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猫从床上跳了下来, 把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硬是塞到了顾照鸿的手里让他给自己摸摸头,顾照鸿失笑,把他抱到腿上摸,小白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还时不时伸舌头舔一舔顾照鸿的手。
顾照鸿一边摸一边感叹:“要是陆副督也像小白猫一样容易说话就好了。”
金子晚漫不经心:“你去床上抱着猫躺着吧, 它喜欢这床被褥。”
顾照鸿应了一声,抱着猫从榻上转移到了床上, 小猫更开心了。
金子晚背对着顾照鸿,弯腰把被自己刚刚团成一团扔到一边的信笺捡起来展开,信笺的末尾依稀写了江湖,盟主几个字,他冷着脸,伸手把那张纸就着烛火燃尽了。
***
第二日,金子晚依然是在顾照鸿的怀里醒来的。
他睁开眼就撞入了顾照鸿含笑的眼里,金子晚还迷迷糊糊的,伸手懒洋洋地环上眼前人的脖颈就凑上去亲了亲:“早。”
顾照鸿被他无意识的亲密可爱到心都化了,他原本以为金子晚性子冷又心防高筑,哪怕是互相袒露了心意可能也得要一些时间才能真正地亲密起来,却不想他竟如此主动又……黏人。
像那只小白猫。
不熟的时候对你伸爪子龇牙咧嘴,喜欢你以后不但会仰面朝天让你摸肚子还会把头凑到你的手底想你摸摸抱抱。
顾照鸿寻到了他的双唇,衔住磨了磨:“早。”
如此厮磨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清醒了,顾照鸿先下了床:“今日便带你去正慈寺吃素斋,好不好?”
金子晚揉了揉眼睛,说了句好,他只着亵衣,耳鬓厮磨间衣领也有些被扯开,一字锁骨大半个都在外面,刺的顾少侠心里痒痒,他俯下身,这次唇瓣落在了金督主的锁骨处。
这时,陆铎玉又一次不负众望地敲响了门:“督主起了吗?我来送水了。”
顾照鸿:“……”
金子晚:“扑哧。”
顾照鸿无奈地直起身,金子晚满眼促狭笑意地指了指窗户,低声道:“心上人见完了,老母亲来了,你也该走了。”
顾照鸿:“……”
陆铎玉依稀听见里面有说话声,但又没听太清,又敲敲门,试探:“督主,我进来了?”
顾少侠捞起外袍,打开窗户就跳了出去,衣衫不整的,让人一看就感觉不是什么正经大侠。
他刚跳出去,陆铎玉就进来了,陆铎玉看了一眼敞开的窗户,顿了下,埋怨:“督主怎么睡觉还开着窗?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样不是更容易着凉了?”
金子晚:“嗯嗯嗯,快洗脸吧。”
不要再磨叽了。
陆铎玉一边把云锦帕子在脸盆里打湿,一边问:“我刚才依稀听见了说话声,督主在和谁说话吗?”
金子晚对答如流:“猫。”
陆铎玉:“……”
这样吗。
小白猫:“喵——”
在客栈吃过早饭后,金子晚一行人便来到了正慈寺。
寻常的寺庙一般都是建在山上,遗世独立,正慈寺偏不,它被建在正和城的正中间闹市中心,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被人间烟火气浸透环绕。
顾照鸿带着金子晚,陆铎玉还有顾胤绕来绕去,路过了好几家闻起来喷喷香的小吃摊,顾胤兴致勃勃地买了好几个,有两三个还真的挺好吃的,他分给了陆铎玉和顾照鸿,要分给金子晚的时候被顾照鸿拦下来了。
“现在杂七杂八的吃多了,一会儿他又吃不下去素斋了,”顾照鸿把给自己的也塞了回去,“你和陆副督分着吃了吧。”
金子晚刚一张嘴,顾照鸿就转过头来小声道:“吃完素斋我带你偷偷过来。”
就你和我,看着烟火人间。
金子晚弯了弯眼眉。
陆铎玉看着这一幕,手里的糖葫芦瞬间就不甜了。
顾胤见他半天没咬一口,伸手把糖葫芦拿了过来:“不吃还我。”
陆铎玉:“……”
他娘的憋气。
正慈寺门口小摊小贩反而更密集了,金子晚看到便知道,想必正慈寺的住持是个良善好说话之人,他还从未曾见过哪家大门大户的允许百姓在自家门口乱糟糟摆摊的。
此刻正慈寺的寺门大开,有两个小僧人在洒扫,来往间的正和城百姓都会热情洋溢地和这两个小僧人打招呼,他们也会脆生生地应了,让人看着忍不住便心情轻松。
顾照鸿踏过门槛,两个僧人便朝他行了个礼:“敢问这位施主因何事前来?”
