,还折了数百死士,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件事虽然暂时扼杀了南扶余的狼子野心,可是也为今后的局势埋下了祸根。多年以后南扶余大军跃海东进,直攻内陆,把好好的中都与乌恒两国搞的是天翻地覆,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宫里宫外朝局上下这几日真可谓剑拔弩张刀光剑影,我们的皇帝陛下倒是悠闲的很,他明知道有廖真在自己根本毫无用武之地,自然也没心情再掺和那些破事,免得帮不上忙还添乱。整日除了例行那么几件公事就是吃饭睡觉,其实他也觉得挺无聊的。
廖真又是天黑之后才去的永圣宫,说是复命,其真实目的怕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吧。
一个小宫女端着一盘子水灵灵的冬枣先他一步进了门。廖真稍作打量便认出了她的身份,慧太妃的贴身婢女,锦蓉。
“这是太妃亲自从院里的树上打下来的新鲜冬枣,特命奴婢给皇上送来尝尝鲜。太妃说了,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却是一份心意,还望皇上不要嫌弃。”
太妃也太客气了,唐龙心道:其实救公主只是捎带脚,救自己才是主要的。结果被人当恩人对待,还真不好意思。“怎么会嫌弃呢,朕就喜欢吃枣。”唐龙亲自接在手里,还当着她的面吃了一个,“恩,挺甜的,替朕谢过太妃。”
“不敢!”锦蓉微微欠了下身,“太妃还有一句话让奴婢带过来,大恩不言谢,他日若有机会自当报答!”
“客气了,请叫太妃放心,回头朕一定给郡华找个好老公,不,好驸马。”
“奴婢替公主谢过皇上。”
唐龙摆摆手,目送锦蓉出了门。这人一走马上就恢复了一脸的无聊表情,无聊到从盘子里拿起一颗直接塞到玄风的嘴里去了,“你也尝尝。”
玄风没防备条件反射的就张口接了,偷偷瞟了眼门外,冷汗都下来了。欲哭无泪的道:“皇上,廖大人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那死太监又来干嘛?哎,算了算了,让他进来吧。”
廖真进门时的脸色果然很难看,玄风吓的好悬没以死谢罪。嘴里的枣核都没敢吐,直接咽肚里去了。趁着廖真没功夫给他眼刀的时候赶紧一溜烟的跑了。
唐龙还火上浇油的来了一句,“你这手下办事挺机灵的,朕喜欢!”
廖真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皇上喜欢就好。玄雨重伤在身暂时无法伺候皇上,奴才还怕玄风没有玄雨细心,惹的皇上不快。如此看来倒是奴才多虑了。”
“这俩兄弟朕都挺喜欢!”唐龙还在想这死人妖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对了,那郡华公主怎么打扮的还不如个宫女,头上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看着怪可怜的,是不是有人苛待他们?你回头去看看选些什么好的首饰呀布料呀给太妃殿送去。”
“这怕是不妥。”
“朕想给自己妹妹点东西都不行?”
廖真耐下心解释道,“皇上若真想帮他们还是让他们维持现状比较好,若是突然对他们太过照顾,说不定不会为他们带来好运反倒会惹来杀身之祸。”
“这么严重?”
廖真默默的点了点头,“这皇宫内院的事太过复杂,皇上在未明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唐龙一想他说的也的确在理,太妃殿的人过的那么差肯定是有人暗中授意的,原因未明之前的确不该轻举妄动。“对了,朕未宣你你干什么来了?”
“奴才心中有一个疑问,特来向皇上请教。”
唐龙马上就猜到了他的疑问,当日随便遮掩了过去,想不到他竟揪着不放了,如此还是给他解释清楚的好,免得他老是来问,“你是想问,朕是如何得到的密报?......哪有什么密报,此事说来也巧,那天朕出宫,在酒楼正好偷听到他们在隔壁说话。”
“非也,奴才只是好奇,皇上如何会懂得南扶余的语言?”