顾照鸿也回了个礼:“我乃风起巅顾照鸿,想问莲烬住持可在?”
一个更为活泼的小僧人笑了:“顾施主想必许久未来正慈寺了,如今住持已然不是莲烬师叔了,一月前莲烬师叔辞去了住持一职,如今住持是莲燃师父。”
顾照鸿一怔:“他还当真未与我说过……那他此刻可是不在寺中了?”
“我在。”
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众人侧目看去,是一名身着僧袍的男子,他五官精致至极,眉心一点朱砂,眉眼间陡然是凛然不可犯的出尘气质,让人一眼看去便心生敬意。
更令众人惊讶的是,他虽身着僧袍,但仍蓄有一头青丝,那发量和发长并不比金督主少多少。
顾照鸿见他倒是笑得爽朗:“莲烬。”
此人正是一月前辞去正慈寺住持一职的莲烬。
莲烬眼里也带了几分笑意:“许久未见了,照鸿。”
——————
彩蛋:
陆副督:没错,我就是没有感情的搅局机器。
*
作者有话要说:
金督主能快快乐乐做少主夫人了,我快乐不起来了。
我今天卷头发,脑袋里宛如塞了驴毛一样伸手去拿烫头发的那一边……
你们试过把180度的卷发棒拿在手心的滋味吗!
我试过(苦涩的微笑
这周稍微缓更一下,看看我手的恢复程度,差不多七天五更的亚子!
就算我敷着药握着冰,我也要用残破的嗓子喊出一句:
对不起大家!!!!!!!
第57章
顾照鸿先行说明来意:“路过正和城, 自然要来尝一尝正慈寺的素斋,”他侧身向莲烬介绍金子晚:“这位是我挚友,金子晚。”
他着重加强了挚友两个字。
金子晚抿嘴,笑意转瞬即逝, 他朝莲烬行了个礼:“莲烬大师。”
莲烬看了金子晚一眼, 那一眼无端地让他头皮发凉, 天灵盖发麻,好像这一眼望到了他的前生去, 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不见了, 莲烬若有所思:“九万里督主?”
金子晚:“正是。”
莲烬也回礼:“金督主心力交瘁,不如在小寺小憩一阵,也品尝一下小寺的素斋。”
金子晚心间一凉。
他总觉得莲烬话里有话, 这句心力交瘁想必不止是说他旅途劳顿,更似是把他前半生都囊括了。
莲烬的神色淡淡,说话也淡淡,没什么语调起伏, 令人越发讳莫如深。
说话间,莲烬便引着他们朝素斋堂走去,剩下陆铎玉跟在后面,想着顾照鸿加重的挚友两个字,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百思不得其解。
他一边走着,一边想着,一边还四下看看,路过正殿的时候, 里面还有人在上香,香烟袅袅。他不经意地一瞥, 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陆铎玉上前了一步,对金子晚耳语:“督主,看正殿上香的人。”
金子晚闻言看去,是一名身着红裙的富贵妙龄女子,正手拿着三炷香参拜,她不经意地侧了脸,金子晚便看到了她的正脸。
秋水芙蓉,翩若惊鸿。
顾照鸿听到了,也朝正殿的方向看去,也是一怔:“这不是那日桥边同你……”
是那日同金子晚主动示爱的自称月苓的美貌女子。
金子晚嗯了一声,注意到了她今日已然梳着妇人头了,想必早已为他人嫁。
月苓抬眼间也看到了金子晚,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两眼,便全当没看见一般,古井无波地转开了眼神,转身在丫鬟的搀扶下踏出了正殿。
金子晚也收回了目光,心想若是嫁得了好人家,也是好事。
……
众人在素斋堂落座,今天人不多,素斋堂只有他们几个,莲烬问顾照鸿:“可还是先前的惯例菜?”
顾照鸿一向口重,此刻便多点了几盘清淡的菜,还点了正慈寺出名的一道甜汤,这道甜汤之前莲烬推荐过几次,对甜食不感兴趣的顾少侠都未尝过,如今主动提出来,惹得莲烬的眼波在金子晚身上流连几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在等上菜的时候,众人闲聊起来,顾胤托着腮:“我从前只听说过莲烬大师的盛名,此时才有幸一见,不想大师竟未剃度,着实惊讶。”
顾照鸿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弟平日因学医被华宗师在宗门里拘着,江湖上很多事很多人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便主动解释:“莲烬是俗家弟子。”
莲烬颔首。
顾胤“噢”了一声,笑眯眯:“那莲烬大师想必在佛法上的造诣惊人。”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众人皆知。
俗家弟子能在佛门内立住脚便已然不错了,莲烬却不止能立住脚,还能当上住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万人敬仰,不得不叹一句当世之才!
这时斋菜一道一道上来了,顾照鸿一边给金子晚夹菜,一边道:“莲烬是三百年一现的佛骨莲心,如今现世便是佛门大幸。”
佛骨莲心,三百年一现。
传说有佛骨莲心之质者,是得道高僧升仙坐化后的舍利子所化,于凡人至善女子腹中托生,世俗弟子穷尽半生也悟不得的晦涩艰辛佛法,他顿悟起来却只需一点灵光。更有能力强的佛骨莲心者,会随着年岁增长逐渐回忆起前世得道高僧的记忆,于佛法的造诣更深1。
只是即便如此,莲烬也是最为特殊的一个。
从古至今的佛骨莲心者,俱是一心向佛,可莲烬却无论正慈寺前住持如何劝说都不愿皈依佛门,直到后来才勉强落了个俗家弟子,不受清规戒律所缚。即便如此,也令前任住持欣喜若狂,整个佛门大为震动。
在莲烬之前,正慈寺也是整个佛门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寺庙,三百年一见的佛骨莲心入了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正慈寺,无论多大的佛门来请,莲烬都丝毫不为所动,只道若非正慈寺,他便从此远离佛门,众人只得铩羽而归。
也正是因为莲烬,正慈寺的地位才能一飞冲天。
顾照鸿挑着其中的几件事讲了,金子晚有些听入迷了,下意识地追问:“那为何现在又不做住持了?”
话一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唐突了。
顾照鸿却是将手覆在了他手上,示意他无妨,随后也含笑问莲烬:“我也想问,这才做了五年,你怎就卸任了?”
莲烬提起了白玉茶壶,抬手给他们倒满了茶:“我与慈世方丈有五年之约,”慈世方丈是前住持,已于五年前坐化,“如今五年期满,我便也当离去了。”
顾照鸿一怔:“你要离开正慈寺?”
莲烬摇头:“现在还不走,可能要等到八月。”
金子晚问:“云游四方去?”
莲烬笑了笑:“还未确定。”
说话间,菜都上齐了,两个小僧人行了个礼就先退下了。
金子晚吃了一筷子凉拌竹笋,觉得顾照鸿所言不假,的确清爽可口,还有丝天然的甘甜,不比皇家御膳房相去多少。
他正嚼着这竹笋,瞥见了陆铎玉和顾照鸿碗里红油油的菜叶,筷子一顿,有些好奇地也想尝尝看,毕竟从潜邸那一年开始,他就再也没有碰过刺激的食物了。
金子晚脾气秉性一向令人猜不透。
你若说他不怕被人发现与顾照鸿的关系,他非要让顾照鸿在陆铎玉进门之前跳窗走,你若说他怕被人发现端倪,他此刻又放着半盘子的菜叶不碰,偏要去夹顾照鸿碗里的那一根。
金子晚刚夹住那根菜叶的茎,顾照鸿眼疾手快地就用筷子压住了。
金子晚抬眼看他,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如今像那只小白猫撒娇时候瞪圆的眼睛一样无辜,顾照鸿失笑:“顾胤让你慢慢增加食量,没让你一蹴而就从白粥开始吃辣。”
金督主收回筷子,又开始嚼竹笋。
陆铎玉也开始嚼竹笋,恶狠狠,嘎吱有声。
金子晚瞪他:“你再像猪嚼食一样吃饭你就给我滚下去!”
陆铎玉:“……”
此时,素食斋的门被推开了,另一个身着僧袍的和尚走了进来。
金子晚看了过去,这个是真和尚,因为秃顶没头发。
莲烬闻声看去,神色淡淡:“住持。”
金子晚又想起门口扫地的两个小沙弥的话,看来这位便是莲烬一月前辞去住持一物后的新住持,莲燃。
莲燃生得比莲烬更像和尚,不止是因为他没有头发,更是因为他看上去慈眉善目,身宽体胖,脖子上还挂着一大串黑色檀珠,笑呵呵的。
莲燃踏进来,朗声:“顾少侠来了怎么也不叫老衲一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金子晚看他确实年纪略大,莲烬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莲燃看上去要比他至少大一轮,当他爹都绰绰有余。不过他转念一想,莲烬既然是佛骨莲心,显然佛法功底深厚,二十出头便能与莲燃这种寻常根骨的弟子并列法号辈分也是理所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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