唐龙一愣,心说,不对呀,他怎么知道我懂外语?我没跟人说过呀?就连在玄雨面前也没透过口风呀,奇怪。
看他脸色廖真已经猜到他在想什么了,“皇上忘了,奴才审过齐铭,据他所说,他与人密谋之时皆用南扶余的语言,就连往来密报也是如此,外人即使截获了密报也根本不解其意,要知道,我中都作为扶余的译官可仅有他一人。为此他也很是不解到底何时走漏了风声,细想下来怕是只有那日在聚仙楼了,可当时他们的对话全程都不曾用过汉语,皇上又说您的确是在聚仙楼听到的消息,如此说来,皇上您是听得懂了?”
果然心思缜密,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也不忘审问这件事,该死的太监,算你厉害!唐龙恨的咬牙切齿,这皇上不会外语,突然就会了不是很奇怪?看看廖真的脸色,他果然是在怀疑自己。眼下也只能将错就错,含糊其辞的答道:“学的呗,这还用问。”
“奴才自十二岁起一直陪伴皇上左右,奴才可不记得皇上有学过他国的语言!”
呦呵,说话的口气都变了,难道当我是别人假冒的?现在什么意思?审问?问完之后再把我杀了?“廖真,你什么意思?”
“奴才只是心中不解。”
说话全是软刀子,怎么着,要来逼问的了?好啊,你硬我比你还要硬,“廖真,朕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朕最近对你太好了?”
廖真撩起衣摆跪在了地上,“奴才不敢!”
“你别忘了,你权利再大也是奴才,朕再傀儡也是名正言顺的天子,有些事还轮不到你来质问!”
“......奴才逾越了!”廖真冷着声默默的道。
“你那什么口气?有意见?觉得朕的话难听?”唐龙冷笑,“其实有些事朕早就想给你摆到台面上说了,以前的事朕虽然想不起来,但是起死回生这么久也能看的出来朕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你一个宦官竟然能做到正三品的位置,掌管内廷司,手握十万禁卫军,为了你朕把宫里的规矩都破了!而且......朕放着后宫佳丽三千不爱,日日夜夜与你同眠共枕。朕都把你宠上天了!结果你是怎么对我的?”唐龙突然狠踹了一脚龙书案,怒声质问道:“你杀我的时候估计连手都没抖过吧!”
“皇上!”这话骂的太狠了,廖真脸色煞白,“奴才,奴才早已悔不当初!”
“悔不当初有个屁用,也就是朕命大,要不这会儿朕都投胎转世了!你他娘的跟谁说悔不当初去?”要不是念及他身怀武功,早就冲上去揍他了,心道:骂两句就算了,真一巴掌过去把他惹毛了估计他真会造反。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别太过火的好。唐龙缓了缓口气,才道:“廖真,朕就实话跟你说吧,以前的我回不来了,对你那份心意也回不来了,朕也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宠的你无法无天了。这也怨不得别人,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奴才,明白!”
“今天话说到这就先警告你一句,朕是有底线的,以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想清楚了,把朕惹急了我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廖真干咽了一下,低声道:“奴才,谨记!”
一顿狠话呛走了廖真,唐龙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了骨头,摸摸自己的小心肝,心道:总算是折过去了,吓死我了。又抱着拳头四处摆了摆,“先皇在上,我可是在替您出气呢,你可别一见他那样心疼了回来找我啊。”
廖真脸色铁青的在永圣宫外站了许久,害的门口的侍卫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看的出来他心情不好,生怕当了炮灰。
玄风悄无声息的走到身后,头压的极低。廖真没有回头看他,视线盯着房檐许久才开了口:“何事?”
“大人,有一事奴才不知该不该说。”
“可是关乎皇上?”
“是!”
“说!”
“自那日回宫之后皇上总是说头疼。”
一听说头疼,廖真转眼就把刚才的事忘了个干净,语气急切的问道:“可有找太医瞧过?”
“皇上不肯。”
“皇上身体抱恙你竟由着他?如此大事竟然现在才报?你是活腻了吗?”
“大人恕罪,奴才自然劝过,可是皇上总说是小事,不肯传唤太医。”
皇上现在的脾气他也知道,凡事都由着性子来,玄风贴身伺候有时也是为难。“不会是那日伤到了头吧?”
“之前太医查看过,并无外伤,这几日奴才也暗中看过,应该不是伤痛所致。”
“皇上龙体安康是大事,还是招太医再来看看的好,若皇上不肯就说是我的安排。”
“是,奴才马上传召太医。”玄风顿了片刻又道:“除了此事还有一事,皇上前几日问奴才有没有听过岳上柳这个名字?”
廖真不可置信的回过了头。这岳上柳原是他的本名,皇上赐了廖真这个名字之后就没在用过了,如今这宫里怕是没有人知道了。
“皇上为何突然问起?”
“皇上说,这几日每次头疼的时候脑子里就会莫名其妙的蹦出了这个名字,还说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真是个好名字。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
“你是怎么回的?”
“奴才没听说过。”
对了,玄风也不知道自己的本名。
这个名字已经太多年没用过了,除了皇上谁还会记得?刚才还有那么一丝疑惑,明明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人怎么突然能听懂他国语言,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他的确是皇上,不可能有假。想到这里廖真感到了一丝欣慰,心道:皇上,你还是记得我的,至少在内心深处!
“知道了,你回去吧。”
玄风没有动,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大人,奴才刚刚得到的密报。”
“什么?”
“伝姑姑去了刑部大牢。”
廖真诧异,“她去了刑部?”
“千真万确,刑部的内线刚刚传来的消息。”
去刑部,刑部大牢关押的人犯不多,何人值得伝姑姑亲自走一趟?廖真暗自一思量猛然一震,心道:不好,是张如海!太后定是发现了公孙罹的事,她这是要对公孙罹下手啊!真是失策,这个张如海早就应该杀了才对!回头对旋风道:“张如海不能再留,你速速去办!”
“属下明白!”
玄风片刻不耽误,转身就没了影子。
廖真左右一权衡,还是不妥,此时若不斩草除根,刑部关押的十几名人犯人人都可以将苗头指向公孙罹,那就大大的不妙了。死一个张如海可以说是暴毙,没道理一夜之间十几人全部暴毙,这要杀还得名正言顺的杀!
张如海没命等到第二天的太阳,不过他的死了也算是解脱了,从内廷司偷偷转押回来之后他就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神智也再无清醒的时候。伝姑姑那一趟刑部之行,其实并无实质性的收获。
在太后的授意下她又将目标转到了其他人身上,可惜第二次去的时候刑部已经被严密的布控了起来,没有皇上的令牌任何人不得入内。
廖真听到手下传来的消息,知道此事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时候的。上次惹的皇上大怒之后,二人除了在朝堂上私下再无见面。
今天再见,廖真已经做好了皇上会甩他冷脸的准备了。
唐龙正勾搭小太监陪他一起打纸牌,小太监不肯一个劲儿的摇头,死活不跟他玩。先前那一票人都进冷宫了,他们自然是不敢违抗廖真命令跟皇上胡闹。皇上把随身的玉牌拿出来当赌注他们都不敢点头,到后来干脆跪地上磕头求放过,搞的唐龙甚是郁闷。
回身的功夫正看见廖真进了门,唐龙没好气的甩了他一句,“你阴魂不散啊?”
☆、第十六章
“皇上,奴才有要事启奏!”
“不听!朕现在看见你就烦!”
廖真很是无语,“皇上,此事关系重大,奴才不得不说!皇上只要答应,奴才马上让他们陪皇上,您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唐龙差点说好,不过一想,这小子无事献殷勤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歪过头满脸疑色的看着他,表情是挺急的,难道真出了什么大事?“算了,你爱说就说吧,反正朕闲着也无聊。”
留下一句,唐龙转身进了门,廖真紧跟其后把门关紧。
唐龙还道什么大事,结果竟然是要提前对那些罪臣行刑而已。现在算起来他们也没剩多少天的命了,他这是着的什么急?不对,这里肯定有事!
“廖真,朕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杀他们?”
“张如海一案影响甚大,百姓怨声载道,臣提议尽早处决那些人也是为了安抚民心!”
“按理应该是明年秋后问斩,下个月问斩已经是急刑了,老百姓虽然对贪官恨之入骨,但是也不至于连这么几天都等不了吧,说不定他们还希望多等两天,好有时间准备准备什么臭鸡蛋烂菜叶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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